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臉色蠟黃的皇後,蘇葉皺眉,走到桌前,蘇木在旁研墨伺候,他細看師父開的方子,又是肝郁?他下意識轉頭,目光恰恰對上皇後娘娘,兩人就這樣對上視線,誰也沒有避開。
鵝蛋臉,一雙濃眉,黑白分明的杏眼,姣美的五官嫵媚中帶著三分英氣,這樣的人應是爽朗大方的,很難想像會因抑郁而生病,是……這四堵金壁輝煌的高牆,堵住女人的想望?
爆里女人好像都有這麼一個毛病,皇太後有、皇後有,隨便指個嬪妃過來,大概都跑不掉。
也難怪,皇帝就一個,娘娘妃子千百個,為爭寵多思多慮,夜里睡不著,白天精神哪會好,精神不好什麼毛病都來叨擾,這里痛、那里不舒服,緊接著就沒胃口。
心情不好、身體不好已經夠苦,太醫再一天三碗藥伺候,一天天下去,臉色不蠟黃都得蠟黃。
皇宮?是五星級女子監獄吧。
既然非把人給拘禁此地,何不開上百十畝地,讓娘娘和宮女們一個個挽起袖子下地種糧,勞動筋骨、曬曬陽光,至少有足夠的維他命D,不至于骨質疏松,至少累了餓了能吃多睡好,不至于營養缺乏,不會自律神經失調。
以皇後娘娘的條件還肝郁,那其他嬪妃還活不活?至少她在這一畝三分地里,已是人生勝利組。
皇後有個親兒子,排行老二,雖未封太子,但唯一的嫡子,不封他封誰?
啥?心不安,因為有大皇子在旁虎視眈眈?不會不會,別瞎操心,大皇子雖非皇後所出,但大皇子出生不久生母便離世,據說皇後待他如己出,母子倆感情深厚。
所以,唯一的解釋是皇後患有先天性憂郁癥?
「皇後娘娘請遵醫囑,好生用藥才是。」蘇葉把方子交給宮女。
「多謝蘇大夫。」皇後看著蘇葉的目光中帶著親切,彷佛兩人是相知相交多年的老朋友,而蘇葉待皇後也未如其他太醫那般恭謹。
「該做的。」
「去看過舒娘了嗎?」
「阿木幫我遞過拜帖,出京前會去見見。」
「你還要出京,不是說好——」
話未竟,蘇葉截下。
「我去尋一味藥草,離京不遠,宮里有阿木伺候。」蘇葉把蘇木往前一推,道︰「非我夸口,太醫院里的太醫,怕是尋不到幾人醫術能及得過他的。」
皇後傾身向前,上下打量蘇木,兩道劍眉,一雙深邃大眼,人才如玉、氣質翩翩,是個極俊俏的小伙子。
看過一眼又一眼,她只覺這孩子不但長得好、氣度更好,難得的是年紀不大,卻穩重得教人心安,從他進屋,強大的存在感就讓皇後目光頻頻落在他身上,她相信,這孩子日後必要飛黃騰達的。
「蘇大夫真決定這輩子就這樣過?」從見到蘇葉就想問的話,直到現在才說。
「我過得很好。」
「終是教人掛心。」言談間,皇後目光落在牆頭畫上。
順著皇後的視線,蘇葉轉頭,一眼認出是誰的墨跡,心髒重重撞了兩下,面上卻半分不顯。他轉開話題道︰「跟著我一個大男人,日子過得沉悶,把阿木性子都養腐了,娘娘有事無事傳他來說說話,看能不能讓他改改性。」
不願談?皇後只能順著他的話說︰「男子性子穩點好,多言顯得輕佻,我看蘇大夫把他教養得很好。」
老王賣瓜,見自家瓜被別人夸,他忍不住驕傲。「是這孩子資質好,要是換了株歪苗子,怎麼也養不正。」
歪苗子?沒錯,若是個歪苗子,再掰也掰不正那份心思。皇後下意識皺起濃眉。
蘇葉道︰「阿木,你好生伺候著,為師恐怕得十天半個月才回得來,若太後或皇後娘娘病情反覆,你斟琢著用藥。」
「是。」
送走師父,蘇木隨著敏姑姑回到皇後寢宮,這時皇後已下床坐到桌邊,眼神示意,敏姑姑將他領到桌前坐下。
蘇木安靜地坐著,眼不動、眉不動,像個木人似的,看得皇後想笑,是人如其名、蘇葉刻意教導,還是天性如此?
這讓她想起當年的皇帝,他也是個少年老成的,在後宮長大的鳳子龍孫沒有天真的權利,從小一路競爭著長大,心里的權衡比誰都多,便是因為如此……才教他們夫妻漸行漸遠?
爆女送來茶水,皇後把點心往他跟前送。「你可知我與你師父是舊識?」
換言之,師父的老情人不是皇太後,而是皇後?帶著對八卦的好奇,他挑眉。
喜歡這個話題?皇後娘娘從他微小的表情里讀出信息,莫名地因為他的喜歡而歡喜,拿起糕餅遞到他身前盤子,示意他吃。
像回憶似的,皇後道︰「那年雲英未嫁,我與舒娘交好,兩人時常往來,也常在彼此家里住下,年輕歲月有太多可說可玩的事兒。
「蘇葉是舒娘的表哥,她彈得一手好琴,而我擅棋,那時我經常與蘇葉對弈,舒娘在一旁撫琴,午後微暖陽光灑在身上,春風徐徐拂過臉龐,歲月靜好,本以為可以這樣一生一世的,誰知長大並非是件好事。」停下話,她發現蘇木皺眉,看著手中糕點。
她瞄宮女一眼,宮女上前回話。「是松子糕。」
「不喜歡松子?」
蘇木點點頭,把糕點放回盤子里。
皇後失笑,他也不喜歡松子糕,可當時兩人濃情密意,她偏愛使小性子,非要看著他一口口把糕點吃完,才綻露笑顏。
「不喜歡就別吃。」她把自己的盤子往前推,給蘇木換了新糕點。
「舒娘以為蘇葉喜歡我,刻意制造機會拉攏,殊不知你師父心上那個人不是我,就這樣陰錯陽差地,鬧一場笑話,都尷尬上了,有好長一段時日,我們下意識避開彼此。」
皇後說著說著,眼神遠飄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同蘇木訴說往事,是深宮寂寥、人人戴著面具,心事無處可說?不管怎樣,有人願意傾听,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婚姻之事、媒妁之言,舒娘比我幸運,有對疼愛她的父母親,依著她的心意,將她嫁與心上人,至今成親二十余載,夫妻鶼鰈情深、和樂圓滿。
「而我一紙皇令嫁與帝王家,原是無情無意的,但處著處著也處出感情,總覺得人生嘛,哪有那麼多情情愛愛的,義務責任才是重要。」
可最終還是愛上了,她想過倘若沒有愛上,是否就不會傷得那樣深刻。
「我是這麼認為的,可眼看你師父竟然一年年、一天天堅持著無謂的堅持,許是女子活得不易,更容易向這世間妥協吧,蘇葉把所有精力全用在醫術上了,舒娘為表哥擔心,讓我想辦法牽姻緣線,可知,你師父怎地反應?」
皇後娘娘看著他的眉眼,凝視他的表情,她想,有一點點明白了,明白自己為何選擇向他吐露心事。是因為安心吧,因為他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沉靜。
「他跑來警告我,我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啊,他居然一掌拍上桌面、撂下狠話,讓我別多管閑事,他說自己不只是醫者,也挺擅長用毒。
「是活生生的恐嚇,如果我性子壞上幾分,肯定讓他吃不完兜著走,但我沒有,因為……感動,感動他對感情的執著,天底下三妻四妾的男子多得是,有幾個人像他那樣,堅持著一份不可能的堅持……」
蘇木很難想像,師父曾經是個風流倜儻、斯文溫柔的男子,想起他的酒肚和紅鼻子,唉……肝郁啊,他得試試把藥方制成丸,哄著師父吞下去。
胡思亂想間,下人來報,說大皇子、二皇子來請安。
蘇木直覺站到皇後娘娘身後,不久兩名男子一前一後走進來。
走在前頭是皇後所出的二皇子燕瑀,五官普普,身材圓潤,一雙眼楮帶著暴戾邪氣,他一進門便對上蘇木,打量過幾眼後不屑地撇開目光。
走在後頭的是大皇子燕幀,比燕瑀大一歲,略高,方頭大耳,抿唇繃臉,看起來有些嚴肅,但見到皇後那刻,眼底不自禁地流露出孺慕之情。
「給母後請安。」兩人異口同聲。
燕幀上前,細細觀察皇後臉色。「听聞宮人道,母後今晨不舒服?」
燕瑀眉心攏起,不屑輕哼,要他來討好?小人!般不清楚誰才是母後所出?
「老毛病了。今兒個太傅沒生氣吧?」她拉起燕幀的手,臉上有些擔心。
昨日燕瑀拉燕幀逃課,太傅上告皇帝,燕瑀把事全往燕幀頭上推,燕幀吃足悶虧卻一語不發,任由皇上發落。
皇後擔心太傅斥責,昨兒個悄悄地命敏姑姑送禮到太傅那里,沒想關太傅性情耿直,把禮退回來,還讓人傳了一句「慈母多敗兒」。
「太傅罰了,讓兒臣抄書三十遍,沒事,熬兩宿就能寫完。」燕幀磊落,絲毫不見委屈。
燕瑀卻大翻白眼,裝啥好人,成天賣乖,難怪母後偏心到他身上。
見燕瑀不以為然,皇後連斥責他的心思都沒有,她心知肚明要是再多說上兩句,暗地里他必定從幀兒身上找補,一句嫡庶之別就讓幀兒受盡委屈。
「別熬得太晚,我讓人做夜宵給你送去。」皇後道。
燕幀一听,笑彎眉眼,嚴肅的臉龐瞬間柔和。
他最喜歡母後了,小時候母後常把他抱在膝上,逐字逐句給他念書,還模著他的頭,慢慢教導他為人處世的道理。
生母身分低賤,他在後宮備受冷落,直到五歲生母病逝,他被送到母後膝前,母後待他極好,她的疼惜不摻半點虛假,這樣的母後成了支撐他的最大力量。
小時候他常因為弟弟受盡委屈,一回燕瑀將宮女推入湖中,撈上來時已剩半條命,燕瑀不敢承認,就把事賴到他身上,父皇大怒,命他跪在雪地里。
他不服、他憤恨,他指天為誓,道︰「倘若是我推人入湖,必教我……」
母後來了,及時掩住他的嘴巴,捧起他的臉,抹掉臉上結成冰珠子的眼淚,然後說︰「心意若誠什麼都不必說,心意虛偽才需要發誓,不是你做的,便是髒水潑你一身也污不了你的心。」
母後沒向父皇說情,卻靜靜地陪著跪在他身旁,母後把他的手裹在掌心,讓自己靠在她懷里,他永遠記得那天,母後的手很冰卻很柔軟,記得母後身上傳來淡淡馨香,一點一滴將他滿月復憤然融化。
太監進殿里稟告,父皇雖生氣,卻讓他們起來。
敏姑姑抱他回宮,母後一路牽著他的手,在敏姑姑後背,他看見雪地里映上兩排腳印,每個印子都在告訴他,必須用一輩子的孝順來回報母後。
從那之後,背黑鍋于他不再難受,因為他知道母後信任自己,旁人如何他不管,只要母後知道,他便不傷心。
「兒臣書抄好後,先請母後過目。」
「好,關太傅性子挑剔,你別敷衍了事。」
「我明白。」
皇後把蘇木往前推,對兩個兒子道︰「他是蘇大夫的徒弟蘇木,年紀和瑀兒一樣大,這些天會留在宮里,你們要好好相處。」
燕瑀仰高下巴,滿臉不屑,讓他與平頭百姓好好相處,母後腦子進水了?
他沒接話,燕幀卻拱起手自來熟道︰「我對醫術感興趣,常自己尋醫書來讀,有些不解之處,能否請教阿木?」
「大皇子客氣了。」
皇後有些疲憊,道︰「你們下去吧。」說完又對蘇木道︰「皇太後那邊你要多費心。」
「是。」
三個少年剛走出皇後宮殿不久,燕瑀想到皇太後那張刻板臉孔,正想找個借口離開時,一個女孩沒頭沒腦地往前沖,速度飛快,眼看就要撞上燕瑀,急切間蘇木拉他一把,同時間,女孩撞進他胸口。
呃……像被車給撞了,痛!幸好蘇木武功不差,幸好他身強體健,若真撞上燕瑀,說不定會嘔出一口老血。
以芳抬頭,發現自己撞錯人了,懊惱自眼底一閃而逝,只是他竟沒摔得四腳朝天?不自覺的敬佩之情微微露出。
她是故意的,故意快跑,加速度往燕瑀身上撞,卻沒想……可惜……他是誰啊?長得真好看呢,眼楮好看、鼻子好看、嘴唇好看……
習文不成,被逼念了幾年書,能用來形容人的詞匯很多,可是看見他,腦子亂了,翻來覆去只有「好看」兩個字最貼切,雖然他們家的小阿笙也好看,可是看見他,心髒不會像現在這樣,怦怦怦造反得厲害。
以芳望著蘇木好看的臉,笑得傻兮兮,恨不得一直貼在人家胸口,永遠別月兌身。
蘇木被她看、也看她看得……傻氣,這是相當難得的狀態,他聰穎慧詰,腦袋清晰,曾經他被號稱「不當機電腦」,但這一刻,當機了,他沒喝粥,可腦袋糊成一鍋粥。
傻傻地看著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楮,看著細致的五官,呼吸頓時窘迫。
不是她!這是浮上心頭的第一句話。
「她」很瘦弱,「她」的臉色帶著不健康的蒼白,「她」的情緒內斂、常常帶著一股隱忍,而她健康、精神奕奕,臉上的笑容像容器裝滿似的,不斷往外溢。
他否決兩人相像的同時卻無法否決自己的發傻,他淪陷在她嬌憨呆傻的笑臉中、一瞬不瞬,若干早已模糊的過往,再度在腦海中鮮明。
燕瑀見狀,一肚子火氣,誰要蘇木多事,如果鄭以芳就那麼撞上來,溫香暖玉在懷,他……還能放手?
燕幀發現燕瑀的怒氣,忙道︰「怎不小心點兒,要是受傷怎麼辦?」
蘇木想笑,她那身力氣,像只小牛犢似的,只會讓別人受傷吧。
回過神,她突然想起自己在宮里,連忙撿起規矩,微屈膝向兩位皇子見禮。「多謝大皇子關心,我沒事。」
柔弱嬌女敕、大家閨秀到極點的模樣,看得燕瑀舌忝了舌忝干涸的嘴唇,身子某處蠢蠢欲動,如果她不是國公府的嬌嬌女,如果她不是名滿京城,如果不是母後一意阻攔,她早該躺在他的身下……越想,他口干得越厲害。
「以芳沒事就好。」燕瑀上前,想扶起她。
以芳淡淡一笑,輕巧避開,心底暗道一聲可惜,倘若撞上,今後有得他哭了。
「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她掐起喉嚨、細聲細氣道,一雙眼楮直視蘇木衣襟。
蘇木雙眉微挑,有趣,才進宮就踫上這樁。不是故意才怪,別說那一把力氣,她還使上巧勁兒了,若他沒有武功,肯定會摔得鼻青臉腫,以及……瞄一眼胸前被貼上的小物,她和燕瑀有仇?「沒關系,小心點便好。」
以芳淺淺笑著,不露齒、帶著名門淑媛該有的疏離與禮貌,她拿起帕子道︰「對不住,把公子衣服弄髒了。」
話出同時,她企圖用帕子將小黑點抹去。
良心不安了?蘇木側過身避開,任由小黑點在衣襟上漸漸滲入、隱沒。「沒事。」
見沒能擦掉,以芳心急不已,完蛋,又闖禍了,要是不弄掉……
「還請公子留下姓名,倘若有所損傷,鄭國公府必會負責到底。」她咬唇輕道。
損傷?看來那東西比想像中的更嚴重幾分。不苟言笑的蘇木忍不住笑開,因為她的眼楮很亮,因為她很亮的眼底帶著不安與歉意。
「在下蘇木。」他回道。
「如沐春風的沐?牧民的牧?或者……」
「木頭的木。」蘇木回答。
木頭?他爹娘取名字會不會太隨便?但她露出合宜笑容。「是個好名字。」
木頭的木是好名字?燕幀笑問︰「好在哪里?」
廢話,除了好寫,還能找出好的?可她溫柔道︰「木秀山林,飲盡天地靈氣,蘇公子人如其名。」
這樣夸人……還真矯情,不過蘇木直接笑彎眉眼,他真想掐掐她的臉。
不對,他想掐的是「她」,可「她」瘦得無從下手。
他常說︰「多吃點吧,瘦成這樣會嫁不出去。」
「她」苦惱道︰「是啊,我好擔心不能嫁給你。」
她總是直來直往,毫不掩飾對他的喜歡,可……終究遺憾。
「以芳要去見母後嗎?我陪你。」燕瑀不滿被忽略,企圖再度引起注意,他上前插話,下意識往那雙柔荑模去。
以芳咬牙,要是可以……要是可以,她想把那雙豬蹄子給砍下。
蘇木沒忽略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怒意,身形轉過,擋在兩人中間,道︰「姑娘要見皇後娘娘嗎?可她方才喝過藥,歇下了。」
燕幀把燕瑀的看得分明,忙道︰「我們要去給皇女乃女乃請安,以芳要不要一起去?」
「好的。」
她方說完,燕幀、蘇木便一左一右護著她往前走。
去皇女乃女乃那里?那還有戲唱?燕瑀想到皇女乃女乃就慫了,連聲招呼都不打,直接轉身跑掉。
見燕瑀離開,燕幀松口氣道︰「以芳沒和國公夫人一起進宮?」
「有,弟弟也來了,他們在皇女乃女乃那里,我只是急著見皇後娘娘,想私底下問問父兄的消息。」哥哥們隨父親上戰場,已經年余沒見,而這兩天不安的感覺越發嚴重。
燕幀一笑,道︰「這我知道,昨天軍報返京,你哥哥爹爹打了大勝仗,很快就要班師回朝。父皇已經下令,待鄭家軍返京,要我與二皇弟率百官到城門口相迎,這回論功行賞,你父兄必定要升官了。」
此次出征,鄭國公把五個兒子全帶出門,一走年余,這對呂氏和以芳來說簡直是度日如年,但對朝廷而言卻是時日甚短,當初殿前沙盤推演,鄭國公估計得兩年才能將敵國打退,沒想到父子齊心、其利斷金,他們竟一年多就將蠻夷打回大草原,這回敵方元氣大傷,至少得花上一、二十年休養生息,令皇帝龍心大悅。
「真的?」一驚,她嗓音提高八度,發現不對後立馬恢復溫柔,壓低嗓音,透出幾分嬌羞。「真的嗎?太好了。」
她小小地拍了拍手,做作到連自己都無比厭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