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情皇子 第十章
作者︰辛悌

三個月後番禺

相思成災,痴痴地盼了許久,縱然未見人影,還是盼君入夢,聊慰相思之苦。

寂寥的夜將盡,曙光乍現的瞬間,失落再次佔領思緒。黎明的到來象徵嶄新的一天開始,他,還是沒有下落呵!揉揉發酸的眼楮,紫藝又單獨度過一個無眠的夜晚。

懷著「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愁苦心情,她不怕等,只怕他消散在空氣中,從此天人永隔。

他當真會來找她嗎?

曾經嗤笑海誓山盟,也因他的絕情,讓淚流盡,決心冷情終生。然發誓不再落下的淚,卻在黑念璣護送她來此的路上,听聞瑾棠的真情事跡後,再次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她錯怪了瑾棠,一個高高在上的二皇子居然將她銘記于心,為何自己總是遲鈍得無法感受?老是拒絕接受旁人的好意,老是在相同的錯誤中打轉,她只恨自己未能馬上飛回他身邊,患難與共。

她會等的,不論是十年、二十年,就算容顏老去,就算滄海桑田,只要瑾棠終會回到身邊,她便心滿意足。

雖然紫藝的信心滿滿,可旁人卻不一定懷著同樣的信念。隨著光陰的飛逝,連黃承淮和黑念璣也不禁動搖原本的篤信。

太多負面的傳聞未曾得到反駁,陸續從京城傳來的消息指出,二皇子已經死去,就在她離開沒多久的一個風高月黑的夜晚,孤獨地陳尸在府邸中。

而且矛頭雖然一致直指向碩禎太子,卻沒有人敢真正出聲質問。

流言描述得生靈活現,甚至有人說撞見瑾棠的鬼魂在空曠的府邸中飄蕩。

紫藝當然不相信。

她堅持死者造訪人世間的最後時刻——百日已到,可他從未入夢來。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這是紫藝強顏歡笑時說出的話語,也是維系心中信念最堅強的理由。

黃承淮與黑念璣幾次秘密北上,硬闖皇宮,都無法辨別所謂二皇子遺體的真偽,所以她不肯死心,在平靜的外表下懷著希望,終有一天,瑾棠會活生生地出現在她面前,和她重新開始。

「你又沒睡了。」黑念璣听聞聲響,進到屋子里,見到她滿是血絲的眼眸,忍不住心疼地責難道。

「我沒事,反正睡不著,何必逼迫自己?」

「這樣下去,你以為自己的身體能撐多久?」鐵打的人也需要休息,她卻睡得極少。

「沒關系。」紫藝搖搖頭,一臉笑意盎然,「又是個嶄新的一天,也許就是今天瑾棠會來找我呢!」

「我帶你到昆侖山避避風頭吧!听說現在京城里正在搜索二皇子的余黨,打算來個斬草除根。碩禎的心底仍有疑慮,怕是要進行大規模的掃蕩。」他壓低聲音勸著,「或許哪天他發覺不對勁,找到這南蠻之地,到時候想走也走不了。」

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已經逐漸地將黑念璣與黃承淮放入心中,當成自己的兄弟般,這會乍听聞將要分離,不覺有些戀戀不舍,「你要走了嗎?」

「我會帶著你一同離開。」

「不。」她溫柔卻堅定的拒絕,「除非瑾棠殿下出現,否則我決計不會離開。」

「還等什麼?」黑念璣忍著擁她入懷的沖動,惡狠狠地說︰「或許他已經死了。」

「我相信殿下還活著,他一定會來找我。」維持著舊時的稱呼,紫藝理所當然地回答。

討了個無趣,黑念璣悻悻地旋步轉過身子,怕自己太過生氣的神情會駭著她。

「別太死心眼,你還年輕,沒名沒份的,有必要為殿下守活寡,浪費美好的人生嗎?紫藝,殿下曾經親口告訴我,若是他無法活著,要你好好地活下去。」他勸慰著,「已經過了這麼久,殿下都沒有出現,大概是……凶多吉少吧!」

「才數月不見,你竟然有了異心。」唇角綻開春花般的笑靨,咯咯聲出自檀口,紫藝不贊同的道︰「當心哪,黑兄,殿下听到你的話可能會生氣唷!當然嘍,講義氣的我不會泄密。」

她太過樂觀的表情讓人憂心,就像飛蛾撲火,無怨無悔。萬一殿下真的已不在人世……

想起殿下最後的交托,他擰起眉。不能再讓紫藝沉淪下去,得想想法子讓她清醒才成。

「殿下的紅粉知己滿天下,又不缺你一個。」黑念璣逼自己說出更殘酷的話,「萬一……我是說萬一,殿下雖然沒有死,卻不要你怎麼辦?你還要死守在此地嗎?」

偏著頭想了想,雖然有些氣惱他的質問,但她卻不得不承認,心底也曾畏懼過相同的事,不過想通後她不怕了,信念在心中滋長,每一個漫漫長夜過去,都替自己帶來更多的希望。瑾棠如此將她銘記于心,未曾親口說愛他之前,她不肯放棄,不願死心,就算他早已另有所屬,亦不枉自己曾經愛過。

「我知道你的擔憂,黑兄,既然上天賦予我這樣的命運,何不坦然接受。」紫藝神情平靜,「紫藝自知渺小,終生卻已經交付到殿下手中,除非他親口說出,否則我是不會放棄希望的。」

「罷了,既是你自己心甘情願的等待,我也無話可說。願上蒼憐你,還回完整的殿下吧!」

黑念璣嘆口氣,早已經知道這是無望的愛,但在朝夕相處下,未曾捻熄的愛苗再次死灰復燃,自己到底還是無法死心。這是他最後一次逾越本份,就算名不正言不順,她到底是殿下親口諭令認可的女人。

「總有一天,屬于你的幸福會降臨。」她笑著祝福。

「你真的相信殿下還沒死?」他再問。

「當然,我曾經見識過殿下的武功,比咱們之中任何一個人都高明,除非……」她眸子一黯,笑容變得苦澀,「他不肯來找我,想必是還有危機未解除,我應該有信心。」

雖這麼說,可她擔心,熾熱的血液也有冷卻的一天,瑾棠再不出現,她都不知道自己還能熬多久。在人前的強顏歡笑,幾乎已到了極限,再下去,怕自己會瘋了、癲了,遺忘了他的美好。

「你和黃兄曾經見過那具尸體?」她到底還是問了。

「是的。」黑念璣黯然地說。

「像……他嗎?」掩藏不住的顫抖自紫藝口中逸出,「這麼多年的相處,你們該……辨識得出來。」

「身形和衣服是很像,但那些都可以偽裝。容貌嘛……很遺憾,我和承淮並不能確認。」想了想,他實話實說,「那尸體可說全毀了,仿佛有心人刻意教人無法仔細分辨。除了一塊貼身的玉佩證實身份之外,沒人能說得準。」

「還好,我真怕你說那具尸體就是殿下。」緩緩地吁口氣,提至喉頭的心總算回歸原位,紫藝蒼白的臉上恢復些許血色,「既是如此,殿下應該還活著。」

她不肯死心,只要有一丁點的希望,就能苦撐下去。

又過了一個月,瑾棠仍舊沒有來找她。

即使日子一天天過去,依舊無法抹去她那椎心的痛楚,而她的等待,似乎更遙遙無期。二皇子之死的傳言已經漸漸平息,百姓們的生活又恢復正常。

近日連黑念璣和黃承淮也鮮少上門,紫藝心中孤單的感覺更勝以往。

低頭縫著衣裳,將心靈暫且寄托在雜事上,紫藝沒有放棄希望,只是把命運交給老天爺安排。目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學會尋常女子會做的針黹,還有自己烹煮食物,練習當個真真實實的村姑。

以前總是將時間耗費在武學上,未曾仔細研究過的女紅,這會可得從頭學起。

「哎呀!」胡思亂想之下,針尖刺到手指,刺目的紅點不小心滴落在繡布上。

「一個女人家,居然連拿針都不會。」譏誚的聲音入耳,紫藝面前出現一位頭戴斗笠的男子,那沙啞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嘲諷。

斑大的身軀擋住扁線,使人無法瞧清他的長相,但她很確定自己未曾見過此人。

紫藝皺起眉頭,「你怎麼進來的?」

「門沒關,我自己就進來了。」男子說話的語氣十分傲慢。「請你出去,這里不歡迎陌生人。」她冷著臉趕人,「你有需要的話,前頭有客棧,我想那里會很歡迎你。」

「這麼拒人于千里之外!」男人佯裝驚訝,始終側對著她,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我瞧這里挺空的,留人借宿一宿亦無大礙,小娘子未免太過小心眼。」

冷凝的血液開始波動,好一陣子失去知覺的紫藝,听聞男子短短幾句話,居然火氣冒起、咬牙切齒、卻又莫可奈何。

她握緊拳頭,強迫自己冷靜地應對。

「我這里不是客棧,請你自重。」

「呵,好凶悍的女子。」

男子發出的低啞笑聲,讓紫藝心中起了疑惑,目不轉楮地盯著他瞧。

那身衣物雖平凡無奇,但穿在他的身上,卻掩不住一股高貴的氣息,像殿下微服出游時的神態……

她瘋了,居然拿眼前的陌生人和瑾棠比較!

「請出去,此處不留人。」慌亂地下逐客令,紫藝索性背過身子,不再瞧他,生怕控制不住狂野的心,做出驚人之舉。

「你總是這麼怕生。」

簡單一句話,像警鐘般敲開所有的混沌,饒是未瞧見陌生人的面容,她依然能輕易地勾勒出他此刻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瞅著人,像昔日生氣時候……她的心開始疼痛,揉合著期望與擔憂的情緒,一古腦地全都往心里堆積。

真的嗎?他真的來找她了嗎?

猛然旋過身,斗笠陰影的下方,那張熟悉的唇正勾起邪惡的笑。

是他,真的是他!

夢寐以求的人,如今近在眼前,她在作夢嗎?大白天就作夢,是因為思念過深,還是上天憐惜,終于讓他的魂魄入夢和她相會?

「你……」輕輕地啊了聲,紫藝倒退一步,痛苦布滿臉龐,「我……我……」

「別你呀我的,待客之道可不是這樣吧!在下趕了大半天的路,小娘子可願意留在下在此歇息?」他索性大步向前,輕佻地環住她不盈一握的縴腰,一如往常地將她摟近。「你的身子在顫抖,是害怕嗎?」

這熟悉的觸感……她抬起臉來注視著,這除了瑾棠之外,還能是誰。

淚眼朦朧,透過滿溢的水光,她雖然瞧不清他的長相,但懸在半空中的心總算落下。

長久的等待終于有了結果,紫藝張開口,讓決堤的淚水一波接一波地涌出,她感覺伸出去的手模到溫熱的實體,這不是夢,不是虛幻。

「我的心好痛啊!」她終于說出第一句話。

「心痛?」他眉頭緊蹙,「怎麼了?」

「你居然到現在才出現……」窩進寬闊的胸懷間,她放聲大哭,這是自被阿爹賣掉後,她頭一次在旁人的面前表露真情。「我等了那麼久……久到以為你不要我了。你居然敢丟下我一個人獨自面對危險,你又怎麼忍心讓我孤零零地等在此地,你的心好狠!」

「我不是來找你了嗎?」撫著她的青絲,瑾棠語氣柔和地安撫著,「有了你的等待,才讓我有目標,不會迷失。」

「我好怕,怕你真的死了……怕你不會來找我……怕我得孤獨地度過下半輩子……」她抽噎地回應。

他伸手欲抬起她的臉,不意卻得到頑強的抵抗,紫藝打死不肯讓他看到自己梨花帶淚的可憐姿態。

「別再流淚了,把頭抬起來。」

「我不要!」她搖頭拒絕。

「連我的命令都不听,紫藝,你不乖。」

「我本來就不乖!」她的肩膀仍在抖動,說出口的話依舊萬分堅持。「你是殿下也好,是皇上也好,是普通人家也好,只要能留住你,就算被罰、被罵,我也不在乎。」

瑾棠嘆口氣,干脆用力摟緊懷里變得更加瘦削輕盈的身子,輕輕地吸吮她的淚。

他的踫觸讓她的情緒漸漸平緩,緊緊摟住他的細瘦手臂更加堅定。

「這次殿下別想擺月兌我,我不會再讓你走了。」

瑾棠無語,捧住她的小臉熱切地需索著她的唇,將她完全壓貼在自己身上,久久之後才放開。

「傻瓜,你以為我舍得走嗎?我可是一生一世要跟你在一起。」

紫藝羞怯地笑了,這本是沉重的負擔,如今卻變成異常美麗的夢境,一生一世哪!听起來多順耳。

忽然間,她的眉頭皺起,急急地翻看他的衣服。「殿下的傷還好嗎?我有沒有弄痛你?」

「沒事了,我早已恢復健康。」瑾棠失笑地捉住那雙探索的小手,忽然想起一件事,「別再叫我殿下,那日在京城中二皇子已死,如今我只是個要與你生活在一起的普通百姓。」

皺著眉頭,瑾棠回想起那個令他心痛的夜晚。

在慘淡的夜色中,已然殺紅眼的碩禎,讓權勢迷蒙了眼,連溫暖的心都失去,只想除去他,以絕後患。

多年來他的忍讓、刻意佯裝出的紈褲子弟的風流形象,都宣告失敗,他依舊是碩禎的眼中釘。他驀然明白,想擺月兌這種生活,唯一的方式就是讓自己「消失」在天地間,如此對他們兄弟都是一種解月兌。

所以念頭一轉,他讓碩禎的刀深深地刺入自己的體內,但求用鮮血換來寧靜與和平。

如今緊擁紫藝在懷,瑾棠知曉,贏家是自己,就算失去天下又如何,就算登基為帝又如何,那還比不上當尋常人家的生活清幽,和心愛的女人當一對神仙眷屬的逍遙自在。

「我無法放開你。」望著紫藝迷蒙的雙眼,他深情款款地說,「從前的我不懂情與愛,鎮日縱身于酒色中,身邊女人來來去去,未曾思索過欲和誰交心,連婚姻大事都可以委由旁人安排。但是後來,我漸漸地陷入你編織的情網中,無處可逃。」

「我……當真可以相信你嗎?」她不甚確定地問。

就算失去二皇子的頭餃,以瑾棠的人品、才氣,勢必有許多女子願意攀附,主動送上門。不安的感覺再次滋生,紫藝咬著下唇覺得自卑起來。

「我要女人,何需顧慮她們的意願,只有你……」他輕嘆,「紫藝,你讓我破了戒,我無法違背你的意願。」

他的情感昭然若揭,再要小心眼,連自己都會討厭自己。帶著滿心的歡喜,紫藝柔順地偎在他的懷中,「我愛你,好愛好愛。原以為此生將無法對你說出口,沒想到上蒼憐我,居然還能活著見到你。」

愛戀的眼神交錯,瑾棠抬起她小巧的下顎,再次印上熱切的吻。兩人唇齒相交,今生怕是再難分離。

「殿……不,公子,時候已到,咱們該走了。」

洪柏達輕輕地咳了聲,提醒屋內一對情人注意。

「洪兄,」許久未曾听聞的聲音令紫藝驚訝的問︰「他也來了?」

「多虧有柏達的幫忙,弄來身形相似的尸體,掩護我沒死的事實,否則又怎能順利地逃過碩禎的追蹤,南下與你相會。」瑾棠撫著她的頰,朗聲對洪柏達吩咐,「準備好之後就出發吧!」

「上哪兒?」捉住他的手,紫藝緊張地問,怕自己再度被丟下。

「雖然二皇子已死,但我們留在此地終非安穩之計。番禺近海,遼闊的海洋上有許多未知的新鮮事,咱們一起到外頭走走,瞧瞧外面的世界,將煩惱留在此地吧!」瑾棠的眼中閃爍著光芒。

紫藝開懷地笑說︰「看來我錯過很多事情,你可得一五一十地說清楚。」

「你也懂得命令我了。」他好笑的道。

「欠我這麼多,這麼一點點的要求,你該不會拒絕吧!」只要有他在身旁,就算天涯海角她也跟隨。

走出屋外,洪柏達、黃承淮、黑念璣三人已經準備妥當,只待瑾棠一聲令下,即可出發。

「真好,大家都在一起。」挽著瑾棠的手,紫藝眼中有著感動,「從今天開始,咱們不會再分離了。」

「殿下……」黃承淮忽地苦著張臉,「瞧我笨的,該叫公子了,咱們可以出發了。」

「念璣願永遠跟隨在公子身邊,一生一世。」

「還有我,只要能和公子同行,永遠別忘了算我一份。」洪柏達跟著說。

「我們是名震天下的四色護衛。」紫藝淘氣地接口,「少了我們,瑾棠怎麼大展神威。」

「說得好,天底下再沒有難得倒咱們的事情。」瑾棠大笑,歡樂的心情傳染給每個人。

掃除陰霾之後,陽光便開始露臉,再也沒有值得他們煩惱的事情。

三年後

沒有任何競爭對手,碩禎安然地保全太子的頭餃,並于皇帝壽終正寢之後,順利登基繼承大職。

登基後的碩禎一改昔日殘暴的作風,以仁政治國,任用賢良,減輕稅賦,廣建學堂,更與鄰國修好,維持邊界的和平,短短時間內就贏得百姓們的愛戴。

然而他的身體卻日漸消瘦,只因無法安眠,夜夜呼喚著瑾棠的名字,嚷著他要來索命,登基後第三年,終于一病不起,離開了人世。

柄殤日,舉國百姓均陷于哀傷的情緒中。

一行氣質非凡的五個旅人坐在客棧中,听著眾人閑來無事的談話。

「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快就死了。」

「別管了,咱們已經與這些無關。」

「就是說嘛,補充好飲水、食物之後,咱們再向另一個蓬萊仙島出發。」

「你……還好嗎?」同行的唯一一名女子關心地望著沉默不語的男子,縴手握住他的大手,試圖給予力量。

「只是有些感傷,畢竟兄弟一場,我也不願意見到他的下場如此。」俊美的男子露出悲傷的笑容,回握住她的手,「放心吧,我已經退出歷史的洪流,斷無再自找苦吃的道理。」

「或者咱們該留下來?」女子問。

頓時,四個人的目光全集中在男子身上。

他微哂,「不,我們早就已經月兌離這里了,不是嗎?」

他站起身子,向北方的天空凝望片刻,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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