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妻千千日 第十章 遲來的洞房花燭(1)
作者︰綠光

治水工程在祝心璉和宇文修的主持之下快速地進行著,山壁鑿棧孔的鑿棧孔,挖溝渠的挖溝渠,築堤防的築堤防,千余人散布在河岸邊上,有條不紊,各司其職。

整個河岸邊,人潮涌動卻井井有條。

艷陽下,宇文信微眯著眼,看著井然有序的工人,月兌口問︰「這些人看起來倒不像是僻遠小村的村民。」

「是嗎?」

「儼然像是紀律分明的民兵。」宇文信笑道。

宇文修不禁失笑。「二哥這些話太抬舉他們,他們不過是淮陰河沿岸的村民罷了,說穿了,有些本就是泥瓦匠,有些則是我特地找來教導他們的,如此一來,才能加緊趕工,否則誰都算不來雨季何時會再侵襲。」

南方的雨季極長,從夏至秋都可能降下大雨,如今已是夏末,可誰也不能保證傾盆大雨何時會再出現。

「原來如此。」宇文信輕點著頭,看向河岸邊正在指揮築堤防的小小人影,嘴角揚起意味不明的笑意。「三弟妹可真是不可貌相,一個小姑娘竟懂這麼多。」

過了幾日發現祝心璉才是河岸邊指揮若定的大將,叫他驚詫不已。

「那是我教得好。」宇文修大言不慚地道。「前些日,我從祝西臨那里取回昭廷多年前寄放在他那兒的手稿,里頭正好有一法可試,我那側妃正愛玩得緊,我便由著她去了。」

宇文信眉頭微揚,壓低聲響道︰「難不成三弟請父皇賜婚,為的是昭廷的手稿?」

昭廷是何許人也,宇文信豈會不知?他不只知道,更清楚當年宇文修、昭廷和祝西臨三人極為交好。

那年,他的三弟正是意氣風發之時,行事從不藏著掖著,三人老是聚在一塊,誰會不知道他們交好。

「……也可以這麼說吧。」確實有一部分是如此。

「難怪,我就說了,你怎能允許她在一群男人里走動。」

宇文修笑而不答,但笑意有點僵。

他哪里允許了?不過是那天稍稍玩過火,她就翻臉不理他……都幾天了,到底得有多小心眼,才能如此漠視他,竟連晚上都不陪他睡!

許是他待她太好,才令她拿喬,也許他該告訴她,他最討厭任性的女人,在他面前使小性子是沒用的。

「我听薛知府提及三弟妹與薛勁似乎是青梅竹馬,也莫怪他們走得這麼近,從我這兒瞧去,兩人確實是般配得很,年紀相近,談笑自然。」宇文信說著,還以眼神示意他望去。

宇文修哼笑了聲,壓根不想瞧,可他的視線也不知怎地,不小心挪了過去,就見薛勁不知道說了什麼,她竟哈哈大笑,露出一口編貝,壓根不知道遮掩,壓根不端莊賢淑……有什麼好笑的!

宇文修悶得緊,因為她從沒在他面前笑得如此肆無忌憚。

「如果不是三弟從中橫插一腳,說不準這兩人是郎有情妹有意呢。」宇文信語氣頗遺憾。

宇文修笑得更賣力了,郎有情妹有意……什麼玩意兒?她都嫁人了!拋下相公不理不睬,逕自和其他男人打情罵俏,真以為他不會動怒!

今晚,他得讓她背好三從四德不可!

「王爺,火藥調配好了。」海青走近,在他身後低聲道。

宇文修深吸口氣,保持迷人笑意,對著宇文信道︰「二哥隨意,我先到岸邊走走。」

宇文信擺了擺手,帶著自個兒的隨從朝另一頭走去。

宇文修目光如炬,筆直朝祝心璉而去,眼見她的燦笑在瞥見他時瞬間收拾得連點渣都不肯給他,他窩在心里的那把火頓時噴發。

「見著人了,不知道要問安?」他沉聲道。

祝心璉抿了抿唇,還是規規矩矩地朝他福身,嗓音平板地道︰「王爺安好。」

一旁的薛勁也趕忙作揖,可是打一開始宇文修就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彷佛他根本不存在似的,瞧宇文修似乎有些話想說,便很知趣地走到一旁。

宇文修見她那張冷冰冰的臉,不知怎地,滿腔怒火就消減了大半,原本在腦海中演練過霸氣十足的詞句瞬間也忘了大半。

「呃……火藥調配好了,你要不要瞧瞧?」最終,他只能很弱很弱地提出一個具有和好意味的邀請。

「不用。」祝心璉別開臉,瞧也不瞧他一眼。

宇文修吸了口氣,不敢相信他都把梯子遞過去了,她還不下來!

看樣子,他得讓她知道,一個妻子是不能有脾氣的!

「祝心璉……」話到一半,瞥見她冷若冰霜的側臉,不知道為什麼,他滿腦子教導的話語竟成了——「上次,我不是跟你說,火藥研磨粗細與炸開威力不同,你……不想瞧瞧這次的火藥嗎?」

話一出口時,就連他都不能理解為何自己如此卑微,如此委屈,彷佛多懼怕她不睬他。

「不用,你說的我都記得,如何調配我也記得。」她再轉開臉,這次只留一只玉白的耳朵給他。

所以她現在是過河拆橋,見他沒利用價值,連哄他都不肯了!

「你這什麼態度?我好聲好氣與你說話,你竟背對著我?」這口氣,他是真的吞不下去,對比她對待薛勁的態度,他覺得自己悲涼極了。

「如果王爺不喜歡妾身的態度,王爺不見便是。」祝心璉這次是真的只給背影。

她不是在鬧脾氣,實在是他太過分,只要一瞧見他的臉,她就會想起他對她做的亂七八糟事……太過分,真的太過分!大白天的,竟把她關在房里上下其手,這次她絕不原諒他!

宇文修咬牙,幾乎被她氣笑,「你就不怕本王降罪?」真以為他會一直容許她放肆?

「王爺就算要休了妾身也無妨。」她語氣淡淡地道。

宇文修閉了閉眼,從沒想過他的妻子竟會如此執拗,一再挑戰他的耐性!真以為他不敢休了她?

不不不,他不能跟個小丫頭一般見識,他得跟她說道理,不能讓她有事沒事就把休妻這事掛在嘴邊……都上玉牒了,休什麼休!

「祝心璉,本王……」

「妾身還有事要忙,王爺自便。」賞給他一個瀟灑背影,不管他允不允,祝心璉逕自忙去了。

宇文修愣在當場,臉色忽青忽白,一口濁氣卡在喉間,吞不下也吐不出。

去她的道理,有什麼好說的!

拿喬?以為他會哄她嗎?她想多了!

她敢耍性子,他就冷著她,看她何時覺悟、何時低頭,他再考慮要不要原諒她!宇文修握了握拳,轉身就走,卻險些撞上海青。

「你杵在這兒做什麼!」他怒吼道,毫不遮掩他快要爆開的怒火。

海青委屈至極,誰知道主子會在這當頭轉身呢?他不過是看了場主子吃瘍的好戲,反應遲了些,至于這麼罵他?

委屈歸委屈,海青還是賠笑問︰「主子上哪?」

「你管得著嗎?」

海青嘴角下垂,覺得人生好苦,他得想個法子讓側妃回心轉意,別再冷著主子,搞得他自己日子難受。

突然,宇文修道︰「她往這兒看了嗎?」

「嗄?」海青兩眼發直,腦袋發懵。

「我說,她往這兒看了嗎?」到底要他說幾次?

海青愣了少頃才意會,趕忙偷覷了眼,卻壓根沒瞧見祝心璉的身影……

「主子,側妃不知道上哪去了……」不要瞪他,又不是他要側妃走的,真那麼在意,追上去不就得了?

宇文修氣得拂袖而去,鐵了心不睬她,她不低頭,就別奢望他回頭!

回到常宅,宇文修冷著臉坐在堂屋里,外頭,海靛走來,敏銳地察覺狀況不對勁,低聲問了守在外頭的海青——

「發生什麼事了?」

「還不是側妃冷著主子,主子正發火。」海青無奈道。

「側妃為什麼冷著主子?」這麼快就恃寵而驕了?

「我怎麼知道?」他看起來像是側妃肚子里的蛔蟲嗎?「方才側妃回來了,我還特地旁敲側擊,偏偏側妃是個油鹽不進的主,不管我怎麼說,她一點回應也不給我,我還能怎麼辦?」原以為她還能陪主子用膳,可誰知道晚膳的點早過了,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讓主子氣得更嗆。

別看側妃平常笑嘻嘻的,像是個好拿捏的主,事實上她很有自己的主意,一旦打定主意,那真是九頭牛都拉不回頭,不知為何覺得跟主子挺像的……是被主子帶壞了不成?

海靛望向屋內,有些躊躇不定。

「不是有事要稟報?進去啊。」海青有些幸災樂禍地催促著。

海靛嘖了聲,「你當我傻呀!」挑這當頭向主子稟報一些不算好的消息,那不是找死嗎?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側妃愈冷著主子,主子的性子只會越發不好,照我看來,主子不會低頭的,這兩人恐怕得要再鬧上一陣子。」想到這些,海青就覺得心累,開始懷念幾天前的好風光。

海靛听他這麼說,也覺得有理,嘆了口氣,慷慨就義地推門進屋。

一踏進屋,海靛的眼皮就開始跳了,他不禁懷疑今天真的不是個好時機,也許他應該扭頭就跑……

「事情查得如何?」

就在海靛打退堂鼓,企圖趁主子不備溜走時,主子開口問話了。

海靛趕忙來到他面前道︰「主子,薛知府在汾州上任同知之前,是漕運參政,負責押糧。」

話落,海靛被他家主子那冷進骨子里的目光盯到遍體生寒,卻分不清主子的不快是因為側妃,還是來自這個消息。

「所以昭廷出事時,他是漕運參政?」半晌,他才沉聲問道。

「是。」

宇文修垂斂長睫,突地掀唇冷笑,「全都是一丘之貉,二哥的手法倒也不錯。」

「主子的意思是……」

「薛知府是二哥的人。」

「怎麼說?」不是他看輕二皇子,而是這些年,皇上雖然給二皇子一些職務,但至今尚未封王,足以見得皇上並不看重他,在這情況底下,二皇子又要如何拉攏地方官員?

「初到淮州,薛知府不想讓我知道薛勁與祝……與她是青梅竹馬,可是二哥一來便挑明說他倆是青梅竹馬,這事不是薛知府說的,會是誰說的?他極欲避嫌,若不是與二哥極為熟識,又何必告知這事,徒增麻煩?」

海靛還是不懂,「可是,二皇子人在京城,又怎能與薛知府勾搭上?」

「你以為當初二哥拼死拼活馳援沙場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要立下戰功,為了請皇上賜婚,得到唐家的勢力?唐家是皇親國戚,其姻親又錯綜復雜,不管是京官還是地方官員,都有唐家插得上手的地方。」

海靛听得一愣一愣,直到現在才總算拼湊出十二年前主子遇襲的原貌,難以置信地喃喃道︰「小的一直以為是太子吶……」

「是太子黨所為無誤,而他不過是借刀殺人。」宇文修撇唇笑得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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