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種田去 第十二章 丫頭是小子(1)
作者︰千尋

大年初二,郁泱和檠豐進宮拜見皇太後,這回賢貴妃對待兩個小夫妻慈藹寬厚,賞賜頗豐。

所有人心里在意的,全是一場戰事消弭無蹤,唯有皇太後痛失兒子。

那天,郁泱和皇女乃女乃淚眼相對,皇太後握住她的手說︰「好孩子,辛苦你了。」

回府後不久,消息傳來,檠豐官升一級,雖然只是從五品,但對顧家而言已經是天大地大的好消息,能被皇帝看上眼,前途無量啊!

但這官位與郁泱無關,那是他與皇帝的密謀,檠豐官位升得越快才會被二皇子看上眼,皇帝待他越寬厚,檠豐才越能被那群皇上想對付的人看重、說話也越分量,而他預估一年之內要結束一切。

皇帝的目的達到了,檠豐要的局勢也盡在掌握中。

這天,檠豐與二皇子「一見如故」、「無話不談」,而他的聰明才智、謀慮深遠無一不讓二皇子驚艷。

秋水閣的年夜飯延到大年初三才吃。

為補償兩個小孩,檠豐從外頭帶不少煙火回來,那個晚上眾人吃得面上緋紅、笑得喉嚨干啞,鬧到大半夜,兩個孩子還興奮地睜著眼楮睡不著覺。

這年,是她們生平第一次拿到壓歲錢,小小的手心攥緊紅色荷包,睡夢中也舍不得放掉。

大年初十,檠豐結束拜年行程,帶著郁泱、牡丹、芍藥、錦繡和兩個孩子一起到郁泱的陪嫁莊子里度假。原本郁泱打算過完年後就讓阿良到王府接走芍藥,這下子可省了他們一趟路程。

莊子很小,但兩個小孩興奮得不得了。

如同阿良所言,莊子附近的土地並不肥沃,種米種糧收獲不多,但在阿良和孫平、孫安兩個人的鼓吹下,現在莊子里的佃戶敢大起膽子隨他們一起進山里,于是,家家戶戶過了個有肉可吃的年。

老宅里,孫平正數著那些毛皮,算計著過完年能夠在城里換多少銀子,這是小姐交代的,要多攥點銀子再買一部馬車,待小姐從顧家出來,小姐就要帶他們離開京城,去一處山明水秀的好地方。

什麼好地方,小姐不肯說,僅僅透露那個地方天空很藍、土地很寬闊,那里的姑娘各個開朗大方,光是听小姐描述,大伙兒便心癢不已。

砰砰砰,敲門聲起。

正在洗鍋子的孫嬸放下刷子,手在裙兜上抹兩下,邁著胖胖的小短腿往大門走去。

她怎麼都沒想到,拉開門會看見郁泱,登時驚得連話都說不出口。

「孫嬸瘦了,日子過得不好嗎?」她握上孫嬸的手臂。

听見郁泱的話,孫嬸喉間一陣哽咽,眼底泛出熱泉,她吸吸鼻子,說︰「哪里瘦了,明明就是結實,阿平說小姐要帶我們離開京城,路途遙遠,我得先好好鍛煉鍛煉,把身子骨給練得強健了,免得路上拖累別人。」

听見郁泱的聲音,阿良、孫平、孫安全擠到門邊,迎接他們家小姐。

牡丹笑著上前說道︰「第一︰咱們這里沒有「別人」,只有「自己人」,第二︰拖累這詞兒用得不好,依小姐的話是互相照顧,孫嬸嬸不想讓我們照顧,是不是也不想照顧我們?」

孫嬸掐了牡丹的臉頰道︰「才幾天不見,一張嘴巴變得這麼利索,順王府真會教人哪。」

芍藥樂呵呵地擠上前,道︰「這樣才好呢,要是像以前那樣,幾根棍子都打不出一個悶屁,日子才難過。孫嬸嬸好,孫叔叔呢?」

「你就只想著孫叔叔,是不是想他的烤兔子啦。」

「可不是嘛,日想夜想,嘴饞得不得了。」

「行,今兒個晚上讓你孫叔給你們烤兔子去。」

孫嬸笑著把人給拉進屋里,這才發覺三人身後還跟了個男人、小丫頭和婢女,心頭一陣慌,眼楮睜得大大的,糟糕,剛剛的話被人給听了去,沒事吧?

「小姐,這……」

郁泱知道她顧慮什麼,笑著搖搖頭,算是給了回答。「屋子住得下嗎?」

「住得下!」

看見粉雕玉琢的小丫頭,阿平上前一手抱起一個,孫嬸笑得眼楮都快看不見了。

「我听阿良哥說這里只有五間屋子,我們一大群人過來肯定沒地方睡。」芍藥插話,一雙眼楮溜溜地四下張望,這宅子確實不大,幸好院子夠寬闊,能讓兩個丫頭瘋個夠。

「放心,小姐的屋子早就備下,今兒個讓阿良、阿平、阿安三個擠一晚,騰出兩間空屋子,夠你們睡了。只是……小姐真能住下來嗎?」她試探地看了檠豐一眼,听阿良說小姐處境不好,在王府里住的是荒蕪的院落。

郁泱發現孫嬸的眼光,笑著把檠豐給推到前頭介紹,「孫嬸,這是世子爺,這兩個是顧家大爺的孩子。」

彼家大爺?她知道的,人已經不在,連妻子都死去好幾年,人死茶涼,這兩個丫頭在顧家肯定過得辛苦。

「時辰不早,別老站在這里說話,孫嬸先帶你們進屋子瑞安頓,再燒熱水給你們洗洗澡、休息一下,阿平,你去找你爹回來讓他烤些野味,芍藥饞壞了……」她一面說,兩條小胖腿走得極快。

牡丹、芍藥和郁泱互望一眼,彷佛又回到誠親王府、回到親人身邊,只是……母親已經不在,郁泱下意識嘆口氣,要是娘還在,多好。

這間老屋宅,屋子不多但院子挺大,孫叔被叫回來之後就和孫平、阿良在院子里架起柴堆,烤兔子、烤豬肉,孫安還趁天黑前飛快往河邊跑一趟,抓幾條大肥魚回來加菜。

孫嬸也沒閑著,煮一大鍋紅豆湯圓,吃得大家撐得都走不動了。

吃過飯,十幾張小板凳圍著火堆排成圈圈,大伙兒就這樣坐著藉火堆取暖。

「今天雪融得早,天氣回暖得比往年快,動物提早出洞覓食,這幾天莊子上大家都抓到不少獵物。」孫叔說。

「對啊,還有人想干脆不種地,直接上山當獵戶算了。」孫平笑道。

「那是他們運氣好沒踫到熊,要是遇上一回,恐怕又嚇得不敢上山。」

「地還是得種的,只不過這里的土不適合種米糧,孫叔,你想想,種什麼果樹合適?」

「小姐和我想到同一處了,這里的地多為坡地,是較松的沙質土地,我覺得可以試著種梅樹。」

「除非會釀酒、做腌梅,否則種梅子的收入不高。」檠豐加入話題,引得孫叔多看他兩眼,這個世子爺對小姐似乎挺上心的,如此一來,他們還能和離?小姐還能離開顧府?

「對,梅樹長成也需要幾年時間,所以我遲遲不敢提這件事。」

「要不我回京後,尋人移植幾十棵成年梅樹過來試種看看,如果能成的話,孫叔在村里找幾個聰明的,我讓人教他們釀酒。」

聞言,郁泱笑開。「移植梅樹的事可以麻煩世子爺,至于釀酒就不必。」

「為什麼不必?你會釀酒?」

「不,會釀酒的是我娘,我娘把這手技藝傳給孫嬸了。」

見檠豐態度和善不擺架子,孫嬸也同他熱和起來。「可不是嗎,小姐酒量淺,以前在府里我不敢釀太多,就怕那味兒把小姐給醺醉了,今年小姐不在,我正準備大顯身手。」

「是啊,我娘已經訂一千多斤梅子,連甕都備下了,娘說小姐缺錢用,這酒釀好、換了銀子,立即給小姐送去。」

孫安說完,孫嬸狠狠地掐他的大腿一下,作死了!這話怎麼能當著世子爺的面講,當老婆的沒錢使還得往外頭張羅,這對男人來說多沒面子啊!

何況,她看小姐和世子爺之間的事還真有些說不準,說他們不好嗎?世子爺又陪著小姐到莊子來,好聲好氣的,對小姐殷勤得很,說他們要好……若真是要好,小姐怎會想要離開?

檠豐瞧郁泱一眼,缺銀子使?顧家現在月例、衣食樣樣不缺,有什麼好的全往秋水閣送,怎還會缺花用?所以……她這是在籌備旅費,準備前往北疆?

北疆?為什麼是北疆?單純因為那里風景秀麗?

「不必送過去,掙得的銀子存在孫嬸這里,你心里有數就行。」

「知道了,我會把銀子守好,不讓這幾個小伙子胡亂花掉。」

「小姐冤枉哪,我們沒亂花銀子,是孫嬸太樞門。」阿良舉高右手發誓。

「還說沒亂花,一個甕兩百文就到頂了,你竟給我花兩百一十文,說!是不是賣甕的老板家里有個漂亮閨女?」孫嬸這樣說,芍藥連忙豎起耳朵听清楚。

「哪有的事啊!老板家的閨女明明就胖得跟豬一樣,臉比滿月還圓,我不過是臉皮子薄,殺不動價錢,要不下回進城,孫嬸和我一起去。」

「哼哼,平日里你最喜歡吃豬肉,誰曉得你是不是喜歡圓滾滾的女人。」孫嬸兩手一叉腰,嚇得阿良往孫平背後躲。

阿良滿肚子委屈,哪有人這樣的啦,又不是喜歡吃豬肉就愛胖女人,那愛吃兔肉,是不是就愛毛茸茸的女人?這個贓栽得太離譜。

听他們笑鬧,郁泱道︰「孫嬸,你別再說了,待會兒阿良沒哭,芍藥先哭給你看。」

郁泱一說,大伙兒目光全集中在芍藥臉上,平日里大刺刺的丫頭被眾人目光盯上,居然紅透臉頰。

阿良這會兒可不滿意了,栽贓他沒關系,怎麼能說到芍藥頭上,小泵娘臉皮薄,這是想讓她去挖洞嗎?

從來沒反駁過小姐的話,這會兒阿良挺身維護「正義」。「小姐說這話,不厚道。」

孫平用手肘撞阿良肚子一下,說道︰「心疼了呀?」

惹來眾人一陣大笑,芍藥氣得一跺腳,埋怨道︰「誰要你幫著說話。」小女兒模樣盡現。

看著眼前熱鬧,檠豐羨慕的問︰「你和家里的下人都是這樣相處的嗎?」

「怎樣相處?」她不懂。

「像家人似的相處。」檠豐解釋。

「嗯,一向如此。」

「不怕亂了規矩?」

「規矩可以限制人性往惡的方向發展,但感情可以幫助人性往善的方向走,就算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強迫別人對自己俯首,自己也不會變得更高貴一點,所以規矩?何必!何況我喜歡別人愛我敬我,更勝于他們畏我懼我。」

「很有趣的說法,這是我第一次听說。」他點點頭,她是個聰慧女人,下意識地,他湊得她更近,本想握上她的手,但圍觀的人太多,只好做罷。

「我以為世子爺見多識廣,沒想到不過爾爾。」她幽他一默,笑著回答。

鄒涴茹之事她全听說了,他為替自己出口惡氣,把青梅竹馬的小表妹給驅逐出境。

記得他那時說︰「誰敢動你,誰就得付出代價。」

那個表情有點狠,和他燦爛的笑容不搭,但不明所以的,那樣的神態竟讓她覺得安全極了。

她信任他,越來越多。

這兩天,顧敬豐已經準備好離開順王府,最終,二房叔嬸還是舍不得這個有飯吃的地方,雖然郁泱也認為這個決定是對的,一個人喝西北風強過一家人喝西北風,但如果是她,她會選擇全家人聚在一起,即使生活苦一點也沒關系。

唯有失去親人的人,才曉得家的可貴。

「我是見多識廣,像你這般對待下人的,整個大周國找不到第二家。」

「你為什麼不說像他們這樣對待主子的下人,也找不到其它?人是相對的,你待他好,他便會待你好。」

「是嗎?你不相信有人會恩將仇報?不相信得寸進尺、需索無度?」

就像顧伯庭!賣妻害妻不知感激,最後還要殺妻圖謀自己,更可惡的是做那麼多惡事,還妄想在世間留下清名。

「也許世界上有你講的那種人,但我不認為那是多數。」

「你沒踫過壞人。」

「踫過的,但我會認為只是運氣不好。」

「你是個善良的女人。」

「不,我是個冷漠的女人,我不會浪費太多的情緒在不喜歡我的人身上。」

「所以你不對付鄒涴茹。」

「你已經對付過她了,還需要我動手嗎?」

「是不必。」兩人相視而笑。「其實……」他停了一下下,然後說︰「你笑起來很美麗。」

她點點頭,順勢接下贊美。「我同意你的話。」

「你不知道謙虛怎麼寫?」

「過度的謙虛是矯情,我是再真實不過的人。」說完,連她自己都忍俊不住笑出來。

「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我這麼喜歡和你說話,現在終于理解。」

「為什麼?因為我很聰明?!」

「因為你說話有種旁人沒有的趣味。」

是幽默吧?這個時候還沒有這個詞兒。郁泱點點頭,認真評論,「我比較喜歡別人夸我聰明而不是有趣。」

「聰明人滿街跑,自以為聰明的人更是多得不得了,但有趣的……不多。」

「物以稀為貴?我可以解釋為你認為我很珍貴?」

她只是開玩笑,卻沒想到他居然認真地點了頭,回答,「是,于我,你很珍貴!」

他正式表白了,只是這話教人怎麼往下接?

對上他灼灼的目光,她的臉一寸一寸翻紅,心狂跳得厲害。

想起喝下藥那天,對著顧敬豐的禽獸行為,她已經徹底絕望了,腦子里所有灰敗的思想全跳出來,她甚至想過如果拿一根繩子上吊會不會穿越回去?就算現代的肉身不在,她還可以回到鬧鬼的小鮑寓和她的E做一對鬼夫妻。

一人一鬼,無法相戀,她總是穿過他,而他總是望著自己,眼底有濃濃的抱歉。

他說︰「我想要給你溫暖,但是我給不起自己沒有的東西。」

人鬼不行,那兩個鬼就可以了吧!這些年,她總是想起E,想他是不是還困在那個小鮑寓?她愛他、擔心他,她無數次想要回去,所以那天,她想……死就死吧,死亡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怕。

沒想到,他像英雄似的從天而降,在他懷里,所有的害怕恐懼通通不見,她想,如果是他當解藥,她很樂意,她想,他們本來就是夫妻;她想,她喜歡他的懷抱,不……她不僅僅是想,她做了,她攀著他的脖子親吻,她在他身上亂蹭,他明明不是E,她卻認為如果E能夠緊緊抱住自己,肯定也是這個感覺。

清醒後,她臉紅了,並且倏地發現她對他的喜歡,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很多點。

這樣算是愛上他了嗎?應該算,看著他的眼楮,她彷佛在與E對視,望著望著,就會絲絲縷縷的甜蜜滲進心底,坐在他身邊,看著他寬闊的胸膛,她就有股想靠進去的,一如E在跟前。

她知道自己這樣不公平,她無權把他和E套迭在一起,他們是兩個不同的人,只是,他們一樣聰明、一樣貼心、一樣風趣、一樣帶點小霸氣、一樣地……一樣地在看見時,令她的心怦怦跳個不停,像月兌韁野馬似的奔馳,她會無法自已,即使強裝著不在意……

「你願意當我的珍寶嗎?」他問。

她當他的珍寶,那她呢?她也把他當珍寶,或是替身?

她是好人、她喜歡廣結善緣、她努力對所有的人公平……那麼如果她把他視為E來深深愛上,會不會在愛他的同時也傷害他?這對他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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