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咖啡廳人並不是很多，很安靜。

「阿茵，啊……我可以這樣叫你嗎？」彥家紳問。

「當然沒問題，我喜歡大家這樣叫我。」而不是易若同學……一切讓人有距離的稱謂。

「你是個怕孤獨的人。」彥家紳看著咖啡攪出的小漩渦，輕聲說了句。

佐阿茵正攪拌著加了女乃油的咖啡，這時奇怪地抬起頭來，「啊？你說什麼？」

「不，沒什麼。」彥家紳笑了笑，「你現在似乎和這里的同學相處得很好，一開始我還有點擔心。」

「嗯！在這里很好。」說到這點，佐阿茵眉開眼笑，「同學們都很照顧我，有時候我玩笑開得過分了，他們也不生氣。」

「我看你和安舟也處得很好。」彥家紳突然提到穆安舟。

「處得很好？不會吧……學長，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佐阿茵捧著杯子笑。

彥家紳勾唇笑了笑，「喝吧，要不要來點糖？」

「謝謝，不喜歡太甜。」舌忝了舌忝唇角的泡沫，佐阿茵露出滿足的笑容，「真好喝。」

正笑著，看到跑進來的人。

「哥……」穆安舟不請自坐，也要了杯咖啡，側頭看著佐阿茵，「喂……你不至于那麼小氣吧，你平時玩笑開得更過分吧。」

看來是過來修好來的，佐阿茵逮到他主動道歉的機會哪會就此罷休，「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我沒人要！這是玩笑嗎？」

「是玩笑！你長得還是……挺漂亮的！扮，對嗎？」

彥家紳微笑著點了點頭。

「好，算我賠罪，哥……這頓我請。」

「幾杯咖啡就想讓我消氣，況且……這是我跟學長的約會，你插進來買單算什麼意思？」

「約會？」穆安舟似乎這才發現古怪，左右看著兩人，「你們這是在約會？哈……」

「你干嗎？」佐阿茵瞪著他，見他夸張的樣子有點不對勁。

「佐阿茵，你放心吧，我哥才不會喜歡你呢。」

「學長，這是真的嗎？」佐阿茵立刻雙眼含淚，問彥家紳。

「別擺出這一副純情的樣子。」穆安舟按住她的頭，一副忍無可忍的表情。

佐阿茵一邊護頭一邊反擊，兩人立刻在座位上大打出手。

「你們的感情似乎很好呢。」

彥家紳低頭喝著咖啡，他的低語那兩人似乎都沒听到。

佐阿茵和穆安舟的感情並不好。就算有似有若無的牽扯在里面，也因為某事又開始出現裂縫。因為這裂縫太大，有一天會真正變成無法跨躍的鴻溝。

阿茵這日難得起了個早，去學校的路上又難得選了個偏僻的路走，又很難得地遇到強搶民女的事件。

目前頻頻出現丑男圍堵在校女高中生的事件，這次的女高中生很不巧地換成了原音蓮。

「妹妹你穿這身制服可真合適你，大概你們全校也找不出比你更漂亮了的吧，我看我們去喝杯茶吧。」

「你們讓開！我上課要遲到了。」

「就喝杯茶，這點時間總該是有的。」男人說著，其中有一個已經拉她的手腕，「妹妹這點面子也不給？」

「你們想干嗎！我不喝就是不喝……」

「給哥哥一個面子嘛……以後有人欺侮你了，我一定挺你。」

這麼沒創意的鏡頭我可不可以當作沒看見？阿茵想著，加緊腳步。

也許她冒出頭的話，那幾個丑得要命的男人也要她去喝茶了。大清早的，她可沒這等興致。

所以，佐阿茵很不恥地走在一排樹後，把原音蓮遠遠地拋在腦後。不是我見死不救哪！實在是他們人多勢眾，我也是縴縴弱女子一名哪。

況且爸媽、老師說過不能打架啊……請自動忽略接下來的一句——「見義勇為，該出手時就出手」。

不過，如果原音蓮真有什麼不測怎麼辦？看剛才那幾個丑男一副我什麼都做得出的樣子，難保不會對嬌滴滴的原美人出黑手。

佐阿茵停下腳步，雖然她平時跟原音蓮沒什麼交情，但據說見死不救也是犯法的？！

佐阿茵哭喪著臉又偷偷溜回原地。好吧好吧，美人兒……讓本大姐來救你月兌離色魔的掌心，雖然這極可能會露了底。

回到原地，情況已經跟原來不相同了。丑男已經倒了兩個，原音蓮在一邊抹著眼楮抽泣，穆安舟赤手空拳瀟灑無限。

丙然啊，救美英雄人人想當，但也不是人人能當的。某痞子男突然拔出了一把瑞士刀，佐阿茵忍不住提醒︰「小心後面！」

穆安舟反應倒是很快，回身踢掉對方的刀，拳頭已經擊到對方門面。

因為遇到穆安舟，痞男們已經打了退堂鼓，再加上時間越來越晚，陸續有很多學生來上學，痞男們不敢戀戰，落荒而逃。

佐阿茵也正想彎腰悄悄離開，穆安舟從樹後把她揪了出來，「你一直躲在這？」

「我，這個嘛……」

「你就眼睜睜看著別人欺侮她？」穆安舟的臉上陰雲密布，用力地搖晃她，「你至少可以打個電話求救吧？」

佐阿茵手中的書包，因為穆安舟粗魯的動作掉在地上，「……」

穆安舟看上去很失望，失望透頂的樣子。

「我怎麼會、會……喜歡……」白皙修長的手伸向她的臉，在即將踫到她的時候又突然被什麼刺了一下似的縮了回來。

佐阿茵站在原地，看著穆安舟拉著原音蓮越來越遠。

什麼嘛！

目送那兩人離去，佐阿茵無奈地拾起書包，拍打著上面的塵土，「果然，不該早早來上學。」

「這款衣服超漂亮哦。」

「時裝雜志剛出的！」

「好想穿穿看哦，一定能變成公主。」

「是哦，真的好羨慕能穿上它的人。」

一群女生圍在一起水泄不通，翻著同一本時尚雜志。

阿茵探頭進去，好奇地看了一眼，「什麼眼光！這麼丑的衣服。又土又沒新意！我家比它漂亮的衣服多到死。」

「滾你佐阿茵，除了吹牛你還會做什麼？」

阿茵被幾個女生了擠了出來，「真是的，我就那麼不值得信任嗎？」

「對，你就是這麼不值得信任！」眾女一口同聲。

阿茵無所事事，只好坐回座位上。

「嗨，阿茵。」才剛坐定，陶桃就粘過來，「今天早上在路上听說發生了一件事。」

「我一點興趣都沒有，你不用跟我說。」阿茵立刻說。

「你這是對待二姐的態度嗎？」咩咩羊立刻露出本性。

「Sorry，我洗耳恭听，你說吧。」

「哼！早這樣合作不就好了！」陶桃抱怨了一句後露出小虎牙，款款道來，「今天早上穆安舟在路上打架了，為了原音蓮。」

佐阿茵嘴角抽蓄了下，就那麼一點破事，她听了都不下十遍了。

版本有十幾種。甲說，穆安舟為了原音蓮主動去挑戰流氓三「賤」客。乙說，原音蓮為了穆安舟智斗流氓四人組。丙說，流氓五大虎調戲原音蓮令穆安舟妒火中燒大打出手。丁說，穆安舟在美人面前故意演英雄救美這出戲，還說原音蓮故意在帥哥面前演落難女子……

哎，那麼多版本中唯獨沒有佐阿茵。

佐阿茵趴在桌上，陶桃在旁邊嘰嘰喳喳，唇中快樂蹦跳出來的似乎又是千篇一律的話。

她的眼漸漸地閉合起來，但又微微睜著只留一條縫。穆安舟那時失望的神情……不得不介意。

中午時分，無敵女妖派無所事事，阿茵坐在欄桿上，蕩著腳丫。遠遠地，能听到球場呼喝的聲音。

「今天學校好像特別熱鬧。」

「北風中學的學生到我們學校來，有一場友誼賽。你的消息可真閉塞！」

「我可不可以也跟去看看？」

「有什麼不可以，Let’sgo！」

阿茵跳下欄桿，開始顯得興致勃勃。

然而她們去得太早了，比賽還未開始。里面已經有不少北風中學的學生在練球了，因為大姐頭說那幾個男生實在沒什麼看頭，她們只好站在體育館門口閑扯。

「北風中學其實可以不看啦，我們準贏。」

「我覺得只要赫明一個人下場就OK啦。」

「一定不允許啊，表現太輕視的話會讓北風生氣，我們學校的男生可是一向很有禮貌的。」

咳，咳……大姐頭的話引來一致的咳嗽聲。

「打敗他們也會讓他們生氣啊，依我看還不如痛痛快快地打。」最後佐阿茵舉了舉拳頭，惹來眾人點頭稱是。

「讓開。」

正當這時，不客氣的冷漠男聲打斷了她們的對話，幾人一回頭就看到那五個「很有禮貌」的男生。

穆安舟面無表情地托著球，目光冷冷地掃過佐阿茵。

還在生氣啊……阿茵忙跟幾個女生退到兩邊，讓他們過去。

嚴龍最後一個經過，到了阿茵身邊時停住腳步，說︰「妹子你說得很正確，我們會痛痛快快地把他們打敗。」

「嚴龍。」那邊穆安舟頭也不回地叫。

嚴龍連忙跟上去。

等他們幾個走過，連陶桃都不滿地叫著︰「什麼嘛，一點笑容都沒有。對待學妹要面帶笑容，親切禮貌懂不懂？」

「那叫嚴肅，懂不懂？」大姐頭推了一把她的後腦，「我們也快進去吧，比賽快開始了。」

雖然是友誼賽，看的人也蠻多。佐阿茵進去佔了一個視野不錯的位置，變戲法似的模出幾包零食，就像準備看電影一樣。

男孩子們在球場上揮灑青春與汗水，一個小小的入球就能讓在場的女生瘋狂尖叫。

北風中學的球技完全落後于嵐平中學。

伴隨著「穆安舟，加油」的聲音，佐阿茵也貌似激動起來。

穆安舟帶球上籃。

阿茵跳起來激動地大叫︰「穆安舟你投不進，今晚不給你吃晚飯！」

一個穩扎穩打，百分百進的好球失誤撞到籃框。反彈過來，還擊中了穆安舟的門面。

大帥哥的形象啊……球場暈倒一片，沒暈倒的忙著刪數碼相機和手機里錯拍的不雅照片。

穆安舟在球場中央咬牙切齒地抹了把臉，赫明拍拍穆安舟的肩，「失誤失誤，我們很快再拿分。」

學生大眾對佐阿茵怒目相視，岳蘭比別人搶先一步決定清理門戶，「把她帶走！」

三兩個人就把阿茵拖出體育場，堵在角落。

「佐阿茵，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好事嗎？」岳蘭青筋暴突。

「她害嵐平中學少拿了分，害穆安舟大人個人分少拿了兩分……」不良少女A哭述。

「哦……兩分，兩分……多麼寶貴的兩分，比中考離重高少兩分還令人扼腕的兩分，比高考離北大少兩分還要令人心痛的兩分……你可知道這是穆安舟大人花了多少汗水與……呃，才拿到的兩分。」不良少女B雙手捧心。

「說得沒錯！」岳蘭揚起手，「所以今天我無論如何都要為民除害！」

阿茵忙捧住岳蘭的鐵拳，「這麼做不是為了大姐頭嗎？」

「又是為了我？哼哈哈……你可真是舍己為人的佐阿茵啊……」

「穆安舟在球場上耍帥盡出風頭，太招搖了，我……」一個爆栗阻止了她接下來的話。

「我再信你滿口胡諂，我就不是大姐頭！」

岳蘭罵完忙著去球場繼續觀看球賽，囑咐另外幾個，「你們幾個看著她，不要再讓她來球場。」說罷急匆匆地走了。

阿茵無聊地背靠在牆上，听著遠處傳來的歡呼聲、加油聲，問小A和小B︰「你們不想去看球了？」

「想啊。」

「想啊！」同聲。

「那麼……」

「你想都別想。」又異口同聲。

阿茵繼續無聊，模著發尾，只好隨便跟她倆扯話。

小A小B更覺自己委屈萬分。要不是佐阿茵這個惹是生非的家伙，她們現在也應該在球場看運動型陽光帥哥。

三人無所事事地過了一會兒，小B看看表，「還有五分種就要結束了，我們學校準贏。」

突然間那邊傳來震天的叫聲。

「你看看歡呼聲那麼大！是不是提前結束了？」

「早著呢，應該是誰進了個好球。」

阿茵奇怪地想著這歡呼聲怎麼听起來那麼像驚呼啊，正思索著，沒過多久兩個男生攙扶著穆安舟出來了，身後跟了一群默然神傷的女生。

「慘了，慘了……穆安舟好像受傷了！」小A跳起來。

佐阿茵也看到了。右膝破了，血從他緊緊捂著的白皙手指縫流出來，蜿蜒地流下手腕，在左眼的下方還有一個傷處。

「小B你這烏鴉嘴靈驗了。」

「我沒說……」小B心虛地捂了捂嘴。

「你說了。」

「我沒說！」

「你說了。」

「我沒說！」

看著鬧哄哄的人群經過她們，三人呆站著，「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還是回去吧。」小A扯了扯佐阿茵。

佐阿茵從怔愣中回過神，低低地應了聲「好」。

比賽是贏了，但女生們倒少了平時的喜慶味，一直在說北風如何如何差勁。故意犯規？

佐阿茵看著窗外，遜哦。

最後一堂自修課，佐阿茵立刻沖去保健室，大大地推開保健室的門，「穆安舟，你上戰場了！」

那時穆安舟包扎好了，校醫不在。陪著穆安舟的是坐在他對面的原音蓮。

一看到還有原音蓮在，佐阿茵又像兔子一樣躥了出去。

「站住！」穆安舟大叫。

見她沒回來，他一跳一跳地要追出去，「佐阿茵，你給我站住！」

為了不要讓傷患情緒激動，阿茵只好又折了回來。看她多有愛心，以後見到她了請叫她佐醫生。

「安舟，我先走了。」原音蓮站起來，柔柔一笑，「放學後我會幫你把書包帶過來。」

「不用了，我馬上也會回教室，這不是什麼重要的傷。」

「那好吧。」原音蓮深深看了眼阿茵，出去了。

只剩下兩人的時候，佐阿茵問︰「你還在生氣嗎？」

「沒有。」

雖然他這樣說著，但佐阿茵也明白穆安舟一定覺得她自私自利。

在兩人回教室的途中，一直久不做聲的穆安舟突然說︰「你以後別這樣了。踫到這種事，你就算不幫她，也應該大叫，我一定會很快趕到你身邊。」

佐阿茵微微笑著，「為什麼？」為什麼要教她這些？

「我喜歡善良的女孩子。」

阿茵在原地發了會兒呆，傻傻地笑了笑便蹬蹬跑上去，「穆安舟，我真的是一個好到不能再好的女孩，你把你的一生托付給我吧，我絕不會辜負你的……」

招呼過來的，是穆安舟的拳頭。

「據說吉尼斯的米老鼠打一個噴嚏，全世界的孩子都會為它買感冒藥。穆安舟，你比米老鼠還受歡迎。」

阿茵看著回教室的路上第N個女孩子紅著臉跑過來向他懷里塞進一盒跌倒藥，來不及拒絕，就一溜煙跑遠了。

穆安舟把手中的藥瓶子遠遠拋進垃圾箱。

「你的傷沒問題了？」

「不疼。」穆安舟飛起一腳，踢在柱上，以顯示自己什麼事都沒有，「你別一直提醒，這是男人的恥辱。」男人的恥辱？阿茵想笑，充其量也只是男孩子。

「不過男人最大的恥辱是——」

「是什麼？」

「被奪走女朋友。」

阿茵頗有感觸地點了點頭。易若聞羽那家伙就是這樣，有很多的女朋友。有一天他帶著幾個家伙去打一個男生，理由是對方搶走了他的小女友，讓他第一次嘗到了被甩的滋味，那怒發沖冠的樣子還以為她會有弟媳了。不過再後來那小女友喜滋滋地回到他身邊，卻又被聞羽徹底冷凍掉了。

「在想什麼？」

阿茵回過神，看看天色，「沒什麼，我去教室拿書包了。」

「好。」

在教室拿回了書包，大姐頭她們已經走了，阿茵回家的路上看到穆安舟還在，那時他的手上已經多了一個黑色書包。

「你今天不等原音蓮了嗎？」

「她今天學生會還有點事。不過，平時我們也只是同一段路而已，過了一站就分開了。」

阿茵點了點頭，「那麼你剛才為什麼不走，是在等我嗎？」

「是啊是啊，」被說中心事的穆安舟惱羞成怒，聲音立刻大了好幾倍，「我要你今天送我回家！」

「什麼？！你的腿不是好了嗎？」

「因為你今天惹我生氣了，為了讓你贖罪！腳好不好是另外一回事！」

「啊？」

「啊什麼啊，快走！」

在行人道上，穆安舟用眼角余光瞄了眼她的側臉。暗自慶幸當時她不在，那時投籃被蓋火鍋摔下來的樣子，一點都不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