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種田去 第十二章 丫頭是小子(2)
作者︰千尋

見她不應聲,檠豐嘆息,太快了嗎?她還沒做好準備?也對,她不是L,或者說她已經失去L的記憶,他不能期待在短短的幾個月內要她愛上自己。

微微一哂,他再不管有沒有旁人圍觀,直接握上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語。

「不必急著回答我,我只對你一人有心,在愛情這條路上,你有足夠的時間慢慢想、慢慢跟,我往前一步總要回頭等你一步,哪天若是想清楚了,在我回眸時給我一個肯定的笑容便是。」

這一刻,心里滿滿地漲著,說不完的感動在胸口沖撞,郁泱低下頭緊緊抱住膝蓋,若不是怕孫叔、孫嬸擔心,她真想不管不顧的大聲哭出來。

檠豐不能招惹她哭的,否則他還想告訴她,「郁泱,我喜歡你,是從第一眼就開始,然後一天天加劇。你並不特別漂亮,卻是像泉水似的存在流進我心里、滲進我的靈魂里,讓我感覺幸福愉快,我不是死皮賴臉的男人,但那一眼讓我決定成為牛皮糖,緊緊黏在你身邊。

「我想吃你的菜、听你的聲音、汲取你的氣息,我下意識地追逐你的身影,彷佛你是可以滌淨靈魂的清泉,而我極需要這一方清澈。

「越接近你,越了解你的勇敢、你的堅毅,我愛你不隨波逐流,拚盡力氣企圖改變環境的決心,我愛你的良善,愛你對待玥兒、祺兒的寬厚慈藹,你是個好女人。所以我無法不喜歡你、無法忽略你,無法不讓自己的心因為你而喜悅,至于你喜不喜歡我?我並不擔心,我是個霸氣男人,想做的每件事都會成功,所以我會讓你喜歡上我,絕對!」

這篇話很二十一世紀,不能怪他,他在那里住了很久,他喜歡那種直白的示愛,愛她就該讓她明白。

可惜他不確定郁泱能不能接受,會不會大驚失色或找個洞穴躲起來。

也許等她愛上自己,他會告訴她有關E和L的故事,說說那間小小的套房里醞釀出的愛情,比醇酒更美麗。

伸出手,他說︰「出去走走,好不?」

「現在?很晚了。」

郁泱拒絕,她要躲回屋子里好好回想他嘴里的珍貴,她必須厘清對他的感覺,她要對待他公平,不把他和E重迭,她必須徹底明白清楚她到底是喜歡他,還是喜歡他與E的相似。

「你在害怕?」即使只有一句珍貴、一句等待,于她而言已經太直白?

「嗯。」她點頭,然後胡扯。「怕黑、怕鬼,怕不知道會有什麼東西從樹林里跑出來。」

但說過了,他是個霸氣的男人,不會輕易松手,所以他說︰「教你一個乖。」

「什麼?」

「我是比黑暗、比鬼更可怕的人,他們見到我除了退避三舍,沒有別的選擇。」他比比自己,用一個陽光笑臉驅逐她的不安。

「哼哈,我看不知道謙虛怎麼寫的人是你。」

他大笑,因為開心,開心她把他的話記進腦子里,再次伸手邀請,他說︰「出去走走吧,今晚的月色不錯……」

她應該拒絕的,她需要時間、空間,可是他的笑容溫柔得能掐出水,他微眯的眼楮帶著魅惑人心的悸動。

一個不小心,她被蠱惑了,她交出自己的手,手心相迭時,她又想起那個總被穿透的身影……

他們聊很多關彼此的觀念想象,月上中天了仍未回房。

春寒料峭的天氣,郁泱是極怕冷的,但檠豐把她裹在自己的雪狐披風里,有他的體溫,很暖和,他們那樣親近,親近得……像對真正的夫妻。

最後的印象是她靠在他懷里,他緊緊圈著自己,她的臉頰靠在他的胸膛,他的手臂緊緊將她圈起,兩人親密得尋不出間隙。

他的嘴里哼著她听不懂的歌謠,很好听,像是韓語歌,但是她沒听過。

她睡著了,他的氣息影響了她四個時辰的夢境。

夢里,他不斷重復那句——于我,你很珍貴!

夢里,她穿上白雪公主的蓬蓬裙,而他騎著白馬朝她走近。

夢里,他變成E,與她窩在沙發上看韓劇。

她和他談戀愛,在夢境里。

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告訴你,夢是最不真實的東西,但那個不真實的美夢讓她直到清醒,嘴角的笑意都不曾退離,因為夢里的她沒有矛盾,沒有因為她將兩人合體而感到罪惡。

「醒了嗎?」

檠豐的聲音在耳邊清晰響起,郁泱皺起眉頭,不是清醒了嗎?為什麼還听見他的聲音,略略側過頭,乍然看見他的笑容,她猛地一驚,連忙起身。

「你為什麼在我床上?」

「理由兩個。其一︰你一直抓著我的衣服,不肯松手。其二︰這里沒有軟榻,可以讓我分床睡。」他維持同樣的動作,兩手支在後腦杓側著臉對她說話,沒有下床的意願。

她猛然低頭,發現自己的手確實抓住人家的衣角,皺巴巴的一大塊,足以證明她整晚都沒有松開手。

「不能怪我,不是人人都是武林高手。」

昨晚他把她帶到一棵高到無法形容的樹梢頭,坐在粗粗的樹干上賞月,他挑的是好地方,視線清晰、空氣沁心,但如果她有懼高癥,絕對會嚇出心髒病。

而她雖然沒有懼高癥但也會害怕,抓住衣角已經算含蓄了,若是換成某位小表妹,大概整個人都貼上去。這麼想著的同時,郁泱忘記了,昨晚入睡前他們確實做過比拉衣角更親昵一百倍的事。

「武林高手?你是在夸獎我?」

「這麼不明顯嗎?我已經夸獎得很用力了。」

她看著他,以為會把她給「看」下床去,否則要她橫跨他的身體下床、進行一日活動,她會害羞。

誰知他的臉皮比牆厚,臉上寫著︰大爺就是要這樣躺著,您有任何需要請自便,本人恕不幫忙。

「是不太明顯,下次還可以再加強。」他笑咪咪地觀察著她的尷尬。

「所以……」她指指他的身體,「看」不了他下床,只好暗示他下床。

「所以……」他揚揚眉,故作無知。

錯了,他的臉皮不光比牆厚,而是比萬里長城厚。

郁泱嘆氣,正準備鼓足勇氣橫跨長江時,門突然被人用力拍響。「小姐,不好了,玥兒、祺兒掉進河里!」

什麼?!兩人一驚,匆促跳下床,猛地打開門。

郁泱急問︰「怎麼回事?」

「錦繡說早起,想去燒熱水給她們洗臉,沒想到一回房就找不到人,大家分頭找,莊里有人看見她們往河邊去了,我們到時發現玥兒在河里載浮載沉,阿平和阿安就趕緊跳下去救人,我就跑回來稟報小姐。」

「行了,你去燒熱水、熬姜茶,天氣尚未回暖,在河里泡得太久肯定會生病,對了,多熬一點,阿平、阿安也得灌個幾碗。」

「是。」芍藥領命下去。

檠豐飛快下床,對郁泱說道︰「你在家里把衣服準備好,我馬上帶她們回來。」

慌忙間,她拉住他的衣袖說︰「不,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我懂一點醫術。」她一面說一面轉身打開櫃子,從里面抱出兩襲被子和藥箱。

檠豐不嫌累贅,一把打橫將她抱起。「東西摟緊了,我們走!」

下一刻,郁泱又騰雲駕霧起來,她死命抱住被子,肩膀用力卡住藥箱,她閉上眼楮將自己交給他,她相信他絕不會把自己給摔了。

不多久,他們來到河邊,一群人圍聚成圈,檠豐帶著郁泱排開人群跑進去,看見檠豐和郁泱剎那,兩個孩子嚇得放聲大哭。

呼……緊繃的情緒放松,情況沒有郁泱想象的那麼糟糕,走到孩子跟前,她低聲安撫。

「嚇壞了對不對?」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顧玥摟住郁泱。

她不嫌她身上又濕又骯髒,回手抱緊她。「沒事了、沒事了,不怕啊,下次沒有大人在,別靠近河邊好嗎?」

她說完,趁隙替兩個孩子把脈。

「怎樣?」檠豐急道。

「不太嚴重,回去開兩帖藥喝下就行了。」郁泱把小被子交給牡丹。「幫她們把濕衣服月兌下來再用被子裹著。阿平、阿安,這邊交給我們,你們先回去換衣服,千萬別染上風寒,我讓芍藥熬了姜湯,洗干淨後就去灌個幾碗。」

「是,小姐。」阿平、阿安見這里人多不需要幫忙,緊張過去,身上還真一點一點冷了起來,兩人一前一後飛快跑回家里。

聚集的佃戶見沒事了,也紛紛散去。

可這時候,錦繡看見牡丹、郁泱要幫孩子換衣服,大喊一聲,「我自己來,你們通通讓開!」

她突如其來的驚慌失措令人不解,好端端的怎麼突然發起狂來。是擔心?還是嚇壞了?

郁泱忙道︰「已經沒事了,你不要擔心,孩子們落水不久就被救起來,情況不嚴重,我們一起幫她們把濕衣服換下來。」

「不必、不必,我自己來!」錦繡心頭急,一把推開郁泱,因為用力過大,郁泱整個人往後摔在地上。

見郁泱摔倒,檠豐心急,把人給扶起來,見她手掌處擦破皮,怒聲道︰「錦繡你在做什麼?你分不分得清楚輕重緩急,如果玥兒、祺兒病了,你承不承擔得起?」

「對不住、對不住,你們通通離開,我會自己照顧玥兒和祺兒。」錦繡再也忍不住壓力,哭得滿面淚水,她手足無措,不是真心想要傷害世子妃的,她是好人啊,只是、只是……

是母愛情結?怕郁泱搶走孩子?不對,錦繡的表現太奇怪。郁泱耐著性子道︰「錦繡,你再不讓她們月兌掉衣服,真會生病的。」

「你們走,我會處理的……」

檠豐也看出錦繡不對勁,但他不打算拿孩子的身體和她耗,手往她的穴道一點,登時,錦繡動彈不得。

牡丹和郁泱見狀,快手快腳替兩個孩子除去衣衫。

「泱姨,我們自己月兌好不好?」她們也在掙扎,只不過剛落水、身子虛弱,根本抵不過牡丹和郁泱的力氣。

「不好,這不是害羞的時候,乖乖听話。」當濕衣服月兌掉時,牡丹驚叫一聲,郁泱受驚,急問︰「怎麼啦?受傷了嗎?」

「小姐,玥兒是男娃兒……」

廳里,錦繡跪在檠豐和郁泱跟前不肯起身,她不斷磕頭、不斷哭泣,嘴里重復著同樣一句話。

「求求世子爺、世子妃,不要把真相說出去,求求您……」

郁泱還弄不清楚怎麼一回事,但檠豐卻是清楚的。

她知道了吧,知道如果芸香生下男孩就會遭顧伯庭和鄒氏殺害,為保住玥兒、祺兒,她買通產婆說謊了吧。

這些年來,她為了保全小主子緊緊守住秘密,寧願過著艱困的日子、吃盡苦頭也不願意出賣孩子、出賣主子,看著這樣的忠僕,他還能說什麼?

郁泱雖然不清楚錦繡為什麼要在顧玥、顧祺的性別上作假,卻可以依線索模出許多她不懂的事。

「當初,你為了保全這個秘密,不讓別人接近秋水閣,這才裝神弄鬼讓顧府上下以為秋水閣鬧鬼,對嗎?」郁泱問。

那夜,她確實懷疑故布疑陣的人是錦繡,但怎麼也想不出動機方才作罷,後來同樣的事不再發生過,她也就略過不提,誰知事實竟是如此。

「是,我怕玥兒、祺兒被發現是男孩,所以不允許他們親近任何人。」

只是世子妃對小主子有魔力似的,不管怎麼說、怎麼講,他們就是會被吸引過去。

「如果他們是男孩子的消息傳出去,有人會對他們不利嗎?」

「是。」她朝檠豐望去。

是顧伯庭和鄒氏?郁泱猜測。

「你怎麼知道的?」檠豐問。

「奴婢听到王妃為了世子爵位……」

她將鄒氏的心聲巨細靡遺地描述出來,也將夫人在主子過世之後受到的委屈和折辱一一說清楚,講到傷心處,忍不住悲從中來。

「他們知道自己是男孩嗎?」郁泱擔心孩子會有錯誤的性別認同。

「知道的,他們很聰明,知道這是秘密,對誰都不能說。」

郁泱嘆氣,確實他們的口風很緊,自己同他們那樣熟悉,也沒泄露半點口風。「那天晚上世子爺跌進池塘之事,與你有沒有關系?」

此話一出,錦繡視線與檠豐對上,她帶著決絕的表情,一個用力,額頭重重地叩在地板上,抬起頭時額間已是一片青紫,她是卯足力氣磕的。

「是。那天世子爺發現奴婢在屋外嚇世子妃,緊追著不放,奴婢心急,將原本要對世子妃使的迷藥灑向世子爺,這才月兌身。

「奴婢沒想到世子爺會跑到池塘邊,藥力才發作,更沒想到世子爺一頭會往池塘里栽進去。擺月兌世子爺,奴婢就飛快跑回屋內,卸掉一身裝束躲進棉被里,直到听見阿松的哭聲,奴婢才曉得事情鬧大了。

「世子爺,奴婢萬死、奴婢罪有應得,願意一死贖罪,只求世子爺千萬別把真相說出去,奴婢對天發過誓的,要為主子留下這兩滴骨血!」

郁泱終于明白,武功出神入化的譽豐為什麼會掉進池塘里卻無法游上岸,原來是中了迷藥。

屋子里,錦繡與檠豐對視,錦繡眉頭緊擰,目光憂郁,她真的願意一死換得小主子活命。其實她後悔極了,她不該扮鬼、不該把迷藥撒向世子爺,不該鑄下大禍、讓小主子為自己承擔。

檠豐動容,要不是有她,自己哪有機會見到玥兒、祺兒,哪能與他們朝夕相處,輕嘆,他欠錦繡太多。

緩緩嘆息,他說道︰「你下去吧,玥兒和祺兒的事,我不會對任何人說。」

得到準話,錦繡整個人像被抽光力氣似的癱在地上,幸而芍藥動作快,一把將她扶起送回屋里。對于世子爺這個決定,芍藥也很高興,她一定要告訴牡丹守口如瓶,因為顧玥、顧祺不只是錦繡的小主子,也是她們最疼愛的孩子。

錦繡離開後,兩人對視,檠豐將郁泱拉進自己的懷里,郁泱本想掙月兌,但在听見檠豐沉重的嘆息聲後,停止動作。

很沉重嗎?為何沉重?因為他是顧譽豐、知道自己的父母如此歹毒,心生難堪?或者因為他……是顧檠豐?

靜靜地待在他懷里,靜靜地听著他的心跳聲,有點快、有點喘,耳朵告訴她,他的心情激蕩。

郁泱跟著嘆息,伸過手輕輕地拍著他的背,一下一下,悠長而緩慢。

從窗子透進來的光影緩緩轉移、變短,午時漸漸靠近,陽光越發燦亮,他終于又有動靜,說道︰「郁泱,等這里的事結束之後,我們一起帶著玥兒、祺兒去北疆好嗎?」

「好!」直覺地回答。待回答過後,她才發現自己講出什麼,原來她心里早就認同了他、認同這件事,只是嘴巴固執著。

這一刻,不明所以的,心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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