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池婉夏出門采買時,沒預料到竟會看見一個驚為天人的美男子。
她一個來自資訊發達的未來女子,有什麼美男子是她沒見過的,卻沒想到有一天能見到一個如此俊俏的公子。
不過好歹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她很快便回了神,看清了美男子身後的人,這不是徐哥嗎?那這一位……她見他穿著打扮雖然樸素,但那布料一看就不是尋常布料,可見這人便是徐皓良口中的那位主子。
雖然第一次見這位貴公子第二次見徐皓良,但她對徐皓良的印象不太差,所以便回以一笑。
季嘉平由腰間抽出摺扇,擄風的姿勢那叫一個風流倜儻,他目露笑意與她頷首招呼,看起來也十分友善。
季嘉平對徐皓良使了個眼色。
徐皓良是不聰明,但主子的眼色還是看得懂的,他熱絡地與池婉夏打了個招呼後說道︰「主子,這位是後頭那座宅子的小姐,姓池,池姑娘,這位是我家主子,姓季。」
季嘉平自然知道她姓啥名誰,只是他總不好說他能知道是徐皓良愛听壁腳,于是便讓徐皓良再給他介紹一次。
若是在現代,池婉夏是不吝于把名字告訴季嘉平的,只不過古代似乎沒有姑娘家隨便把閨名告訴別人的,于是她便不說了,只是對徐皓良福了個身,「季公子。」
「池姑娘要上街采買?」
「是的,季公子要出門辦事?」池婉夏可是記得上回這個時間他跟徐皓良上街買了一大堆吃食,在回程路上遇見她。
「今日沒什麼事,想著上街找找有什麼特別的吃食。」
徐皓良微愣,今天主子是要出門辦事的,要去河堤附近暗中看決堤的原因,怎麼見了池姑娘就改變主意了?
不過他驚訝的表情還來不及收起就看見主子瞪了他一眼,他連忙控制自己那張喜怒過于明顯的臉。
池婉夏穿越過來後,面對池家大房的困境也不是完全沒有想法,第一,她得想辦法讓池家大房分家另過,第二,分家之後萬事得靠自己,她必須要有一個營生的手藝。
上輩子她是一個美食主播,所做的菜色除了都是特色料理以外更是色香味俱全,靠著這個手藝她成立了一個工作室,經營一個網路頻道,用累積的平台分潤、贊助及業配,養活了工作室的十幾名員工。
而來到了這個時代,她所能想到營生的方法自然也只有做吃食這個手藝,而要做吃食少不了要了解市場上大眾化的口味,以及就算要做創意料理,要由哪方面來做創意,所以她利用負責采買的時間對街上的一些食攤都做了研究,便也知道了許多不錯的美食。
既然是順路,而徐皓良及季嘉平這個主子看起來也不像壞人,池婉夏便自告奮勇的給他指路了。
或許同為吃貨的原因,池婉夏對季嘉平多了一點親切感。「若要說特別的吃食倒是沒見到,但做得特別好吃的我卻有發現。」
「喔?」
池婉夏這人可能長年拍攝做菜影片的關系,對著攝影機都可以邊做菜邊說得一口好菜,給季嘉平介紹起美食來自然是駕輕就熟,再加上她每天要做什麼菜都會在腦子里想好所需食材,所以上了街便可一邊采買一邊給季嘉平介紹又領路的毫無防礙。
季嘉平其實先前听徐皓良提起池婉夏時對她倒沒有太大好奇心,只是如今接觸了就覺得她與一般的姑娘家不太一樣。
她的行止不像他在京中見到的那些世家小姐一樣拘謹,但也不是粗俗,池婉夏給他一種少了女子矜持的灑月兌感,卻也保有了姑娘家應該的氣質,實在不像一個小商戶培養出來的女子。
她說話的模樣看來是個大方的女子,可是說出來的話語也不會言之無物或是毫無章法,總之听了讓人覺得十分有趣,加上池婉夏雖然不是什麼大美人,但也生得十分清秀,配合上她獨特的氣質,倒也讓人一時之間挪不開眼。
重點是,季嘉平實在吃膩了家中廚娘做的一成不變的飯菜,听了池婉夏的介紹後,他竟覺得口齒生津,想立刻買來大快朵頤一番了。
「就是這間果子鋪,里頭有各色果子,口味也常推陳出新,你可以挑幾種裝回去,除了果子之外我最推薦的還有一種吃食,是這兩天才出的新品,我推薦的這個最適合你吃了。」
這間果子鋪季嘉平及徐皓良都不陌生,雖然季嘉平不嗜甜,但偶爾買一匣子回去也是有的,至于有什麼新品能讓池婉夏特別推薦,季嘉平也很好奇。「喔?願聞其詳。」
「這款吃食名為紫蘇膏,是用紫蘇、陳皮、甘草等等多種藥材研磨成粉再加水煮沸後加入蜂蜜慢火熬煮而成,雖然是甜點但也有藥用功效,對季公子這樣遍嘗美食的人大有助益。」
「有藥效?是何種藥效?」
「主治消化不良。」
在一旁的徐皓良一听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直到看見主子給他的一記白眼,這才搗著嘴低頭忍住了笑。
池婉夏實事求是,並沒有一點嘲笑的意思,季嘉平出身公侯之家,父親與政商界往來頻繁,見多了表里不一的人,自然知道池婉夏這話沒帶著惡意,是真心覺得這吃食對他有益,只是他一翩翩佳公子被個姑娘家當孩子一樣擔心他吃多了消化不良,這還是第一次。
季嘉平從善如流,自然立刻采納了池婉夏的建議,給了徐皓良一個眼色去買,看起來就像買的是再普通不過的吃食一樣,只是耳尖微微的一點紅還是泄露了他的羞窘。
徐皓良也很會做人,主子交代他去買,他當然不會只買主子要的,也另給池婉夏買了一份,只是他怕池婉夏推辭,所以只是先買了沒有告訴池婉夏,等要回去了之後再交給池婉夏,她便無法推辭了。
看著徐皓良買了些果子又買了紫蘇膏,池婉夏也帶著他們繼續往下一個目標走,只是池婉夏這個人還是很務實的,她也沒忘了買自己要的食材,買了就放在她手上拉著的一個小巧的小拉車里。
季嘉平看著她買的食材都是些再尋常不過的,但也好奇她想做的菜。「池姑娘買這些食材,是要做炖菜嗎?」
這個年代的菜色大多是炖煮的,池婉夏吃久其實了也會膩,但考慮到這年代的人的口味,所以也沒做太多太現代化的料理,她怕她的父母兄長吃不慣,但一日三餐會添一道有變化的菜色。
例如這年代的蔬菜沒有快火炒的料理方式,但快火炒出來的蔬菜較脆、口感佳,就是有些費油,所幸她也是一天才做一道,金錢上倒還有辦法支應。
「這個菜是要炒的,這個豆腐是要做紅燒的。」
炒?紅燒?這些徐皓良听都沒听過,自然就好奇地問出口,「什麼叫炒?什麼叫紅燒?」
對季嘉平這種饕客來說,听到「炒」及「紅燒」這種料理方式,自然是比徐皓良還好奇的,但他面上還是只露出溫文的笑意,沒有過多的反應。
「炒就是在鍋里加適量的油,蔬菜徹底洗淨了之後放入鍋中,加足了柴薪以最大的火候快速翻炒,沒有過長時間及過多水分的烹煮,這樣的蔬菜吃起來十分清脆。」
「這……這菜能熟嗎?」徐皓良好奇了,听起來這個快炒應該不費多少時間,沒有一定的烹煮時間,這菜能熟嗎?
其實生菜是可以吃的,只是古代衛生條件實在……池婉夏也不敢推崇什麼有機美食,想了想便說道︰「這樣的炒法及熱度已經足夠把蔬菜炒熟,而且口感也很好,下回徐哥可以讓你家的廚子試試,我覺得季公子肯定會喜歡吃這樣的菜。」
季嘉平的確對炒菜充滿好奇,如今听池婉夏毫無保留的把烹調方法告知,對她的不藏私很是意外。
「那紅燒呢?」徐皓良解了惑,自然也接著問起紅燒了。
「紅燒就是在鍋中加入薄油,將豆腐煎至半熟時加入醬油及水調制的醬汁,再放入蔥段煨至醬汁收干,這便是紅燒豆腐,同樣的方法也可以拿來做紅燒肉、紅燒魚等等其他的食材。」
季嘉平光是想像就能知道這道菜的美味,「我其實一向不喜歡豆腐的豆腥味,若是加入醬汁煨煮,想來便能去了豆腐的腥味。」
「豆腥味端看各人的接受程度,有的人就喜歡這股豆腥味,像是有種吃食叫豆渣饅頭,就是白面加入豆渣做成的,吃來會有天然的豆香。」
季嘉平自然是沒听過豆渣饅頭這種現代料理的,不過對于豆渣味的饅頭倒是敬謝不敏。
看著季嘉平一臉不能苟同的表情,池婉夏搗嘴笑了,像是在哄挑食的孩子一樣,「其實加些調味能中和掉豆腥味,除了口感與一般饅頭不同以外,還能吃到不同以往的饅頭味道,你這種貴公子或許不明白,對平民百姓來說這可是經濟實惠的美食。」
季嘉平本就覺得池婉夏是個活潑的女子,如今听她說起烹飪這般得心應手的樣子,整個人散發著自信的光芒,季嘉平知道這一定是個對做菜有著濃厚興趣的姑娘,生于商戶自家開著酒樓,倒也是生對了地方。
想著悅客來那慘淡的生意,季嘉平想著或許下一位能扛起池家美食招牌的人該是眼前這位姑娘了。「池姑娘,這‘炒’及‘紅燒’你是怎麼會的?」
池婉夏對這個年代的認知都來自原主的記憶,原主又是個姑娘家,自然不可能拜在什麼名師門下,所幸這年代也沒什麼版權問題,她說自創的也不會被抓包吧!更何況她還有一個很會做菜的曾祖母呢!「參考了一些我曾祖母留下的烹調方法,再加上因為油矜貴,生在這樣人家的孩子,自然會想辦法因應轉而以其他方法去彌補這樣的不足。」
季嘉平听得出來池婉夏並不想多說,他便也不再探問,倒是另有疑惑,「池姑娘剛才說的烹調方式雖然只是概略一提,但其實對廚師來說都是該保密的手藝,你倒是不藏私?」
對池婉夏來說這本就不是她私有的手藝,自然不會想要藏著,再者一道菜真要做得好,各種調味比例都要調整,這就是所謂的配方,若是隨便一個人听了都能配出完美的配方來,那廚師也不顯得稀奇了,她方才雖然對徐皓良說了可以讓季家宅子的廚師試試,但她也知道即便是老經驗的廚師,听了這樣的烹調方法也是得花時間研究及試菜的。
「就如同大家都知道怎麼炖菜,可是酒樓飯館也不是一家獨大,各人有各人的手藝,一百個人就能做出一百種味道,你喜歡吃東家的我喜歡吃西家的,誰又能真正的贏得了誰呢?」
這小姑娘為人豁達,大氣宏觀,季嘉平只覺得這小姑娘今天給了他不少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