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校園紀事 第2章(1)
作者︰淺倉南

夕陽的余暉撒在校園的角落,學校漸漸安靜下來,偶爾能看見一兩對情侶在樹林里漫步。錦葵一個人漫步在木棉道上,一片落葉在空中飄蕩,最後落在她腳下。

她抬起頭,落日的余暉透過樹枝,星星點點印在她臉上。錦葵眯著眼,自言自語,「落葉,離開枝頭,遠離朋友的滋味是怎麼樣的?」

「離開朋友,會發出寂寞的嘆息!」一抹頎長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他的笑容如陽光般和煦,卻隱約帶著一絲調侃。

「是嗎?」錦葵微微笑了,來人的身軀融合在光暈中讓人目眩,瞬間看不清楚他的樣子,顯得神秘。

「為什麼躲著我?」閔半夏走到她跟前,白皙修長的手撥亂錦葵的一頭碎發,言語表情中都流露出對她的寵溺。

「是不是很久沒被我扁了?敢對我動手動腳的?」錦葵話音未落,便尷尬地閉上嘴。她走到一棵樹旁,撫模著粗糲的樹皮,輕輕嘆氣。

閔半夏維持著不變的笑容,幽深的眸子盯著眼前這個熟悉的陌生人人,「我一直在想,是什麼原因讓你離開我們?你在想什麼,你想要什麼……」他的聲音輕輕地響起,「所以我一直等,等可以到這所學校來的這一天——」

「我等到了這一天,可是為什麼你還是躲著我?」閔半夏臉頰上的笑窩加深,「我來了,等你實現承諾的這一天,做我女朋友吧!」

錦葵被迫抬起眼,看著眼前這個帥氣認真的男孩。他和韓非不一樣,韓非的帥氣透露出一抹干淨,而閔半夏給人的感覺就是……邪魅。他正常的時候姿態風雅,眉目如畫,和他在一起四周的空氣仿佛也跟著柔和起來,那雙眼,淡淡地,淺淺地……不正常的時候瘋言瘋語,行為不正經,言語輕佻。

「又在想他?」他低低地問。

「沒,沒有……」

「錦葵,我們認識很久了,連你在撒謊我也看不出來嗎?」閔半夏拉著她的手,凝視著她,「他不愛你,你們不能在一起,他喜歡你的好朋友!」

靶受到她的怔了一下,閔半夏接著說,「可是我們可以在一起!」

「你喜歡誰,和我無關,我只要我們在一起!」

錦葵突然笑了,她活動了一下手腕,齜牙咧嘴地扯著笑,「幾年沒見,演技又變好了啊,居然敢拿我消遣,你小子不想活了啊,揍你——」

原本爛漫的再重逢告白的日子硬是活生生變成了閔半夏的受苦日。看著眼前這個急著想找人活動筋骨的人,閔半夏的危機意識嗖嗖直往上竄,他拔腿就開跑,「藍錦葵,你很過分呢,你就是這樣歡迎我的啊?啊,別打臉,叫你不要打臉——再打,我生氣了哦!」

木棉道上,兩人恣意追逐嬉笑,揮灑著青春的熱情。失去的情分並沒有因為時間的流失而消逝,反而經過時間的沉澱變得更加濃烈。

「當我女朋友……我是認真的哦!」

他們笑得真開心!認識錦葵快兩年,第一次見她笑得這麼……真心。青黛安靜地坐在窗台上,看著透過樹枝落到窗台上斑駁的影,零零碎碎的光。從閔半夏出現的瞬間,她就看到了,看到他——

應該是在續舊情吧,要不然他的眼神不會這麼溫柔,細膩。

似乎感覺到人的凝視,閔半夏朝窗台這邊望過來。

青黛慌忙地想要藏起來,卻不小心跌到地板上。她抱著雙膝蹲在窗台下,平復自己砰砰的心跳,陌生的情愫沖擊著她的每一根神經,讓她無所適從。

她拍打著自己的雙頰,不停告誡自己——快醒醒吧,不要做夢了!

餅了一會,青黛爬起來小心翼翼地向外張望。視線里已經沒有了熟悉的影子,她有些失落地呆立著,恍惚間看見了玻璃窗映照出的那個女孩。

那雙眼,盛滿失望!

是她嗎?青黛有些震驚地看著,突然覺得一絲疼痛。她低頭……

原來,膝蓋流血了!

原來,因為膝蓋破皮了她才會那麼痛!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斜斜地投射到一座富麗堂皇的校園大門的時候,「青瀾學院」四個金黃色的大字更加灼灼閃耀。晨讀的學生,鍛煉的同學也漸漸出現,彼此的招呼聲,談笑聲使得這座學院又顯示出新一天的活力和朝氣。一日之計在于晨!

此時的校門口,多了一道和平時不一樣的亮麗風景!

閔半夏身穿條紋T恤搭配牛仔褲,純白球鞋棒球帽,時尚腕表,脖子上再加一條時下最流行的骷髏小幣件,活生生的衣架子。「錦葵,要快一點哦,快遲到了。」他淡如輕風的微笑,輕易地吸引了周圍女生的注意力。

「啊——」錦葵絆到了什麼東西,她的身子突然向前撲去。

「小心!」閔半夏反應敏捷地摟住她的腰,帶著她在空中旋轉了幾圈,然後紳士地湊到她耳邊,「有沒有傷到?」

他帥氣的摟腰動作,在眾目睽睽之下引起一片抽氣聲,大伙看得目瞪口呆。

錦葵無語地揉揉眉角,「你真的和青黛很配,兩個人都會演戲。老大,恭喜你,把我捧上最佳緋聞女主角的寶座。」一想到這群目擊證人會如何添油加醋地轉述這場「英雄救美」的事跡,錦葵的心就涼了半截。

「你說這樣的話就太讓我寒心了,你是我女朋友啊!」

他的話一月兌口,錦葵的另一半心也跟著涼透了。

八卦留言的速度一向有著「星星之火燎原之勢」,不一會,整個青瀾的同學都興高采烈地討論著最佳八卦內容,讓原本就風頭旺盛的閔半夏再度人氣高漲。

錦葵逃跑似地直奔教室,選了一個角落不引人注目的地方趴下了。老師講課的內容一句也沒進她耳朵,她一想到將要面對的狀態,黑線瞬間就布滿了她的臉。

「錦葵——」青黛蹲在窗邊,小聲地叫她,「出來——」

錦葵彎著腰,小心翼翼地避開老師的「掃射」,心里暗自叫苦,青黛不會也是來八卦的吧?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青黛就沖到教學樓外面的樹下。

青黛暈乎乎地被拖著跑,正想開口說話的時候,突然三樓有人大喊︰

「藍錦葵,做我女朋友!」

錦葵和青黛抬起頭,只見閔半夏和其他6名學弟站在三樓的欄桿邊,很有默契地將手中捧著的東西往下拋。頓時,漫天洋洋灑灑的花瓣,似雨,在空中旋轉,再飄落。

花瓣雨?!青黛揚著頭眯眼看著三樓的他,產生了錯覺,那雙閃著灼熱光輝的眸底,可是自己的影?!

「這群學弟真是天才啊!」

「哇!好浪漫哦!我好希望成為他的女主角。」不少同學擠到樓道上,熱熱鬧鬧地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整個教學樓瞬間沸騰起來,連老師也好奇地拉著旁邊的同學詢問。

青黛猛地回過神來,她扯著笑拉了拉錦葵的衣服,「老公,你出名了!」

「@#¥……%¥&……%」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校園西南角的有兩座蘑菇亭,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站在亭下說話能听到回音,所以這兩座蘑菇亭又被稱作「回音亭」,有不少情侶喜歡到這來傾吐彼此的心意,傾听真愛的回音。

此時,在草坪上,蘑菇亭下,一男一女,一步之遙對峙。

男生渾身硬邦邦地僵直站立著,緊張得像受教育的孩子把頭低低埋著,還扯著自己的衣角。

女生歪著頭,雙手插在裙兜里,眼直直地盯著男生。

一陣風吹過,有一些寒意;另一陣風吹過,寒意颼颼。女生終于忍不住開口了,「你約我來就是發呆的嗎?」

「是,不是……」男生結結巴巴地,他偷瞄了女生一眼,又迅速低下頭,不敢褻瀆心中的女神,「我,我是……我是要告訴你,我,我……我喜……我喜歡——」

「你喜歡什麼啊?」青黛揚高聲音,不耐煩地吼了他一句。最近的自己是怎麼了,居然沒有心情維持自己優雅可愛的形象。她趕緊潤潤嗓子,揚起甜甜的笑,「你不要緊張呀!把你想說的話說完。」

男生羞澀地抬頭,依然看到的是他心目中公主最完美的形象,「對……對不起,我……我看見你太……太激動。」

青黛穿著背帶裙,襯著維尼熊T恤,她雙手背在身後一步一個腳印地蹦跳。無聊啊——他究竟要什麼時候才可以清晰地說完一整句話?

花瓣雨?!沒想到那個閔半夏還滿浪漫的嘛。呸,呸——青黛扮鬼臉吐吐舌頭,小女人啊小女人,發什麼花痴?!他可是你最好姐妹的男朋友呢。

「青黛,青黛?」男生走到她面前,好奇地在她面前晃了晃手。

夕陽的最後一絲余暉映照在她粉紅色的T恤上,襯得她的皮膚更加白皙細膩。青黛回過神來,目光穿過男生,發現了和他們十步之遙的路人甲。

「你繼續說呀!」

「我,我……我喜歡……」男生朝旁邊路人甲擠眉弄眼,如此良辰美景,居然有一個電燈泡。他努力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看什麼看,閃一邊,不準打擾他們!

青黛望著站在他身後的人,一步一步向他走去,她甜甜地說,「我知道你今天約我是要跟我告白,你真的很好,但是……他比你先到——」

青黛抬起手,指著旁邊的路人甲閔半夏,「他比你先到——」

男生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公主一步一步向另一個男人走去,他比劃著雙手,「你……我……他——」

閔半夏站在不遠的地方,白襯衣最頂端的扣子敞開著,露出他性感的鎖骨,襯衣的衣角隨著風飄動的方向輕輕掀動。

青黛慢慢靠近閔半夏,面無表情的他讓青黛有些緊張地挽著他的手,「走啊——」

「喂,你們兩個……」太,太目中無人了吧。男生趴在草地上,一只手手指著殘酷扔下他的兩人,另一只指著天,控訴老天的不公平待遇!

「喂,你干嘛這麼緊張?」青黛好奇地捏著他緊繃的肩膀,擺出她最可愛的笑容,「剛才謝謝你啦。」

閔半夏有些別扭地抽出自己的手臂,虛張聲勢地大聲說話,「我哪有緊張?」

「哦,是嗎?」青黛忍不住想捉弄這個別扭的小學弟,「不緊張?不緊張你干嘛一直在往後退?」

閔半夏突然停下腳步,他歪著頭一聲不吭地看著她。

白皙清秀的小臉掛著最迷人的微笑,像墜入凡間的天使,閔半夏有半刻地失神,似乎墜進了迷霧,迷失了自己。

「干嘛這樣看著我?」青黛模模自己的臉,「有髒東西嗎?」

櫻桃紅的小嘴一張一合,她在說什麼?

是……是錯覺吧?他想干嘛?那直勾勾凝視著自己的黑眸,那緩緩靠近自己的臉……她呼吸和心跳急劇加速,最可靠卻又被不可信賴的第六感告訴青黛,要打破這曖昧不明的氣氛。

「停——」青黛伸手推開他,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

閔半夏詫異地望著推開自己的她,「你的臉怎麼紅撲撲的,怎麼呼吸怎麼亂?」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始作俑者的他反而更貼近青黛,他撫上她的臉,深情地注視著她,「學姐,我想——」

「@%#¥%……」

「上官青黛,你干嘛打我?」

「臭小子,比我還會演戲。想誘惑我,也不看看你多大,想被我的支持者群扁啊!」

「我怎麼知道你當真了?喂,別打臉——」

「臭小子,你是錦葵的男朋友……」

「……」

「你是我好朋友的男朋友!」

王子和公主走在一起,無論在何時何地都是眾人目光的聚焦點。閔半夏和上官青黛就在證實這一說法。

從蘑菇亭一直到木棉道,短短的距離,兩人所經過之處都引起不小波瀾。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此起彼伏的交談聲,無不證實青黛的魅力。青黛挽著他,甜孜孜地勾著笑容,女孩子總是希望能得到更多關愛的目光的,特別是身旁,還有他——

「喂,臭小子,陪我到辦公室搬東西。」

「喂,小女人,當我免費勞動力啊?」

抬首,低頭。

她甜甜地笑了。

他微微揚起了嘴角。

「哇,她真的好漂亮!」和他們擦肩而過的那對情侶一步三回首。男生一臉痴迷,真的希望那樣的女神是站在自己身邊的,好喜歡她。

「男的也很帥啊,溫柔體貼,如果是我男朋友就好了哦!」

女生完全忘記了身旁的男友,或許可以說男生無視了身旁的女朋友!

「啊,痛——」

男生瘸著腿,發出尖叫,無辜的望著女友,干嗎下手那麼重啊,就允許她看帥哥,自己就沒權利看美女了啊?痛,下手真狠。

「誰讓你看她了。不準看其他女人!」女生瞪了他N眼,氣得眼眶都紅了,「哼,你走開!」

兩人拉拉扯扯半天,「喂,很疼啊?」

「嗚嗚,老婆,你下手好重,痛死我了。」

「真的很疼啊?哇——」女生滔滔大哭起來,扯著某人的衣服當紙巾用。

「乖啊,好了好了,以後不看其他女人了!眼里只有你一個……」

「……」

青黛和半夏呆站在一旁,免費看了一場愛情輕喜劇,這兩人……好逗啊。

「臭小子,等下我請你吃飯,怎麼樣?」

「考慮。」

「我的邀約你還敢考慮啊,你小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溫柔小女生瞬間變夜叉,青黛叉著腰瞪大眼,「對了,把書給我。」

「什麼書?」

「@#¥%……」

「這就是你工作的地方啊?」閔半夏四處張望,麻雀雖小,倒是該有的都有。

不過,半夏擰著辦公室桌上某樣貌似已經發霉的東西,會不會是他眼花了啊?女生的辦公室不都應該干淨整潔的嗎?怎麼會這麼亂。

「上官青黛,你確定我們沒來錯地方?」

「對啊,我怎麼會笨得連自己的辦公室都找錯呢?來,坐。」青黛彎腰在亂堆中扒出一小塊貌似干淨的地方,拍拍讓閔半夏坐。

這世界確實是不公平的!望著窩在旋轉軟椅上舒服的青黛,閔半夏再一次感受到現代社會男女性別的嚴重歧視。

青黛挑了挑眉,隨著椅子轉來轉去,輕啜薰衣草茶,淡淡的薰衣草加天竺葵香在嘴里漸漸散開。一直就喜歡這種味道,有著淡淡收獲的滋味。

「不要這樣看著我,」青黛歪著頭,巧笑兮兮,「又不是沒見過。」

閔半夏咳嗽幾聲掩飾著自己的局促,他起身走到窗台上,不由自主地被窗台上的相框吸引過去。

「上官青黛,你和錦葵關系很好啊?」

「當然咯,她可是我老公。」

閔半夏挑挑眉,「哦?」他走到藍錦葵的專屬位置,擺弄著她桌上的小木偶。這小東西好奇怪,表情猙獰,完全沒有小木偶的可愛。

「不要玩那個,那是錦葵最寶貴的東西。」青黛打開電腦,小手似粉蝶,在鍵盤上恣意飛舞,「你先坐坐!」

是她最寶貴的東西嗎?!

「臭小子,你趕緊幫我收拾東西啦,後天就要出發去魔鬼集中營了呢。」

「哦。」閔半夏聳聳肩,一個人認命地收拾著。

望著在屋子里忙碌的閔半夏,她一手托腮,歪著頭笑眯眯地望著他,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閔半夏,我發現我們兩個滿合拍的。喂,你考慮一下要不要當我弟弟啊?」

「好啊,我考慮一下。」

「臭小子,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染坊啊?」

「……我很好奇啊,」閔半夏一本正經地坐到她面前,「他們都說青瀾學院的上官青黛聰明,漂亮,乖巧……我怎麼就看見一只披著天使外衣的小惡魔啊?」

「是嗎?」青黛猛地賞了他一爆栗子,「快干活,你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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