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著成年礼的逼近,杭州城里如临大敌。因为已经有可靠消息指出,颜家那个老喜欢打抱不平的颜福,就是今次颜府将倾全力介绍出去的正角儿,换句话说,颜福是女儿身。
这个消息让杭州城里适婚男子风声鹤唳,管他是真是假,眼角瞄到颜福出现便——
“颜福来了,大夥快闪呀!”
“哇啊!”
“快跑、快跑,晚了跑不掉啊!”
一阵骚动,街道上立刻少了快一半人潮,只剩女子、孩童与老者晃荡。
这种情况令骆逸等人大开眼界,而颜福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
“这是干什么?”颜福大发脾气。
林磊不知死活道:“我想是跟将到来的成年礼有关吧!”
“那关他们屁事!”颜福怒气陡升,眼角余光瞄到瘦弱体虚的王有为慢了其他人一步,正要转进巷子,立刻轻功一展,转瞬之间便抓著他回到原位。
“王有为,你们干么见到我就闪。”他瞪著快哭出来的他。
王有为哭丧著脸,吞吞吐吐说不清楚,“快点说!”颜福怒吼,“你是不是男人啊!”
“我、我……”
骆逸在一边看得好笑,原先的怀疑也开始动摇。
不管再怎么当男孩子养,基本上还是女孩子吧!但颜福粗鲁的如此自然,就像个被宠坏的世家长子。
可是颜家人奇怪的举动,让他可以肯定他们当中一定有个是女孩,而他觉得颜禄是女儿身的假设比颜福更不可能。
在他出神的当下,王有为已经从颜福手中逃月兑,哭爹喊娘、连爬带跑的一溜烟不见人。
“阿福,你自己也知道原因,何必吓唬王有为呢?”路旁一名小泵娘不怕死的说。
颜福瞪了她一眼。幸好他向来对女孩温柔,否则可不是瞪一眼可以了事。
可没想到小泵娘才起个话头,旁边的路人甲乙丙便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了,让颜福一张脸听得红红绿绿。
“也要成年啦!就普通姑娘及笄的道理一样,还这么乱跑可怎么嫁得出去。”一名老妇好心的念著。
“阿福已经很幸运,比我们自由多了。”
“是呀!而且又不用自己绣嫁妆……”
身为宠妻有名的颜家人,颜福在杭州城里的女孩们心中地位是不同的,像是兄弟,又像姊妹。他能站在女孩们的立场说话,又有一半的可能是女孩,她们心理上与他亲近许多,所以言笑不禁。
虽然颜禄也与颜福是一样的立场,但他那张严肃的脸让人退避三舍,是以没人敢把玩笑开到他身上。
平时可以忍受他们乱开玩笑,但这会儿颜福受不了了,“你们怎么肯定我一定是女的?”他不服气的扠著腰,一张脸不高兴的绷起。
众人闻言愣了愣。确实没证据说他们之中一定有一个是女孩。只是颜府已经十几年没女娃举行过成年礼,而颜福、颜禄的外貌差异又是一年年扩大,大家才会传得绘声绘影。
加上有可靠消息嘛!再说,颜福总是比那阎王脸的颜禄有可能得多。
颜福继续发脾气,“就算我是女的又如何?躲我躲得跟瘟疫一样,本少爷也会挑食的,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入眼。真是的,把本少爷当捡破烂的啦!”
都怪那个怪传统,什么颜家女人十之八九都在成年礼上选出夫婿。呸!到底是谁这么无聊去记那种东西!
还有,他们也太小题大作了吧!难怪关於颜氏女子的传言一代比一代夸张。到了阿寿、小喜成年时,该不会传成天颜镖局的人四处抓男人吧!
众人只能呆呆看著他发脾气,直到骆逸抱著肚子大笑的声音传出来,才让他们回过神。
“你笑什么?”
骆逸大笑著拿出摺扇搧了几下,“我只是觉得很好笑。”
一群大男人看见一个还称不上男人的小家伙,就像大难临头一般四散无踪,敌国攻打进来也不过如此。
“你说什么?”
“嗯,本公子由北到南还未曾见过这种奇景,真是大开眼界啊!”骆逸举目环顾,一堆人都用惊讶的目光看著他。咦!他说错什么了吗?
“骆、逸!”颜福气死了,抡起拳头就往他冲过去。
骆逸机伶一闪,“唉!你还是一样冲动,难怪杭州城男人躲你躲得紧,就怕你真是女娃儿被你缠上。”他游刃有余的化解颜福乱七八糟的攻势。
颜福根本气炸了,只靠著蛮力猛打,完全没什么技巧可言。
“哼!”颜福倏地一脚踢过去,“本少爷要真是女人,谁也不缠就缠你。”
“哎呀,愚兄消受不起啊!”骆逸笑著往后一跃,轻轻松松又闪过。接著侧身避过他紧接而来的掌风,“可惜愚兄向来喜好温柔婉约的姑娘,贤弟不是为兄喜欢的类型……”
“你还说,闭嘴!”
两人从街头打到街尾,撇下一干站在原地摇头叹气的人。
“阿禄,我看明天上街的年轻男子会更少了吧!”林磊模模鼻子。
赵恒光看看四周,才开口道:“看来那句『颜家媳,粗莽无德夫为鞋』的传言会更加喧嚣尘上了。”
颜禄耸了耸肩,“这都不关我事了。”
大街上看到这一幕的人,十有八九回家后都谆谆嘱咐家中适婚男丁,直到颜家女儿定下婚约为止,都不要接近天颜镖局一步,在街上遇到也要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千秋阁的水天筑里,沈筱沄推却所有慕名而来的名流商贾,只为颜福开门迎客,吃茶交心。
上千两的白银往外推,千秋阁的老鸨挝胸顿足,却一句也不敢吭。
“真是气死本少爷了!”颜福说到气处,手中的瓷杯往地上一砸。
见状,沈筱沄的柔声细语响起,“阿福,何必如此气怒?一不小心反而伤了自己。”
“哼!”
“摔破杯子嬷嬷会心疼的。”
“你一晚上就让她多少银子进帐,一个杯子算什么。”颜福不在乎的重新拿了个瓷杯倒茶,一口喝尽消消火气。
沈筱沄不说话,只是笑笑地望著她。
见她不说话,颜福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扁了扁嘴诉起苦来,“姊姊,你看他们多过份,我有那么糟吗?”
“人言可畏啊!阿福。”她柔柔的道,“流言总是越传越糟糕。”
“哼!一群愚夫!”他撇了撇唇,“颜家的女人哪里不好?活泼又有主见,哪是那些唯唯诺诺的女子可比。妻子要温柔婉约,分明只是想要一个可以容忍他拈花惹草的软脚虾嘛!”
好具体的抱怨。她为自己倒了杯茶,“阿福,你说的他是谁啊?”
颜福顿了下,“天下乌鸦一般黑,所有男人都一样。”
“我记得伯父也是男人啊!”
“我们颜家的男人不算。”看著眼前柔美的容颜,他忽然叹了一口气,“像姊姊这样柔中带刚的美女可不多,这才叫作温柔婉约啊!那种无条件忍受丈夫纳妾的女人叫做软弱,根本不是温柔。”
他们是两年前偶然下认识的,后来她进千秋阁挂牌,两人还是常见面谈心,只不过他都从后门直接进来天水筑。除了上次,他从未进过千秋阁大门一步呢!
“阿福,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苦处,要学著体谅。”沈筱沄微笑的摇了摇头。
她身世特殊不说,但颜家可是有头有脸的,这种想法哪是一般女子能够拥有的。
颜福还没回话,筑外忽然传来交谈声,她皱了皱眉。
“不是跟嬷嬷说今天不见客吗?”她狐疑地起身欲出去探视情况。
颜福阻止了她,兴奋地道:“我去看看是哪个色龟。”
知道他想发泄一下,她笑了一笑重新坐下。
等他门一打开,门里门外两张脸都是一阵愕然。
“是你?!”颜福的惊愕很快转成气怒。
骆逸的惊愕却转成一脸笑容,“原来是你,贤弟。”
他身后的老鸨见情况不对,缓缓移动准备逃开。
骆逸笑眯了眼,“真是享受呀!贤弟,竟然一人独占花魁。”
“哼!谁是你贤弟?”颜福瞪向老鸨,“不是说不见客吗?”
“呃,他不是少爷的朋友吗?我以为他是来找少爷的。”
骆逸点点头,“哦,原来如此。难怪本公子还没开口就被带来天水筑,我还以为沈小姐垂青於我呢!”
“你想得美。”颜福不屑地道,“既然知道是误会就滚吧!”
“咦!这就不对了,怎么说愚兄也是贵府的客人,如此作为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他忽然一脸恍然,“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怕沈小姐移情别恋。嘿!愚兄告诉你,你跟筱沄本就不相称,不论外貌、年龄、才识或是气质,怎么看都是愚兄我比较……”
“你放屁!”颜福忍无可忍,一掌打到他及时打开阻挡的扇面上。
骆逸挡住第一幻瘁,笑嘻嘻的伸出另一手抓住他挥来的第二拳,“福弟呀福弟,君子动口不动手,在沈小姐面前表现些风度啊!”
颜福知道他功夫比自己高,讨不了便宜,恨恨地收回拳头,而他也很爽快地放手。
看到曾强吻他的颜福,骆逸就忍不住想气气他。看他气得蹦蹦跳,他心情就很好。
他骆逸交友满天下,每到一个城镇落脚不用两、三天,便可以呼朋引伴四处游玩,只不过他心里清楚得很,那些大都是酒肉朋友,等他离开便是一拍两散,更别说什么两肋插刀之类的。
苞那些人在一起是很热闹,但心灵却很寂寞。
不过颜福不同,虽说他冲动又自以为是,却单纯直接的可爱。
听说他喜欢恶整惹到他的人,可在他看来,他的手段却是蹩脚得很,而且也太不给面子,真遇到心眼小的恶人就糟了。
骆逸慢条斯理的整整衣服,朝沈筱沄行礼笑了笑,“沈小姐,你比上次见面要更美丽动人了,真是令在下意乱情迷啊!”
看他忽视自己,颜福脚一抬就踹过去,“!”
骆逸不疾不徐的闪开,“哈!镑凭本事啊,贤弟。”
“阿福,给姊姊一个面子吧!”沈筱沄充当和事佬。否则她的天水筑怕不给颜福翻了。
颜福一听身形顿了顿,恨恨地道:“好吧!”
“呵呵!谢沈小姐。”骆逸收扇一揖,大大方方地走进屋内,一坐在颜福原先的座位上,“福弟,也坐呀!”
颜福见状又要发作,见到沈筱沄对他摇了摇手才隐忍下来,哼了一声在她右手边坐下。
“虽然打扰你的良辰美景也不必这么气愤嘛,会让人说你心胸狭窄的。”骆逸满脸笑容的率先开口。
跋在颜福发飙之前,沈筱沄开口,“想必骆公子就是那位温柔婉约。”
“才不是!”颜福一口否定。
“小姐,温柔婉约是称赞女子的呀!”骆逸接著道:“要嘛说在下风度翩翩、英俊挺拔也可以啦!”
“嘻嘻。”沈筱沄掩袖而笑,牛头不对马嘴地回:“阿福可是看不起男人三妻四妾呢!”
颜福冷冷地哼了一声,“他不是男人,是种马。”
“哎!贤弟说这样就不对了,是还不懂女人魅力的小男孩才会说的话。”骆逸大大地不以为然,“要你天天吃同一道菜也会腻啊,何况是对著同一个女人瞪上五十年?”
“那你天天吃饭腻不腻?”
“贤弟,为兄来自北方,通常是吃面的,不过来到南方以后倒是少吃面了,还真有点怀念。”他是北方人嘛!“所以这跟娶妻是同样的道理,要常变换口味啊!”
闻言,颜福手紧握著拳,咬牙吐出两个字,“谬论。”
“哎呀!”骆逸摇摇扇子,“贤弟,你口才不太好喔!上次也是这么说,换个新点的词吧!”
“你是故意找本少爷吵架的是吧!”颜福气愤怒吼。
“非也非也。”他一脸笑嘻嘻的,“福弟你口才不好,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啊!人不是十全十美的,就连为兄如此完美的人也不敢称十全十美,何况是你呢!不过为兄又发现一件事,贤弟你不仅口才不好、酒品不好、武功不好、风度千好,连修养也不怎么……好。”
倏地哐啷一声,幸好骆逸闪得快,没被瓷杯砸到。
“跟你这种下流色胚讲什么修养?”要不是顾虑著沈筱沄在场,他老早一连串脏话送他洗耳朵。
“我风流,可却不下流。”骆逸满脸笑容,看他有气不得发更是高兴,“有些人表面上道貌岸然,私底下却干尽龌龊下流的肮脏事,为兄还比他们好哩,追求不上的姑娘也没使强用计逼她们就范。”
“你、你还有理由。”
沈筱沄笑著点头同意,“骆公子说的真不错。阿福,要包容不同个性的朋友呀!”
“姊姊?!”颜福不敢相信沈筱沄竟会同意他的谬论。
“哈哈!还是沈小姐有见识,不像某些人……”骆逸斜眼瞄向颜福,言下之意不说便明。他的想法还是天真了些啊!
“好了、好了。”沈筱沄为气炸的颜福倒了杯茶,“跟骆公子生气划不来的。”
颜福也知道跟他啰唆下去稳是自己吃亏,只有喝茶瞪著他与沈筱沄天南地北的聊开。
饶是觉得骆逸根本是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公子哥儿,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真是见多识广,游历过许多地方,眼界也大。
不知怎地,看他们热络的谈话,他倏地想起前天去佛寺路上时,他一脸的落寞。
颜福一直觉得他没个正经的时候,却没想到他也会有那种表情。
骆逸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骆逸是个普通人,是个喜欢美色的普通人,至少他自己是如此认为。
所以看到大街上有人当街演出强抢民女的戏码,他跟大多数人一样,躲在安全范围外听著周围的窃窃私语、听他们低骂坏人丧尽天良,但就是不踏出去那一步救人,打算时间一到就回去颜府。
老实说,他本来想去千秋阁看能不能有昨晚的运道,遇到颜福沾他的光邀沈筱沄出去游湖,但看来今天运气不好。
颜福八成昨晚给气炸了,所以今早出门没叫他,他才一人在杭州城里乱晃。
“那没用的死鬼赌输了,你去砍他,放了我女儿!”
“娘、娘!”
“那种人不是她爹,女儿是我的,不是他的。你们有本事去找他,别来打扰我们母女。”
“大爷,求求您放了我吧!我和娘会为你立个长生碑……”
骆逸看得打个呵欠,如果恶霸会因为这几句话放人就不叫恶霸了。且救得了今天救不了明天,还是乾脆一点吧!
早从周围的私语中了解是怎么回事,骆逸冷眼当个旁观者。除非那个签下女儿卖身契的男人戒赌、死亡,或是这对母女搬离杭州,否则今天的事会一再上演,直到那个男人死去。而他可不想做白工,也不想做太麻烦的事。
不是他自恋,他有自信救了她们之后,女孩会跪下说大恩无以为报,小女子愿以身相许。
唉!到时就麻烦了。
“你们给我站住,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在做什么?”
英雄终於出来了,骆逸真想拍拍手以兹鼓励。而且他接下去是不是要说你们眼中还有王法吗?
不过,这英雄的声音还真耳熟,难道……
“你们眼中还有王法吗?”
“这位大侠,求你救救我们母女……”
“不要说得像咱们兄弟逼良为娼,这是她爹签下的卖身契,有凭有据,就算到了官衙,官老爷也得把这女人判给咱们。”说著,恶霸亮出了卖身契。
骆逸听著点点头,这恶霸还有点学问。
“哼!她爹签的你去找她爹啊!必她什么事?”
“她爹已经把她卖给了咱们,除非你替她赎身。”
“她又没答应,你凭什么?”
“凭这张卖身契。小子,如果你要替她赎身就拿出银子来,否则就滚一边去,不要妨碍咱们兄弟办事。”
“哼!我颜福就不让,你能拿本少爷怎么样?”
骆逸在人群里听了直摇头。他的脑袋还是一样不灵光。
“颜、颜福!那个颜福?”
“天呀!他是天颜镖局的颜福,明天举行成年礼的颜福。”
“快跑呀!”不知道是谁先大叫出来,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还想看戏的人与掉头往后想逃跑的人撞成一团。
颜福见状自然又是脸色发青。
他是女子不是女子的差别真那么大吗?他还不是姓颜名福,还不是那与他们一起喝酒大闹的人!
为首的恶霸打量了下气得浑身僵硬的颜福,小心翼翼的退了一步,“你是天颜镖局的颜福?”
“就是本少爷。”颜福看到恶霸迟疑的动作,怒极反笑。
一见他咧嘴笑,恶霸们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
为首的恶霸提起勇气,第一句话差点让骆逸笑死、颜福气死——
“我已经成亲了。你不要管闲事,快滚开!”
颜福听了简直快气晕,“你好、很好……”
“哈哈哈!贤弟,你现在大概是全杭州城最出名的人了。”骆逸再也忍不住蹦掌大笑,眼角带著水光走出人群,“让为兄来替你解决吧!”
“骆逸!”颜福听到他的话先是生气,而后是怀疑。他哪有这么好心?
见又横出一人,恶霸们不敢大意,戒慎地盯著他的一举一动。
“你的弟弟和跟班呢?”骆逸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装模作样的望了一眼他身后,“就是没跟来,才会又让你冲动的强出头……”
“你少啰唆!”他老是惹他生气,颜福觉得自己会因为他而短命。
但在这种时候,他一如以往的态度却令他感到安心。
至少,还有人看到是他这个人,而不是以那无关紧要的性别来决定对他的态度。
“是。”骆逸笑著叹了一口气,望也不望一边跪著、躺著的母女,拉起颜福的手便要离开。
而他的举动,令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愕。
颜福直到被拉了三、四步才回神甩开他的手,“你、你不是要帮我解决?”
“这就是为兄的解决之道。”骆逸也跟著停下。
“这算什么解决之道。”颜福真会被他气死。
唉!好容易生气的小家伙。
“他手中有卖身契。”骆逸说出重点。
“那又不是她们自愿签的卖身契。”
“嗯,但是立契约人是她的亲爹。”骆逸望著他,“你觉得对簿公堂会有胜算吗?人家可以反过来告你强抢民女,你知道吗?”
颜福愤愤地瞪著他,知道他说的没错。
“那我买下这张卖身契可以吧!”他不甘心的说道。
骆逸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但下次她爹又赌输,你可以帮几次?”
“我……”颜福皱起眉头,“那我买她进我家当丫鬟。”
“好方法。请问颜大少爷,颜府可以容纳几个这样的丫鬟?整个杭州城里处境堪怜的女子又有多少你可清楚?”
他是标准的利己主义,这种没甜头又自找麻烦的事他可不干。
颜福不笨,当然清楚他的意思——后患无穷。
但是眼前有人就需要他的帮助,他岂可因为怕以后有接续不断的麻烦而袖手旁观。
“我没办法不管眼前需要帮助的人。”颜福说著转身掏出钱,“我买下她了。多少银两?”
骆逸看著他与恶霸交易,心中感慨良多,不禁轻叹。
眼角余光瞄到那对母女欣喜安心的眼神,却在偷觑他时露出一抹失望,他忍不住冷笑。看来福弟这次的好心救错了人,危机才刚解除,她们便不思知足。
颜福拿著卖身契走向那对母女,她们立即趴跪在地道:“多谢恩公……”
“不用谢我,我想你们就先安置在……你干么?”
骆逸倏地抢走他手中的卖身契丢还给那对母女,再丢下一锭银子。
“要嘛你们便拿著银子离开杭州,要嘛就等这锭银子用完再次卖身。”他虽然笑著,可没人敢忽视他话里的冷冽,“记住,没有下次,天颜镖局不是善堂。”
说完,他拉住颜福转身就走,等那对母女想追上时,他们已在一丈外,而骆逸的声音仍清晰可闻,“不用打颜大少爷的主意,因为本公子不准。”
他没说用什么手段来达成他的不准,但听的人都感受到那股绝不容错认的威胁,也知道不管他用什么手段,都不会是他们想领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