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乞兒~黃袍霸商 第五章 太子立府(1)
作者︰寄秋

時光茬再,又是一年孟春,前幾日沈子揚十六歲的冠禮過後,正式從皇宮搬至到御賜太子府,一連幾日太子府中賀喜的人絡繹不絕,直到七八日過府人潮才稀少些。

這日午後,佟欣月搭乘自家馬車抵達太子府門口,活潑的她剛一躍下車,正好看見有一乘轎子也停在大門口,她見了那乘轎子的顏色,立即知道轎里的人物了,小嘴一咧開,清脆喊道:「哥哥!」

這幾年兩人來往頻繁,日漸交情深厚,沈子揚還沒揭轎簾,光听那聲音也認出她來,立即下轎,快步迎向她招呼道:「小月兒,你可終于來了!」

他立府之後,每天迎送賓客,若論起他最想和誰分享這份喜悅,只有佟欣月這貼心解人意的小丫頭。

盡避已有了未婚妻馬玉琳,但早期馬玉琳過于鑽人,纏得他厭煩,因而他能避則避,雖說這幾年馬玉琳慢慢懂事,變得知書達禮,頗具才情,在京中甚至擁有才女之美名,他對她卻越來越難覺得煩心,總覺得她的所作所為帶著一種做作的膩味,交談沒兩句便覺得索然無味。

相反的,小月兒有趣多了,她那天真貼心的性子,偶爾膽大妄為的舉止,與她在一起時他總不自覺的放松下來,看著她的燦爛笑容,即使他在朝堂上遇到什麼不愉快的事情,都仿佛能在她柔如春風的眼神中釋懷。

他們見面的時間不算太多,但每回相見都很開心,宮中逛煩了,她會偷偷帶他出宮,熟門熟路的穿梭在大街小巷,告訴他她上個月治好的劉家小兒的風寒、前幾天醫好的王大娘的月復瀉……他喜歡看她談起替人治病時的飛揚神采,他忍住沒說出口,她也醫好了他,救贖了他在宮鬧中苦悶的人生。

「哥哥,你這太子府好氣派啊!」佟欣月揚頭看著太子府上的門釘,金釘與朱門相輝映,顯現出非幾氣勢。

沈子揚見她大驚小敝,一副興奮激動的模樣,笑著上前牽著她的手道:「小月兒,別光站在門外說話,我們到屋里。」

進了二門,往沈子揚的內書房而去,佟欣月見了庭園中的小橋流水、假山林蔭的造景,自然又是一番興嘆。

沈子揚忍不住失笑,「你這小丫頭這些年沒少進過宮,怎麼還像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我見你這府里這麼漂亮,替你高興也不行?」答完,被他這話牽起當年第一回入宮的回憶,忽然不服氣地道:「再說我是鄉巴佬沒見過世面又怎樣,比起你這不厚道的家伙好多了,當年見我天真無邪好欺負,竟騙說你是太子伴讀,害我傻傻地信了,結果後來被我爹罵了好一通呢!」

沈子揚哈哈笑道:「誰讓你什麼都不懂,不過之確實是我的字,所以我只騙了你一半,不是全騙。」

騰龍王朝習俗,男子等到行冠禮時才會取字,但沈子揚貴為太子,身分格外尊貴,自然不宜讓人稱呼其名諱,因而皇帝在立太子之際便為他賜了字。

「一樣都是騙,有何差別?」她橫眉倒豎,嘴角卻笑意而上揚,一副要怒要笑,看來別扭,但也更加可愛。

進了內書房,兩人在錦榻上各坐一邊聊天,又招來小廝,吩咐了茶水和茶點。

待小廝退下,房里只剩他們,佟欣月將帶來的大布包放在矮幾上。

「這是什麼?」沈子揚湊近瞧,見她解不開那布包的結,索性接過手解開,一打開包袱,見是一頂寶藍色床帳,用的料子樣式有些過時,像是壓箱底的舊料,但質地極好,就連上頭繡著的鶴鹿同春圖針腳也很細致,鶴與鹿栩栩如生。

皇子開府送床帳,這是騰龍王朝皇室特有的習俗,用以祝賀成家立業,他早先自然也從馬皇後那里得到了這份賀禮,那是動用宮中百名繡娘趕制而成,繡著吉祥四靈紋樣,非常華麗的床帳。

「這是紅鸞姑姑要送給你的。」佟欣月模著滑順的絲綢床帳,輕撫上頭的一只丹鶴,「這些鶴鹿同春是她一針一線繡上去的,繡了許多年才繡好。」這是一個母親為孩子的用心與愛。

沈子揚听了這些卻沒什麼表情,輕描淡寫地道謝一句,把包袱扎好就放在一旁。

佟欣月知道他對華紅鸞的心結,開口勸道:「這是紅鸞姑姑的心意,你不高興嗎?從前你總說她不疼你,我看她還是很疼愛你的,你知道嗎,這料子雖舊,卻是她在你小時就備好的呢,當初她搬至冷宮時不知被哪個人收去了,紅鸞姑姑這幾年用攢下的例銀四處打點宮人,好不容易才尋了回來……」

「月兒,我知道她很有心,但……我現在不想談她的事。」如今做這些又有什麼用呢?若真是疼他愛他,當年何必對他冷漠,現在才來這一套不嫌晚嗎,又或者真像他母後說的,其實這一切的目的只是想利用他這受皇帝青睞的太子,好替她挽回後位與榮寵。

「你別听信馬皇後的謊言,雖然當年的事我不清楚,可是我覺得紅鸞姑姑不是那樣狠心無情的女人,她一定有她的苦衷……」這些年來,紅鸞姑姑常透過她,打听沈子揚的近況,知道紅鸞姑姑是真的關懷沈子揚。她自幼失去母親,分外渴望母愛,真看不得沈子揚對一個母親這樣無情。

奇怪,早幾年時哥哥不是還很關心紅鸞姑姑的嗎?怎麼越大對她這個生母越漠不關心了?

一定是馬皇後的關系。因為爹的關系,她時不時也得到慈惠宮向皇後請安,但說不出來的一股直覺,就是讓她對馬皇後難生好感,覺得這個高高在上的貴婦,看她的眼光很令人不舒服。

見他凜了臉色,撇過頭,她索性雙手扳過他的肩膀,「听我說,你這些年沒去看紅鸞姑姑,不知她的情形,馬皇後實在過分,因為她刻意刁難,紅鸞姑姑的日子益發難過了……」她看著都心疼,卻無能為力。

沈子揚本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又將話咽回。母後說,他生母在冷宮中猶不安分,暗地買通宮人對一些懷孕的殯妃下手,迫害皇嗣,瞧,月兒剛不是也說,她「打點宮人」了嗎……

「你要相信我,馬皇後真的不是什麼好人,哼,有什麼姑母就有怎樣的佷女,馬玉琳每回都欺負我,你看看我腳上新添的傷,就是她讓人放狗咬我的!」見自己怎麼說,哥哥仍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不由得氣急敗壞。

她拉高褲管,露出小腿肚上幾個拳頭大的牙痕,淤青一片,看來有點嚇人。

「你又來了,這事情琳兒跟我提了,她說是狗兒突然發狂才咬傷你的,她也很過意不去,不是也給你送了傷藥嗎?」沈子揚最不喜歡佟欣月耍這種心計,語氣重了些。

佟欣月不只一次提過馬玉琳有意陷害的事,剛開始沈子揚曾為她抱不平,找馬玉琳理論,當時在場的馬皇後卻告訴他裝傷低毀人是後宮慣用的伎倆,是佟欣月在耍心機。

本來他不信,可佟欣月對馬玉琳的控訴確實沒證據,馬玉琳也曾苦著臉向他哭訴冤枉,馬玉琳見他不信,甚至要撞牆以明志,幸好被他及時制止,沒釀出大禍,他想琳兒這麼嬌生慣養、愛惜皮肉的人,卻能做到這地步,想來不假,不由得多信了她些。

「哼,你信她,不信我!」佟欣月見他語氣不好,氣得一甩頭,負手在胸地怒道:「既然你信她,以後都不要來找我玩耍了,盡避去找她玩好了,反正她是你未婚妻,你向著她也是合情合理,我這多余的討厭鬼就走開好了。」

說完,她果真跳下錦榻要走開,沈子揚不想她走,拉住她的衣袖,可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不說話,佟欣月也是噘高了小嘴不出聲,臉頰氣得鼓鼓的,染著粉紅雲朵,看起來十分可愛,又添了兒許嬌美。

她難得這樣向他使性子,以往這都是嬌氣的馬玉琳所做,本來有些惱的沈子揚見她這般模樣,怒氣卻莫名的煙消雲散。

冷靜下來,他忽然有點懷疑,月兒真是這樣會耍小心眼的人嗎?以過去兩人相處時的情景看來,肯定不是,但想到後宮里那些殯妃們在父皇面前,與平時表現壓根是兩般作態,他頓時又不確定起來。

佟欣月被他抓住,別扭地甩了甩手想掙月兌,他卻不放。

見了她氣得紅彤彤的小臉,沈子揚這才收回心緒。唉,即便她真是會耍伎倆,那又怎麼樣,他就是喜歡月兒更勝琳兒多些。

「月兒……」他輕喚,朝她笑了笑,見她別開小臉不理他,卻已不再掙扎著要走開,他干脆拉著她在錦榻邊坐下。

「月兒,你別氣了,我信你就是。」他像小孩子撒嬌,表情十分討好,拉拉她的小手,又捏捏她的臉頰,聲音無盡溫柔地哄道。

佟欣月見狀,沒用的心一軟,不由得被他逗得發笑。唉,每回都這樣,自己不高興時哥哥只要這樣哄哄她,她的火氣就像被一盆冰水澆下,只剩「嗤」地冒白煙的分。

她眉眼含笑地眯起,小嘴高高勾起,發出咯咯脆笑聲,沈子揚見她玉膚桃腮、笑容如花,雖還是個孩子卻也有了幾分媚態,情不自禁把她拉近懷里,試探地低頭吻上她的小嘴……

粹不及防的佟欣月猛然被他的動作嚇到,動了動身子掙扎,他卻緊緊箍抱住她,叫她動彈不得。她的臉紅了,其實十二歲已經是個大姑娘了,她知道哥哥在對她做什麼,但是沒關系,她願意……

這一刻,沈子揚聞見她身上傳來一陣藥草氣息,而嘴里嘗到的則是如蜜般香甜,屬于她的馨香,他突然感到一陣遺憾,如果月兒是他的未婚妻就好了,除了她,他不想象這樣一般去和別的女人親近……這麼想著的同時,他手上的力道又加緊了些。

沒有如果。心底一道理智的聲音提醒他,往後月兒只能是他的側室,這是他的身分,能給她的最好的地位。

繁華落盡,殘紅片片,一日復一日,一年復一年,轉眼間春紅花又落,秋涼冷黃花,銀白大地鋪上雪梅朵朵,遲來的花信催發枝頭,那黃鸞叫來雪融的早春,泥土里翻生出綠芽,一點一點地綠意萌發直至滿眼茵色、花兒繽紛,蝶戲抽穗的鈴蘭,吮蜜。

一片花開嬌艷的園圃里植滿木蘭、白水錦、山芙蓉、月季花、玉簾……深淺花色的交錯出欣欣向榮,帶來滿園春色的花香,以及那淡淡的朝氣和令人心曠神怡的景致。

園圃里栽種的花草大多是可供藥用的藥草,山尾花能治丹毒、喉痹,亦能解瘟疫;芍藥有養血調經,平肝止痛,斂陰止汗的功效;蒲公英清熱解毒,消癰散結……

昔日荒草漫漫的空地,如今是怡人心脾的好景致,再無雜草叢生的景象,它像有生命似的活了過來,不論是誰看到這一大片瑰麗花海,都會忍不住會心一笑。

當日頭炎炎、迎著光而長的向陽花搖動了一下,一名容貌秀雅的嬌俏女子笑容可掬地從直立的花睫下探出哲白皓腕,摘下可抄食或制油的花籽,放入腕上的提籃。

她輕輕拭著額上薄汗,不以為苦地繼續勞作,芙蓉一般的面容揚散恬靜光華,身姿似蒲柳般縴細,與花同化。

「外頭熱得很呢!你這」‘頭倔得很,怎麼也不肯听人勸,快來喝杯涼茶消消暑氣,別仗著學了點醫理就能不好好照顧自個兒。「萬一病倒了怎麼辦?讓人操心。

落華宮落盡風華,當年馬皇後以此題名時,用意是嘲諷失了帝心的華紅鸞,她芳華正盛時也不過是短短數年的寵愛,人未老,恩先斷,落得花殘葉枯的淒楚晚景。

落華宮褪色的橫匾下,立了一位衣著樸素、素淨著面容的美婦,稍有年歲卻不見老態,端雅高潔地含笑以視,眉宇間透著祥和的貴氣和千帆過盡的滄桑,笑起來很美,讓人有種目眩的心疼,忍不住多有憐借。

「紅鸞姑姑你別出來,太陽大會曬暈人,你快進去休息,我再一會兒就好了。」長得跟花一樣嬌美的佟欣月揮著手,荷色香腮紅彤彤的,被日頭曬出一片嫣紅。

抽長的身子有著少女的嬌妍,亦有女子的明艷,小小的個頭在歷經六年的洗禮後,如今十四歲的佟欣月已出落地亭亭玉立,舉手投足間皆散發出令人為之動心的嬌色和出塵風姿。

只是她仍不自覺有何傾城姿色,猶自與花草為伍,熱中藥、醫、毒理的探究,從父親身上學到的醫術使她精進不少,雖還達不到她幼時夸言的神醫,但為人看病診治沒問題,治愈了不少無錢醫治、貧病交加的百姓,小有「佛仙子」美名。

也不知是從何時開始,印象中這丫頭身高還不及她胸前呢,初時是在落華宮門探頭探腦的,見她態度可親,便和她說起話來,說沒兩句便說要幫她治病,有模有樣的為她把起脈來。

丫頭說,是「哥哥讓她來的」,她心一暖,丫頭口中的哥哥,就是自己那已十多年沒見過一面的親兒。

「你也知道日頭大會曬人,瞧瞧你現在在做什麼,存心折騰自個不成,要把一張花容月貌曬成黑炭,看誰還會多瞧你一眼。」采花不知種花苦,種花不如護花累,這丫頭倒是把這些活兒全給攬下了,累出一身汗仍樂此不疲,還自得其樂地強說喜。

說是找塊地養花,事實上她比誰都清楚,心思玲瓏的月丫頭是不想她過得太苦,寂寞梧桐老,因此找了理由「求」她,好能不時地探望陪伴她,這份心意叫人動容。

本來她以為年幼的娃兒沒什麼耐心,大概翻翻地、種幾株花草便沒興趣了,撒手不理地去嘗試更新奇的玩意,心性不定的孩子大多貪玩,玩了一陣子就膩了,不用當真。

沒想到她竟看走了眼,佟欣月持之以恆的栽種不曾中斷,一雙巧手一點一滴的把荒地復蘇成百花盛放的榮景,讓無人涉足的冷宮再度招來蜂蝶飛繞,暗香飄送。

「紅鸞姑姑就是太疼我了,舍不得我曬成小花貓,我貓的貓地蹭你的小腿肚。」佟欣月像只野猴似的從花叢中蹦出,滿身泥的作勢要撲向素白衣裳的她。

「別別別……離我遠一點,瞧你這身髒的,真不知是哪家府里養出的野丫頭,我替你家長輩擔憂呀!」又是泥巴又是草屑,全無閨閣千金的嫻淑樣。

佟欣月嘿嘿地眨了下眼,「佟太醫府上的,皇後娘娘趕緊下旨治罪,罰他個管教無方的大罪,讓他去官罷職,告老還鄉,回家好好地教養不肖女兒,不要長留宮中。」

一听到「皇後娘娘」這兒個字,想起所受遭遇的華紅}「;頓時神傷,眼中難掩傷痛。」月兒,別頑皮了,小心隔牆有耳,我已經不是皇後娘娘了,不要讓我害了你。「

紅顏未老霜白催,青絲已見白頭雪。她老的是心境,而非容貌,多年夫妻之情竟絕于一時,身為帝王的夫婿一次也沒來看過她,仿佛曾有的恩愛是一場夢,夢醒情已空,她的痴情成了不堪一擊的笑話。

「你本來就是皇後娘娘,爹說你是遭人陷害的,是馬皇後她……」宮中有太多藏污納垢的骯髒事,何人所為大家心知肚明,只是秘而不宣,怕慘遭毒手罷了。

與落華宮緊鄰一牆的月華宮,喜獲麟兒的德妃娘娘好不容易以子為貴,重獲皇上的喜愛,從月華宮搬入離皇上寢殿頗近的影心殿,賞賜不斷。

誰知不到一年,剛學會走路的十一皇子居然溺斃太液池,當時多達三十幾個宮人看護一名幼兒,竟然還能從眾多眼皮底下出事,這等玄事說出去有誰相信?

偏偏皇上听到馬皇後的片面之詞,怪罪痛失皇兒、哭得死去活來的德妃,將她打入天牢,靜待宗人府審理,此生想再活著走出牢籠只怕無望,難上加難。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德妃唯一的過失是早皇後誕下皇子,若能晚上兩、三年,也許她就逃過此劫,即使不受寵也能保住孩子,在後宮一隅安度晚年。

多年不孕的馬皇後在佟義方的調理,加上寧太醫強行助孕的烈藥下,終于懷上身孕,生下十二皇子沈子熙,今年四歲。

「月兒,你想見佟太醫人頭落地嗎?」華紅鸞厲喝,阻止她口無遮攔的議論。

佟欣月猶自不服,不過聲調已緩了下來,「我是為紅鸞姑姑抱不平,你人這麼好,他們怎麼可以是非不分,誣賴你對九皇子不利,親手袱君又軾子,泯滅天良。」

她苦笑。「這世上不公的事多如河中之沙,怪只怪我太沖動,受人煽動,一時不察陷入別人算計好的陷阱,才會一敗涂地,百口莫辯,將後位拱手讓人。」

如果同樣的事再發生,她想她還是會奮不顧身地沖到御書房,為代人受過的墨將軍一府請命。

「那九皇子他……紅鸞姑姑真的不想了嗎?」活生生的一塊肉從肚里滑出,失去了,任誰也無法不心傷。

華紅鸞的眼神望向窗外紛飛的落葉,隱隱流動著淚光。「c};認為皇後會容許他活下去嗎?我早不存希冀。」那麼小的孩子落在心惡毒的馬皇後手中,豈有活命的機會,她現在擔心的是太子,身處險地而不自知。

「紅鸞姑姑不要灰心,人家說吉人自有天相,九皇子出生時祥鶴盤空,那是吉兆,所以肯定會沒事,老天送來的福星不會輕易收回去。」她相信在某一角落,福大命大的小皇子必還幸存,只是難免受點小磨難。

「但願如你所言。」她幽然嘆了口氣,語澀地轉了話題。「那你呢?丫頭,真甘心和太子這般過下去,他日後繼承大統,你的日子不會太好過,甚至是以淚洗面。」

她是過來人,深知帝王的心,今日的恩愛,明日將斷,雖然是她十月懷胎的親生兒,她還是不願苦了這個心地善良的孩子,她值得好男兒一心一意的對待,執手一生,而非在皇宮內院里與人爭一個男人,她是爭不過馬玉琳的。

談到與太子暖昧的一段情,生性率直的佟欣月也免不了報紅了雙頰。「我知道以我的身分只能屈居側室,不能與太子妃相提並論,可我心疼他,不想他一個人傻傻地被騙,被馬玉琳耍得團團轉,不識她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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