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对照其他人瘫在沙发上的疲软,可萦精神抖擞且香汗淋漓,痛快的感觉涨满她全身。
她从未做过相似的事,可以很自由地摆动四肢,随着像在发光的音符起舞,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却令她足足兴奋了好几个小时。
生平第一次,她知道什么叫做痛快!
隔着人群,可萦依旧准确接收到东方赋传来的眼神讯息——差不多该闪了。她对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后,决定把当下这首歌跳完就回去他身边。
东方赋知道她的意思,扯唇慵懒一笑,随即闭目养神。
回去后,他计划要好好答谢她送的毕业礼物,先给她一个浓情的深吻,或者她还有体力接受火热的鸳鸯浴?
歌曲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他没有费事睁开眼,突然,一个温热的身体窝进他怀里,理所当然地环抱他的腰。
他笑了,觉得可萦应该还有体力承受接下来他们两人的个别活动。
下一秒,东方赋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怀里的温热女体开始火辣地磨蹭他的胸膛、下半身,他的可萦不可能在公共场合对他做这些动作。
果然,一睁眼,率先看到可萦站在两步之外,一脸受伤地看着他,他立刻动手推开眼前的障碍物。
等对方摔向旁边沙发时,他才愕然发现居然是慧瑜?
她有这么醉吗?
东方赋脑子一浮现这个问号,还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便看见可萦连外套也没拿,直接冲出店外。
他抓起她的外套,却把自己的遗留在沙发上,立刻跳起身,马上冲向她离去的方向。
可萦钻来钻去的跑得很快,东方赋追到夜店门口,才顺利一把抓住她手腕,将她拽进怀里,任凭她在自己胸前奋力挣扎。
“放开我﹗”她压抑地低吼,双手握成拳头,每在他胸前狠狠一击,便会掉下一滴滚烫眼泪。
“不放!”东方赋咬牙,暗自承受来自于她的巨大愤怒,见她落泪,心中只有浓浓的不舍。
“我说——”刚才那残忍的一幕,每出现在她脑中一次,就像利刃在她心窝又剐上一刀。“放开我!”
她的心好痛,像被千万根细针猛刺,痛楚遍布整个心房,淹没她所有理智,源源不绝冒涌出她的眼。
“可萦,那是误会。”他紧紧抱住她,任她尽情在他怀里发泄怒气。
“除非我看错。”她放弃挣扎,抬起泪濛濛的泪眼看向他。
察觉她暂时停下推拒动作,东方赋将车钥匙丢给服务生,快速将外套盖到她身上。
满身大汗又吹风,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撞见刚才那一幕,她的确有权利发飙,但不应该轻忽自己的健康。
“妳没有看错,但事情完全不是妳想的那样。”他对她皱眉,外套虽然包裹住她,她却迟迟不肯穿上。
逼不得已,东方赋只好把双手放在她手臂上,替她来回搓热取暖。
“为什么你就是不懂我到底在意什么!”可萦失望地看着他。
“可萦,别闹了。”东方赋微微皱眉。
“我没有闹。”她审视的视线直勾勾看进他眼底,力持冷静地开口,“慧瑜是故意的。”
他眉头又皱得更深,“慧瑜只是喝醉了,刚好不小心倒在我身上。”
听见他的回答,可萦突然瞠大悬泪的眸子,一脸震惊地瞪着他。
他居然在为慧瑜说话?
她都已经告诉他,慧瑜是故意的,他的反应竟是这样?
他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
东方赋见她眼泪掉个不停,整颗心瞬间扭紧,心疼地低喊,“可萦……”
可萦什么都无法思考,整个人陷入不被信任的愤怒里。
她很确定一点,慧瑜跟他的亲密互动,绝对不是无中生有,也并非无心之举。慧瑜想要他!
说不定连之前在赌场的事,也并非纯属巧合。
她的下半辈子,难道要一直活在他可能随时被抢走的恐慌里?尤其当她抗议的时候,还要接受他一脸不在乎的模样。
她心里真的好难受,但在他看来结果却只是小题大作?
他搞不好甚至没想过,自己应该先杜绝让别人有机可乘的机会,而不是被她看见,令她抱着胸口胀到快爆炸的难过,站在这里,努力对他说明自己到底有多痛,而他又该怎么感受她的难过!
他是真的不懂,还是仅仅只是对她不够珍惜?
她不要一份必须时时担心的爱情,更不想常常必须把他从某个女人身边抢回来,那只会让她觉得——他根本就不够爱她!
否则他怎么能如此狠心,看她陷在发窘的处境里,独自包揽所有的不堪、难堪、嫉妒?
她不希望自己变得丑陋,变成一个必须常在生活里,不断上演嫉妒的可怜女人!
突然,她觉得好累……
“如果你真的不懂我真正在意什么,我们要怎么继续走下去?”
东方赋觉得自己真是百口莫辩。
他只是喝醉了,躺在那边,等她开心跳完舞,就带她一起回饭店,自始至终他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她。
就算慧瑜不小心靠过来又怎样,他不是立刻推开了吗?她到底还想要他怎样?
东方赋咬牙低哼,“我以为那是妳!”
她要事实,这就是实话,到底他要怎么说,她才愿意相信?
盈满泪水的水眸,直接对上东方赋冷冽微瞇的深潭,无形的巨大张力在他们之间无限膨胀。
她紧紧闭上双眼,“不管我怎么说,你好像永远都没办法了解我在意的究竟是什么,对不对?”
他甚至绝口不提保证,说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他的意思是不是说只要不是他主动,女人对他投怀送抱都不是他的问题?这就是他对女人的态度?
可萦不禁狠狠打了个冷颤。
“妳正在气头上,我不跟妳说。”东方赋轻声叹口气。
他本来的计划不是这样,美好的夜晚已经搞砸,除了怪自己粗心之外,他还能怎么做?
他被她眼底的陌生弄得心情大坏。
不过就是慧瑜不小心靠过来,她也认识慧瑜,不是吗?干么搞得好像慧瑜的举动是存心,而非不小心。
他们完全没有必要怀疑慧瑜的动机,不是吗?
东方赋看见她封闭的小脸,一颗心瞬间跌落谷底。
她到底是怎么搞的?有必要闹成这样吗?
可萦看着他,突然觉得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几天的恩爱与感动,在这一刻全都成了虚幻的泡泡,对于他们的未来,除了不确定,现在还多了恐惧与抗拒。
“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可萦清澄的眸光静静地望向他。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想。”
东方赋粗鲁地打断她的话,让她感觉自己像被人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他挂念着她穿得单薄,站在马路边吹风容易感冒,再加上服务生很久之前已把车开到他们面前,快速看眼其他同学正走出来,他决定当机立断先回饭店再说。“先跟我回饭店。”
两人进了车子里,冷凝的感觉充斥整个空间。
直到下车时,她才冷冷地开口——
“我好像永远都没有办法让你明白我有多在意这件事,你也不打算改变自己认定的想法,对吧?”她突然被痛苦跟无力的浪潮淹没。
闻言,东方赋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在看见她封闭的小脸后悄然闭上,他告诉自己,现在不适合谈话。
不管他们现在说什么,听起来都只会像在争吵,而非解决问题,事实上,他觉得她在意的问题根本就不存在。
进了房间,可萦什么也没说,直接走进自己的房间里,东方赋见状,也赌气的不去追,任凭无聊的自尊命令他立即回房。
一进房间,她立刻哭倒在床铺上。
两人之间的所有甜蜜此时仿佛都离她好远、好远……远到她已经看不到他们的未来。
而另一头的东方赋在甩上房门后,他马上进入浴室,洗去一身狼狈的酒臭味,愤怒的拳头一次又一次的捶打在冰冷的瓷砖上。
他们从来没有吵过架,以前跟女友发生争吵,他总是抢先闪人,但这一次他完全不想从她身边走开,而她呢?她又是怎么想的?
这一夜,落地窗外景色依旧璀璨迷人,只是已经破裂的感情与信任,分化了判断力,形成爱情碎片。
无言冷战却已经残忍又粗率地捎来了与幸福擦肩而过的预告……
机场——
所有同学刚到机场,东方赋就因为一通电话,急忙赶到机场的另一头,始终密切注意他跟可萦的慧瑜,马上嗅出一丝不对劲,立刻尾随在东方赋身后。
今天在饭店门口集合时,她很快就察觉到他们之间古怪的气氛,不交谈,也不看向彼此,而这正是她所希望的。
然后一件更棒的事情发生了,就像是老天爷故意帮她的一样,可萦脖子上的项链居然掉在地上。
原本她想假装没看见,就让那条项链这样被遗忘在街头,但念头一转,她还是弯腰捡起项链。
但她没有跟任何人提过这件事,也不打算把项链归还给可萦,反而把项链小心地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就像她正期待着东方赋给自己情人般的关注。
跟踪结果,她看到一群身穿笔挺西装的男人将他团团围住,慌乱快速的英文交谈对话里,好像提到什么危机、好不容易找到他、已经订好前往纽约的机票、请立刻上飞机……
她看出东方赋的迟疑,于是马上现身在他身旁。“东方,怎么了?”
“慧瑜,我有急事必须马上搭最快的飞机赶去纽约,可以请妳帮我一个忙吗?”东方赋并没有怀疑她为何会出现,他神情严肃,语气紧急。
见他脸色不对,慧瑜立刻说:“你是不是在担心可萦?你放心,我会帮你转告可萦,说你有急事必须赶去纽约一趟。”
“谢谢妳,请妳务必帮我转告可萦,等我手边的事情一忙完,我就会立刻跟她联络。”
“少爷,飞机马上就要起飞,请你立刻前往登机门。”东方赋身边的人不断催促着他即刻上飞机。
“这点小事,你实在不需要跟我这么客气。”
慧瑜朝他笑得很开心,突然,她念头一转,决定做一件事,既然她捡到的项链是他们的订情物,那她现在要做的事,一定可以达到自己预期的效果。
她拿出放在口袋里的项链,“对了,东方,这是刚刚可萦要我转交给你的,你们到底怎么了?我看她的脸色和口气都很不对劲,好像不想看到你。”
东方赋震惊的看着那条项链,霎时冰冷的感觉从脚冻到心坎里,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没了以往如贵公子的从容,可萦竟将他们的订情物退还给他
这是什么意思她想分手吗他不相信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项链被送回来又是事实,想到这条项链曾贴在她雪颈上散发出晶灿光芒,如今没了女主人,它仿佛也变得暗淡无光。
伸手接过项链,指上冰冷的触感刺痛他的眼,也刺伤他的心。
怕他会找可萦问,慧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说:“可萦还说你们之间就到这里,要我把项链交给你,说你看到项链就会明白了。”
东方赋的周身像是一下子降至零下,表情冷酷的他令人望而生畏。
见目的达成,慧瑜暗自心喜,她表面上依然表现出贴心,“东方,飞机不等人,你快走吧,我会交代你说的事。”
“定情物都被送回来了,还用再说吗……”他目光森冷的喃喃自语。
“少爷,真的来不及了,请你快走吧!”一旁的人急如热锅上蚂蚁再次催促。
这次,东方赋没有迟疑,高大的身形转身后,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而一干人等也快步的跟在他身后离去。
慧瑜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东方赋逐渐远离的身影,一抹诡计得逞的笑意在她嘴角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