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在宮中當米蟲 第八章 自作孽不可活(1)
作者︰風光

忙完了一日的政事,月上林梢,蕭清瀾便風火火的來到了紫雲閣。

誤會解開之後,他更是認定了楚茉,此生再不想別人,只是在踏進紫雲閣前,他竟有些近鄉情怯之感。

有了在教坊那一段蹉磨,會不會損了她的膽氣?她會一如既往的對他熱情如火,抑或是收斂了那些真性情,開始對他兢兢業業?

他自然希望是前者,在他面前的她就是最真實的她,如果是後者,他應該會心痛得不成。

總歸是他沒處理好那樁事,委屈了她。

然而一踏入紫雲閣,如彩蝶撲面而來的美人兒馬上化解了他的疑慮。

楚茉一見到他,如往常般依戀地就將手纏了上去,嬌媚的臉蛋埋進了他懷里,滿足地汲取著他身上的味道。

這芝蘭玉樹、豐神俊秀的男子,只愛她,也只屬于她,想想就令人開心。

只她這一抱,蕭清瀾就什麼擔心都沒有了,愛如珍寶地一把將她抱起,直接入了寢殿。

含香等宮女很識相地退開,陛下待婕妤越好,她們這些宮女的臉面越大,自然是樂見其成。

寢殿內巫山雲雨,其樂無比,楚茉在這方面一向很放得開,自也是討得蕭清瀾歡心的原因之一,沒了隔閡的兩個人更能全心投入這樣的親密之中,直教人欲仙欲死,過後仍回味無窮。

楚茉懶洋洋地趴在蕭清瀾赤果精壯的胸膛上,兩人沉默地享受著歡愛的余韻。

突然間,蕭清瀾像是想到什麼,混身肌肉一僵。

楚茉趴得不舒服了,不由納悶地昂首看他。

他臉色有些古怪地道︰「朕已經查清楚避子湯是誰送的,今後若有人再要你喝避子湯,你無須理會,你如今的位分比那些女官都要高了,就算打了她們也是她們的錯。」

楚茉美眸幽幽地望著他,「是不是太後讓人送來的?」

蕭清瀾頓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妾身應該也算個寵妃吧?宮中女官膽敢對一個寵妃動手,事後還有勇氣欺君罔上,能給那女官這般底氣的人不多,除了賢妃就是太後了。」

蕭清瀾大手摩挲著她滑膩的美背,像是在安撫似的。

他早知她是個聰慧的,只是因為怠懶所以不欲表現,如果她願意,要在後宮活得風生水起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她接下來的話讓他更吃驚了。

「妾身還知道魏婕妤買通了春喜,要在妾身喝的避子湯內動手腳……連她上回特地來紫雲閣找妾身閑談,刻意引導談話的內容,恰巧被陛下听到,這些都是她設計的……」楚茉想起來仍有些不依,明明是甜美勾人的嗓音,卻故意說得甕聲甕氣的。

蕭清瀾有些好笑,輕拍了下她挺翹的臀,「朕早知道魏婕妤設計你,讓朕听到你們的對話,不過朕氣的是你居然連愛不愛朕都說不出來……」

「不是說那時沒想清楚嘛……」怕他翻舊帳,楚茉連忙送上一記香吻,「現在倒是想清楚了,妾身最愛的就是陛下了。」

「油嘴滑舌!」不過他很喜歡。他沒好氣地笑覷她,「魏婕妤買通了春喜這事,朕卻是不知,當初杖責春喜也是她挑撥得太過刻意,引朕不喜。你先前既喝過避子湯,朕改日叫太醫替你瞧瞧,以後別再笨得連誰給的東西都不知道就亂喝。」

「誰叫陛下送了嬤嬤來,妾身以為喝避子湯是慣例嘛,當時還難過了很久,以為是陛下不喜歡妾身生下陛下的孩子……」楚茉無辜地咕噥著。

「說你笨還真是夸獎你了,朕……朕再說一次,只有你能為朕誕下子嗣,別人不會有這個機會,你可明白?」蕭清瀾有些不自然地說道。

他就只對她有興趣,換個人他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別說子嗣了,連想像對方月兌光都令他倒盡胃口。

楚茉高興了,笑嘻嘻地在他身上磨蹭,又吻又舌忝的,很快又將蕭清瀾的火給撩了起來。

瞧他反應熱烈,她活色生香地睨了他一眼,嘴角噙著魅惑的笑,默默地拿出了那套秘戲圖,在他耳邊吹氣如蘭地輕聲道︰「陛下,妾身去了教坊也不是全無收獲,陛下不覺得妾身練了舞之後,身段更柔軟、儀態更誘人了嗎?這秘戲圖上一些高難度的動作,妾身已經能夠做到了……」

蕭清瀾听得眼楮都紅了,只覺外頭的人稱她妖妃,還真是沒說錯,除了她這妖精似的美艷及魅力,還有誰能擔得起這名號?在他看來,妖妃可不是貶她,反而是種贊美呢。

他摟過她,聲音都沙啞了許多,「那還不快試試!」

楚茉輕聲一笑,笑聲像個小勾子撥弄了下蕭清瀾的心,于是他終于忍不住翻身壓住她,又是一陣顛鸞倒鳳。

楚茉重回紫雲閣,還升了位分為婕妤,魏太後為此氣得大病一場,而另一個更崩潰的人赫然是彩絲院的魏紅。

魏紅不敢相信,楚茉那個妖女不僅位分與她相同了,陛下還夜夜寵幸她,甚至直接向尚食局放了話,有誰膽敢再送避子湯到紫雲閣的,定斬不饒!

歷代有哪位帝王曾經管到後宮這麼細的事情上?偏偏蕭清瀾就是管了,由此可見楚茉被貶出宮一番折騰後,不僅沒有失寵,反而聖眷日隆。

听到尚食局的女官前來稟報不敢再送避子湯至紫雲閣,魏紅氣得直接抓起手邊的茶杯扔到那女官身上。

可憐的女官被杯中茶水燙得眼楮都快睜不開,頭上還頂了個大包,卻是敢怒不敢言。

誰叫眼前這個是魏太後的佷女呢?

「廢物!全都是廢物!」魏紅氣得一拍茶幾,「把春喜給我叫來!」

外頭的宮女立刻前去喚春喜。

春喜如今在彩絲院並不是大宮女,做的只是一些折衣鋪床等輕省的工作,雖是比起在尚宮局時被派去做粗重活兒要好得太多,但只消多了解魏紅一分,她就寧可自己仍在干粗活。

魏紅表面清秀溫柔,事實上壓根是個自私殘忍的人,只要她一個不開心就有人會遭殃,彩絲院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宮女太監被她打殘打死,只是被魏太後壓下去罷了。

所以當魏紅傳喚時,正在用金斗熨平衣服的春喜不小心燙了自己的手一下,混身都忍不住發抖。

來傳喚的宮女也只是同情地看了眼春喜,心忖好好的紫雲閣你不待,偏要自投羅網到彩絲院來,怪得了誰?

後宮里誰不知道,楚婕妤得寵卻不驕傲,對下人寬厚溫柔,只要有她一口吃的,下面的宮女就有一口。那含香于楚婕妤面前得臉,在後宮走路都有風,偏春喜是個傻子,竟想著背主。

他們都清楚魏婕妤將春喜弄到彩絲院可不是什麼報酬,而是方便就近看著人,怕春喜出去亂說話,也方便以後解決了呢。

春喜快步來到偏殿時,魏紅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一見到春喜露面,還不待對方行禮,直接抓起一旁的小鼎就摔了過去。

「就是你這蠢奴!讓你辦個事都辦不好!」魏紅越罵越生氣,想到自己的謀畫沒一樣成功的,只能將氣出在身邊人身上,「我連絕育藥都給你了,你卻被陛下趕出紫雲閣,還連累我得救你出來!像你這般蠢奴就該盡早殺了,免得費我彩絲院的食糧!」

那小鼎可是青銅制的,砸在春喜頭上,馬上就撞出了一個口子,血汩汩的流,她卻連擦也不敢擦,只是垂首拼命解釋,「婕妤饒命,婕妤饒命,奴婢當初的確是下了藥的,在女官第一次送避子湯至紫雲閣時就下了。可是那碗湯被楚……楚婕妤打翻了,之後奴婢就被陛下送出了紫雲閣,才沒了機會……」

這些話魏紅已听了千萬遍,到如今只覺得是狡辯。尚食局因為負責帝王膳食,內侍省盯得緊,很難直接叫女官下藥在楚茉的避子湯里,所以她才特意買通春喜動手。而春喜身為一個卑賤的下人,辦事不力還有那麼多話說,不是糊弄她這個主子又是什麼?

魏紅又扔了一個花瓶過去,在春喜身上砸破,直接割得她血都染紅了一只手臂,但她那逆來順受的模樣更令魏紅大怒,幾乎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來,走到她面前抬腳猛踹,「借口那麼多,都是你蠢!你知不知道現在陛下夜夜都留宿在紫雲閣?萬一真讓她懷上皇嗣,我就打死你!你不是待過紫雲閣?還不快想想紫雲閣有什麼漏洞,能再一次給楚茉下藥!」

現在內宮六局二十四司都被陛下加強監視著,要從局司里做手腳幾乎是不可能,而且定會留下證據,只能直接從紫雲閣下手。

春喜抱著頭任人痛揍,不敢反抗,更不敢躲,只能哭哭啼啼地道︰「楚……楚婕妤如今受寵,要再動她……奴婢會被殺頭的呀!何況……何況奴婢在紫雲閣中人緣並不好……」

魏紅踹人的動作停了,卻不是饒了春喜,反而露出一個陰惻惻的冷笑,「那我還留你何用?你怕被陛下砍頭,就不怕我?不如直接打死了!」

如果一直挨揍能讓對方息怒,春喜寧可受一陣皮肉之苦。但當魏紅連打都不打了,撂下狠話,她反而更怕了,因為她知道草菅人命的事魏紅絕對做得出來。

為了保命,春喜只能硬著頭皮改口,「不不不,魏婕妤饒命……奴婢……奴婢知道紫雲閣有一處狗洞,奴婢親自去,親自去……」

「哼!有這樣的事你不早說,可是又想欺瞞我?」因春喜這句話,魏紅的心火終歸是消了些,又慢悠悠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你在這里給我磕頭一百下才準走,三日之內我要看到紫雲閣出事,否則你的腦袋也別想要了!」

春喜抖抖索索的磕著頭,每一下都是響亮又用力,磕得她頭暈目眩,感覺自己就要死去。

下了這樣無情命令的魏紅似是不覺得這一幕惡心或刺眼,反而帶著冷笑饒有興致地看著。

她不知道,地上那個磕頭不止的春喜,心中的憤怒與不甘已然燃燒了所有的理智……

這日休沐,蕭清瀾在紫雲閣的寢殿中醒來,只覺胸口沉甸甸的,彷佛被什麼壓著,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他視線微微朝下,看清了究竟是什麼壓著他,一時無語。

一只修長的玉腿就這麼跨在他胸前,他的視線再朝著腿兒的主人看去,只見楚茉不知怎麼睡的,頭居然跑到了床尾,而且半截身子在外面,一個轉身就要翻下床,如果不是他及時拉住她的玉腿,她肯定摔得鼻青臉腫。

然而那不安分的女人,腿兒被他抓住,居然還生氣的蹬了兩下,蕭清瀾英俊的臉龐險些中了一記,幸好他閃得快。

這算不算暗算皇帝呢?他僵著臉暗暗想著。

蕭清瀾無奈地起身,將楚茉抱起擺正,但見她閉著眼開始模索身旁的位置,柳眉緊皺著,彷佛很不樂意身邊位置是空的。

于是他又將自己塞回了床上。

楚茉模到了他的胸膛,眉頭終于松了,相當熟練的靠了上去,完美的瓖嵌在他的懷抱里,繼續熟睡著。

瞧她那種孩子似的依賴,蕭清瀾不知怎麼地笑了,索性摟著她又閉上了眼,準備今晨偷個懶。

不知是紫雲閣位置偏僻安靜,又或是她的存在讓他放松,蕭清瀾真的又睡了過去。

直到日上三竿,早膳時間都過了,寢殿外傳來不安的叩門聲,蕭清瀾才幽幽轉醒。

身旁被他鎖著所以沒有再次滾得歪七扭八的楚茉,也揉著惺忪的睡眼,像是一時還搞不清楚狀況。

「陛下?陛下可起了?奴才有事稟報。」胡公公的聲音由外頭傳來。

蕭清瀾輕輕拍了拍楚茉的背,清了清喉才說道︰「起了,什麼事?」

胡公公的聲音听起來似是有些緊張,「陛下,彩絲院的魏婕妤出事了。」

一席話說得楚茉也清醒了,直接坐起了身。

蕭清瀾眉頭一攏,問道︰「魏婕妤怎麼了?」

胡公公說道︰「魏婕妤用完早膳後,突然血崩不止,匆忙請了太醫。太醫說她正值癸水,卻誤食了絕育藥,才會引起大出血……」

這件事胡公公既然已經知道得這麼清楚,恐怕整個後宮都知道了。一想到魏紅與魏太後的關系,蕭清瀾就是一陣煩悶,索性翻身下床,外頭的含香等宮女立刻端了水進來服侍清洗更衣。

蕭清瀾本想叫楚茉再睡會兒,想不到她也起身了,正色道︰「陛下,帶妾身去吧。」

「你……此事與你無關,你去怕會被太後或魏婕妤遷怒。」蕭清瀾自是不會讓她去受這種委屈。

想不到楚茉搖了搖頭,「魏婕妤曾想透過春喜對妾身的避子湯動手腳,如今傳出她誤食絕育藥的消息,要知道現在春喜可是在她那里……妾身總覺得這件事與自己有關。」

被她這麼一說,蕭清瀾心頭一動,似乎已經掌握到魏紅發生這件意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

「那你便隨朕去吧,不要離開朕的身邊。」

兩人很快打理好了衣冠,由胡公公領路,一行人去了彩絲院。

如今彩絲院外是一片反常的寂靜,就連蕭清瀾入了大殿也依舊只有宮女太監接駕。

他揮了揮手免去那些繁瑣的禮儀,逕自帶著楚茉等人往寢殿走,越深入,血腥味便越濃。

楚茉輕嘆了口氣,血腥味若能殘留到現在,魏紅的情況只怕不妙。

蕭清瀾听到了那若有似無的一聲嘆氣,在寢殿門口停了步,「你不必同情她,她對你懷有惡意,受到反噬也是遲早的事。」

楚茉瞪大了眼,她一直以為他不信她擁有萬惡不侵命格之事,想不到他竟這麼說?然而不待她弄清楚,蕭清瀾已經大踏步入內,她只能快步跟上。

寢殿里除了在床上生死不知的魏紅,還有好些人,魏太後與趙賢妃赫然在場。

地上跪著一名宮女,當楚茉看清那人竟是春喜時,對這一切也就心里有數了。

蕭清瀾等人抵達之時,魏太後正控制不住脾氣,親自上前打了春喜一巴掌。

「賤婢!竟敢謀害主子,誅你九族都不為過!」

趙賢妃在旁不知算勸阻還是說風涼話,「太後鳳體貴重,何須親自處罰這賤婢,讓宮人來就好了。」

一旁摩拳擦掌等了很久的內侍聞言一個箭步上前,似是想討好魏太後,就要對春喜下重手。

「慢著!」蕭清瀾即使猜得到春喜有罪,可事情未問清楚前,他不會眼睜睜看著人被打死,「誰來告訴朕發生什麼事了?」

殿內的人這才注意到蕭清瀾,不過事急從權,也沒人在意什麼行禮的事,只由趙賢妃代為解釋道︰「陛下,就是地上這名宮女,名為春喜,她在魏婕妤的早膳內下了絕育藥。魏婕妤正值癸水,吃下那藥後血流不止,太醫說日後她恐子嗣艱難……」

「可查清楚了?」蕭清瀾打斷她的長篇大論。

「確定是春喜下的手,她本人也承認了。」趙賢妃頓了一下,不知是何居心,突然補了一句,「這春喜以前在紫雲閣服侍,曾是楚婕妤的大宮女……」

魏太後听得這個,怒火隨即升起,就想沖過去掌摑楚茉。

「誰敢!」蕭清瀾冷冷地望向了魏太後。

魏太後難得見到如此威嚴的目光,竟愣在當場,遲疑著沒有動手。

蕭清瀾定定地望向了趙賢妃,「春喜會被趕出紫雲閣是朕的命令,你言下之意是懷疑朕害了魏婕妤?」

趙賢妃心頭一驚,連忙垂首斂目,「妾身不敢。」

「你有什麼不敢的?」蕭清瀾冷笑著,卻沒有再管她,只是看向了跪著沉默不語的春喜,「說出你下藥害魏婕妤的理由。」

春喜抖了一下,終于抬起頭來,看到不僅蕭清瀾在場,連楚茉也在時,居然笑了起來,笑聲淒厲尖銳,「奴婢給魏婕妤下藥,是因為奴婢再也受不了了。魏婕妤心如蛇蠍,手段殘忍,一有不快便恣意責打殘殺下人,奴婢想著在她這里橫豎就是個死,那也要與她同歸于盡啊……」

魏太後首先勃然色變,「你胡說!魏婕妤性格溫柔膽小,豈是你說的那般……」

春喜沒有解釋,拆下了包在頭上的白巾,額頭一片慘不忍睹的瘀血,而後又撩起了一邊衣袖,上頭交錯著各種傷痕,甚至還有仍滲著血的新傷,以及看不出是什麼傷的丑陋疤痕。

魏太後頓時啞然,就連趙賢妃也有些不忍卒睹。

只有楚茉滿心感慨,如果當初春喜不背主,是不是就不會落到這個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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