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拒絕退場 第1章(1)
作者︰米樂

「凱茵,我知道你醒著,你還是不想跟我說話嗎?」

傍晚,在醫院的個人病房里,蘇澤宇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妻子,俊美的臉龐有些無奈的皺起眉頭。

她閉著眼楮像在睡覺,但他知道她是清醒的,剛剛他打開病房門時,他還听到她跟看護說話,結果他一走進來她就裝睡。

自從昨天中午她醒來後,就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不管他說什麼,她完全不理會也不回應,他真的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去年他和小五歲的妻子葉凱茵認識不到三個月便決定閃婚,她是個豪門千金,肌膚雪白,五官精致,他最喜歡的就是她的眼楮,又圓又大、明亮有神,笑起來眼尾微翹,很是嬌媚。

但近幾個月來,他們爭吵不斷,嚴格說來,他並沒有真的和妻子吵架,他只是不想理會,她總是拿一些無聊的事來質問他,而他一再的解釋也感到累了。

上個星期她竟然要他換到其他醫院任職,可是哪能說換就換,他覺得她鑽牛角尖又有點無理取鬧,讓他很煩,索性就住在醫院的宿舍里。

只是他沒想到她前天晚上開車居然自撞行道樹,整個人陷入昏迷,被緊急送到醫院,頭部有撕裂傷,左手骨折,幸好傷勢不是很嚴重,但也讓他嚇壞了。

今天上午葉家爺爺跟王管家來看過妻子,至于他的父母親,因為住在南投老家,路途遙遠,他暫時還沒有讓雙親知道媳婦發生車禍住院的事。

「凱茵,我知道你在氣我住在醫院宿舍不回家,那是因為我真的不想再跟你吵架,我覺得我們都需要冷靜一段時間。」他再一次解釋,其實他早就傳LINE跟她說過了。

盡避對妻子如此不愛惜生命感到生氣,不過見到她一臉蒼白的躺在病床上,手上還打著石膏,他終究沒有多加指責。

其實他也有錯,也許他不該住在醫院宿舍,既然她現在不肯跟他說話,他也不想勉強她,就讓她先養傷,等她出院後,兩個人再好好談談。

「凱茵,這一、兩天若是你不再覺得頭痛或頭暈,就可以出院回家休養了,如果你想出院,可以跟我說。」今年三十一歲的他,在這間東信醫院擔任外科醫師已經兩年了,他是妻子的主治醫師,預估她的傷勢大概兩周內就可以痊愈。

此時蘇澤宇的手機鈴聲響起,他從白袍口袋拿出手機接听,「……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結束通話後,他看著依然閉著眼楮不理會他的妻子,說道︰「凱茵,有緊急病患,我先走了,結束後我再過來陪你。」臨走前,他請看護好好照顧妻子。

蘇澤宇離開好一會兒之後,葉凱茵確認丈夫不會再進來,她才緩緩張開眼楮。

就如同丈夫剛剛說的,她的確是清醒的,不過有一點他說錯了,她不是因為氣他而不想跟他說話,雖然他之前寧願住在醫院宿舍也不回家,讓她真的很火大,但此時此刻,她是真的不想再見到他。

想到自己撞車之後發生的事,葉凱茵的身子微微顫抖,既害怕又生氣,她緊咬著唇,努力忍住內心的憤懣。

她為什麼不想見到他?那是因為她怕自己一張開眼楮看到他,會忍不住沖動的質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她不想再跟之前一樣情緒失控,然後很無知的找他吵架,她不斷地深呼吸,試圖緩和過于激動的情緒,那個男人不值得她為他如此生氣了。

其實這樣的動作,從她醒來後就常常做,特別是當蘇澤宇來到病房的時候,她得花更多的力氣才能控制住情緒,因此她索性閉上眼楮,來個眼不見為淨。

一旁四十多歲的張姓女看護,見到蘇太太臉上露出像是生氣又怨恨的表情,她不敢多說什麼話,她是從昨天早上開始擔任蘇太太的看護,不過蘇太太要她稱她為葉小姐。

她在東信醫院擔任專業看護很多年了,見過蘇澤宇許多次,他兩年前到醫院的外科任職,馬上就成為風雲人物,不只是他醫術好,最重要的一點,是他身形挺拔,外貌英俊,長得比電視上那些男明星還要好看,她還听說因為一年前他突然結婚,害得不少女性職員因為太難過,差點得了厭食癥。

張看護不知道這對年輕夫妻之間出了什麼問題,這兩天來,葉小姐每次見到蘇醫師進來病房,就閉上眼楮不說話,不管蘇醫師說什麼,葉小姐就是完全不回應,她的大兒子今年已經上大學了,她也算是過來人,世上有哪對夫妻不吵架的呢?但吵過了,日子總還是要過,別真的鬧翻了才好。

以前她听說蘇醫師的妻子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脾氣很不好,不過這兩天來,葉小姐對她這個看護倒還挺客氣的。

「張小姐,你的手機可以借我打個電話嗎?」葉凱茵昨天醒來後,隨身的皮包就在旁邊,上頭還沾了點血漬,皮包里的手機雖然沒有撞壞,但已經沒電了。

「好。」張看護馬上從口袋里把手機拿出來遞過去,不過見葉小姐右手打著點滴,左手骨折打了石膏包扎,不方便拿,她便道︰「葉小姐,你先告訴我電話號碼,我幫你按好了,再把手機放到你耳邊。」

「好,謝謝你。」葉凱茵點點頭,說出一組電話號碼,接通後,她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道︰「王管家,我明天早上要出院,你讓司機來接我,順便告訴我爺爺一聲,我要回葉家休養。」

她不想說娘家,因為以後葉家就是她唯一的家了。

「好的,大小姐,明天早上我會跟司機一起去醫院接您出院。」王管家名叫王正成,葉家爺爺一向叫他阿成。

結束通話後,葉凱茵再次謝謝張看護,接著吩咐道︰「對了,晚一點若是蘇澤宇又來了,請你幫我把他趕出去,別讓他在我的病床旁邊唆。」

她不想再見到那個人,也不想再听到他說任何話。

「啊?把蘇醫師趕出去?」張看護很驚訝,「葉小姐,這個……蘇醫師是醫師,我不好那麼做啦!」

葉凱茵想了下,也是,是她氣過頭了,畢竟她明天就出院了,但張小姐還得繼續在這間醫院工作,這麼做實在太為難她了。「不然這樣好了,蘇澤宇來的時候,你告訴他,既然他說要彼此冷靜一段時間,那麼請他出去,讓我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她不想說自己愛錯人了,但她的確感到後悔,她不該認識他、不該和他相戀,更不該和他結婚。

這種話張看護就敢幫忙轉達了,便回了聲「好」。

「對了,你先別跟蘇澤宇說我明天早上要出院的事。」

張看護雖然不知道葉小姐為什麼要這麼做,但人家夫妻之間的事,她一個外人也不好多問,因此她簡單的又回了一聲「好」。

之後葉凱茵不再說話,她偏著頭望向玻璃帷幕外的夕陽景色,突然想起大詩人李商隱的詩——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她不禁苦笑,這兩句詩帶著淺淺的感傷,挺符合她此刻的心境。

再美好的事物,都有落幕的時候,老實說,她還真沒想到她跟蘇澤宇的婚姻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不過,她算是咎由自取。

當初爺爺就說了,她跟蘇澤宇的出身背景和成長環境相差太多,不適合在一起,爺爺還說他完全感受不到蘇澤宇對她的心意,爺爺甚至懷疑蘇澤宇不是真心愛她,但那時她被愛情沖昏了頭,不听老人言……瞧瞧,現在真的吃虧在眼前了。

還有,好友汪依黛也勸過她,認識三個月就結婚太快了,也許她根本就還不了解蘇澤宇這個人,但她信誓旦旦的跟好友說,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她一定會跟蘇澤宇過得很幸福。

對照自己此刻一身是傷的躺在床上,再回想起一年前開心嫁給蘇澤宇的自己,那已經不能說是單純了,也不是太過天真,根本就是笨死了!

沒眼光、沒腦袋、低智商、比豬還笨!葉凱茵把能想到的罵人字眼全拿來罵自己。

為了愛蘇澤宇,她把自己搞成現在這副德性,從人人羨慕的嬌嬌女,成了如今的怨婦,不用等別人來取笑她,她自己就先笑話自己了。

不過似乎也不能怪蘇澤宇,當初是她主動追求他,她從小就有這種不好的大小姐脾性,看上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手,一直以來,她其實很清楚,他只是被動的答應了與她戀愛,被動的答應了和她結婚。

笨一回就夠了,從今以後,她不會讓自己再犯蠢了。

葉凱茵深呼吸一口氣,試著平復復雜的心緒,她緩緩閉上眼楮,不是因為某人又來了,而是她真的累了。

棒天上午十一點多,蘇澤宇出了手術房,換上白袍,來到妻子的病房,這才知道她在半個小時前就出院了。

而此刻在葉家的庭院,車子停下後,葉凱茵下了車,看著眼前熟悉的大宅,沒想到自己還能再回到這里,除了感動,還有著一股濃濃的苦澀,鼻頭一酸,她忍不住落下淚來。

回想起這段日子,她因為常和蘇澤宇吵架,心情很不好,已經許久沒有回來看望爺爺了,除了自尊心讓她不想示弱,也怕爺爺會發現她過得不快樂,不想讓爺爺為她擔心。

結果她還是讓爺爺擔心了,昨天爺爺到醫院看她,她看得出來爺爺非常心疼又難過。

母親只生了她這麼一個女兒,雖然她是孫女,但爺爺從小就非常疼愛她,每天下班回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抱抱她,就算後來父親外遇生下一個兒子,爺爺依舊很疼愛她。

五十多歲的王管家和妻子在葉家工作二十多年了,王管家站在大小姐身後,看到大小姐哭了,他很驚訝,大小姐是多麼高傲的人,要不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怎麼會哭呢?他在心里偷偷罵著蘇澤宇,怪他不好好珍惜大小姐。

「大小姐,您沒事吧?」王管家擔心的問道。

「我沒事,大概是因為很久沒有回家,心情有點激動而已。」葉凱茵擦去眼淚,待情緒稍微緩和下來後,她姣好的臉上揚起一抹微笑,和王管家一起進屋。

她會選擇回到葉家,不是來向爺爺哭訴的,而是要告訴爺爺她的決定,而且她發誓,以後再不會讓爺爺為她擔心了。

葉家爺爺葉明章今天沒去公司,打從王管家跟司機去醫院接孫女出院,他就一直坐在客廳等著孫女回家。

昨天他到醫院看她,她的狀況很不好,沒有一絲元氣,整個人還瘦了一大圈,他已經吩咐廚房在孫女住在家里養傷的日子,天天都要替她好好補補身子才行。

「爺爺,對不起,讓你為我擔心了。」葉凱茵坐下後,馬上就向爺爺道歉又認錯。「爺爺,過去是我太任性了,我保證以後我會當個乖巧听話的孫女。」

聞言,葉明章頓時紅了眼眶。「傻孩子,干麼跟爺爺道歉,你沒有做錯任何事,都是那個姓蘇的小子的錯,阿成,你馬上打電話把那小子叫來,我非得再罵他一頓不可。」

一提起那姓蘇的小子他就氣到不行,看看孫女被他折磨成什麼樣子,昨天在醫院時他已經罵了那小子一次,但他還是不夠解氣。

見王管家拿起電話,葉凱茵連忙阻止,「不要打給他。」接著她看向爺爺,說出她的決定,「爺爺,我決定跟蘇澤宇離婚。」

「什麼,你要離婚?!」葉明章很震驚。「可是你不是很喜歡他嗎?」

若不是知道孫女有多喜歡那個小子,當初他也不會答應讓孫女嫁給他,況且他昨天去醫院探望孫女時,孫女將車禍的責任全攬在自己身上,說她不該開車的時候恍神,半句都沒有提到孫女婿,他以為孫女是擔心他會罵孫女婿,怎麼現在突然說要離婚了?

葉凱茵當然看到爺爺一臉疑惑,她微微一笑道︰「爺爺,我不是因為鬧脾氣才這麼說的,我是真的決定要和蘇澤宇離婚,雖然我以前真的很喜歡他,可是嫁給他之後,我才明白,很多事情是不能勉強的。」

尤其是感情,她很清楚,他對她的喜歡,遠遠比不上她對他的愛,直到現在,她還是會忍不住懷疑他是否喜歡過她。

這幾天她在醫院想了很多,可是當她決定要離婚後,她發現心情不再浮躁,也不沖動了,過去發生的事情,她已經不想再多做計較和糾結,所有的一切,就讓它到此為止吧。

「凱茵,你確定嗎?」葉明章又問了一次。

「對。」葉凱茵篤定的點點頭。「繼續勉強在一起,只是會讓彼此過得更不快樂。」

葉明章知道,若不是真的傷了心,孫女的態度不會這麼堅定。「不過就算你決定要離婚,還是要把那小子叫來好好罵一頓,阿成,打電話。」

他好好一個孫女嫁給那小子,現在不但受了傷,還要離婚,他愈想愈氣,實在無法原諒蘇澤宇。

葉凱茵再度阻止王管家打電話。「爺爺,既然我都已經決定要跟蘇澤宇離婚了,從今以後,他跟我就是沒有任何關系的陌生人了,你干麼還要把人叫來呢?我不想見到他。」

「凱茵,別舍不得爺爺罵他,那小子非得好好教訓不可。」

「爺爺,你誤會了,我不是舍不得,我是真的不想再見到他。」她還比較擔心爺爺會氣壞了身體,看爺爺依舊一臉怒氣,像是不罵人不罷休,葉凱茵笑了笑,拿起桌上爺爺的茶杯,勸道︰「爺爺,來,先喝口茶,別那麼大的火氣,因為我還有其他的事要跟你商量呢!」

「茶我待會兒再喝,你要跟爺爺商量什麼?」葉明章問道。

葉凱茵將茶杯放下。「爺爺,等我的傷好了之後,我想要去公司上班。」

葉明章再一次驚訝。「你以前不是說對經營公司沒有興趣,比較想要開精品服飾店嗎?」

孫女從小就聰明伶俐,功課一直很好,念高中時就決定不考國內的大學,想要出國留學,還說大多數的美國大學或研究所會要求外國學生的托福考試成績,因此她很努力學習英文,後來也很順利地申請上了耶魯大學,如果她願意到公司上班,發揮她的能力,他當然很高興。

葉凱茵覺得自己以前的個性真的很糟糕,總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很自大也很自我,從不為身邊的人多加考慮或著想,她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真的怨不了任何人。

當年她大學畢業後,突然對服裝精品感興趣,又在美國多待了一年學習服裝設計,後來回到台灣,她打算自己開店,但她一直在考慮要直接成立自己的品牌,還是先引進美國知名服裝廠牌,畢竟從代理商做起,建立好營銷管道後,再創立自己的品牌也不錯。

不過就在她規劃期間,有一天她到東信醫院探視生病的友人,因而認識了蘇澤宇,從此那個人幾乎成為她生活的重心,若不是爺爺提起,她差點都要忘記自己曾經想要經營服裝店的事了。

看來她真的得徹底改改自己總是任性妄為的個性,其實說穿了,她這種大小姐脾性還不都是被爺爺給寵出來的,從小她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但爺爺也只是因為太過疼愛她這個孫女,是她自己走歪了。

「爺爺,我們公司不也是服裝業嗎?以後我會好好努力跟爺爺學習如何經營公司,我會變成讓爺爺引以為傲的孫女。」葉凱茵充滿自信的說道。

葉明章本來還擔心孫女是不是因為受到太大的刺激,才會有這麼大的轉變,不過看到她露出自信的笑容,他彷佛見到高中時期的她,那個時候她也是充滿信心的說要去美國念大學,而且非名校不讀,這丫頭一旦認真起來,絕對說到做到。

他覺得自己似乎可以不必再為孫女擔心,她都已經為自己設想好了,再說了,哪需要等以後,她從小到大都是他最大的驕傲。

「凱茵,如果你想這麼做,那就去做吧!」葉明章還是跟從以前一樣,不管孫女做什麼決定,他都支持她。

葉家的宏樺興業以紡織業起家,葉明章的父親早年經營布店,葉明章接手後開起紡織廠,一度是國內最大流行服飾的代工廠,近幾年轉型成為高科技產業,研發排汗防水等機能性布料,全球超過兩百個品牌都是他們的客戶。

葉明章今年已經七十五歲了,年輕時的他全心打拚事業,很少關心獨子,結果兒子被妻子給寵成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兒,妻子過世後,他替兒子找了一個教育世家出身的媳婦,不但長得漂亮,氣質好又乖巧,夫妻倆感情不錯。

有一段時間兒子也很認真的到公司上班,葉家幾代都是單傳,兒子就是他唯一的接班人,有時他會對兒子比較嚴厲,父子因此常鬧不和。

後來兒子又開始上酒店,還為了一名女服務生要跟沒有做錯任何事的媳婦離婚,他當然不答應,兒子索性不回家了,在外面跟那個女人同居,還生下一個兒子,取名葉凱杰。

幾年後媳婦因病離世,來年兒子跟外遇對象也因為一場車禍雙雙走了,讓他很心痛,最後他把孫子帶回葉家撫養。

孫子回到葉家時已經九歲了,是懂事的年紀,大概是因為當年他一直拒絕讓孫子認祖歸宗,因此孫子始終和他這個爺爺不親近,他也不強求,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孫女身上。

接班人是孫女或孫子對他來說並沒有差別,有能力才是最重要的,不過孫女從美國留學回來後,跟他說對經營公司沒有興趣,這讓他想起自己曾經嚴厲逼迫兒子學習接班,搞到父子失和,最後還白發人送黑發人,他決定不要重蹈覆轍,讓孫女做自己想做的事。

爺爺就跟以前一樣,對她的決定完全支持,說起來爺爺唯一反對的就是她嫁給蘇澤宇,但最後爺爺還是尊重她的選擇,他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爺爺了。

「爺爺,謝謝你,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努力工作,不會讓你失望的。」葉凱茵說完,露出自信又燦爛的笑容。

她無法改變過去已經發生的事,卻可以好好經營未來的人生,以後,她會為自己、為葉家,認真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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