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签名没像现代一样又是英文名又是草书的,个个都是正楷书写,但即便是正楷每个人笔迹都是不同的,池俊夏这人的字端端正正,要模仿本就不难,若是再能拿到酒楼的章,那么他就算是百口莫辩了。
可是池俊夏会这么说自然有他证据的。“我说我的笔迹能模仿,你们肯定觉得我是狡辩,但有件事狡辩不得,这章不是我盖的。”
“酒楼的章虽然是放在酒楼里,但钥匙可是只有你有,你要说章不是你盖的,难不成还是我们砸了锁偷了章盖的?”
池老爷一直没有说话听着,自己的孙子他明白,池俊夏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他既然这么说就是肯定有证据,池老爷觉得头皮发麻,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二叔把这回商行来请款的条子全拿出来吧!”
池二认为池俊夏还在做垂死的挣扎,便让池冠威去拿了。
倒是池冠威迟疑了一会儿,虽然他很肯定池俊夏逃月兑不了,可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拿再多条子又如何,有问题的就是这批货,难不成拿了其他的来,这上头的笔迹跟章就会变了?”
“二弟说对了,还真的会变,不信你去拿来吧!”
池婉夏知道这群人惯会赖皮,但她向来能做得比他们更无赖,“不拿也可以,是你们不要看证据的,那就是你们认同了大哥的话,那么就不能再要求大哥工作时间增加,更不能要求我们大房给酒楼赔钱。”
池二怎么能让到手的钱财飞了,脚一踢就让池冠威去拿,“你这臭小子走几步都懒,去找那小寡妇时怎不见你这么懒?”
池二那天听何氏说了池冠威买首饰送那小寡妇,气不打一处来,他这个做爹的连要吃口窝边草都没吃成让池婉夏破坏了,他这个做儿子的倒好,拿钱去倒贴人家成了入幕之宾。
池冠威没有办法,只得去把其他的条子拿来,再看一眼确定签名很像章也没错,就放心了。
池俊夏把几张条子摊开跟有问题的那张条子一起对比,池家会审的那“三堂”也上前来看没看出端倪。
池婉夏笑道:“祖父、二叔、二哥,你们眼睛是不是不好使了,这章不一样啊!瞧瞧这张有问题的条子上盖的章,那个‘来’字没有竖勾呢!”
这下众人终于知道要往哪里看,这一看还真的发现过往的条子都有竖勾,可是也可能是因为时间久远了,章用得磨损了,那竖勾并不明显。
“我能一下子就看出来是因为前两天大哥才告诉我,那个章子用久了,连悦客来的‘来”字竖勾都要磨没了,我才发现这张有问题的条子没有竖勾。”
池冠威当下脸色发白,怎么可能?这章怎么不同了?但他咽了咽唾沫,还在挣扎,“你都说了章子用久了,或许这章就是磨损了呢?”
“只要把章拿过来当场盖上几个印,就能知道现在盖出来的印会不会有竖勾了。”
池俊夏说完就要转身去拿,池冠威却喊住了他。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免得你把章换了。”
池俊夏也不为难,便与池冠威一起去到酒楼大堂柜台后,拿出荷包里的编匙开了一个抽屉,从中拿起酒楼的章及白纸、印泥,并喊了人搬张桌子后一起回到院子。
池俊夏把白纸铺平在桌子上,一连盖了好几个章,几乎把整张纸盖满了,而纸上的章没有一个是少了竖勾的。
池冠威结巴了起来,“或、或许……或许就是盖这张条子的时候没盖清楚呢!”
池俊夏当然知道池冠威会狡辩,所以他故意不把章子的不同处一次说完,他拿出两张条子重叠在一起,抬起手来对着光照,在光线的照射下纸便有些透光,本该一模一样的章这么叠在一起,竟能看出些许不同,里头悦客来三个字的字距虽误差不大,但的确是无法完全重叠的,如果这是相同的两个章,是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的。
这下池冠威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虽然章有问题,但毕竟悦客来是有人收了货的,商行没注意到章子不同也说得过去,可以推得一干二净,麻烦回不了商行的头上,商行自然便不会把他给供出来。
相比于池冠威的放心,池二则是有点慌,这章怎么会出问题的?难不成真被商行骗了?
池二把酒楼所有的人都喊了过来,问他们是谁收的货,可众人都只有看到商行把货运来堆放好,就没人看到是谁收的货,本来收货就不关他们的事,商行也不可能没人签收就白白把货运来,所以便也没在意了。
“我看把商行的人叫来吧,一定是商行假造的条子,我们根本没人收这笔货。”池老爷虽觉得把商行的人叫来可能会发生什么大事,可这二、三十两也不能白白损失,若是不把人叫来问个清楚,这损失就只能酒楼自己赔了,池俊夏可是把自己摘得很干净。
就在这个时候,酒楼的后门被重重敲响了。
酒楼的大门是迎客用的,如今酒楼还没开始营业自然还没开,这后门也不隐密,至少那些送货商行走的都是后门,所以众人也没觉得有什么,池老爷叫人去开了门。
进门的是几个看来凶神恶煞的人。
众人都因为这些人出现不解,池冠威更是脸色惨白,只有池婉夏还是笑着的。
今天这一计,池俊夏只知道了前半,所以当他看见池婉夏的笑容时一脸疑惑,但他知道有好戏看了。
冲进来的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池冠威就打了一顿。还是池二上前拦了人,“欸欸欸!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打人呢?”
几个流氓也不废话,吐了一口唾沫就道:“老子是来收账的,这小子欠了二十两不还,打这一顿只是利息。”
“我才借了九两……”池冠威一喊就知道不对,回头看见祖父及老爹气得发青的脸,声音便小了下来。
“小子,你借钱的时候没告诉你是九出十三归吗?再加上你没按时还利滚利,跟你要二十两还是因为刚才打了你一顿折了零头,要不然你还得还更多。”
“你们先离开,我这里有事情要办,明天……我明天一定上门处理!”
“明天?你以为我们是傻子吗?我已经收到消息,你打算去另一间赌场赌了,既然都不是我们赌场的客人了,我也不用跟你客气,再说了,你要是把钱输光了,拿什么还我们赌场?”
“什么赌场?”池二原先以为池冠威只是借了印子钱,这下还去了赌场?
“爹……”
“你是他爹吗?正好,你儿子欠我们赌场的钱,他还不起,你还,若是没钱拿这悦客来的房地契来抵押也是可以的。”
池老爷气得脸色铁青,怒斥他们,“放肆!我这悦客来就只值二十两吗?”
“那更好,你们就更没道理欠我们赌场这二十两了是吧!”
池二气得对池冠威是又打又踹的,借印子钱已经够荒唐了,还赌钱?赌这个字一沾上瘾那就是无底深渊。
赌场的人也不看戏,大声喝斥了池二,“够了,要演戏先还了钱再演。”
池二正在气头上,甩袖道:“我没钱。”
赌场的人气笑了,道:“不还,那你也不用演了,我直接帮你忙把他腿给打断了就是,来人,先把他两条腿的脚筋给断了。”
池冠威吓得连忙告饶,如果他真没钱,可能还会求爷爷告女乃女乃的,但因为身上有钱,他又不经吓,连忙就把钱捧了出来,“我有钱,我还、我还。”
二十两的银票,池冠威拿出来还是心疼得很,这二十两是今天才刚从商行那里得来的,他都还没捂热,想着还钱之前再去赌一把,或许能赢一把把欠的钱还清了也不一定,这下还没有机会再赌一把就得把钱还人了。
赌场的人也讲规矩的,钱拿到手了,借据就还给池冠威然后走人,一点留恋也没有。
池老爷上前由池冠威的手中把借据抢了过来,上头写得清清楚楚,钱是池冠威借的,签名还盖了章,没得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