富甲衣方 第八章 失去了你(2)
作者︰千尋

靜寧郡主被兩人的注視挑起了危機意識,軟軟嬌嬌地扶著男人手臂,頭輕輕靠上他的肩,柔聲問︰「侯爺認得這位姑娘嗎?」

郡主的提醒拉回他飄移的意識。「不認識。」

靜寧郡主細細觀察,確定他沒有說謊,這才一哂,心道︰韓磊果然好容顏,連陌路女子都會為他駐足痴狂。

看一眼女子的穿著打扮,帶起些許鄙夷,她微抬下巴道︰「我先回宮里了。」

「郡主慢走。」韓磊親自把她送上馬車,看著車子遠行。

他看著馬車,眼底那抹情緒是什麼?依依不舍嗎?

真的有那麼喜歡啊,真愛何必隱瞞?她又不是不識時務的秦香蓮,一路告到京城,非要把舊時心里人送上斷頭台,她向來主張好聚好散的呀。

馬車走遠,韓磊轉身準備進府。

「梁陌言。」

一聲低喚,她喚住了他的腳步,這個聲音……

韓磊不敢確定,緩慢轉頭,對上了她的眼楮。

曉夏逼自已笑得燦爛。「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他沒問什麼意思,但曉夏先解釋了。「白話文是,我終于失去了你。」

不是死亡的隔離,是真真實實地失去,失去一個未婚夫、丈夫、朋友、筆友……她也不確定自己失去的是什麼,但是很清楚,徹底的失去了。

韓磊認出來了,是白曉夏……他終于明白,她信里寫的「等你回來,給你一個大驚喜」指的是什麼,終于理解為什麼她會說「在美貌面前,才能抱負都得低頭,從現在起我要抬頭挺胸、昂首闊步」。

現在的她美得教人驚艷,美出驕傲本錢。

可她怎麼會在這里?陪陌軒、陌新科考?不至于啊,他們都大了,何況制衣廠、書院不是讓她忙得團團轉嗎?

她笑著說︰「沒事,活著就好,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

太驕傲了,她半點都沒有泄漏自己的傷心。握緊雙拳,揚起甜甜笑,她說︰「以後要更努力哦,加油!」

說完,一個漂亮的旋身,瀟灑背過他,跨開大步,挺直背脊往前走。

只是走著走著忍不住了,怎麼辦?伸出手背狠狠抹掉眼淚,她突然轉頭對他解釋,「別誤會,那是快樂的淚水,祝你幸福。」

望著她的背影,心像被斧子給砸了,瞬間碎成齎粉。

  

說好要斷卻、要深埋、要從此留在記憶里的人,硬生生地闖到他面前,她笑得那樣柔美,可他卻疼痛難當,咬緊牙關、青筋在額間隱隱跳動……對不起,他真的真的很抱歉……

「侯爺,那是……」管事上前詢問。

他攙起濃眉,一臉不耐,說︰「京城的女子都這樣瘋瘋癲癲嗎?」

管事松口氣,笑道︰「侯爺說笑了,那女子許是腦子壞了。」

她的腦子確實壞了,壞到顧不得形象,一路哭回家,像個瘋瘋癲癲的婆子那樣,到家時

已是深夜,她雙眼紅腫、形容狼狽,漠然的臉龐失去生氣。

陌軒幾人急得團團轉,直到看見她才松口氣。「大嫂,你去了哪里?」

「沒事,迷路了。」迷了整整五年的路,把心也給迷糊了。無妨,從今天起眼清目明,再不一葉蔽目。「時辰不早,都歇下吧。」

听她的話,大家各自回房,曉夏卻繞到廚房搬來一磚酒,推開窗戶,看著高掛天邊的皎潔明月,干杯。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今晚有月與影陪同共飲,沒有梁陌言的日子,她不寂寞。

她喝著喝著,喝得神智不清,一面念詩、一面唱歌。「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

散了,都散吧,像蒙蒙飛絮,像風吹蒲公英,把種子吹向遠方,立地生根,數年後又是一片郁郁青青。

是的,悲傷促成下一份前進的力量,沒什麼了不起,沒什麼好害怕。

「心痛比快樂更真實,愛為何這樣的諷刺……原來容忍不需要天分,只要愛錯一個人……孤獨比擁抱更真實,愛讓人失去理智……」她放聲大唱。

白痴啊,白曉夏,天底下你的愛情最諷刺,不過是通幾次信、不過是幾日同居,哪就稱得上愛情?你的愛情就是空中閣樓,你的快樂全是假象,你的幸福全都是幻,你就是個沒有腦袋的笨蛋。

你是有多缺愛啊,你憑什麼認定他喜歡你?就因為接管了他的弟妹,就因為自認為他做出犧牲?愚蠢到了極點!

不怕,蠢過這一回,有了經驗,你將在愛情路上變聰明,就像被詐騙過一遍,再也不會掉進陷阱里面。沒事的,你的傷心不是因為太愛他,你只是習慣為難自己,所以沒關系,過了這關就好。

不想一輩子傷心,就用一陣子的眼淚去離開那個人吧!

不會了,你再不會被現狀所困,你已經付出足夠的代價,已經被這個世界狠狠地拇了巴掌。

曉夏用力吸鼻子,用力大聲歌唱。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別管那是一個玩笑還是謊話……我還是從前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

玩笑結束、謊言識破,她還是從前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哈哈哈……她仰頭大笑,她大口喝酒,她一面哭、一面對自己大喊沒事……房間里,陌軒握緊拳頭,他對自己說著︰發泄出來就會沒事;陌新憂心忡忡,欣瑤在屋里來回繞圈圈,像只無頭蒼蠅似的,所有的「家人」都在為她擔心。

然意外地,經過一晚,他們在隔天的早餐桌上遇見曉夏。

她已經很久沒有跟大家同桌用膳,只是她的臉微種,眼楮也腫得有些滑稽。

但她不在乎,誰的人生沒有發生過一點兒破事,何況這事兒,彷佛依稀錯在她自己,是她的錯認,誤以為他的感覺和自己相似……沒關系,人非聖賢嘛!

曉夏笑著給大家布菜,像過去那樣。「你們今天要出門嗎?」

「我要上街買糧,過年前準備的吃得差不多了。」欣瑤說。

「我們家欣瑤真能干,以後家里的事就偏勞你羅。」曉夏道。

「放心交給我吧,我已經長大了。」欣瑤挺起胸膛說道。

「真好,你們一個個都長大了,記得哦,以後要好好孝順長嫂,我可是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們給拉拔大的。」

「去!我什麼時候給你把過屎尿?」見她又能說笑,陌軒一顆心終于放下,往她碗里夾了一筷子菜。

「我沒嗎?」說著目光對上陌新,害得他紅了臉。

他……有。大哥離家那個晚上,他尿床了,他不知道大哥離家,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害怕。

是她把他抱在胸前說︰「恐懼是種再正常不過的情緒,它可以幫助我們建立危機意識、避開災禍,所以恐懼並不丟臉。」

這話解除他的羞愧,當時他心想︰老天爺待他真好,給了他一個好大嫂。

噗的一聲,曉夏笑開,「好啦,說笑的,你們今天會在家嗎?」

「我們寫了新文章,唐大人讓我們每隔五日過去一趟。」

「那好,我會晚點回來,我打算去找個新鋪子,『白曉夏』該開張羅。」

听見這話,兄妹三人互看一眼,意思是大嫂終于要振作起來了?真是太好了!

「京城居大不易,我得努力好好賺錢。」

「我們很快就能夠分擔家計。」陌新說。

年輕人想得淺,七品小官能分擔什麼家計?怕是連和同儕應酬都有點困難,不過士氣不該隨便打擊,所以她說︰「好好努力,大嫂等著你們。」

陌軒看著曉夏,心頭有點酸、有點矛盾,她才十八歲,青春正好,她長得那樣美麗,不應該為了成就他們犧牲一輩子,她有權利擁有丈夫、孩子,擁有屬于自己的家庭,只是他舍不得把她嫁出去。

曉夏睡得極不安穩。

昨晚韓磊打發掉管事,悄悄跟在她身後,看見她一邊走著,一邊肆無忌憚地哭著,是因為傷心到無以復加?是因為覺得被欺騙?罪惡感在他心底不斷發酵。他看著她發酒瘋,她笑得亂七八糟卻也哭得亂七八糟,這樣的她讓他無比心痛。

她說要勇敢的,她大聲唱著歌,唱著要換種生活讓自己變得快樂,唱著放棄執著,天氣就會變得不錯,還唱著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她用盡力氣鼓吹自己,還是無法不傷心。

自從打完仗返京後,他又開始失眠,她的衣服已經拯救不了他的夜晚,他知道的,是因為他不再擁有她。

他想她,想得心都疼了,卻不敢承認,因為擔心承認過後,再也無法抑制見她的沖動,他很清楚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場是什麼,他無法冒這個險。

是的,他的處境並不好,跟蹤她的路上,他殺死一個眼線——為了不曝露她的存在,第一次動用舅舅的人。

今晚,他听見棉被里傳出她壓抑的哭聲,她的極力控制讓他鼻酸。

怎麼辦?嘴上說著沒事,卻放不下哀傷,她這樣一路哭下去,會不會把眼楮哭壞?她夠瘦了,怎能繼續憔悴?

不應該的,但是沖動了,所以韓磊跳進屋里,點上曉夏的睡穴。

慢慢在床沿坐下,他看著她的臉,手指輕輕劃過她的眉眼鼻唇,現在的她令人驚艷,難怪葉青會鼓起勇氣向她表白,換成任何一個男人都會的吧?

看到宋敬回信提到此事時,他嫉妒得在院子里舞了一夜的劍,把靜寧郡主特地命人種下的薔薇全數毀去。

大戰結束前夕,決定放開她的那個晚上,他捶壞了帳里的木桌。

不甘心吶!她是他微小的幸福,是他想握在掌心的快樂,他當然想把她留下,只是理智提醒他,比起自己的不甘,護她一世平安更重要,因此他別無選擇。

身子微歪、再靠近兩分,她的氣味鑽進鼻息間,繃緊的神經松開,懸宕的心定位,他決定允許自己放縱一下下,長長舒口氣,韓磊滿足地收攏雙臂。

他挪動身體,漸漸地調整到最舒服的位置,他靠在她身旁,臉頰貼著她的秀發,淡淡發香陣陣傳來。

閉上眼楮,他回想兩人的過往——

陌新喂完雞卻忘記關上門,平日忘記就罷了,但今天里面有陌言從山上抓回來的雉雞,羽毛五彩斑爛,神態奕奕,肯定能賣個好價錢,但陌新的疏忽讓兩只雉雞越獄了。

他發現時,一語不發、臉色難看,陌新站在面前,對著大哥嚴肅的目光,神情緊張。

「為什麼同樣的錯要犯兩次?」他厲聲道。

他在乎的是「兩次」,這世道不會無限制原諒你,天底下只有家人能對你寬容。但他不會一直留下,他們必須更快學會世間殘酷。

冷眼望向陌新,看得他眼淚鼻涕齊飛。

「大哥,我知道錯了。」

「你說過同樣的話。」他面無表情。

曉夏在廚房,滋一聲蛋液下鍋,金黃色蛋汁瞬間在油里凝結成形,真香啊!

盛盤後她把蛋放到桌上時,發現後院一大一小面對面站著,小的那只都快把頭縮進胸口了。

怎麼回事?疑問剛浮上,就听見陌言道︰「今天的粗心丟掉兩只雞,你怎麼曉得哪天的粗心,丟掉的不會是你的性命,到時認錯有用嗎?」

「大哥……」

「賣慘于事無補。」

陌新控制不住放聲大哭。

听見哭聲,曉夏哪里還忍得住,立刻沖出廚房,擋在兩人中間,胖胖的身子像個盾牌,把瘦小的陌新擋在身後。

「小孩子有犯錯的權利。」一上來她就丟出這句。

「不會有人無限制原諒他犯錯。」

「他才八歲,還會不斷犯錯,但犯錯是好事,就像摔跤,只要摔的次數夠多,他就能學會怎麼不摔、怎麼摔不痛、用什麼方法可以最快站起來。你不給他機會犯錯,等同剝奪他學習的權利。」

滔滔不絕一大篇,陌言半個字都沒听進去,只是看著她表情認真,好像他敢動手,她就敢跳起來咬他一口。

羨慕啊……如果那時有人像她這樣擋在自己身前,是不是他就不會這麼恐懼?對上她的眼楮,冷然目光浮上一絲溫度,他沒夸她,也不再責備陌新,只是在轉身那刻嘴角揚起。曉夏握住陌新的肩膀。「我們來想個辦法,讓同樣的事不會再發生,怎樣?」

陌新看著她,輕輕笑了,露出掉牙的黑洞。雖然二哥不喜歡她,但他覺得這個大嫂挺不錯。

看著曉夏的背影,目光漸沉,眼皮微微合上,這些天他睡得特別好,彷佛躺在身旁的她是他的安息香。

經過那些爛事,他無法對人產生信任,但她這個「意外」,意外地贏得他的信任,他不知道如何解釋,但事實已經如此。快睡著了……鼻息已沉……

突然一個巨大震動!竹床發出強烈的嘎吱聲,曉夏從床上跳起來,尖叫著在床上翻來翻去,像顆球似的。

陌言被她這麼一吵,彈身躍起,應該驚詫的,但是看著一顆肉球在床上滾來滾去,他憋不住的噴笑。

還沒搞清楚狀況就听見一聲驚呼,她直接從床上蹦起來。

床不大,這一跳只會有兩種結果——不是把陌言壓成泥,就是把他撞成重度殘障。

但是她控不住驚慌失措、控制不了已經飛在半空中的自己。所以克完爹娘之後,她又要克夫了嗎……閉上眼楮,她覺得自己好悲摧。

砰!肉對肉的短促踫撞聲之後……沒有?她沒壓死他、沒撞死他,還被他牢牢抱在懷里?

天吶,她要暈過去了,怎麼會有這等好事?他好厲害,一百公斤的體重以及重力加速度……他受過長期的負重訓練?他的骨頭是由鋼鐵鑄成的?

下意識地,她伸出圓滾的、短短的手指頭往他胸口戳了戳。

這樣的手指頭勾引不起男人的興趣,何況懷抱中的球只有十三歲,他再變態也下不了于,但是在手指踫上那刻,他居然……心悸了?

不明所以的酥麻感迅速涌上,汗水不經通知就自行從額頭、後背冒出,明明天氣不熱的啊。

他板起臉,用嚴肅掩飾自己的失控。

曉夏被臭臉嚇到,小心翼翼縮回手指頭、小心翼翼指向床角,軟軟嬌嬌地說︰「那、那……里有老鼠。」

放下她,好吧,他承認那一刻,心底有微微的嘆息聲響起。

他順著她的手指望去,三兩下就把那只在床被間竄來竄去的老鼠給擒住,喀嚓一聲,頸骨折斷,他抓起老鼠往屋外走去。

回房間後發現她躺在他的位置。「躺進去。」

「不要,那里有老鼠跑過。」

老鼠跑過會怎樣?又沒癇屎拉尿。「躺進去。」他一早就得起床,不想擾了她。

「就今晚好不好?明天我把被子拆洗過,再換回來?」她可憐兮兮說著。

壯碩的女人很難可憐兮兮,但她辦到了,陌言擋不住心軟,沉默地躺到床內側。

雙手放在後腦杓,他沒看她,眼角余光卻見她把自己縮進薄薄的被子里。

沒理她,他眯起眼,在空氣中尋找熟悉溫暖的氣息,再度準備入睡。

軟軟的聲音從被子里傳出。「你可不可以設機關抓老鼠?我很怕……」

她聲音輕顫,向來缺乏同情心的他,臉龐被控制不住的笑意渲染。

沒听見回答,她拉下棉被想再說一遍,但卻見他在笑?他居然會笑?

帥哥的笑有感染力,于是她也笑了,胖嘟嘟的臉頰肉把眼楮擠成一條線,不存在半點美感,可他竟然覺得……漂亮極了?

天!自己一定瘋了。

一顆球在身前身後轉是什麼感覺?應該是滑稽吧,但陌言覺得幸福,伸長雙臂,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擺弄。

她搞了條布尺出來,他沒見過那樣的東西,但挺有趣的,更有趣的是,從一開始動作,她的嘴巴就沒有停過。

「你不要真的以為馬革裹屍氣豪壯,就悶著頭一路往前沖,什麼叫馬革裹屍?屍啊,都變成屍體了,哪還有氣?豪壯個屁!」她說粗話了,沒有教養,但他卻覺得很可愛。

「打仗要靠腦袋,不是靠體力。你是小兵,影響不了戰局,但你可以影響自己,比如敵人從前方五十公尺過來,眼看他的大刀就要砍下,你可以立馬停下腳步、一個旋身,往後快速狂奔。」

「這不是打仗,是逃命。」

「不然在狂奔之際,眼觀四面、耳听八方,尋找身強體壯之人,站在他後面,再往前行。」

「你讓我拿別人當盾牌?」

是這個意思沒錯,但他能不能別那麼直白?這樣顯得她很邪惡狄。誰都想當白雪公主,哪有愛做惡皇後的?如果不是情況特殊,她怎會提出這麼「人不自私、天誅地滅」的提議。

「行行行,你盡量勇往直前,但如果不能確保自己平安歸來,對不起,這件衣服上面我會逢滿小白旗。」到時候他就是一個活動的投降看板。

  

噗!他放聲大笑,對于她的大膽,他已經放棄糾正。

一幕幕過往在腦海中盤繞,然後鼻息重了,合上眼,今晚失眠與他無緣。

跑到姑娘閨房找覺睡?這是不道德的,比拿旁人當盾牌更天誅地滅,但他的意志抵擋不了身體,緊緊抱住她,像抱著泰迪熊那樣。

她變瘦、她變美,她有了讓所有男人怦然心動的本錢。但他為她怦然心動……在很久很久、在她還不具備本錢之前。

熟睡……緊擁的兩人,表情祥和恬靜,微微的笑容、淡淡的甜蜜,他們在彼此的懷中找到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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