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善變人妻 第4章(2)
作者︰杜若

到了相親當天,慕甯上午還是到宮家報到,下午的時候便先離開,宮遠之則是待在書房里看書。

看著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他不由自主發起愣來,這幾天他一直在思考自己對慕甯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最初只是缺個人照顧右手不方便的他,再加上他覺得慕甯很有趣,忍不住想多和她相處一會兒,也厘清自己對她的感覺,便藉此要她負起責任照顧他,現在卻發覺自己對她的重視遠超乎自己的想像。

看到她和陸毅有說有笑的模樣,讓他覺得礙眼至極,才會做出一些幼稚的行為,就是為了妨礙他們兩人,慕甯和陸毅說話時總是帶著笑容,讓他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心里升起一股想將她的笑容佔為己有的想法,反正就是不想讓陸毅看到。

姊姊曾問過他對慕甯是什麼樣的感覺,那時候他答不上來,現在……

「阿遠,你听我說,你知道慕甯今天晚上去哪里嗎?」宮采之突然直接打開房門急急忙忙跑了進來。

「不知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慕甯請假去哪里是她的自由,他不想干涉太多。不過姊姊的表情看起來很緊張,應該是真的有什麼緊急的事吧?

「她說要去相親耶!」她看慕甯今天特別打扮了一番,隨口問了一下她要去哪里,沒想到慕甯說是要去相親,一等慕甯離開她就趕緊來告訴弟弟這件事。

她覺得弟弟和慕甯之間肯定有那麼一點的曖昧和情愫,雖然她不曉得慕甯是怎麼想的,但她確定弟弟對慕甯絕對不是毫無感覺。

慕甯如果和相親的對象一見鍾情,然後開始交往,那阿遠該怎麼辦?以弟弟的悶騷個性,錯過這次,要等到何時才會有對象啊?

「你確定?」一听見慕甯去相親的消息,他的思緒忽然變得一團亂,但又不想被姊姊看出來,只好佯裝鎮定。

「是她親口說的,她說是媽媽安排的,沒辦法推掉。」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弟弟再不采取行動,慕甯就要被別人追走了,她可是很希望慕甯能和自己的弟弟在一起。「阿遠,你如果喜歡慕甯的話,就趕快去阻止她相親吧!」

「她去相親和我有什麼關系。」宮遠之垂下頭。

「所以她和相親對象在一起也沒關系?」宮采之不相信弟弟完全不在意。

爆遠之沒有回應。

「相親就是為了找結婚對象,她和別人結婚你也沒關系?」

他還是沉默以對。

「等她有了對象,你們的關系就不可能像現在這樣,你們的生活很有可能就此成為兩條平行線,沒有任何交集。」宮采之看弟弟一直不回答,只好下猛藥。

「……她是在哪里相親?」他忽然放下書,站了起來。

「在——」宮采之竊笑,就知道弟弟不可能不在乎,幸好她剛才裝作隨便問問的樣子問出慕甯在哪里相親,看來她有套話的天分。

慕甯從宮家離開之後就直接到相親地點和媽媽會合,地點選在一間高級餐廳,她今天被慕澄逼著化妝,慕澄還借她一件看起來很有氣質的洋裝,其實她本人覺得不用這麼麻煩,因為她對這場相親實在不是很在意……

昨天晚上,媽媽不斷在她耳邊吹捧對方的條件有多好,不僅是高材生,還是竹科的工程師,說得好像真的見過對方一樣,明明這場相親的對象是媽媽的朋友介紹的,媽媽根本也沒見過對方。昨天媽媽還說了一件更令她害怕的事,那就是這只是「第一場」相親,之後還有好幾場,媽媽這是瘋了嗎?

「你待會兒看到吳先生可別擺出一副沒興趣的樣子,這樣對人家很失禮,如果你覺得對方還不錯,吳先生也對你有意思的話,你們可以先交往看看,感情可以慢慢培養沒關系。這個對象不喜歡的話,後面還有幾個人選,再多安排幾場相親沒問題。」慕母對女兒耳提面命,女兒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讓她很擔心。

「知道了,媽,你就不怕你一副急著把女兒嫁出去的模樣會嚇跑人家嗎?」慕甯覺得媽媽這副怕她嫁不出去的模樣更會把對方嚇跑。

「別亂說話,吳阿姨來了。」慕母看見自己的朋友走進餐廳,朋友身旁的男人應該就是今天相親的男主角了。

「不好意思,路上遇到塞車,讓你們久等了。」吳阿姨是一位有些福態的中年女性,身上穿著一身昂貴的名牌,看起來家境不錯。

「沒關系,我們也剛到不久,這位就是今天的男主角吳先生吧?」慕母笑道。

「對,這位是我的佷子,今年已經三十多歲了,他的性格不錯,也有穩定的工作和收入,但就是太少和女性接觸,導致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你們家慕甯越長越漂亮了,想當初見到的時候她才念幼稚園,一轉眼已經這麼大了。」

「你過獎了,這個丫頭整天窩在電腦前畫圖,也不多出去見見世面,平時也沒什麼機會和異性接觸,我才會幫她安排相親。」慕母偷偷用手肘輕輕撞了慕甯一下,示意慕甯趕快說些話,否則都是她們兩個老的在講話,這樣相親怎麼繼續進行下去。

「噢!」慕甯愣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吳阿姨、吳先生你們好。」

「慕小姐你好。」吳先生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這里還是留給年輕人就好,我們兩個老的去一旁敘舊,不要打擾他們,讓他們自己培養感情。」吳阿姨拉著慕母去別桌用餐,和他們隔了半個餐廳的距離,再加上他們的座位原本就隱蔽,基本上是听不到也看不到他們的。

「啊?」慕甯眼睜睜看著母親被拉走,眼里充滿無助。

她真的不曉得該說些什麼,吳先生看起來很木訥老實,感覺也不太會交際應酬,還說什麼讓他們自己培養感情,根本沒有任何基礎,要從何培養起?

慕母和吳阿姨離開後場面頓時冷了下來,吳先生也只是盯著她,遲遲沒有要開口的意思,慕甯覺得尷尬到了極點。

「吳先生怎麼會想來相親呢?」兩人都不說話實在有點奇怪,慕甯只好想辦法擠出話題。

「覺得到了該結婚生子的年紀了,想找個能夠持家的女性,听說慕小姐的職業是插畫家,不曉得結婚之後還會繼續工作嗎?我希望我的妻子能夠專心照顧好家里,我的薪水足夠養活一家人。」

吳先生不開口則矣,一開口便差點把慕甯雷死。

他們才剛認識,怎麼他已經說到結婚去了?雖然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想和他結婚的意思,但對方的說法卻讓她听了不太高興。

「女人要在家相夫教子的觀念早就已經落伍,問題並不是薪水高低,而是女人也有自己的理想,吳先生的想法對女人不太禮貌。」她忍不住把心里的想法說了出來。

「但夫妻兩人之中,總得有人負責家務和照顧小孩吧?依照慕小姐的說法,夫妻都忙于工作,這些事情該由誰來負責?」吳先生抱持著傳統的男主外,女主內思想。

「這是夫妻兩人共同的責任,誰說男人不能做家事、照顧小孩?」她完全無法接受吳先生的守舊思想。

「這……我得好好想想。」吳先生從小就被灌輸女人要溫順持家的觀念,一時被慕甯弄得啞口無言。

慕甯心想,若是要讓她和這個人交往,她可能會先發瘋。

餐點送上之後,兩人之間又陷入一陣沉默,慕甯覺得他們話不投機半句多,只想趕快吃完飯,結束這場相親,也不想再開口說話,最後反倒是吳先生主動開口。

「不曉得慕小姐的興趣是什麼?」

「呃……看書。」

「你都看什麼類型的書籍?」

「漫畫書。」

回答的人並不是慕甯,她疑惑地轉過頭看向聲音來源,發現人應該在家的宮遠之竟然出現在他們的座位旁。

「你怎麼會在這里?!」慕甯瞪大眼。

他不是應該在家休息嗎?沒听他說晚上要出門啊?

「你是誰?」吳先生也被突然出現的宮遠之嚇到。

「我是——她的弟弟。」宮遠之逕自在慕甯身旁的空位坐下。「有關剛才的問題由我來回答你,姊姊平常都看漫畫書,尤其最喜歡躺在床上看漫畫,可以一整天都待在房里看漫畫不嫌累。」

「欸!你!」慕甯的嘴角忍不住抽動,宮遠之是來幫忙拆台的嗎?就算如此,也沒必要說得那麼詳細吧!

爆遠之當然沒看過她一整天躺在床上看漫畫的樣子,不過那是她曾經畫在圖文日記上的事情,雖然也是一、兩年前的事了,他卻還記得很清楚。

慕甯倒是沒有多想,純粹以為他是隨口胡謅的。

「原來是慕小姐的弟弟,你好。」吳先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也沒有懷疑宮遠之的身分。

「你好,想知道關于姊姊的事情我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盡避問我就對了。」宮遠之的模樣一反常態地親切。

一旁的慕甯看得毛骨悚然,他平常才不會笑得那麼親切,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怎麼可能平白無事裝成和藹可親的弟弟!

有時候真的模不透他在想些什麼,先是裝成她的男友,現在又裝成弟弟,更奇怪的是,他怎麼會知道她在這里相親?她應該沒和他提過要相親的事才對。

如果現在拆穿他又覺得會很尷尬,反正她也沒有想和吳先生有進一步的交往,就隨便宮遠之去說吧!能讓吳先生對她失望的話更好。

然而慕甯完全被宮遠之弄懵了,原以為他是來幫她一起搞砸相親的,沒想到他不僅沒有搞破壞,反而在「助攻」!

他竟然對吳先生說,她平常雖然不常打扮自己,但很真實,言行舉止也不矯揉造作,所以娶回家之後,完全不用擔心私底下會變了個人;說她很有責任感,害他受傷之後,盡心盡力地在一旁照料他的生活,完全沒有怨言;還說她胃口好、不挑食,不用擔心吃飯會挑三揀四,也不用擔心會浪費食物。

拜托,這點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是優點還是缺點,沒想到吳先生竟然挺滿意的,還說他願意改變想法,就算妻子婚後要繼續工作也沒關系。

她心里是千百個不願意,很想直接告訴對方,她根本一點都不想來相親,但是一想到對方有可能告訴她媽媽這件事,到嘴邊的話又收了回來,她可不想被趕出家門。

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宮遠之,原本很順利地讓吳先生對她失望,結果被宮遠之一鬧,局面完全反轉,一頓飯下來,宮遠之說的話比她還多。

她對吳先生說有事情要和親愛的「弟弟」聊聊,要對方可以先離開沒關系,之後便拉著宮遠之到餐廳外的庭院。相對于室內的高朋滿座,夜晚的庭院只有他們兩人和高掛的月娘,沒有吵雜的人聲,很適合談話。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相親?你跑來湊熱鬧做什麼?」對付相親對象已經夠讓她頭大了,他還跑來增加她的麻煩。

「你為什麼沒告訴我你要來相親?」宮遠之不僅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還反問她。

「這有什麼好說的。」慕甯嘟囔道,這哪是什麼值得到處說的事。

「你知不知道我——」還不都是姊姊在一旁危言聳听,害得他坐立難安。

「你怎麼樣?」

「沒事……」實在不想說出自己是因為太擔心才跟過來。

「你是怎麼了?話說一半卻不說清楚,剛才還發神經一直在吳先生面前贊美我,你明明看得出來我想搞砸相親,結果一直和我唱反調,現在弄得吳先生想和我繼續聯絡,你說該怎麼辦?」要不是看在他是傷患的分上,慕甯很想沖上去打宮遠之幾下,他根本就是來亂的。

「大不了我負責。」他完全沒有任何歉意。

他會在她的相親對象面前裝成好弟弟,故意一直稱贊她,就是看出慕甯一點也不想和對方有進一步的認識,才放心這麼做,讓她學點教訓,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去相親。

「你要怎麼負責?」她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看他會說出什麼解決辦法來。

「我當你的男友,他就不敢再和你聯絡了。」

「不好笑。」還以為他會說出什麼有建設性的話,沒想到是開玩笑。

「不是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宮遠之用單手抬起她的臉,逼她看著自己的雙眼,而後開口說道︰「我喜歡你。」

他一直沒有正視自己對慕甯的感情,是姊姊在一旁危言聳听,才讓他升起危機意識,如果他就這麼錯過慕甯,未來想必會非常懊惱。

他喜歡和她待在一起的感覺,她說話總是直來直往,不會拐彎抹角,雖然她的外貌不是最美麗的,卻很耐看,性格也相當吸引人,會讓人想繼續認識她這個人。

不論是遇到她的前男友還是學長時,他都不想把她拱手讓人,心里的佔有慾和忌妒心逼得他不得不承認已經喜歡上她的事實。

「啊?」慕甯瞪大眼,被他認真的模樣給迷住心神,他的雙眼像是會將人吸進去似的,害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我說我喜歡你。」

微涼的夜里,慕甯的耳邊只听得見微風輕拂和宮遠之迷人的嗓音,一字一句打入她的心里。

回到家後,慕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腦海中想的都是宮遠之向她告白的事,老實說,她完全沒想過他會喜歡上自己,畢竟她從來就不是什麼特別出色的女人。

他一告白完,她媽媽就從餐廳里出來找她了,還正好撞見宮遠之告白的場面,她因為覺得太害羞,轉頭便拉著媽媽逃之夭夭,把宮遠之丟在那里。

就算沒有被母親撞見,她也不曉得該如何答覆他,雖然她覺得宮遠之是個很好的對象,但是他們倆並不適合,不論是外貌、地位、財富、年齡……沒有一點是合適的。

有過一次失敗的戀愛,讓她對愛情更加小心翼翼,深怕一不小心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就會重蹈覆轍。

她知道宮遠之不是陳至凱,但是他遲早會發現他們之間的差異,與其讓兩人將來變成怨侶,不如就繼續維持目前這樣的關系。

明天該怎麼面對他呢?直到他的手康復之前,她都必須與他朝夕相處,這樣子豈不是尷尬到了極點?如果她說想要繼續維持現在的關系,他會同意嗎?

唉,明天能不能請假不去見他啊!在她想好怎麼答覆他之前,實在不曉得要如何面對他。

慕甯煩惱了一整個晚上遲遲無法入睡,直到天色已經泛白,她才因為體力不支終于入睡,可一直到入睡之前,她都沒有想出該怎麼答覆宮遠之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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