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太子府,看着熟悉的景物,江婉霏感觉恍如隔世,她原本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能回到这里,想不到这么快又回来了。
为了替她去霉运,刘坤在门口摆上火炉,让厨娘煮了一碗猪脚面线,端着面线在门口候着。
太子府上上下下都在门口排成一列,等着迎接她。
“恭喜江大夫洗清冤屈!”
在她跨过火炉时,众人齐声大喊,那真情流露的表情令她感动莫名,在这里她不再孤单,这些人就像她的亲人一样。
“谢谢大家。”
刘坤把猪脚面线递给她,并且说着,“吃了吧,去去霉运,厄运去,好运来,以后就一切顺利了。”
她感动的道谢,顺从地吃起猪脚面线。
“你不在府里,大家都念着你,成天要我快快把你救回来。”李新站在她身后,如是说着。
她还是只能道谢,因为除了谢谢,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已经命人把你的寝房打扫好了,累了就回房去歇着,晚些我们一起用膳。”
“我不累,想先去医馆看看。”
李新听了立即皱起眉头严厉地说:“我不许,你暂时乖乖留在家中,别想着医馆的事情了。”
她本想抗议,但想到这些日子李新为了她东奔西跑就打住了,“好吧,就依了你。”
事情其实还没告一段落,虽然潘相国与府尹都被打入天牢,但是李新知道还有人逍遥法外,他还在挣扎要不要使出最后的招数。
人与人都是互相猜忌的,之前府尹怕被潘相国灭口,所以留下信函,他才能借此扳倒潘相国,而包药工也是怕被灭口,所以供出了沈明的画像,如今要让沈明露出马脚,只需要用同样的办法就能让他自乱阵脚。
可是那么一来,势必会把他母后牵扯进来。
他只能先行打住,想看看母后那边会有何动作,他希望母后可以悬崖勒马,自己出来自首,那么一来,他还能求父皇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他的眉头为此紧皱着,江婉霏看了着实心疼,忍不住伸手想要抚平他眉宇间的沉重。
“别再往下追了,让一切随风散去吧。”她看得出来他十分伤神,她已经无罪释放,没必要再多拉人进来垫背。
“我对不起你,明知道还有人未伏法,我却……”
“我懂,但我已经无罪释放,可以打住了。”
“我母后要是能深入了解你一些就好了。”
“那是不能勉强的。”她有些尴尬,安抚他只是想让他释怀,并不是要和皇后拉近距离。
皇宫内充满着尔虞我诈,她一点也不想和里面的人培养感情,即便那人是李新的母亲。
“我觉得……还是各过各的日子比较恰当。”
“我知道那不能勉强,但我想迎娶你为妃,她是我母后,你们势必得面对面。”
“那我得再考虑考虑。”她光想着要去和一个讨厌她讨厌到想要杀死她的女人共处,就觉得头皮发麻。
爱情和现实究竟要选择哪一样,有时候是很令人伤神的,如今她正陷入两难之中。
眼见潘相国与府尹入狱,皇后和沈明很担忧自己会被拱出来,所以在后宫中筹谋着,要如何铲除潘相国与府尹两人。
多半都是沈明在怂恿皇后,说潘相国与府尹迟早会把他们两人供出来,让皇后斩草除根。
“皇后娘娘,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如今他们在天牢里,要动手太危险了,容易引人注意。”事情越来越棘手,皇后想到就头很痛,双手不住的按摩着太阳穴,想缓解头痛的症状。
她开始有些后悔了,觉得不该听信沈明的谗言,把事情搞得如此复杂,如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点骑虎难下。
沈明怕自己被牵连,努力想说服皇后除去潘相国和府尹,但皇后胆小怕事,让人十分心急。
“也许可以制造点假象,让人以为他俩是畏罪自杀。”
“沈明,你想得太天真了,一个人可能畏罪自杀,两个人都畏罪自杀,你以为皇上和太子是傻瓜吗!”皇后忍不住动了气,指着沈明骂着,“要不是你乱出馊主意,今天就不会搞得这么难以收拾了。”
沈明闷了,劳心劳力没功劳,一出错马上得要扛责任,他心底十分呕,又不能当场发飙,如今潘相国和府尹都被打入天牢,他能靠的就只有皇后,可皇后看起来不太可靠,她太优柔寡断,所以他觉得靠人还不如靠己。
这潘相国和府尹一定要除去,不除,他迟早会倒大楣。
这些年他在皇后身边服侍,累积了不少人脉,他让人模仿潘相国与府尹的字迹,写下了认罪函与遗书,然后买通天牢守卫,带着食物和美酒进入天牢探监。
他表现得有情有义,让潘相国和府尹认为他不顾自身安危,还到天牢探望他们,情意令人动容。
“相国大人,您放心,奴才正在想法子营救您,您再等等。”
“嗯,尽快把我弄出去,这天牢又脏又闷,我一般辈子没受过这种罪,快要受不了了。”
潘相国边吃吃喝喝,边抱怨天牢的不适。
“很快就不用再忍受这里的一切了。”沈明笑得诡谲。
潘相国吃着沈明带给他的食物,渐渐地失去知觉,饭菜吃到一半,人就断气了。
沈明冷哼着气,打开牢门,用绳子套住潘相国的颈项,营造出自缢的假象,而后丢了封信在墙角,假装成潘相国事前写好的遗书。
处理了潘相国,他准备如法炮制,以同样的法子对付府尹,但是他才刚关上牢房的铁门,转个身就发现自己被团团围住了。
“太……太子爷……”
“沈明,你好毒的心肠,竟然胆大包天地跑到天牢来杀人灭口!”
“不,不是我,这不是我的计策,我是奉命行事……”沈明知道逃不了,便想把罪推到皇后身上。
“有什么话去刑部尚书面前说吧,带走。”
让人把沈明带往刑部,李新又命人处理潘相国的尸体,他曾是个人人敬重的相国,却因为贪婪落得这等下场。
心术不正,咎由自取,潘相国的下场并不会令人同情,以他的所作所为,该要曝尸城墙,让人引以为戒,但念在他曾为朝廷立下些许汗马功劳,李新最后决定命人将潘相国的尸体送回相国府。
“沈明!”皇后不只一回大声呼叫,可始终不见沈明踪影,她的侍女也不知沈明去向。
“母后又打算让沈明做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李新前来皇后寝宫,他希望她听到沈明被抓、潘相国死亡的消息之后能有所体悟。
来到寝宫外,他就听到皇后不停叫唤沈明,令他相当不舒服。
母后太依赖沈明了,才会助长沈明的气势,让他在后宫搬弄是非,今日沈明会犯下大错,母后推卸不了责任。
“太子,你那是什么意思?”
“母后不是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吗?”他平静地走入皇后寝宫,把属于沈明的腰牌放置到皇后的面前。
皇后看了那块腰牌一眼,不解地询问:“为何沈明的腰牌会在你手上?他上哪去了?我找了他一上午。”
“不是您让他去替您办好事的吗?”
“李新,你究竟想说什么,为何从方才开始便一直与我针锋相对?我是你母后,你那是对母亲该有的态度吗?”李新的语气让皇后气恼起来,她觉得太子越来越目中无人了,完全没把她这个母后放在眼里。
李新自然不愿意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的母亲,他看着皇后许久,突然叹了口长气,“我依稀记得以前母后十分慈祥和蔼,她非常善良,不懂得耍心机,但现在的母后……我感觉非常陌生。”
李新那番话让皇后的心抽痛了好几下,她回想起刚当上太子妃的时候,的确像儿子说的,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她变了吗?真的变得令人觉得面目可憎了吗?
“新儿……母后都是为你着想……”
“不!您并不是为我着想,您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若您真为我着想,就不会一再的想要伤害我重视的人。”
“你的心已经看不见母后了,所以不管母后做了什么,你都会觉得母后是错的,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母后的用心良苦。”
他以为对母后动之以情,让她回想起过去的自己,她会有所悔悟,但显然他错了,母后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单纯善良的太子妃了。
“潘相国死了,是沈明下的毒手,现在沈明在刑部大牢,您想想接下来他会说些什么,也想想您应该怎么做吧。”
“难道你以为是本宫叫沈明去下毒手的?”
“是或不是只有您最清楚,沈明是您的人,就算您说不是,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但我愿意选择再相信您一次,因为我知道,我熟悉的母后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请您用您的智慧,想清楚接下来您该怎么做。”
皇后颓丧的瘫回椅背上,细细地咀嚼着儿子那番话,她觉得儿子说得没错,就算她没让沈明害人,可沈明是她的人,沈明若一口咬定是她指使的,谁会信她?
她开始后悔了,后悔信任错人,后悔耳根子软,后悔被贪婪牵着鼻子走。
“母后究竟该怎么做……”
李新看母后那般颓丧,心软了,忍不住指了条明路,“向父皇坦白一切吧,只有获得父皇的原谅,您才有生路可走。”
父母总是父母,哪怕皇后犯了天大的错误,她还是他的亲娘,他没法做到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