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個薄幸容易嗎? 第八章 烈女怕纏郎(2)
作者︰千尋

「我什麼時候讓你對她落井下石?什麼時候告訴你不能照顧她、護她一輩子?對不起,我不承擔這個惡名。」

「你去啊,那是你的青梅竹馬、你的妹妹,你人生最重要的女人,千萬別在我身邊逗留,她很可憐,她為了生存、迫于無奈,麻煩你快點去她身邊,行嗎?」

她說得太快,狽狠咬上舌頭,咬出滿口血腥,她氣急敗壞,陣陣暈昡襲來,天花板在頭頂旋轉。

她生氣了?霍驥不明白,她們曾經是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便是有仇,過了便也過了,不是嗎?

霍驥道︰「走去哪里?這里是我的家。」

他的家?果然啊,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她的家成了他的家,她的丈夫成了梅雲珊的男人,她到底欠他這對「兄妹」多少啊?怒氣再起,她有想吐的,只是她同等驕傲,驕傲地不肯在他面前示弱,誰讓她不是可憐卑微的小庶女呢。

強忍暈眩,吞下欲吐的感覺,她咬牙道︰「我叫吳憶,我有戶帖,我的家、我的孩子都與你無關。」

霍驥搖頭,他可以為她妥協任何事,唯獨這點不行。

他發誓要重新贏回她,要彌補她,要認認真真地與她做夫妻,拾回他丟失的幸福。

「有沒有關系,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他硬了口氣。

「霍驥,你講不講道理?」

「我講道理,眼下你不安全,旭兒、暄兒也不安全,身力丈夫與父親,我會留在你們身邊,不管你樂意或不樂意,這是我的責任。」他有足夠的理由留下。

「你已經設下計策,下個月之前梅莊不會再派人過來。」她反駁他的足夠理由。

「不只是梅莊。」

「什麼意思?」

「如果不是楊牧、楊識在,今年元宵旭兒、暄兒會被人販子帶走。去年那場大火能輕易撲滅,不是阮阮發現得早,而是有人引她發現。」

「不是玉屏發現劉玉與夏荷暗通款曲,是楊牧發現劉玉和福滿樓暗中交易,發現他和夏荷私下聯系,才想辦法讓玉屏發現他們的蹤跡。逼錢掌櫃上門自首的正義人士不是聚緣樓的食客,而是楊牧。」

「欣然,你必須承認,你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

結論是——保護一事,還是讓男人來做。

但欣然做出的結論和霍驥截然不同。

她想——原來自己是個沒用的女人,連孩子也護不住。

霍驥的話活生生地剝開她的自信,拉她很弱、她無用的事實,好像這些年她不曾獨立過,她能活得平安健全,都因他派人保護。

她硬聲道︰「我明天就雇護院。」

「可以,只要他們打得過楊牧、楊識,你就把人雇進來吧。」

霍驥掀唇一笑,他們是比不過他長進,不過這些年確實也長進不少……

欣然睡得糟透了。

一堆她已經不再回想的前塵往事紛紛紛涌上心頭,把她的夢境攪得一團亂,她沒有清醒,她像陷在泥淖中似的無法月兌身。

因此睜開眼那刻,她松口氣。

但是,不對……猛地轉頭,她看見一張熟睡的臉。

霍驥?

她把他關在門外,明明忍受悶熱把門窗全鎖緊,明明……他怎麼進來的?

天,她該拿他怎麼辦?

他是個再冷酷不過的男人呀,欣然不憧,他為什麼會變成牛皮糖,甩都甩不掉。

昨晚就寢前,他眼巴巴地跟到她房門口,她氣不過,回頭冷聲說︰「我們之間已經結束,可不可以不要再見面,不要再聯系?」

「不可以。」他拒絕得相當快。

她說︰「我已經下定決心不要你了。」

他點頭,回答,「我也下定決心,要把你追回來。」

她氣到說不出話,他卻嘻皮笑臉說︰「要不要打賭,看誰的決心比較厲害?」

誰要跟他對賭啊?她說不要就是不要,沒有人可以動搖她的決定。

他想踫她,她躲開,他不滿意,又點了她穴道,然後模著她氣呼呼的臉頰,說得滿臉誠摯。「對不起,從現在起,我每天都對你說對不起,直到你願意原諒我為止。」然後俯,親吻她的唇。

這個吻不在她的記憶里,記憶中的他冷漠、剛硬,記憶中的他對她不假辭色,記憶中的他不曾有過溫柔。

可是……他溫柔了,怕踫痛她似的輕輕踫觸、輕輕吸吮,輕輕地把自己烙進她心中。

不公平啊,她花大把力氣才將他排除出去,怎麼可以因為一個吻就破功。

她憤怒,他看見了,用心遮住她的眼楮,在她耳畔低語。

「對不起,我被偏執遮了眼,對不起,我誤會你是蛇蠍女子,對不起,我該死……」說完一大堆她不想听卻不得不听的話後,他解開她的穴道,退後兩步。

她沒追過去狠狠搧他一巴掌,她是覺得無比委屈,然後用上門關上窗,躲在棉被里痛哭流涕。

如今他卻又依然故我的杵在她身旁——

一嘆再嘆,欣然用力推開他的懷抱坐起來。

霍驥醒了,也跟著坐起來。

本來他想在屋頂守上一晚的,但她哭得好厲害,連作夢都在哭,斷斷續續的哭聲,得他的心髒扭曲。

所以他來了,抱著她、哄著她、親吻她,然後她漸漸不哭了,他的心才緩緩回到胸腔安頓。

「你怎麼可以這樣?」她氣到乏力。

「對不起。」

「我不要再听對不起,沒用的,你出去。」

「對不起。」他還是一個勁兒說,身子不動如山。

「我的話你沒听懂嗎?我不要和你牽扯上關系。」

「對不起。」他一說再說。

他這簡直、簡直……太過分,對不起想弭平多少東西?她已經回不去了呀,而且她再不要回去!

深吸氣,欣然強迫自己冷靜,可是看到他那張無辜的臉,怎麼忍得住?

上前,她的拳頭一下一下打在他胸口,她不斷說著,「你走、你走,你馬上就走,這輩子,我都不要看見你……」

但不管她多使勁兒,不管她如何表里心意,他是一再地說︰「對不起。」

她氣到快死掉,使盡全力推他一把,怒道︰「除了對不起,你什麼都不會嗎?」

他吐氣,握住她雙手,認真說︰「我還會這個。」

話說完,他欺身上前把她撲倒在床上,封住她說個不停的小嘴。

他想這麼做已經很久了,從看見她的畫像、確定她沒死那刻,他腦子里裝的不再只有作戰計劃,更多的是追妻計劃。

他想過,她會拿刀砍他,想過她會以死相脅,想過她會給他下毒,想過……她用千種萬種方法逼他離開她的生活。

很顯然,他的運氣不錯,對付他,她沒有下重手。

她只是氣著恨著,嘴巴說著發泄的話,可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並不難應付。

在反抗,預料之中,她用力捶他的背,預料之中,可是她沒有咬他的唇、他的舌頭,她沒有用膝蓋頂上他最脆弱的部位。

他很願意相信,她心中仍然有一點點的影子……關于霍驥。

屋頂上,兩兄弟互看一眼。

楊牧壓低聲音說︰「我們家主子,賴皮賴到最高點。」

「烈女怕纏郎,我賭咱們爺。」楊識對主子充滿信心。

「低調一點,爺那股巴結勁兒,肯定很快的,咱們的主子要換成公主。」

楊識倒抽氣,不會吧?他搖搖頭。

楊牧苦著臉,肯定會。他點點頭。

就在兩人上演表情戲時,阮阮從院子外頭快奔進來,她用力敲著欣然的門,大喊,「欣然,出事了!教室有人被害啦!」

楊識和楊牧表情瞬間一變,可憐的主子爺,不知道他欲求不滿會不會發牌氣?還是……還是先幫爺擋擋好了。

一個眼神,雙胞胎的心有靈犀,他們一起跳下屋頂。

兩個突如其來的陌生人出現,際阮嚇一大跳,倒退兩步瞪大眼楮看著對方,好像眼神有攻擊力似的。

阮阮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掃射,飛檐走壁、武林高手、平空冒出……在心里統合一切之後,她放聲大喊,「來人啊,凶手!」

哇咧,他們什麼時候變成凶手?髒水不是這麼潑的吧?

隨後趕來的巫鎮東听見阮阮的呼叫,順手搶過僕婦手中的掃把,用最快的速度奔到阮阮身邊,二話不說抓起掃把往楊氏兄弟身上猛打。

太沒面子了,他們和刀、槍、戟……各種武器對戰過,還沒有踫過掃把……人生到底可以出現多少奇遇啊?

全然不知外頭的動靜,屋內,霍驥很高興,因為欣然的反抗變弱了,她的呼吸急促了,自己對她仍然有影響力。

他是個將軍,知道如何進攻才能奪得勝利,卻也知道張弛有度的道理,如果今天真才教他遂了意,欣然恐怕會想盡辦法二度死遁,他不願意再浪費五年,因此認真考慮退守。

只是她的唇太軟、她的味道太香,他從來不曉得她的身子如此迷人,枉費了兩世夫妻,他不曉得自己在做什麼。

戀著她的唇,他輕輕啄吻,一次又一次,她的防御力逐漸降低。

欣然埋怨啊,怨他這般對待,她仍深受吸引。

她看不起自己了,為什麼學不會教訓,為什麼允許自己沉淪,她的心想推開他,她的身體卻誠實地向他靠近。

吻一再加深,感覺霍驥粗礪的手指在她身上畫出陣陣悸動……一點一點,欣然的理智離開身體,任由感官在欲海沉浮。

「欣然,出事了!教室有人被害啦!」

阮阮的聲音像一盆冷水,兜頭澆上,驀地霍驥停下動作,只是心潮仍然洶涌。他抱著衣衫不整的欣然,兩人額頭相靠,呼吸急促,氣息交融。

他不想松手,理智與感情仍在搏斗。

片刻,在長長的嘆息聲後,他抱起欣然仍然迷糊的臉龐,低聲道︰「起床吧,我幫你備水。」

欣然這才听見院子外吵雜的打斗聲。

猛然回神,她在做什麼啊!

待霍驥匆匆打理好,先一步走出屋子時,他的出現令外頭所有人停下動作。

而阮阮則張開嘴巴,嚇得老半天發不出聲音。

他、他……欣然的贅婿人選里面沒有他啊。難道是……

霍驥的氣勢很驚人,但為了朋友兩肋可以被刀插、被火烤、被油煎,因此阮阮還是鼓起勇氣走上前,上下打量一番後,問︰「你是季書裴?你決定要入贅了?」

濃眉間緊繃,入贅?霍驥目光漸深,吸口氣,很足很飽的氣,漲得他胸口有爆炸的可能性。他不語,臉色難看到不行。

臉那麼臭?是因為大庭廣從談入贅,傷了他的男人自尊?

阮阮勾勾嘴角,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又要尊嚴又要錢?好事全落在他頭上啦,誰啊他,難不成他和玉皇大帝有交情?

她不怕死地又補上兩句。「如果你決定入贅,找個時間同我立個契書。」

「為何?」霍驥的聲音像冰錐子,刺得楊氏兄弟全身發寒。

「因為我是欣然最好的朋友,她的男人需要通過我篩選。」

她的男人也需要欣然點頭,因為她們很聰明、很能干,但是挑男人的眼光都不怎樣。

霍驥還沒有回答,此時旭兒、暄兒正從屋子里出來,身後跟著女乃娘和小廝,看見霍驥,雙雙邁起小短腿奔向他。

「爹!」雙胞胎異口同聲。

阮阮一驚,啥!這麼快就喊爹?不行,太匆促啦,萬一不合適的話,孩子幼小的心靈會受傷的。

阮阮正打算上前阻止,卻見霍驥一手一個把兩個孩子抱起來,之前沒發現,但旭兒那張小臉貼在霍驥的大臉旁邊時……這、這……她說不出話了。

欣然終于出了屋,看見她,阮阮急忙沖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寶貝兒,那男的就是……奸夫?」

奸夫?!楊牧嚇得說不出話,她的膽子是用什麼做的?砍不斷、燒不壞的天蠶絲嗎?

佟泵姑、玉屏、玉雙和楊牧兄弟急忙低頭,沒人敢迎上霍驥的目光。

他抱著兒子在欣然跟前站定,似笑非笑道︰「奸夫?入贅?我想,你需要找個時間好好解釋。」

欣然冷眼相望。「憑什麼?」

「憑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憑皇帝賜婚的聖旨還供在我家佛桌上,憑旭兒、暄兒是我的嫡親兒子。」他的口氣很冷,冷到連四歲小兒都有感。

「不許罵我娘。」旭兒不怕死地用雙手來拍霍驥臉頰。

楊牧兄弟猛地倒抽一口氣,抽氣聲大到引發注目,他們苦著臉,上一個打主子爺巴掌的那個人,墳前青草已經可以養大十只羊了。

他再度隱忍,再度讓耐心發揮到淋灕盡致,他擠出笑臉對胸前的兒子說︰「我沒罵你娘,我是在同她講道理。你們乖,跟佟女乃女乃進屋,爹娘要去辦點事,待會兒回來再帶你們逛大街。」

「真的嗎?爹好好哦。」暄兒沒心沒肺地親霍驥一口,身子扭幾下讓霍驥把他放到地上。

旭兒還在忖度他的話有幾分真實性,霍驥再笑一回,用盡他所有的溫柔,低聲說︰「爹是來保護你們的,怎麼會對你娘生氣?」

這話說服旭兒了,他看看爹再看看娘,也離開爹的懷抱,牽著弟弟進屋。

霍驥朝欣然伸手,欣然把手背在身後,霍驥豈是個能容人拒絕的,何況奸夫和贅婿事件未結束。

他走到她身邊勾住她的肩膀,「護」著她往阮阮口中的出事地點走去。

「楊牧楊識。」

「屬下在。」

「好好告訴阮姑娘,本王是誰。」

「是。」

楊牧遵從命令,可阮阮不甩他的命令,搶上前想把欣然拉回來。

可就算她是女人界的厲害角色,也抵不過男人界的武夫,楊牧、楊識一左一右將她架住,不讓她靠主子們太近。

楊牧面無表情說︰「我們主子爺叫霍驥,五年前皇帝旨賜婚,與公主成親後不久,主子爺就被派到南邊和北方打仗,他是公主貨真價實的丈夫。」

「既然貨真價實,欣然為什麼要逃?她肯定不滿意這個丈夫!」她連想都不想,直接站在寶貝兒那邊。

呃,這個謎,到現在他們也百思不得其解。

「許是公主不滿爺長期在外征戰就帶著兒子跑了,如今戰事結束,皇帝封主子爺為靖北王,同意爺請假到冀州尋妻,是該一家團圓的好時機。」

老公打仗,老婆就跑了?屁,她家寶貝兒哪有這麼不懂事!阮阮無條件相信自己人。

「在下能否給姑媳一個良心建議?」楊牧道。

阮阮不回應,他們是敵人,不是朋友。

「以後還是別喊公主寶貝兒,免得惹禍上身。」楊牧道。

她應該去看看主子對遼人的手段,那些招惹他的……還不沒見過有好下場的。

學生被害,死者是雕花組的詠香,她是這批學生當中學得最好的,眼看就要進聚緣樓當差,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門窗緊閉,屋子里充滿血腥味,她死在床上,血把床鋪染出一片通紅。

霍驥看見死者慘狀,連忙一扯把欣然拉進懷里,把她的頭壓在自己胸口不讓她看。

他在耳邊道︰「交給我,我來處理。」

強硬將欣然帶出房間後,霍驥二度走進去。

房間不大,一間房住兩個學生,放了兩張書桌,其中一張桌子散放著幾張紙,上頭記錄了許多種果雕手法,應該是學生自己寫的,另一張桌子整理得干干淨淨,連書都擺得整整齊齊。

兩張桌子上都擺著牛皮套子,霍驥打開,里面插著各種款式不同、功用不同的雕刻刀具及菜刀。

他發現兩個牛皮套子里都丟掉一把刀,是不同型號的,一把長而尖,約莫是用來削西瓜的,另一把略寬、頭部呈圓弧狀,應該是用來挖取丙肉的。

看過刀具,霍驥轉身到窗戶邊查看。

窗子自里面鎖上,這麼熱的天誰會這麼做?打開窗戶往外看,近窗處不見足跡。

他走近死者,詠香的胸口被人由右上至左下剖,入刀處很深,連肋骨都看得見,她的手被斷,半個掌心掉在地扳上,地上的掌心、手指微屈,血激噴而出,鄰床的床也濺滿血珠子。

目光順著血痕看去,念頭閃過,他彎下腰,往隔壁床底探去。

找到凶刀了!霍驥取出刀子與桌上刀具比對,沒錯!就是失蹤的那兩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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