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娘坑船王 第5章(2)
作者︰春野櫻

稍晚,魏祈見到了位出鋒,順口提道︰「位二爺,你府上有個丫鬟名叫初雪,是嗎?」

位出鋒斜眼睨著他,「你才剛到,就忙著到處認識我府里的丫鬟?」

「這丫鬟跟尊夫人同名,也真是夠巧的了。」魏祈續道︰「我听說她是你從北方帶回來的?」

「不,」他眉梢一挑,淡淡地糾正道︰「撿回來的。」

魏祈先是一愣,然後忍不住笑了。「哪里撿得到這樣一個俏姑娘,你可得告訴我。」

「賢王爺近來可能是太悠閑了,居然像個女人似的到處打听這些毫無意義的事。」位出鋒感到不以為然,而且听到其他男人對莫初雪如此有興趣,就算對方是他的好友,他也感到不是滋味。

魏祈不慍不惱,臉上依舊掛著微笑,「怎會是毫無意義的事?你撿到一個跟死去的位夫人同名的姑娘,豈不妙哉?」

一听他提到「死去的位夫人」,位出鋒目光一沉,不說話了。

見他表情變得不悅深沉,魏祈識趣地道︰「行,行,我知道你不愛提起位夫人,不過有件事我得告訴你……」

位出鋒瞥了他一眼,要他有話快說,別磨磨蹭贈的。

「我今兒進府時,剛好撞見三個婢女欺負這位初雪姑娘,不只絆倒她,還將一盆髒水往她頭上倒。」

位出鋒神情一凝。

魏祈皺了皺眉頭,「本王在位府出入也有一段時間了,還真沒看見有丫鬟被欺負過……」

「她不是丫鬟。」听魏祈左一句丫鬟,右一句丫鬟,他不知怎地覺得剌耳。

她不是丫鬟,他也從沒打算拿她當丫鬟,但這麼一來,她在位府又是什麼樣的存在?客人嗎?他花一百兩銀子贖來的女人,怎能稱之為客人?可若她不是客人,又是什麼?

為什麼她名叫初雪?為什麼她心里有了別人?若她不叫初雪,她心里沒有其他人,他是不是就能清楚界定她的身分?

不,這件事跟她叫什麼名字,或是心里有著別人都沒關系,最大的問題在于他,他心里有傷,禁不起再一次的背叛。

他對她動了這麼多年來都不願承認自己還有的感情,他對她有了期待及渴望,他想要她,卻又害怕……

「你這表情……」魏祈凝視著他,唇角懸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真可怕。」

迎上魏祈的眼楮,位出鋒眉心一擰。

「位二爺,本王所認識的你不管面對何人何事總是很果斷、很篤定,可這位初雪姑娘讓你彷徨猶豫了……」魏祈深深一笑,「她不是丫鬟,也不是客人,那麼她是……」

被他一語道中心事,位出鋒懊惱地打斷道︰「她是我花一百兩銀子贖來的,我想當她是什麼,她就是什麼。」

魏祈一怔,「花一百兩銀子贖來的?她到底……」

「別問她的事。」位出鋒態度強硬地道︰「你這次來就是為了打探這些無謂之事?」

魏祈知道他不想說的,就算把他吊起來毒打三天,他也一個字都不會說,他笑嘆一記,話鋒一轉,「我這次來,除了要委托你運一批軍需品前往東北,還有另一件要事要跟你商討。」

「要事?」位出鋒不明白還有什麼事比托運軍需品還重要?

「你听說了嚴家的事嗎?」魏祈的神情轉為凝肅沉重。

位出鋒不解地反問︰「嚴家?什麼事?」

「嚴家小姐遭到殺害。」

聞言,位出鋒陸地一震,得知那位善良開朗的嚴家小姐遭到殺害,他的胸口不知怎地一揪。

他想起那日在港口附近飯館里的情景,他還記得她的樣子,還記得她的聲音及溫煦笑容,她遭到殺害?怎麼會?

「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魏祈直視著他。

「我怎麼會知道?」位出鋒急切地追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你停泊汝安之時。」魏祈說。

位出鋒表情凝重,似乎意識到什麼,卻又存疑。

「嚴家人一口咬定是你所為。」魏祈說︰「逃過一劫的侍童跟婢女指證歷歷,說殺害嚴世安的凶手提到奔雪,且自稱是你。」

「我確實對于奔雪的事感到憤怒,但冤有頭債有主,我不至于對不相干的人下手,尤其是個小泵娘,再說,我早已對此事釋懷,又怎會加害于她?」

「釋懷?」魏祈一臉困惑,「你不是說無論如何都要討回公道嗎?」

位出鋒眉心一攏,「我確實那麼說過,不過那是在我看見嚴世安之前……」

于是,他將自己在飯館所見,詳詳實實的告訴了魏祈。

魏祈听了,難掩悲憫。「听你這麼一說,本王也覺得好心疼,這麼一個善心的姑娘,竟遭此橫禍。」

「你說逃過死劫的婢女跟侍童說凶手自稱是我?」

「沒錯?」

「這麼說來,是有人欲嫁禍于我,殺囂小姐。」位出鋒說著,眼底迸射出兩道銳芒。

「有人利用奔雪之死,制造你跟嚴家之間的仇恨及對立。」魏祈跟著分析道。

「我未殺嚴小姐,嚴小姐卻因我而死,她成了犧牲品。」想到嚴世安,位出鋒痛心又憤怒。

是誰如此狠心,竟為了陷他于不義,殺害一個無辜又無害的小泵娘?她做了那麼多的善事,幫助那麼多的孤兒,卻遭此下場,老天爺,稱可有長眼?

「總之,嚴世浩向當地官府報案後,官府以查無實據遣走了他,並將此事壓下,此舉令嚴世浩十分不滿。」魏祈憂心地道,「據我所知,嚴世浩已經離開汝安,估計會來到長橋為他妹妹討回公道,你要小心。」

「嚴世浩不是個小人,他來了,我不需要提防他,真正的小人還在暗處……」

位出鋒眼底閃過一抹肅殺,聲音低沉,「我會找到小人,替嚴家小姐報仇。」

嚴世安正準備更衣就寢,忽听見敲門聲。

「誰?秀竹嗎?」她猜想應是負責幫她送膳的那名婢女。

「我。」怎料傳來的竟是位出鋒的聲音。

她愣了一下,連忙將已解開的腰帶又綁了回去,走到門邊,她打開房門,疑惑的看著門外神情冷肅的他。

「這麼晚了,有事嗎?」

「今天發生了什麼事?」他問。

嚴世安先是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她輕描淡寫地道︰「沒什麼事。」

「听王爺說,你被欺負了?」位出鋒又問。

「你該知道沒人欺負得了我。」她張大一雙水靈又倔強的眼眸望著他,「我不是會乖乖站著捱打的人。」

「可我听見的不是這樣。」

「你听見什麼都好,這事我自己會解決。」

「解決?」這真是太有趣了,位府由他做主,她能解決什麼?「知道那幾個婢女的名字嗎?認得她們的樣子嗎?」

「不知道,不記得了。」嚴世安直視著他,「你想干麼,教訓她們?還是把她們趕出位府?」

位出鋒唇角微微一勾,「你希望我怎麼做?」

「我希望你什麼都不要做。」

他微怔,「難道你不希望有人替你出頭?」

「不希望也不需要。」她語氣堅定地道,「與其樹敵,不如結盟。」

聞言,他哼笑一記,「想不到你還懂戰略。」

「這不是什麼戰略,不過是做人處世的道理。」她續道︰「要是你為了我教訓她們,只會讓她們更加討厭我,讓我的處境越來越艱難,我以後還怎麼在位府待下去?」

「你打算一直待在位府?」位出鋒試探地問道,莫非她現在已經打消了尋找情郎的念頭?

嚴世安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贖了她的身,按理說,她是他的了,可她口口聲聲說要找念祖,現在又要怎麼自圓其說她不想離開位府?

再說,他對她到底是什麼想法她也還搞不清楚,他忽遠忽近又若即若離,那些為她做的事、對她說的話,總讓她有無限的想象,可他又常常毫無預警的推開她,好像她是什麼可怕的瘟神。

他如此反復又難以捉模,是因為她是一個跟他死去的妻子有著相同名字的女人嗎?

遲遲等不到她的回答,位出鋒又問︰「你不找念祖了?」

「我……」嚴世安一臉木然,腦袋一片空白。

「你說他在南方,南方的什麼地方?」

「我……」

那是她胡謅的,根本沒有什麼南方的念祖,念祖不是她的情郎,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而且已經被陷害他的凶手殺害了,她多想告訴他事實,可是這麼一來,她要如何解釋發生在自己身上那不可思議的經歷?

再說,他雖沒為了奔雪殺害她,但他確實因為奔雪之死而恨著嚴家,要是知道她是嚴世安,他會怎麼做?知道她宿在莫初雪的身子里,卻根本不是莫初雪,他會不會覺得她可怕或是惡心?

「我不知道他在哪兒。」暫時,她也只能繼續騙他了。

位出鋒直勾勾的望著她,所以她還沒放棄尋找念祖,只是不知從何尋起?知道她依然痴心期待著與情郎重逢,他心里真是五味雜陳。

她是個深情專情的女人,他感到高興,但這也表示她的心里容不下任何人,包括他。

他打從一開始幫助她、維護她,就不是出于私心及私欲,按理說,他不會因此感到沮喪失落,可此刻,他的心卻跌進幽暗的深谷里,自己高築多年的心牆就這麼被她輕易推倒,他不甘心也懊惱。

「我會讓人幫你打听,相信不用多久,你就能離開位府了。」說罷,他旋身而去,很快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嚴世安望著他的背影,胸口一陣揪緊。

他方才眼底的情緒她見過,上次在船上,他將艙房讓給她之時也是這樣的……

「位出鋒,可我……不想離開。」她喃喃地道。

是的,她不想離開,因為她無處可去,因為她得找出真凶,因為她……已經喜歡上他了。

不管他受過什麼傷,她只想讓他知道,傷是可以被治愈的。

「鳳公子回來了。」

被位出鋒派至河東談買賣的趙人鳳返抵位府。

打從他進門,那些婢女們便滿臉欣喜雀躍,一個個迎上前去。

「鳳公子,辛苦了。」

「鳳公子,一路上可順遂?」

「鳳公子,你好像了一點,一定是吃不慣外面的東西吧?」

趙人鳳被一票婢女們簇擁著走向主屋大廳,而蘇樂余正在那兒指揮著僕婢們打掃,見他回來,她也滿臉笑意地迎了上去,「鳳哥哥,你回來了。」

「樂余,兩個月不見,你又變得更美了。」趙人鳳嘴甜,總能逗樂這些姑娘們。

「哪里變美?」蘇樂余嘆了一口氣,「要是我真變美了,二爺怎會無視我的存在?」

趙人鳳一笑,「二爺回來多久了?」

「十天有了。」她說。

「怎麼,他又讓你不開心了?」趙人鳳知道蘇樂余滿心崇拜愛慕著位出鋒,只可惜妹有情,郎無意。

蘇樂余秀眉一擰,咬牙切齒地道︰「二爺帶了一個低賤的妓子回來,還為了那妓子教訓我,你說我能開心嗎?」

聞言,趙人鳳感到有些吃驚,「妓子?」

位出鋒喪妻後,就只當一只采蜜的蜂,從不當種花的園丁,這次出航,他竟帶回一個妓子?他好奇極了。

「怎麼一回事?」

「二爺在風息灣替那個妓子贖身,還把,帶回位府奉為上賓。」她一臉不甘,「他把她安置在淌塵軒,還派了個丫鬟讓她昏遣,嘴上說她是客人,但依我看,他根本已是她的入幕之賓。」

「二爺從沒帶女人回來過……」趙人鳳摩挲著下巴思索著,「這女人肯定有什麼特別的吧?」

「她名叫初雪,莫初雪。」她說。

他一怔,「初雪?你是說跟……」

「對,就跟死去的夫人同名。」蘇樂余難掩妒恨,「二爺定是因此才將她帶回來。」

知道位出鋒帶了個女人回府,對方還跟李初雪同名,趙人鳳掩不住心中的一陣興奮。

他從前並不知道搶走或偷走別人的女人是多麼讓人興奮又喜悅的事,直到他偷了李初雪。

李初雪十六歲那年過府住了兩個月,那兩個月間,位出鋒因忙著生意,沒有時間陪伴或照應她,因此陪她解悶的差事便落到他頭上。

他每天陪著李初雪談天說笑,陪她去看戲、陪她去拜佛、陪她看日落、陪她逛大街,陪著陪著,李初雪戀上了他,並向他吐露心聲,表明愛意。

他告訴她,待她十七歲便央請姨母位老夫人代他向她家提親,她滿心期待。隔年,位老夫人請人去提親了,但新郎卻是位出鋒。

她嫁給位出鋒後,鎮日悶悶不樂,有時也以淚洗面。她是個渴望陪伴,渴望被憐寵的女人,可位出鋒什麼都滿足不了她,甚至她生產時,位出鋒也不在她身邊,她像朵不被滋養、無水灌溉的花兒,日漸枯萎。

某個位出鋒出航的夜晚,李初雪來到他面前泣訴內心寂寞,他顧忌著位出鋒的身分及權勢,卻還是沒能忍住,與李初雪成了好事。

那天,他在惶惶不安中開始,卻在亢奮歡愉中結束。偷了位出鋒的妻子,讓他得到前所未有的快樂,甚至是成就。之後,他便跟李初雪維持著這樣的不倫關系,李初雪得到了安慰,他也得到了快活。

兩人各取所需,相互療愈的關系持續了兩年,直到位學齊三歲那年,李初雪開始鬧著要跟位出鋒攤牌,吵著要他娶她,因為她懷上他的孩子了。

此時,他終于意識到事態嚴重。

擔心李初雪會毀了他在位家處心積慮想得到的一切,他一不做二不休,在一個下著雷雨的夜里,將李初雪推入位府的養心湖中……

死了一個李初雪,他的樂趣沒了,沒想到現在又來了一個莫初雪,快哉!他又有樂子可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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