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唐朝等嫁人 第十四章 受到刺激發病(1)
作者︰子紋

昨日下了場雪,天氣冷了下來,顧悔今早離去時已添了柴禾,燒起火牆,整個屋子都暖呼呼的,葉綿整個人懶洋洋的靠在炕上,一旁的桌上還擺著熱茶,昏昏欲睡之際,听到夏安說楊妍雪來了。

聞言,葉綿緩緩挺直腰,她這幾日總覺得有些不安,這瞬間竟沒來由的感到心頭一陣輕松,她微揚起嘴角,看著楊妍雪進門。

如今的楊妍雪已非在青溪鎮時的模樣,進京後就有官家小姐做派,身後的兩個丫鬟與她一同進門,在她坐下後便靜靜的立在一旁。

葉綿淡淡地瞥了一眼,依舊懶洋洋地窩在炕上,沒有半句客套話,就等著她自個兒開口。

楊妍雪察覺她的冷淡,神情有些黯然,「可是打擾了你?」

這話問得有些多余,縱是打擾,她人也進了門,不是嗎?

「這天突然冷了下來,難為表姊大冷天的還找上門來。不如就長話短說,不然天暗了,表姊回去的路不好走。」

楊妍雪知道葉綿身子不好,此刻窩在炕上懶得挪位,十有八九也是因為昨夜突然降下的大雪。

「此處冬季嚴寒,看來並不適合表妹。」

「只要習慣,也無所謂適不適合。」葉綿似笑非笑地道。

夏安端著托盤,伶俐的送上熱茶。

「這是我親手熬的秋梨膏泡成的茶水,表姊嘗嘗。」葉綿雖不喜楊妍雪,但也不至于大冷天的連杯熱茶都不給。

楊妍雪低頭看著葉綿推過來的茶盞,心思涌動,伸手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這秋梨茶帶著一絲甜味,一如她遙遠記憶中的味道,令她不由怔忡。

葉綿注意到了她的走神,輕挑了下眉,「表姊若是喜歡這茶,回去時就帶點吧。」

葉綿的話拉回了楊妍雪的思緒,嘴里嘗著的是甜,心中卻泛苦,她只喝了一口,便將茶盞擱下。

「怎麼不見世子?」

「一早便回軍營去了。」葉綿拍了拍蓋在身上的軟被,「看時辰差不多該要回來了。」

楊妍雪聞言,靜了好一會兒,最終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似的抿了下唇,出聲讓自己的兩個丫鬟出去。

葉綿撫著軟被的手一頓,看了楊妍雪一眼,也開口讓夏安出去。夏安面露遲疑,她不喜歡楊妍雪,不放心葉綿跟這人獨處。葉綿知她擔憂,只道︰「乖乖听話,回頭姊姊給你買甜糕吃。」

夏安愛吃甜,但現在生活好了,她也不缺一塊甜糕,她更怕的是葉綿有閃失,無法跟顧悔交代,只是葉綿堅持,她只能不情願的退出去。

「她倒是忠心。」楊妍雪看到夏安退出去,但只是將門虛掩,隱約還可見她的衣裙在門外飄動,不由輕嘆。

她在京城也常對夏平、夏安示好,但這對兄妹包括魏少通對她總是冷淡疏離。

「並非忠心。」葉綿不喜楊妍雪的用辭,她未曾將夏安當成奴僕,「她是我的妹妹,我視她如手足。」

楊妍雪聞言不由一窒,不得不承認或許她與葉綿從一開始就勝負已定,待人處世的不同造就了旁人對待她們的不同,只是她還是不甘心。

「你與世子是如何相識?」

「一言難盡。」關于顧悔的過去,葉綿不想多談,只道︰「姑且就當我與他有緣吧。」

有緣?這簡單的兩字直刺楊妍雪的心。

「可你明知道我傾心于他。」她的聲音有著一絲哽咽。

楊妍雪的指控令葉綿搖頭,她淡淡的反問︰「你是傾心于他,還是傾心于他所代表的權勢富貴?」

楊妍雪眼眶一紅,眼中的淚落下。

面對楊妍雪的淚水,葉綿沒有一絲心軟,平心而論,她很難評價此人,說她可惡,她也沒做什麼大奸大惡之事,但說她可親,偏偏她一副裝模作樣、高高在上的做派,更別說葉謹還因為她而傷了腿。

「我原先並不知表姊口中的世子指的是顧悔,但縱使知情,我也問心無愧,畢竟你我心知肚明,顧悔對你並無任何承諾。」看在表姊妹一場的分上,葉綿還是多說了幾句,「當初在青溪鎮時我也勸過表姊,縱使楊家對世子有恩,但恩情盼不來白首之約,更別提你對上的人是顧悔。顧悔生性淡漠,他心中若對你不屑一顧,縱然你對他有天大的恩情也無用。」

楊妍雪透過淚眼看著葉綿一臉淡然,內心有著深深的嫉妒。

葉綿被她看著有些煩躁,索性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慮,「其實表姊今日來了正好,我听顧悔提及他年少時受傷為姨母所救,卻不知楊家到底從何得知他是定遠侯府走失的孩子?」

听到葉綿的話,楊妍雪心中五味雜陳,但凡顧悔在此事上多說幾句,事情根本瞞不住,偏偏她以為的救命大恩,對顧悔而言只是簡單的一語帶過,她滿心以為進京後的一切順利是老天相助,如今才明白只是自欺欺人。

救命恩情又如何,顧悔不留于心,一切就不具意義,可她還是不懂,到底是哪里出了錯?難道她就真不如葉綿?

對上她突然變得憤恨的眼神,葉綿眉頭輕皺,心中隱隱有了猜測,卻又覺得荒謬。

她放在軟被上的手緩緩緊握,微微傾身,神情專注,不放過楊妍雪臉上的一絲變化,「表姊若是不說便罷了,只是我心中有一事始終掛懷,不如表姊替我解惑。」

楊妍雪見她眼神轉變,立刻心生防備。

「表姊可否告訴我……」葉綿嘴角微揚,「上輩子的我是怎麼死的?」

楊妍雪聞言倒抽了一口冷氣,眼底滿是震驚。

葉綿看到楊妍雪的神情,臉上的表情雖然還是淡淡的,心里卻已經驚濤駭浪,楊妍雪果然是重生一世嗎?

「我自小便一直作著一個夢。」她的目光須臾不離楊妍雪的臉,「夢中的我死了,躺在棺槨之中,身旁伴著的人就是顧悔,只可惜我夢見他在我死後的種種,獨獨夢不到自己生前的事物,而今看你的神情該是知曉,你能否告訴我一聲,我究竟為何而死?」

「就算你知道又如何?」楊妍雪慌亂之下月兌口而出,「難不成你還妄想逆天改命?」

楊妍雪失控的言語終是給了葉綿確定的答案。「果然,你真的重活一世。」楊妍雪這才意會到自己失言,憤怒又恐懼的咬著下唇。

葉綿沒有理會她,細細回想著楊妍雪對葉家態度轉變的時機,似乎是她十二歲生辰那時,原本對葉家不聞不問的楊妍雪突然變得熱絡,給她和葉謹送來生日禮……

葉綿神情一變,眼底閃過一絲銳利,「阿謹的腿你是故意弄傷的?」

楊妍雪抿著唇,她確實是故意的,可縱使葉謹傷了腿又如何,如今他仍舊依著上輩子的際遇入了唐軍,身旁還有顧悔相助,受到重用是早晚的事情,既然她什麼也沒改變,她就不認為自己有錯。

要不是顧念自己的身子,葉綿早氣憤地拍桌而起,她語氣冰涼地道︰「你竟為了一己之私斷人前程!楊妍雪,我原以為你不過就是任性高傲,卻沒料到你如此陰毒。」

若楊妍雪只是為了榮華富貴,妄想取她而代之,她可以視為人之常情,但她為了一己之私傷及無辜,則其心可誅。

「我陰毒?」楊妍雪失控的站起身,「這世上誰比得過你,總是一副柔弱做派,實則心機深沉,你擁有一切,才能說得如此雲淡風輕,我只是敗在天意弄人,讓他先遇上了你。」

葉綿不驚不懼地看著楊妍雪,「表姊已非無知小兒,當知情感一事向來無關先來後到,單論緣分,楊家曾在他落難時出手相救,你該是比我更早與他相遇……」

話聲突然隱去,她腦中靈光一閃,想起她幼時做的陶俑,目光一狠。

在楊妍雪與葉家開始熱絡往來的那段日子,楊妍雪無數次上門探望,其中一次還進了她房里,自那之後她的陶俑就不見了。

陶俑原是一對,可是她將其中一只送了人。

那年,她做出了夢中的陶俑,卻突然發病,差點沒了小命,娘為她操碎了心,偏偏那時窯場趕工,她爹忙著干活,娘便三天兩頭播著她去回春堂看診,若是誤了時辰,還得在回春堂待上一宿。

她猶記得心善的娘曾在送她看病的路上救過一人,當時她正發著熱,對方的長相她記得有些模糊,只記得他們倆被放在一個榻上,半夜那孩子因為受傷太重發起高熱,大夫還說這孩子可憐,八成熬不過去。

她迷迷糊糊之中被他的嚷語吵得不得安寧,正好她把那對陶俑帶在身上,她便順手給了他一個,還對他說︰陶俑送你,或許可以助你安眠。

只是那夜之後,那孩子消失無蹤,當時青溪鎮的百姓正因鐘家一夜被滅門而人心惶惶,她娘驚駭之下也不敢尋人。

娘曾懷疑顧悔是鐘家莊園中的幸存者,在家關起門來時還叨念過幾次,說那是個長相好看的孩子,手臂還有個漂亮的胎記,而顧悔身上確實也有個紅色的胎記,狀似舞蝶。

如今想來,他並非鐘家莊園的活口,而是滅了鐘家滿門的殺手之一,葉綿心一揪,臉色微變,「他是當年我娘救的孩子。」

楊妍雪的面色變得蒼白,她知道自己的謊言可以瞞盡天下人,獨獨瞞不了葉綿,當年救顧悔的人確實不是她娘,而是葉綿的娘。

「你竟如此算計……」葉綿強壓著身子不適,喃喃道︰「若我與顧悔並不相識,興許便真的——」

「真的如我所願。」楊妍雪接口她的話。

她上輩子嫁給了鄭炎慶,除去婆母不太喜歡她的嬌氣外,鄭炎慶其實待她極好,她嫁他不過一年便想著當家做主,所以吵著分家,鄭炎慶被吵得煩了,如了她的願。

分家後鄭炎慶為了養家活口,跟著旁人做起南來北往的買賣貨,卻在一次去北方進貨的途中出意外死去。

她娘不忍她年紀輕輕守寡,想辦法讓她去找與葉綿一同進京的外祖父,外祖父也心慈地收留了她。

當她進京時,葉綿已是世子夫人,葉謹則因戰場功勳升任副將,被派去鎮守川地。

京城人皆知定遠侯世子愛妻如命,天下珍寶都能送到葉綿跟前,只為博得葉綿一笑,陪伴外祖父的日子,她在旁邊看著顧悔與葉綿夫妻情深,內心滿是羨慕。

可漸漸地這份羨慕變成了嫉妒、不滿,于是當她重活一世,就有了想取葉綿而代之的心思,只可惜她沒有重活在幼時,沒辦法真的取代姨母和葉綿救下受傷的顧悔。

但上輩子在侯府生活,與葉綿閑聊時難免提及過去,她知道顧悔會在何時落難,之後又會出現在何處,所以她先一步拿走陶俑,靜靜地等待顧悔出現。

她唯一動的詭計是讓葉謹斷腿,因為葉綿與顧悔的重逢正是因為葉謹從軍,在戰場遇上顧悔之故,所以她滿心以為只要葉謹無法從軍,葉綿此生就無法再遇顧悔。

她拿著陶俑在顧悔落難時的破莊園出現,讓顧悔視她為救命恩人,原以為一切順利,誰知葉綿終究還是出現在顧悔身邊……

「楊妍雪,陶俑呢?」葉綿的聲音帶著輕顫,「你真的拿走了我的陶俑?」

楊妍雪微揚著下巴,口氣倔強,「對,在與顧悔相認之後,我便打碎了。」

葉綿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她縮在袖子里的拳頭緊握,努力克制著心緒。

看著葉綿額頭冒出冷汗,楊妍雪腦中瞬間閃過上輩子葉綿發病時的模樣,這世上若沒有葉綿,或許顧悔就會看到她了。

她心一橫,月兌口說道︰「我于世子雖無救命之實,但我讓世子一家骨肉相聚卻有大恩,若非有我相助,世子認祖歸宗之時侯爺夫人早已亡故。我有私心不假,但我對候爺、侯爺夫人卻是真真切切的恩人,侯爺夫人待我親厚,在京城已許諾待世子回京便與我成婚,你才是插足之人!縱使你得世子看重又如何,侯府的榮華皆該屬于我,你勝過我的就只是早我一步與世子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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