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別說你愛我 第七章
作者︰路沂蓁

凌業亞絕口不提那天的事。

這並不表示季羽陽可以從自我折磨的慌亂中解月兌。

她常在工作到一半時,不經意抬頭,發現凌業亞正斜倚在門框上看著她。

以極古怪,且若有所思的眼神。

迎上她無言的詢問後,他卻甚麼話都不說地便轉身回辦公室去了。

就這樣過了幾天。

季羽陽神經緊繃得都快尖叫了。

「羽陽?」他的話又輕輕地從她耳後飄來。

「甚麼事?」這麼久了,她還是不習慣他的耳邊細語,每次都被他嚇得從椅子上跳起來。

「現在有一個很重要的午餐飯局,你陪我去。」

「和誰?」這次她可是學聰明了,先問再說。

「跟我來就知道了。」不事先揭曉謎底的凌業亞,拉起她就走。

害得季羽陽忐忑不安的。

一進餐廳,看到坐在角落里的人,她的心竟忍不住哀叫!人要是運氣正背,甚麼倒楣的事都會遇上。

坐在那里的不是別人,正是凌業亞的父親--凌平揚。

想當初為了搶客戶,她和凌平揚曾有多次面對面較勁、對打的紀錄,他一定會認出她來的。天啊,這下真的完蛋了!

轉身想逃的她,卻被凌業亞有力的手臂給牢牢鉗制住,將她直直帶到凌平揚面前。

凌平揚,奧揚集團的負責人,五十五歲的他並沒有中年人發福的身段;凌業亞的輪廓很明顯地來自于他,只不過他比凌業亞多了分歲月歷練的成熟,兩鬢的些許白發讓他平添幾許威嚴,尤其是那對眼楮,犀利得讓人不敢小覷。

「爸,我來替你介紹,這是我的秘書季羽陽。」

「季小姐,好久不見了,業亞只說要介紹他的秘書給我認識,沒想到會是你。」

就是這幾句話,再多就沒有了,任憑他怎麼逼問,業亞那小子絕口不再提供任何消息,不過,光是這話透露的訊息就夠他好奇了。甚麼時候「詮佑」一個小秘書得勞動他的大駕?

想來,這秘書在業亞的心目中肯定非比尋常。

為了赴約,他還特意推掉一個極重要的飯局,從新竹趕到台北來。

謎底揭曉後,他卻迷糊了,唯一肯定的是,他兒子定在打著某種主意!只是就不曉得業亞算計的是他,還是眼前的女孩?

「凌董事長,你好。」季羽陽一臉僵硬的笑。

撇開以前的恩怨不談,凌平楊是商界少數幾個讓她衷心敬佩的人物,不是他白手起家的苦干,也不是他傲人的成就,而是他成功後仍維持的平易近人。

「爸,你們兩個先前就認識了?」凌業亞的視線卻落在一臉心虛的季羽陽身上。

「是啊。」

「甚麼時候的事?」他追問。

「這事說來話長。季小姐,坐下來吧,站著多別扭啊。」

「謝謝。」凌平揚的態度讓她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今天是來清算她的嗎?

還有,凌業亞那賊賊的笑容又是怎麼回事?

凌平揚的眼楮了然地望向自己的兒子。難怪他老覺得這小子最近變得沉穩許多,處理事來更加井井有條,對外沖刺之余還會注意公司內部的弊病,原來是有季羽陽這個得力助手在他身邊,還算他有眼光,懂得桃人。

「難怪,難怪。」凌平揚笑了,看到季羽陽後,很多事自然有了答案。

這兩父子嘴邊的笑,竟讓季羽陽覺得「毛骨悚然」。

「你知道‘詮佑’搶了‘施氏’客戶的事嗎?」

看凌業亞的模樣八成長不知道自己挖到寶了,他這個當爹的若想早日升格當祖父,得幫兒子一把才行。時間不多,凌平揚決定單刀直入地提出問題,至于其它的,就讓他兒子自己去解決好了。

「知道。」季羽陽答。

「你對這件事有甚麼看法?」

「呃?」

「我想問你,這件事是不是因為有你穿針引線才成功的?」

「不是。」季羽陽搖頭。她知道凌平揚誤會了,不過她不想解鐸太多。

解鐸,就表示得在凌業亞面前全盤說出一切,她可不想冒這個險;這些事能拖過一天是一天。

夜路走多了總會踫到鬼的,這下她終于遭到天譴了。

「爸,羽陽和施氏企業有關?不是‘達成’?」這答案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當然不是,這四年來我會將‘施氏’列為最大的競爭敵手不是沒有原因的,而現在這個原因正好端端地坐在我們面前。」

「羽陽?」

「沒錯。說句老實不客氣的話,‘施氏’會有今天全是羽陽她撐起來的,只不過她將功勞全死心塌地讓給潘至彬罷了。」

「為甚麼你知道這些事?」季羽陽愣住了。

「只要有心人都查得到,只不過施紹棟昏昧無能兼被豬油蒙了心,才會桃上潘至彬當女婿。」

「潘至彬?」凌業亞挑著眉看她。

季羽陽心虛地低下頭,心里直念阿彌陀佛。

「業亞,你在哪里找到羽陽的?」凌平揚不得不佩服兒子的神通廣大。「其實,得知羽陽離開‘施氏’後,我曾動過重金挖角的念頭,但又怕挖角動作太明顯,打草驚蛇地讓‘施氏’有了防備,打算等過一陣子風聲平息後再說,沒想到一個月後,她卻失去了蹤影。」

「那時,她在‘詮佑’的資料部。」

「‘詮佑’?資料部?為甚麼?」

「爸,你先回去,有甚麼話等回家再說好了。」夠了,他有太多的賬得和她算清楚。

「你這孩子,利用完了,就將老爸一腳踢開是不是?」

「沒錯。」

「我還沒吃飯。」他想找個名目留下來看好戲。

「我買個飯盒讓你在車上吃。」凌業亞推著老爸直往外走。

他和羽陽清算的時候,不希望有「外人」在場。

「好了,你有甚麼話要說?」送走了好事者,凌業亞坐到她對面的位子上,問她。

她以為低著頭,就甚麼事都一了百了了?

「你要我說甚麼?」直接問他還比較干脆。

「離婚?」

「騙你的。」

「高中畢業?」

「也是驕你的。」

「‘施氏’?」

「知情不報。不算騙你吧?」理直氣壯地抬頭,看到他板著的臭險後,又低頭了。

「為甚麼?」

「我又不是故意的,當時,我只是想找個簡單的打字工作,不想浪費口水解釋太多之余,又嫌陳健升嗦,才會隨口編了些小謊話充數,而且,面試時我根本不知道‘詮佑’是‘奧揚’的相關企業。」她真的覺得自己很冤汪。

凌業亞冷哼一聲,對她的答案不置可否的。

「你真的生氣了?」

「廢話!想到自己像白痴一樣,對你的謊話竟認真以對,只要是正常人都會生氣的。」

「對不起。」她誠心誠意的。

「你除了騙我離婚和只有高中畢業這件事外,還有甚麼心血來潮‘隨口扯的謊’沒告訴我的?」他硬是壓下快氣炸的肺,好聲好氣地問她。

「沒……沒有了。」季羽陽心虛地對上凌業亞犀利的眼。

「潘至彬?」剛才听到這名字從他老爸的嘴里溜出來後,他更篤定了。

「我以前的男朋友。」

「就這樣?」

「不然你還要我怎樣?在履歷表上詳細地列上我曾經交住餅的男朋友?」

「關于這點我倒不反對。」

「你為甚麼不說你的?」

「哦,是嗎?」凌業亞挑起眉。「我先前那一位女朋友‘夜蓄薇’神秘得很,連名字都不留給我,只交往了一晚我就被甩了,那創傷讓我的心仍隱隱作痛至今;再先前的,因為年代久遠,早已不可考了。至于現在嘛,我喜歡上一個老愛說謊戲弄我的女人——」

「夠了,我不想听。」

「是你剛說要听的,怎麼突然又反悔了?」

「我只是隨口說說,又沒真要你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隨口說說?為了你的隨口說說,害我惹來多少麻煩你知道嗎?」凌業亞失控地站起來大吼,看著她不解的茫然眼神,深吸口氣又坐下。「言歸正傳,你沒有別的事瞞著我了?」

「沒有了。」在他犀利的眼神下,她竟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凌業亞比他爸爸還難纏上一千倍不止。

「很好,我們回辦公室吧!」凌業亞笑著慢慢地站起來。

看到他的笑容,季羽陽這時才敢將憋在胸口的那股悶氣,盡情地舒發出來。

☆☆☆☆☆☆☆

「這是?」季羽陽呆呆地看著凌業亞扔在她桌上的三張紙鈔。

「三千塊。」

他知道了?

「這是甚麼意思?」

難怪他一回來就直沖她的辦公室。

「甚麼意思?你還好意思問我這是甚麼意思?」凌業亞大吼。

他本來還不願相信的,不願相信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巧的事,看到她故作鎮定的表情,他更篤定了。這下看她還有甚麼話好說!

他真的是氣瘋了,氣自己眼楮不知道長到哪里去了!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身旁,而反還朝夕相處了將近兩個月,他竟然像個木頭般一無所知?

氣自己竟被同一個女人一再拒絕,而不知「悔改」。

包氣季羽陽一聲不吭地在他身邊那麼久,卻一句話都不說。

「加薪嗎?老板?」

「當然不是!」他大吼。

「那我就不知道為甚麼了。」

「想裝傻是嗎?」

「裝甚麼傻?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甚麼。」她故作無辜地反問,打算來個死不承認。

「你就是‘夜薔薇’!」

「不可能啦,老板,你是不是中午沒吃飽,餓過頭產生幻覺了?」

「當然不是,我非常肯定。」

「你有甚麼證據?」

「證據?」凌業亞將她的眼鏡拿下來。「這就是證據。」

「眼鏡澴我——」她伸手想搶。

「休想。」他將眼鏡放到口袋里。

拉過她,將她的頭發握成一束往上盤,看著記憶中的容顏,他的黑眸變得更深邃了。這麼久了,他真是瞎了眼才沒發現。

「徐樺邦說過,除了你以外,沒有人看過‘夜薔薇’,對于你的故意栽贓,我也無話可說。」

「好,很好,你篤定我沒證據是不是?」凌業亞笑得像只狐狸。

「我根本不是‘夜薔薇’,哪來的證據?」

「還在嘴硬︰實在很不巧,我正好知道‘夜薔薇’的肚臍旁邊有一個像米老鼠般的粉紅小痣,你該不會‘湊巧’也有吧?這種機率有多低你知道嗎?」

季羽陽驚呼。他為甚麼看得那麼清楚?

這下,她真的是啞口無言了。

「怎樣?這件事很簡單就能解決的,我們可以當場驗明正身。」這下看她還能逃到哪里去。

「不,不用了。」季羽陽緊緊抓住胸前的衣服,仿佛他可以用眼神月兌去它們似的。

「你承認你是‘夜薔薇’了?」他收起了眼底的戲謔,極認真地看著她。

「你甚麼時候知道的?」事到如今,想不承認都不行了。

「剛剛才確定。」

「我應該隱藏得很好啊,不可能會露出破綻的。」她對自己挺有信心的。

「剛開始,我的確沒將現在的你和‘夜薔薇’聯想在一起,你們雖是同一個人,但給我的印象實在差太多了。」

「我的觀察果然沒錯。」

她這話卻又換來凌業亞的白眼。

「你對‘施氏’的不安泄露了太多的訊息,但真正讓我起疑的卻是送你回家那天,你喝醉了,我問你離婚時的感想時,你竟然回答說忘了。我想問你,有哪一個女人會忘了自己曾經離過婚的事?除非那件事根本不存在。」

「光是這點也不足以治我的罪啊!」

凌業亞狠狠瞪了季羽陽一眼,她到現在還在說這些風涼話。

「這雖然不多,但也夠了,而抱你、吻你的感覺讓我想起那一夜,所以我決定確認一下。」

「我就知道!」季羽陽抱頭申吟,她真的被酒給害慘了。「所以你找了你爸爸來是不是?」

「沒錯,你還有甚麼要申訴的?」

「沒有了。」

事到如今她還能說甚麼?

她低下頭。

「你的問題都問完了,現在換我問你,那天早上你為甚麼留三千塊在桌上?」

「錢不夠是不是?」

「錢不夠?」凌業亞真想一把將她給掐死。

「還好,我今天皮包理還有些錢,再加五千塊?」季羽陽將皮包里的錢連同桌上的三千塊,全塞到他的手里。

「再加五千塊?」她到匠當他是甚麼?

凌業亞這輩子從沒覺得這麼屈辱過,還是他自找的。

「若真的不夠的話,你只要開個價,我可以隨時從銀行提款。」

「你非得活活把我氣死才甘願是不是?」

「對了,還有這個。」季羽陽打開抽屜,將里面的信封放到他空著的另一手上。

「這是甚麼?」

「辭職信。」這是她早就準備好了的,好在凌業亞想起她是誰時派上用場。

季羽陽實在沒有把握能和他共處而不被發覺;尤其在知道他的精明後,她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的。

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凌業亞現在真的非常慶幸他緊捏著信和錢的雙手都沒空,否則它們真會失控地掐住她的脖子。

好,先拋開這些不管,當務之急就是解決沉積在他心里近半年的疑問。

「你為甚麼不告而別?」他深吸口氣好平復自己的怒氣。

「我沒有不告而別。」

「還說沒有?我一醒來就發現你不見了,這不是不告而別是甚麼?」

「你正在睡覺,我絕不能將你搖醒說我要走了;我也不認為一句短短的再見能改變甚麼,徒留尷尬而已。」

「不然,你也可以留個紙條甚麼的,讓我知道你的名字或行蹤也好。」凌業亞強辭奪理地為自己辯白。

有一件事只有他心里明白,那就是不管季羽陽是否留下任何訊息,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改變不了他急著找到她的事實。

現在人找到了,接下來呢?

「那是我第一次和男人在外面鬼混,我不知道要寫些甚麼,難道你要我寫──謝謝你的‘努力’,我很滿意你的表現,真是辛苦你了!那種肉麻惡心話我可寫不出來。」

凌業亞本已趨平淡的臉色,又因為她的一句話撩撥出全部的怒火。

「我不是和你鬼混的男人!」他又吼。

「好吧!算我用辭遣字不當,有一夜的男人?可以嗎?干嘛對我大吼。」

「我對你大吼?我對你大吼!」他又開始歇斯底里了。

「我覺得男人真的很奇怪,你們不是怕死了責任、怕死了女方的糾纏,強調不要感情,只要一夜的風流,然後痛痛快快地分手?現在我這麼做了,你卻是一副想掐死我的樣子,算了。」季羽陽背起包包,懶得和他嗦了。

「你要去哪里?」

「我辭職不干了,當然是回家呀!再賴在這里干嘛?白白看你的臉色?又沒有錢拿。」

「我甚麼時候批準你辭職了?」

「我的辭呈在你手上。」季羽陽老實不客氣地指出事實。

「這--」凌業亞一把無名火冒得老高,氣不過的他一把將手上的辭呈函結撕得尸骨無存。

「算了,隨你!反正我明天不會來上班了。」她聳聳肩,不以為意。

「你敢?」

「我有甚麼不敢的?請問?」她半惻著臉看他,眼里有著挑釁、挑逗、堅決和耍賴,十足的壞女人眼神。

在已經燒旺的怒火旁煽風點火,順便加油的後果是很嚴重的。

凌業亞氣得拉住她的手,用力一帶,她便順勢倒在他懷里,不給她任何開口詢問的機會,便專斷地吻上她的唇。

他早該這麼做的,再吻上她的感覺是那麼的好,強烈的擇懷很快地取代了他原先的怒火,像在彌補上次被打斷的熱吻,凌業亞的吻是極煽情的。

充斥著狂熾與激情的吻讓季羽陽想起那一夜,耳邊傳來的灼熱呼吸及充滿著的低喃,讓她的心和身體也極渴求他所能給予的一切。

看來腦海有著那夜回憶的人不只她一個。

凌業亞嘆了口氣,將她火熱的身驅略略推離他一些。

季羽陽那燃著赤果的晶亮星眸,讓地無法直視,逃避似的捂住她的眼,讓它們不再繼續對他放電。

他剛剛才想起這里是辦公室,現在是上班時間。

他可不想在這里就要了她。

「你明明知道我在找你,馬甚麼不告訴我?」

長達數分鐘的深呼吸後,凌業亞的理智回來了一些,不過,他可不保證摟著她而不會讓他的身體起任何生理反應。

兩人很有默契地保持約有一個手臂遠的距離。

「你要我怎麼告訴你?直接跑到你面前設︰‘哈,我是「夜薔薇」,听說你正在找我,請問你找我有甚麼事?是不是因為錢太少?’」

不怕死的她像極了撲火的蛾;看到凌業亞愈來愈鐵青的臉色,才識相地轉移了話題。

「看吧!只是說說而已就馬上臭著張俊臉給我看,我要真做了,你一定會認為我在開玩笑,或是沒事尋你窮開心,不狠狠訓我一頓才怪。」

就像他對徐樺邦的態度一樣。

凌業亞知道她說的是實情,卻仍掙扎地想為自己辯解。

「你要是恢復那一夜的打扮,我會相信你的。」

「你找我該不會是為了還那三千瑰錢吧?」

「當然不是。」

「既然如此,錢還我吧?」季羽陽伸出小手。

「不要。」凌業亞緊握著剛才被他丟在桌上的錢,將手背在身後。

「你這人真怪,先前為了我給你的錢,而氣個半死;現在我要將錢拿回來,你又不願意了。」

「我要留著當紀念。」

「紀念?」

「畢竟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收到的‘夜客資’,得好好保存才是。」

「你又--」季羽陽尷尬得滿臉通紅。「我並沒有侮辱你的意思,只是很直覺地想留下錢給你,畢竟你的努力值得嘉許。」

凌業亞挑了桃眉。嘉許?他實在不敢相信這句話竟會從她的嘴里跑出來,她是那個凡事拘謹有禮的小秘書嗎?

「我隱約覺得那夜之後,有些事正在我心里醞釀,而我卻不知道它是甚麼,才會千方百計地想找到你,好解開我心里的迷惑。」

聖誕夜對她,只有心疼,第二天知道她消失不見了,除了驚訝和稍縱即逝的屈辱外,剩下的只有悵然;在他想多深入了解她的時候,卻失去了她的消息和蹤影,這怎不讓他扼腕?

他想確定自己那夜難得的溫柔是否因她而起。

「為甚麼是我?」

「甚麼?」

「據我所知,那晚是你的第一次,為甚麼和第一次認識的我上床?」這是他最想問的。

她不是會放縱自己享受一夜的女人,那夜的月兌軌又正處于她感情最脆弱的時候,知道了她的故事後,她的動機就很可疑了。

「那時我喝醉了嘛!」

「不,我不認為你會醉得不顧一切,你是不是出門前立下志願,除下喝得酩酊大醉外,就是找個男人過一夜,而這是需要藉酒壯瞻的?」

他記得她說過的每一句話。

「記性那麼好干嘛!」她不滿地咕噥。

「你是不是無法承受潘至彬背棄的打擊,想報復他,才自暴自棄地放縱自己,而我正巧在那里,適時提供你的需要?我只是你利用的工具?」

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想到她那天晚上的自暴自棄,就讓他心驚膽戰得很,如困在她身邊的人不是他,而是別的男人,她是不是也會和那人上床?

想到這,他就一陣無名火往上竄。

「別說得那麼難听,甚麼需要?」

「那麼,給我一個確切的答案,好讓我不再胡思亂想。」

「和潘至彬分手的確給了我不小的打擊,不過,我不會為了他而放縱自己;美其名是報復,逞一時之快其實只是糟蹋自己罷了,他不值得。」

 你知道就好。 他對未謀面的潘至彬不是普通的感冒。

「立下那傻瓜般的志願只是一時氣憤,出門就忘了。會和你在一起純粹是當時燈光美、氣氛佳,況且,你看起來又是秀色可餐得引人垂涎,我想,酒精也讓我的膽子大了不少。」

「你可有一絲絲後悔?」他抬起她的頭,逼她看向他的眼。

「不,我很慶幸第一次是和你。」

「真的?」

「是啊,你長得英俊瀟灑又俊逸多金,就外表而言的確是沒得挑的;床上的表現嘛,因為本小姐是頭一遭,自然沒得比較好壞,不過,光是一晚三千塊的代價就值得了,這麼便宜的男人到哪找?」

說完自己的臉都紅了。

「你--」

他听了卻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好,他現在還真有點懷念先前規規矩矩的季羽

陽,那時的她雖掃興,卻不會說些忤逆的話來氣得他半死。

「你會進入‘晶華’純粹是臨時起意?」

「當然。」

「你不認為我們很有緣分?否則台北的大酒店那麼多家,你卻挑上‘晶華’;而‘晶華’內有不下十個宴會廳,你卻獨獨挑中有我的地方,這是否注定了我們的緣分?」

「我寧可說它是孽緣。」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它說明了一件事。」

「甚麼事?」他臉上的認真是她從未見過的。

「注定你是我的。」

「你想得美。」

知道她的故事後,徐樺邦的「復仇」假設已不成立。雖然他當初曾很認真地思考過它的可能性,無計可施的他還真的去找過幾個已經分手的女朋友,向她們打听「夜薔薇」的下落,反正日後鐵定變成笑話一則,他可不想現在說出來殺風景。

「是啊。我是想得很美。」他笑了。「言歸正傳,我可不許你辭職。」

若再任由她從指縫中溜走,他可是本世紀最大的傻瓜了。

「不要,我說過的話絕不更改,況且你已經收了我的辭呈了。」

「這麼有原則?」

「當然。」

「那麼我只好改變自己的原則了。好吧,我準你辭職。」

「真的?」他臉上的奸笑讓季羽陽不敢相信。他會這麼簡單就放開她?

那他先前說的那些話又代表甚麼?

「真的,我說準你辭職,可沒說準你明天不來上班,你要是瞻敢不準時出現的話,我會沖到你家找你的。」

「甚麼!」

「別想躲開我。」他撫著她的臉低語。

「我知道。」季羽陽嘆了口氣。她知道像鴕鳥一樣躲著不見他,是阻止不了他的決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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