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執行長 第9章(2)
作者︰凌宓

「靜心療養院」收費雖然昂貴,但設備好且環境優雅,看護人員皆富有愛心和耐心,這就是路瑤光選擇將母親送來這里的原因。

雖然地處偏遠,但空氣好、環境舒適、病房干淨寬闊,只要能給母親好的療養環境,她絕不吝嗇,寧可苦自己也不要苦了母親。

時勢轉變,總是養尊處優、雍容華貴的李堇芬,失去丈夫及優渥的生活環境後,在精神和病痛的折磨下蒼老了很多。

路瑤光替母親加了一件外套,在她瘦到皮包骨的腿上蓋上保暖的被單。

因為路瑤光腳傷的關系,由封勁陽推著李堇芬的輪椅,她跟路子浩則陪在一旁,三人帶著李堇芬來到療養院的後院曬清晨暖暖的太陽。

今天天氣不錯,雖然有幾絲寒意,但有陽光落下的地方都顯得溫暖,他們刻意選了一個能夠曬太陽的地方,一起靜靜陪伴著李堇芬。

李堇芬這幾年飽受糖尿病折磨,加上失智癥的關系,她並不認得路瑤光,對路子浩更是完全陌生,看著女兒和孫子,她總是面無表情、雙眼呆滯。

不過唯一讓人欣慰的是,李堇芬的氣色還算不錯,听護理人員說她的胃口不算差,吃藥時間也不吵不鬧。

「媽,花店被火燒毀了,不過你放心,我會努力重新開始,不會讓你擔心。」路瑤光坐在長椅上,對著坐在輪椅上的母親說話。

李堇芬面無表情,只是張著眼楮看著她。

不管母親有沒有把她說的話听進去都無所謂,她疼惜地模著母親消瘦的臉龐,眼眶泛紅閃爍著淚光。

「別哭……」封勁陽走過來蹲在她身邊,輕輕替她拭去滾出眼角的淚水。

她再也隱藏不了內心的脆弱,靠在他寬厚的肩頭上嚶嚶哭泣。

「伯母,我是封勁陽,很抱歉現在才來看您。請伯母放心,以後您和小瑤還有子浩就交給我來照顧,我不會讓他們母子倆吃苦,將來也會好好孝順您。」感覺到她詫異的目光,他對她微笑,那眼神和表情是真誠的。

「你其實大可不必……」

「小瑤,我做不到或不想做的事,就不會輕易承諾。」如果得將他的心掏出來才能證實,他很樂意這麼做。「照顧你和子浩是我的責任,我要跟你重新開始,小瑤,從現在起你只需要回應我的感情,其他都不必多想。」

可以嗎,她真的可以嗎?路瑤光心頭很亂,顧忌、慌亂通通糾結著。

「听清楚我說的嗎,只要你肯回應我的感情,把心給我,其他都不要想不必擔心,我會看著辦。」他必須驅走她內心那些不必要的猶疑。

她默許了,面對他的溫柔深情,她再也無法將他推開。

封勁陽將她擁入懷,輕輕蹭著她柔軟的發絲。「跟子浩搬過來跟我住,我不逼你現在接納我,我會努力讓你和子浩認同我,放下顧忌回到我身邊來。」

她靜靜地待在他懷里,感受著他傳遞過來的溫暖。

他抬頭看著露臉的冬陽,心陣陣激蕩。

路瑤光偏頭望著一臉平靜的母親,胸口劃過一陣激動。

陽光灑落,路子浩不打擾他們,跑開去追一只小松鼠。

盡避李堇芬依舊活在自己的世界中,無法明了女兒此刻復雜的心情,可外人不知道,在她的世界里也有屬于她自己的一份寧靜。

***

版假一周,封勁陽放下公事,寸步不離陪著路瑤光和路子浩,他協助處理火災善後,也不忘帶著母子倆外出走走,因為兒子喜歡大海,他開車載著他們到花東海邊,足跡踏遍牧場、海洋公園,讓母子倆四處散心揮別火災陰霾。

他的陪伴消弭了路瑤光心中的不安,路子浩對這個很上道的老爸益發滿意。

返回台北後,路瑤光堅持自己跟路子浩心情已平復,腳傷也痊愈了,不準封勁陽繼續荒廢公事,封勁陽拗不過她的堅持,只得銷假進公司處理堆積如山的公事。

一早進公司,封勁陽立即召開會議,將延宕的幾個重要議題拿出來討論,務必在今日做出進一步的決策。

會議從早上持續到中午,午餐由秘書室請人送便當到會議室,大家只有半小時的用餐時間,時間相當緊封勁陽沒動桌前的便當,他趁空檔傳簡訊給路瑤光,即使人在公司,心里關注的仍是她跟路子浩。

路瑤光回覆他,路子浩吵著要上學,她一早便將他送去學校,自己則到超市采買打算煮晚餐,並特地告知今晚有他愛吃的壽司,詢問他幾點回家。

六點準時到家!

整個上午都端著嚴肅臉龐的封勁陽,嘴角微微揚起,心情愉悅的丟出訊息。

坐在一旁的呂志錫正好將簡訊內容看得一清二楚,他偷偷抹著額頭淌下的幾滴冷汗。執行長打算六點準時到家,那麼勢必在五點半之前要將所有議題做出決策,他用萬般同情的目光掃了正專注進攻便當的各部門主管,在心中替他們哀悼一聲。

丙真一點時間都沒浪費,半小時用餐時間才剛結束,有些人連解膩的茶都還來不及喝,封勁陽已臉色一整,沉聲宣布會議開始,助理秘書們迅速整理好會議桌後,會議室所有主管再度進入緊繃的備戰狀態。

城市另一端。

路瑤光借用封勁陽干淨寬敞,各種設備一應俱全的漂亮廚房準備晚餐,從冰箱里取出今天采買的食材,洗洗切切認真備料,她將長發盤起,穿著嶄新的圍裙,忙碌卻很開心。

三點半,她卸下圍裙,穿上外套拿著鑰匙和錢包出門。

路子浩原本都是搭幼兒園女圭女圭車上下課,但現在借住封勁陽的公寓,路線不在幼兒園接送範圍之內,路子浩只得改由她接送。

路瑤光走出公寓,公寓離路子浩的幼兒園有段路程,不過幸好公寓離捷運站近,搭捷運很便利,到站後再步行約莫十分鐘左右。

來到幼兒園門口,正好是下課時間。

她在門口等了一會兒,他才背著嶄新的書包開心的跑到門口。

三天沒來上課,他很想念同學,同學也很想念他,幾個可愛的小女生在門口嘰嘰喳喳,好一會兒路子浩才得以月兌身。

苞同學揮手道別後,路瑤光牽著兒子散步前往捷運站,路途中經過一座小鮑園,天氣冷又下著毛毛雨的關系,公園空無一人,冷冷清清。

她撐著傘苞路子浩走在落著枯葉的公園人行道上,開心的聊著學校發生的事,沒發現後面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婦人,亦步亦趨的跟蹤他們。

老婦人上前拍打她的肩頭,路瑤光回頭,望進一雙熟悉卻充滿仇恨、布滿血絲的眼楮里。「路瑤光,終于讓我逮到你了!」

心頭一驚,路瑤光立即擋在路子浩身前,擔心路麗英對路子浩不利,「姑姑,你找我有什麼事?」

被藏在身後的路子浩很機靈,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不過馬上從媽咪外套口袋掏出手機,撥電話給老爸。

那端,正在開會的封勁陽無視某位正認真報告的主管,瞥了眼手機來電顯示,立即接起。

「老爸,我們遇到危險了!一個渾身發臭的老太太拿著刀子要對付媽咪,你快來,我們在幼兒園旁邊的××公園。」在路瑤光跟路麗英周旋時,路子浩抓著手機小小聲報告,臨危不亂的迅速告知位置。

聞言,封勁陽立刻抓著手機大步奔出會議室,面對這突發狀況,在場主管面面相覷,呂志錫一頭霧水地急忙跟上,在電梯口攔住上司。

「執行長,會議還在進行中啊……」

「立即報警,瑤光和我兒子有危險,他們人在大安區××公園附近。」

呂志錫愣了一下,回過神來不敢耽擱半分,立即報警。

封勁陽開著車十萬火急趕去解救路瑤光,同時間,警方接獲呂志錫報案,立即派員警出動。

鮑園里,路瑤光被拿著美工刀的路麗英逼著到無人的角落。

「姑姑,你宄竟想要什麼?」路瑤光不解,這麼多年都過去了,路麗英當年股份雖通通被賀祥買走,但出售股份的獲利也不少,就算心有不甘,也不至于對她懷著恨意,恨之入骨的想拿刀對付她吧。

「一把火沒燒死你,算你命大,可你今天若沒交出賀祥給你的峰元建設股份以及所有獲利,休想從我手里活著離開。」要翻身就靠這一次,路麗英說什麼也要逼路瑤光把手頭值錢的東西通通交出來。

路瑤光臉色驚白的頓悟,原來花店是被縱火的,因警局那邊由封勁陽處理,她一直沒有過問,本以為是一樓電線起火,問起封勁陽時,他也沒特別說什麼,只說了員警會處理,事情已經告一段落。

封勁陽對她有所隱瞞,該是怕她擔心,她不怪他,只怪自己太大意,今天不該答應讓子浩出門上學,讓路麗英有機可乘。

「姑姑請冷靜,你要的股份和所有利潤我願意全部奉上,但前提是你必須放了我跟子浩,好讓我跟賀祥見面,將股份和利潤交由律師轉到你的名下。」

「哼,以為你說幾句我就信。你跟那小子都乖乖跟我走,在股份拿到之前,休想我會放了你們。」路麗英節節進逼,顫抖的手拿著刀。

路瑤光護著兒子直直往後退,直到抵住了一棵大樹,兩人退無可退,可她不準路麗英傷害她兒子一根寒毛,必要時,她會跟路麗英拚命。

「子浩,等一下媽咪大叫沖,你要趕快跑走,知道嗎?」

「媽咪,我不會丟下你,在老爸趕到之前我會保護你。」路子浩拿著手機,將對話傳給封勁陽。

封勁陽吊著一顆心,踩下油門全速前進。

「你們兩個,誰都別想跑!」竟敢暗地討救兵!看著路子浩拿著手機,路麗英發狂了,拿刀的手抬高往母子倆沖過去。

路瑤光推開路子浩,自己上前抓著路麗英,企圖用肉身保護兒子。

路麗英簡直瘋了,紅著眼使出蠻力將路瑤光推倒,這一摔,路瑤光受傷的左腿一陣抽痛,露出痛苦的表情,路麗英見機一彎身,銳利的刀子筆直朝路瑤光胸口刺去。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路子浩撿來石頭朝路麗英背後一陣亂扔,又持著粗粗的樹枝猛揮,路麗英轉頭瞪著路子浩,轉而對付他。

「子浩,快跑!」路瑤光忍著左腿的疼痛,都快急哭了。

路子浩沒跑遠,反而來到媽咪面前擋住她,不準路麗英傷害她。

路瑤光吃力的從一地的泥濘爬起來。「你快跑,別管媽咪了。」

「我不走!」路子浩朝路麗英揮舞著樹枝。

「誰都別想走!」路麗英冷笑,踩著蹣跚步伐前進,她就不信自己對付不了這個逞英雄的小孩。

就在緊急之際,身後傳來警車鳴笛聲。

路麗英轉頭,瞪著停在公園旁的兩輛警車,嚇得連手上的刀子都掉了,急忙轉身想逃。

路子浩撲過去抓住路麗英的腳,這時員警跑過來,輕松逮住了路麗英。

危機解除,路子浩和路瑤光緊繃的神經瞬間放松,一大一小狼狽不堪的跌坐在草地上。

封勁陽在這時趕至,急切的飛奔至公園,看見抱在一起的母子倆,驀地頓住。看見那雙沾土的皮鞋,路瑤光有片刻的失神,她緩緩抬起髒污的小臉,倏然望進一雙寫著濃濃擔憂的黑眸里。「勁陽……」

他高大的身子陡然蹲下來,將縮在草地上的兩人緊緊拽進懷里。「幸好……你們都沒事!」他聲音顫抖,手臂也在顫抖著,內心的恐懼強過他的冷靜。「對不起,我不該丟下你們,是我的錯……」飛車趕過來的路上,他多害怕失去他們兩個,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萬分自責。

如果他們母子倆受了傷害,他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勁陽,沒事了。」她眼眶一熱,給他一個擁抱,小手輕拍著他的背。

「老爸,我救了媽咪,我很厲害吧!」路子浩不忘邀功。

封勁陽還沒來得及稱贊神勇的兒子,路瑤光就先發難了。

她擰起兒子可愛的小耳朵,氣得跳腳。「你知不知道媽咪快被你嚇出心髒病來!下一次你再敢不听媽咪的話,媽咪永遠都不要理你了。」她擔驚受怕的眼淚撲蔌簌往下掉,濕透了兩腮。

路子浩第一次看媽咪哭,頓時嚇傻了,霎時噤了聲,抬頭跟老爸求救。

封勁陽站起來,把兒子拉到身後,將她拉入懷里,薄唇刷過她的耳畔,輕聲安撫。「沒事了,我們回家,子浩我會說說他,我保證以後不會再讓你們遇到這種事。」將她打橫抱起小心護在懷中,他急切的往車子走去,將她安置在後座。

路子浩跟著跳上車,乖巧的坐在媽咪身邊。

封勁陽開著車,載他們前往醫院做檢查。

一切都落幕了!路麗英落網,封勁陽心里盤算找全台灣最厲害的律師告死這個貪得無厭的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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