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妻富二嫁 第七章 大舅家的好時光(2)
作者︰簡薰

十月的江南已經很冷了,初雪已落,冬天正式到來。

言蕭風塵僕僕又從京城回到江南——那茶葉發霉之事已經調查出來,包茶的鐵罐變薄,水氣滲進去,這才發霉,但那鐵罐怎麼會變成單層,又是另外的問題了。

言家雖然由言蕭掌大權,但在言老太太的意見之下,言祝也有一些權限,例如說,包茶所用的青山鐵,從采購到制作成形都由言祝負責。

言蕭讓言祝問一下,鐵罐,鐵罐,以鐵制成,如非人為,怎麼會破,還是過程出了問題。

沒想到言祝仗著祖母疼愛,也懶得多做事情,「我說弟弟,這朝廷都接受這理由了,你怎麼還揪著不放,有意思嗎?」

「大哥,這跟我們言家的商譽有關系。」

「是是是,誰不知道現在言家你掌權,不過你別忘了,我才是大哥。」

「大哥若不願,那我來。」

言祝這下不樂意了,「我也不過就管個小小的青山廠,這點權限都不給我,我說言蕭啊言蕭,你未免太貪心了吧。」

言蕭蹙起眉,「大哥若不願意我插手,那就請大哥把事情調清楚,這件事情剛好是皇後終于得子,大喜之下不想追究,不然事情可沒這麼快揭過。」

言祝卻是怎麼樣都不想勞碌這一趟,「那不就更加證明了我們言家有福氣?既然如此你害怕什麼?」

「我敬你是大哥,但不代表我要事事听你的,這件事情大哥不給我個交代,我就自己動手,將來大哥可別怪我插手太多。」

言祝不說話了。

言蕭以為他是接受,卻沒想到他轉頭就跟老太太告狀,老太太把他叫去,罵了個狗血淋頭,說他沒良心,一點都不顧念兄弟之情,哥哥只不過管一個小小的青山鐵廠,這都眼紅,吃了九成的言家事業還不夠,連條活路都不給哥哥,最後老太太紅著眼要他保證,無論如何不能動手言祝的青山廠。

孝道壓力之下,言蕭只能允了。

晚上跟父親言老爺商量,這事情該如何是好,不找出根本原因,那事情就可能發生第二次,總不可能次次踫上皇後生子。

言老爺對自己的老母親這樣偏心長孫也很無奈——言祝是他期待已久的嫡長子,自然寵愛,可是言祝不成材,從小就好吃懶做,光會哄祖母,又不听教誨,儼然爛泥一攤,所以他才把家業給了言蕭。

言蕭掌家,言家才不會倒,將來言祝經濟出狀況,看在兩人兄弟一場的分上,言蕭也不會見死不救,這樣兩人都有活路了。

可是現在言老太太溺愛長孫,這弄得不好,言家是要整個賠進去啊。

言老爺也很無奈,「蕭兒,你倒是想想還有什麼方法,又不讓你祖母生氣,又能保證這事情不會有第二次。」

「我想,不如另外開一間南山場,用南山鐵來做罐子,不跟外頭做生意,專門裝言家的貢茶,至于言家其他茶葉,暫時還是用大哥的青山廠做的罐子,如此,至少可保證貢茶品質無虞,萬一真是青山廠那邊出問題,好歹有南山場接手,不至于出亂子。」

言老爺想想,「好像也只能這樣。」

「那兒子就動手做了。」

「那南山場設遠一點,免得讓你祖母發現,又找你麻煩。」

「我想就跟貢茶的茶園一樣,設在梅花府,這樣我來往之間也顯得自然。」

言老爺道︰「也好,蕭兒,辛苦你了。」

「是兒子應該的。」

言老爺見孩子不過十八歲,滿臉風塵僕僕,也于心不忍,可是想起母親生養自己,辛苦不在話下,于是道︰「雖然你祖母偏心,但怎麼說也是祖母,你心中不可存怨慰。」

「兒子知道。」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再往江南?」

「我去看看卓氏,今晚就出發。」大喜之日就連夜離開,連妻子的蓋頭都沒掀,想想也很對不起人家,這次回來,雖然又要走,但好歹去見見她,解釋一下,至少安撫安撫她,讓她別難過。

言老爺一呆,對,這兒子下午才進門就忙著茶葉的事情,恐怕還沒人告訴他卓氏已經被休,但想想自己一個大老爺居然要講這後宅事,也覺得有點尷尬,支支吾吾的,「那卓氏……你母親不喜歡,已經把她休了。」

言蕭詫異,「休了?」

「隔天就休了。」

言蕭皺眉,雖然沒見過卓氏,也不是自己求娶,但進了門,就對她有責任,「到底什麼原因?」

「我都說了,因為不喜歡,又想著老爺子又出門了,只要等你回來,讓你娶了汪嬌寧,生下胖小子,等老爺子玩回來,就算生氣,看到胖曾孫,也不會說什麼的。」言老爺也覺得自己妻子這樣有點欺人太甚,但事情已經發生,總不能再去把人追回來。

言蕭臉色不是很好看,母親這樣太過分了,卓氏什麼錯都沒有,就這樣被休,這婚事可是言家求娶的,又不是卓家硬嫁。

于是回江南前,他特地去卓家一趟致歉,雖然是臨時拜訪,但運氣很好,卓家夫婦都在,卓大富一看到他就要打,許氏一看到他就大哭,言蕭想見前妻一面,好歹要當面道歉,表明絕對不是自己的本意,卓家說她散心去了。

言蕭道︰「那等晚輩從江南回來,會再上門,一定親自求得卓小姐諒解。」

當然,也要給卓氏補償,雖然卓家可能不希罕。

然後又帶著遠志,平安,佑全,一路坐船南下——趕在年前,他要親自去看南山鐵的礦坑,然後收購一個小鐵廠,專門做貢茶的罐子。

船走得很快,日夜南行,不過四天已經到了梅花府的河驛。

再次下來,覺得恍如隔世,之前就是在這里遇見許月生——言蕭知道自己長得凶,許月生卻是不怕,一下子到自己面前,「這位大哥,我們是外地人,不知道馬車要先預定,我的丫頭發燒了,兄台能不能捎我們一程,去哪都行,有床鋪可以找大夫的地方就好……」

不知道他可好……

那日在客棧看到那個少女跟他那樣親密,又是抱,又是聞,口口聲聲說要嫁,這樣親密,肯定是未婚妻吧。

言蕭直到那時候才告訴自己,別想,許月生不是女子,一切不可能。

只是人的感情哪是自己可以控制,一到認識的地點,記憶如潮水涌來,言蕭覺得自己很好笑,什麼時候這麼婆媽了。

「少爺。」遠志小心翼翼的問︰「我們要去找許公子嗎?」

「不去。」言蕭想也不想︰「不過如果你想去找月圓,可以。」

遠志被戳破心事,有點不好意思,但又高興,笑嘻嘻的說︰「多謝公子。」

言蕭忙得很,看了南山鐵礦坑,怎麼挖鐵,煉鐵,生鐵價格多少,熟鐵價格多少,買得多當然會便宜,但買得少,卻是不賣的,人力成本不符,光是這樣就耗去好幾天,每天干干淨淨出門,一身鐵灰回來,一洗完澡,桶子水都是鐵屑。

又尋了幾間小型的鐵鋪,手藝好的,不打算幫人做,願意幫人做的,手藝又差了那麼點,其中一間姓李的,手工真是特別好,在薄鐵上打出山水圖案,然後再制作成圓罐,漂亮又雅致,不輸給言祝青山廠出來的成品。

言蕭兩次拜訪,那姓李的手藝人都不願意,不是錢的問題,就是習慣了自己當老板,不想上頭還有個人。

第三次拜訪,那姓李的老頭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年輕人很有心意,也很有禮貌,誠懇都寫在臉上,出的錢又多。

李老頭有兩個男孫,一個五歲,一個七歲,那些錢可以讓孩子去學堂,不用像他的祖父踉爹一樣學打鐵,辛苦又累,而且長期敲打,耳朵已經不太行,他不想孩子吃這苦,但又覺得若是百年老鋪子改掛「言家鐵」的名頭,這樣很不孝。

于是李老頭說,讓他去靜心山求個簽,看簽詩怎麼說,如果菩薩說可以,那以後他就替言家做東西,如果菩薩說不行,那就讓言蕭去找別家。

言蕭知道這就是機會,連忙允了,「若簽詩是好意,還請李師傅無論如何答應言家的邀請。」

「放心,只要簽詩是好的,我就同意。」李老頭說,孫子的命運,就交給菩薩決定了,看看菩薩是讓他守著李家的牌子,還是選擇孫子將來。

言蕭想選日不如撞日,反正今日還早,不過日中時分,來回一趟靜心佛寺綽綽有余,于是告別李老頭,馬車就往靜心佛寺去了。

平安知道公子主意,稍微趕得快了些,沒半個時辰就到了山腳下。

言蕭撩起袍角,大步而上。

雖然江南也是大雲,但畢竟是通往佛寺的路,僧人天天打掃,加上今日大太陽,階梯上倒是沒有積雪。

舊地重游,難免又想起許月生。

一直想起最後時,他說的那句「你若有空,就來找我」。

說復雜也是夠復雜了,想起許月生,胸口有時甜,有時酸,有時驚懼——許月生可不是女子,自己在胡思亂想什麼。

但忍不住啊。

總是會想,他如果是女子多好,自己一定要娶她為妻,有這樣活潑的女子作伴,一生都會很開心……

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又加上年節將近,所以上回來還人聲鼎沸的地方,這下只剩下零落的香客。

言蕭捻了香,又抽了簽︰門庭吉慶福無邊,相接高人事可全,名利兩般多有望,更能修善子孫賢。

也不用解簽了,言蕭一看就知道是好簽——其實李老頭也不是不心動,只是礙于自家百年招牌,所以有點放不下,只要自己表示多加尊重,加上這簽詩是菩薩意思,這件事情應該不會有大問題了。

想到勞煩數日總算有結果,言蕭臉上不覺露出輕松的神色。

正想著下山,耳邊卻听到熟悉的聲音。

「祁家哥哥,我們買點素齋回去吧,伯母不是最喜歡這里的素豆,知道我們出來還掛念著她,一定很高興。」

「還是珊湖妹妹心細,我們這就去買。」

珊瑚?這聲音,這名字?

言蕭轉過頭,不正是那日在喜來客棧,對著許月生十分親熱的年輕女子嗎?那時她一個「我要嫁給你」,還以為她跟許月生是兩情相悅,怎麼現在又冒出來一個祁家哥哥,而且看她眉眼含笑,柔情似水,顯然是對這男子喜歡已極。

這是給許月生戴了綠帽子嗎?

言蕭突然有點生氣,雖然也說不清自己對他是哪種感情,但希望他一世安好,要是知道心儀女子背對著他如此,不知道要怎麼傷心。

想直接過去問,但又怕中間是有什麼誤會——名節對女子至為重要,萬一這叫珊瑚的女子是無辜的,總不能害了他。

于是隔著一段距離跟著,看著兩人親親熱熱買了素豆,又打包了腌脆梅跟蜜黃豆兩樣潰菜,那男子說要去淨個手,那叫珊瑚的女子乖巧的說︰「那我在這里等哥哥。」

言蕭過去,「姑娘,可還記得我?」

朱珊瑚轉頭,嚇了一跳,這人怎麼長得這樣凶狠,退後兩步,突然又覺得眼熱,「我好像在哪里看過你。」

「在喜來客棧,你跟一位許天方公子一起過來的,來接許月生。」

朱珊瑚哦的一聲,想起卓正俏用她大舅舅的名字在外面玩了半個月,忍不住好笑,「我想起來了,你是正……月生的朋友。」

「正是,我叫言蕭。」言蕭見她想起來,便也不客氣,「我記得當時姑娘說要嫁給許月生,怎麼轉頭又多了個祁家哥哥,月生是我好友,你若欺負于他,我萬萬不允許。」

朱珊瑚張大嘴巴,「我,我跟正……她從小認識,一起玩游戲的,她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倒是你,怎麼這樣上心,難不成你喜歡上她了?」

言蕭被戳破心事,又生氣,又覺得不好受——不可能的事情,想起來總是不好受的,「月生是我摯友,還請姑娘莫玩弄他,既在大庭廣眾下說要嫁他,又跟著他去房間換衣服,姑娘如此,怎還能再嫁給旁人。」

朱珊瑚噗嗤一笑,「你倒是認真。」

「我給姑娘三日時間,姑娘若不跟這祁家公子斷了聯絡,就算月生惱怒,我也還是會跟他說今日的事情。」

朱珊瑚不傻,這陣子她住在許家,見卓正俏總是若有所思,有次還隱隱听見月圓說「小姐不如主動聯系言二公子」,現在又看這個什麼言二公子的這樣緊張她,這兩個二愣子,這不是互相喜歡嗎?

正俏肯定是因為剛剛被休,所以才裹足不前。

至于這言蕭就更簡單了,正俏男裝啊,一個男子怎麼跟另一個男子示愛。

兩人明明都有好感,卻不知道如何陰錯陽差成這樣,好,正俏是她的小伙伴,自己不忍她相思苦,這回就讓她朱珊瑚來當小紅娘。

「言二公子,我跟你說個秘密。」

言蕭就覺得奇怪了,自己剛剛不夠嚴肅嗎?還說什麼秘密,毫不考慮就回答︰「我不想听。」

「你想听。」朱珊瑚笑說︰「跟許月生有關的呢,听不听?」

踉他有關?言蕭忍不住問︰「他怎麼了嗎?」

「別緊張,她很好,就是調皮些,這回被罵了一頓。」

「他哪里調皮了!」

朱珊瑚想笑,這言蕭還挺護短的啊,卓正俏是真的皮,從小皮到大,當然,再皮都沒皮過這一次,用她大舅舅的名義在外面半個月不回家,「她啊,乳名大妞。」

「大妞?一個男娃怎麼會取這種小名。」

「這還不明白?」朱珊瑚搖了搖頭,「許月生是大妞的舅舅,大妞就是個女子,听清楚了沒,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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