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日的祭典 第七章
作者︰綠荷子

當夜宮廷傳出消息,以風的速度傳遍王都,隨即迅速擴大到全國。

最新的版本是這樣的——

陛下和軫雀將軍互相傾慕,然而,生性羞澀的兩個年輕人一直沒有機會表白。

終于,在這次的舞會中,兩個人在陽台傾訴心曲。軫雀將軍當場靶動地哭了,和陛下許下終身大事。陛下隨即抱起他的新娘,告知在場所有賓客……

「多麼動人啊!」廣大善良的民眾們驚嘆著。

「多麼幸福啊!」少婦們抹著眼淚道。

「多麼浪漫啊!」少女們眨著夢幻星眼,羨慕地說。

全國各地的武館立刻增加了很多年幼的女學生。她們異口同聲,要練成軫雀將軍那樣高強的武藝,然後游歷全國,找到她們心中的白馬王子,保護她們的白馬王子,直到生生世世。

但事實證明,真相跟傳說往往是截然相反的……

「混蛋!卑鄙的家伙!下流無恥!」

軫雀被銬在床上,亂踢亂罵了一個上午,委屈得眼淚往下撲簌簌地直掉。

被她罵得狗血淋頭的家伙就貼在她身上,兩只手臂環著她的腰,長發散亂地垂落在她的胸膛,頭枕著她赤果的肩頭,睡得正香。

仿佛在睡夢中被驚擾了似的,他含糊地抱怨了一句什麼,聲音听不清楚,然後就像平常那樣,臉在她的下巴肩頭四處蹭了蹭,找了個更舒服的地方,頭一歪,繼續呼呼大睡。

「景風御,你這個混蛋!你的口水滴到我臉上了!」軫雀氣得破口大罵。

昨天是她所度過最糟糕的一天!她被這個家伙騙了一次又一次,手被銬住就一直沒放,晚上又被賓客們灌得大醉。

醒過來的時候果然在床上。

整整一個晚上,該做的都做了,該吃的也都吃乾抹淨了。她從小練武,練成了一副結實柔韌的身體,這時候腰腿居然都隱隱作痛,也不知道昨夜被折騰到什麼程度。

軫雀罵了一個上午,累得直喘氣,外面都沒有侍女進來看一眼。

不必說,肯定是她的陛下特意吩咐的。

她恨恨地瞪著身上那個可惡的家伙。明明人還沒醒,他的那個東西居然聳了起來,直矗矗地頂著她。

低低罵了一聲,她難堪地往旁邊挪了挪。那副精巧的手銬,早就從景風御的手腕上解除下來了,卻銬上了她的兩個手腕,中間的細鏈子還在床頭柱上細心地繞了兩圈。這樣一來,她可以動彈的幅度實在很小。

左邊挪挪,不行,往右邊挪挪,還是不行。景風御趴在她身上的姿勢就像一只八爪章魚,怎麼都甩不下來。

包糟糕的是,身體與身體磨蹭著,她竟不由自主地燥熱起來,細微地喘著氣,額頭上即刻布滿一層薄薄的汗。

軫雀恨恨地又罵了一句,無奈地想。算了,他自己總能醒吧。

不經意地垂下眼,景風御的眼楮竟然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正亮晶晶地盯著她看。

見她注意到自己,他露齒一笑,「早啊。」

被他嚇了一大跳,她本能地說︰「早,陛下——」忽然又想起他昨天的種種事跡,心里氣得一陣發悶,忍不住又加了句。「混蛋!」

「這個混蛋已經是你的丈夫了。」

景風御笑咪咪地回答,手指不老實地四處模索著,按住粉紅挺立的,順勢低下頭,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

軫雀立刻倒抽一口冷氣,「你……你……」

她臉上熱辣辣的,仿佛三個太陽同時烘烤著她可憐的神經。

「你放開我!」她突然想起了最重要的事,不甘願地扭動著手腕,「你昨天明明答應給我鎖匙的,你還用了你們祖先的名譽起誓!」

「我一解開,你就會逃走了。」景風御小聲地說。

他伸出手,替她揉搓著被銬住的手腕。

明明是被他銬住,手腕淤血也是他害的,但他這麼小心翼翼的動作,好像極為害怕傷到她似的。

軫雀心里一陣酸楚,扭過了頭,「這麼說,你是要一直銬著我了?」

「怎麼會呢?」他捧起她的臉,「只要你答應我,下午陪我去神木池祈禱,我立刻放開你。」

「神木池」三個字一傳入耳朵,她渾身一個機伶,立刻激烈地掙動起來。「我不去!就算死也下去!」

「為什麼?」景風御按住她的手臂,他就在她的正上方,晶亮的眼楮正對著下面的她,「歷代所有的王後都必須去神木池祈禱,接受神木的祝福。你為什麼想要逃避呢?」

軫雀扭過頭去,不說話。

「小烏鴉,你真的很別扭耶……」他嘆了口氣,松開箝制的手,「明明舍不得離開我,卻還是扭頭就走。被我抓到了,明明不討厭我踫你,卻哭得淅瀝嘩啦的,現在又不肯去神木池……」

突然湊近軫雀,兩人的臉幾乎貼在一起了。

他很認真很嚴肅地道︰「我說,你不會是用過我就想丟了吧?」

軫雀盯著他呆了半分鐘,然後猛地扶住床頭,一陣劇烈的嗆咳。

「你……你……」她被嗆得話都說不完整地瞪著景風御,「誰想用你!明明是你趁我喝醉了,動手動腳。如果我昨夜清醒,你別想踫到我!」

「為什麼呢?為什麼呢?」景風御眼淚汪汪地抱住她,「這麼多年了,我對你的心意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你的心為什麼還能這麼硬?」

「不是我心硬,是我……我不能……」軫雀的目光掃過自己赤果的手臂,猛地想起現在的情況,氣得閉了嘴,扭過頭去。

現在還講這些干什麼?該做的早就被他做完了!

「現在還有什麼不能說呢?」他偏偏不放過她,被子下面的手又不老實了。

他暖昧地滑過她平坦的小骯,引得她倒抽一口冷氣,十根手指絞扭在一起。

「你看,經過了昨天,說不定這里已經有我們的孩子了。」他在她的唇邊輕輕地啄一下,修長的手指來回游移著,引誘般地低了聲線。「你忍心讓我們未來的孩子沒有父親嗎?」

軫雀的身子微微一震。

這是她最害怕遇到的局面……

「不能!我絕不允許孩子出現!」她的手不知不覺扭緊,呼吸變得急促,「先王曾經囑咐過,王室需要純正的血統,絕不能摻入妖族的血!」

「去他的王室血統。」景風御俯,吻著櫻粉色的唇,眉稍眼角全是張狂,「如果你不嫁給我,那麼景氏就沒有下一任的王儲了。

兩種結果,隨便你選。」

軫雀呆呆地睜大了眼楮。

黑色的眼瞳里,帶著無盡的惶惑茫然。

可憐的小家伙,陷人深深的矛盾中,思緒紛亂如麻,恐怕現在連她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來了。

景風御忍著笑,加重了纏綿的吻。

紛亂的呼吸就在彼此脖頸之間,軫雀細細地嗚咽著,扭動著身體,軟弱地抗拒著。

她還沒有想好接下去該怎麼辦,這個該死的家伙,把這麼大的難題扔給她,他自己卻毫不在乎王室的延續。身為景國的股肱大臣,她可不能這樣失職,一定要好好地想出個辦法來……

景風御的身體微微一僵,他靠著她,艱難地說︰「你不要亂扭了……」

明顯灼熱的觸感頂著她的大腿,軫雀突然明白過來,臉色變得紼紅一片。

「你……無恥的!」

「這表示你的丈夫多麼愛你。」低下頭,他親昵地貼著她的耳朵,「怎麼辦?我忍不住了……」

一股熱氣頓時涌上她的面頰,「混蛋!這種事別來問我!」

健韌的身體逼上來,挑逗地磨蹭著她柔軟的身軀,那溫度熱得灼人,軫雀瑟縮了一下,想要避開,迎面卻望進一雙明亮溫柔的眼楮里。

身體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了,只不過被踫觸了幾下,怎麼會這樣酥軟火熱?

親吻廝磨的滋味銷魂入骨,她心里有些迷糊,張了張口,想要繼續罵著這頭,泄漏出的卻是一聲瘩啞的申吟。

手銬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打開?肢體緊密地糾纏在一起,她仰起修長的脖頸,手指痙攣般地擰著雪白的床單,不知是苦痛還是銷魂的滋味,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極限,她緊緊地咬著自己的下唇,竭力忍耐著,只有實在受不住的時候,微微地掙動一下。

「輕……輕一點……啊……」

仿佛是嘆息的申吟,卻在尾音猛地拔高,變了調。軫雀閉著眼楮,急促地喘息著,濕漉漉的頭發貼在額頭,鼻尖眼角都沁了汗,只有唇色異常艷紅。

景風御的頭埋在她的肩頭,偷偷地笑個不停。一道美味的大餐就放在面前,擺出一副任君享用的姿態,他當然不會客氣了。

「笨蛋小烏鴉……」他的手指落在水澤艷紅的唇上,輕柔地摩挲勾引著。

軫雀似乎有些驚醒,微微地張開眼楮,模模糊糊的只看到一個影像,他已經就勢壓下去,毫不客氣堵住她所有的聲音,再次長驅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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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木池就在前面,很快就到啦。困不困?想不想靠著我睡一會兒?要不要吃點東西?」

整個上午的纏綿,景風御現在的表情就像饜足的肉食動物,在軫雀身邊跟前跟後,殷勤得不得了。

軫雀拖著酸痛的身體坐在馬車後座,眼睜睜地看著沿途的行道樹不斷地向後退去,每走一步,神木池就更近了一步,她不由得又是一陣心煩。

「陛下,我……」

她猛地回頭,景風御就蹲在她眼前,鼻尖對著鼻尖,她嚇了一大跳。

「你……你蹲這麼近干麼?」

他眼巴巴地望著她,委屈地指控,「你一路上都不理我!」

軫雀申吟一聲,倒回椅背靠著。「我煩得很,求求你放過我吧。」

「我說,你到底在煩什麼?」景風御坐到她身邊,順手把她撈過來,圈進自己的懷里,「你又不是沒去過神木池。只不過是一棵上千年的老古董樹而已,你不會是被它的名聲嚇壞了吧?」

「當然不是。但是……」她心煩意亂地說︰「那棵樹是我們景國的神木,在民間擁有極大的影響力,不能隨便拿來開玩笑的。」

景風御不以為然地擺擺手,「誰說開玩笑了?我是很認真地帶著你去祈禱的。

那棵老古董樹如果真的像傳說中的那樣擁有智慧,懂得分辨善惡,那它就一定會選中你做景國這一代的王後。」

軫雀咬著細白的牙齒,垂下眼,搖了搖頭。

「我只是擔心,它挑選的條件不是善惡……」

棲息于景國內的神木,至今已歷經了千年的光陰。有許多關于它的傳說在民間流傳著,但是至少有一種是經過確認的。

這棵樹挑選王和王後。

幾百年來,景國所有的王在登基前夜都要到神木池邊祈禱。

同樣的,王如果選中了王後,在新婚大典之前也要帶著王後來這里祈禱。

如果神木承認合適的人選,第二天,龐大的樹枝就會開滿潔白的花朵。」人們相傳著,這些花是上天給景國的祝福。

自古流傳的傳說,給神木蒙上了種種神秘的面紗。

到達神木池之後,軫雀仰頭望著這棵傳說中的蒼天大樹。蒼勁的蚓枝遮蔽了天空,粗壯的樹干要十個人合抱才能圍攏,它靜靜地立在池水中央的小島上,威嚴而肅穆。

她忽然覺得有些心驚,忍不住拉拉景風御的手。「你登基的時候,是不是也來過這里,在它的面前祈禱?」

「當然嘍!」

「那……第二天神木果然開花了嗎?」

說到這個,景風御立刻得意起來。

「當然開花啦!可惜那時候你去了邊境抵御妖族,沒有看到,那花可是開了整整一個星期呢,飄得滿城都是……」眼角注意到她不安的神色,「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軫雀側過臉去,避開那道目不轉楮的視線,輕聲地說︰「我們今天祈禱之後,萬一……明天神木不開花呢?」

「去,又在亂想!」

她的頭頂上被拍了一記。

景風御四處張望著,忍不住抱怨,「原來的跪墊呢?擺放祭祀品的桌子呢?怎麼什麼都沒有了?真傷腦筋。」

看管神木池的守衛狼狽地跪下,「回稟陛下,昨晚瑤茵小姐過來祈福,不小心撞壞了桌子,跪墊也弄髒了……還沒收拾好呢。」

「瑤茵?」景風御愣了愣,「她過來干什麼?」

守衛悄悄地瞥了他一眼說︰「昨夜,瑤茵小姐听說陛下要迎娶軫雀大人做王後就跑過來了,說是要替陛下和大人祈福。」

另外一個守衛插嘴補充,「瑤茵小姐的心很好呢。大家都知道她喜愛陛下,只可惜沒緣份……她的眼楮都腫了,一邊哭一邊祈福,看起來很可憐呢。」

「是啊是啊。」第一個回答的守衛又說︰「她魂不守舍的,不小心就撞倒了桌子,淚水又弄髒了跪墊,也不能怪她……」

景風御頭痛地抓抓長發,「我也沒說要怪罪她啊!可是這樣一來,我們今天的祈禱怎麼開始?」

正在煩惱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嘩的聲音。守衛們匆匆出去探察情況,不久,即喜氣洋洋地沖回來報告。

「陛下!南省總督大人知道了昨夜的情況,特意送來了新的跪墊,供桌,還有全套的祭祀品,說是為瑤茵小姐的魯莽行為賠罪。」

「那可好極了。」景風御欣喜地吩咐,「快把外面站著的大臣們全部召進來,這里準備一下,我們很快就要開始了。」

軫雀吃了一驚,「各位大人們都來了?」

「那當然了。」他笑著模了模她棕紅色的長發,「我們在神木下的見證,怎麼可以不多請一些人來呢?」

她抬頭望著枝葉茂盛的千年古木。

不知為什麼,她的心里涌起一陣深沉的恐懼,那種強烈的情緒反應,讓她幾乎想要轉身逃跑。

「萬一……我是說萬一……」她低低地說︰「因為我身上一半屬于妖族的血,神木不承認我,那我……我只能……」

景風御瞪大眼楮望著她,過了好久,忽然捂著肚子大笑起來。

「難怪你一直心事重重的,連話都不敢大聲說,總是害怕今天會出問題,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啊!」

有幾根枝啞垂到了池水邊緣,他拉起她走過去。強迫她張開手模上樹枝,還在一邊不停地嘮叨。「模到了吧?模到了吧?我跟你說,即使這神木再有智慧,也就是一棵樹而已,它能把你怎麼樣?」

幾名跨進門來的大臣一看大驚失色,丞相一臉恐怖的表情盯著那兩個人,禮儀大臣被嚇得快哭了。

「陛下!」他跌跌撞撞地奔過去,「觸模神木是大不敬啊!先王曾經說,神木千萬踫不得……」

「胡說八道。」景風御瞪了他一眼,「我三歲的時候,老頭子就帶我來模過它了。他還說,神木這東西騙騙其他人就好,我們景家人自己可別被騙倒了。桌子和跪墊呢?快點擺過來!」

軫雀恍惚地跪倒在金色的跪墊上。

地的身邊是她的王,她的君主,她用生命效忠的對象。

等今天的儀式完成之後,他就會成為她的丈夫,他們即將以這個全新的身份開始新的生活。

溫熱有力的手握住了她冰冷的指尖,不允許她的退縮。

這是上天的意思嗎?

她忍不住側過頭,偷偷地望向身邊跪著的人。

景風御正好也望過來,對她燦爛地一笑,手握得更緊了。

那麼,就相信這是上天的旨意吧。

斑大的神木矗立在前方,池水上方籠罩著一層朦朧的水氣,讓景色增添了幾分縹緲的意味。

軫雀對著神木準備祈禱時,耳邊敏銳地听到景風御念念有辭,「神木神木你听著,明天乖乖地開花,我替你澆水施肥,明天不開花,我就劈了你,把你當柴燒。景風御以祖先的榮譽承諾。」

念完了,他一本正經地向神木一磕首。

神木的枝啞抖了幾下,嘩啦幾聲輕響,落了景風御滿頭滿身的葉子。

軫雀滿臉黑線,「你……要脅神木?這也是跟先王學的?」

他露齒一笑,湊過來小聲地說︰「我們景氏的不傳之秘。」

她只覺得腦袋里一陣暈眩,歷代君王完美高大的形象逐漸龜裂……

「該你了。」景風御以手肘撞撞她。

軫雀猛地回過神來,手掌撐地,為了額頭輕輕觸到泥土,禱告時她膝蓋往前挪動了下。

「神木在上,臣軫雀……啊!」

膝蓋處不知怎麼的,一陣毫無前兆的劇痛。

儀式突然被中斷,大臣們互相交換過疑惑的眼神。

「怎麼了?」景風御在旁邊低聲問道。

軫雀搖了搖頭,「沒事。」

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幾次的掙扎逃避,她才好不容易做下了決定,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放棄?

她咬了咬牙,深深地跪拜下去。

神木在上,臣軫雀深愛著景王風御,願意成為他的妻子。如果因為軫雀身上的妖族血統紊亂王室,導致災禍,那麼……’就全部降到軫雀的身上吧!她無聲地向神木禱告。

幾滴暗紅的血從她的膝頭滲了出來,滴到跪墊的絲綢表面,滲進潮濕松軟的泥土。

軫雀忍著痛地跪坐在金色的跪墊上,仰望著她的陛下站起身,一件件地把祭品供奉到桌案上。

她的手遮掩著傷處,除了她自己之外,沒有別人察覺。

陽光從頭頂照射下來。她看見了,透過柔軟跪墊的夾縫、深深扎人她膝蓋的,是一根豎立的縫衣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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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茵小姐?瑤茵小姐?」貼身侍女咕噥地踏出房間,「奇怪,這麼晚了,小姐去哪里了?」

門被細心地關了起來。

一個苗條的身影從屏風後轉出來。暗淡的燈火下,雲笙卸下了遮面的斗笠。

「出來吧,我的傀儡。」

窗戶被打開了一道縫隙,瑤茵靜靜地站在夜色中,神色一片木然。

「昨天和今天做得都很好。別在那里站著了,休息去吧。」

雲笙滿意地點了點頭,瑤茵就從窗戶跳了進來,乖順地躺到了床上。

蠟燭的火光閃了幾次,熄滅了。

靜謐的夜色里,南省總督的宮邸看起來一片寧靜。

總督悄悄推門進來,探望自己已經熟睡的女兒,把她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才安心地出門去了。

遠遠地還能听到他對夫人說的話。

「瑤茵這個孩子就是太傻,昨天在神木池哭了一整夜,今天還特意親手縫制了兩個軟墊,叫我送過去給陛下和軫雀大人祈禱用!唉!我們還是早日帶她回南省,離開這個傷心地吧……」

腳步聲漸漸地遠去了。

雲笙掀開被子,緩緩坐起身來。瑤茵在她的身邊沉睡不醒,除了還有呼吸外,完全像個死人那樣毫無生氣。

繚繞的香霧點起來了。

對著遠處半浮半沉在地平面的紅日,雲笙將小巧的香柱插入香爐之中,合上手掌,默默念誦。

「哥哥,你們在哪里呢?有沒有看到妹妹在這里的努力?你們在天庇佑,計劃一切順利。不出三天,軫雀就會眾叛親離,聲名掃地。我要親眼看她淒慘地死去,用她的性命給你們陪葬!」

太陽又升了起來,清晨的光輝照耀著大地。

神木池的護衛們說說笑笑地走近緊鎖一夜的大門。

「你們猜,這次神木會開花多少天?」

「陛下迎娶王後,按照慣例是開花三天嘛。」

「可是這次的王後是軫雀大人耶,我看至少要開八天。」

「咦咦,為什麼?」

「因為慶祝陛下終于結束浪蕩生活而開花七天,又因為王後是軫雀大人,陛下以後再也沒機會出去浪蕩而再多開一天。」

護衛們哈哈大笑起來。

一聲輕微的墜響,鐵鎖被打開了。護衛長習慣性地推開了大門——

「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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