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房這麼難 第8章(2)
作者︰綠光

除夕夜。

「來了、來了,刀魚來了!」

周凌春聞言,要不是被殷遠緊拽住,她簡直要跳起來歡呼了。

刀魚呀!每年入冬之後,產期只有短短幾天的刀魚,而且數量向來不多,一年要是能夠吃上一尾就教她心滿意足了。

「凌春,你瞧,這烤得皮酥肉女敕的,趕緊嘗一口。」周呈陽動作飛快,端菜上桌,抽筷夾魚,立刻送到她的嘴邊。

周凌春毫不猶豫地張嘴,啊——不見了……她眸色哀怨地往身旁的男人瞟去,不能理解他為什麼要跟她搶吃的。

刀魚不是他替她尋來的嗎,不是為了慶賀她終于可以下床的嗎?

今晚是除夕耶,這麼快樂的一天……

「妹婿,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情?」周呈曦額爆青筋地問。

偷親他還吃他喂的食物……當著他妹子面前覬覦他,妹婿不覺得惡心,但他很想吐,可憐他一點行不行?

「我不過是嘗嘗味道是否如凌春說得那般好。」殷遠神色不變地咽下,舉筷夾食喂到周凌春嘴邊。「肉質綿密,口感確實相當滑膩,加上剛烤好的酥脆外皮,如你說的,一絕。」

周凌春嘴角抽了下,乖乖地張口接受喂食。

原來相公純粹只是不爽二哥喂她……問題是,她的傷口已經復原,今天好不容易如她所願地洗了香香,走下床和大伙一道圍桌吃團圓飯,就犯不著老是搶著要喂食她了吧。

「娘,這刀魚真這麼好吃?」坐在身旁的殷念玄不住地看著她面前的盤子。

「真的,好吃到連舌頭都會吞下去。」周凌春眉開眼笑的夾了塊魚肉喂他。

「嘗嘗看。」

殷念玄嚼了兩下,面露驚異,余光瞥見在場所有人都看著自己,其中以二舅和爹的目光最不以為然,而且同樣帶著試探。

「……娘,好好吃,爹和二舅舅好像都想吃呢。」他盡力了,不要再瞪他了。

周凌春眨眨眼,抬眼看著同時變臉的兩個男人,動手夾菜卻覺得頭好痛。她慣用右手,沒法子左右手一道用,同時夾給兩個人,可眼前不管先夾給誰,另一個定都不痛快呀!

為什麼要把這種問題丟給她呢?

筷子動了動,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之下,她當著兩個男人的面把菜夾進殷念玄的碗里,霎時,殷念玄白了臉,垂著眼躲避兩道凌厲的目光。

娘……我都交給你處理了,為什麼又丟到我這兒來?

「大伙用呀,一道用,這是咱們第一回一道圍桌吃團圓飯呢。」周凌春自顧自地夾菜,一連夾了好幾道進殷念玄的盤里。「錦春、繡春,多吃點,歲賜、羅硯,一道來啊,站在那兒做什麼?」

周錦春漾著笑替身旁的周呈陽布菜,周繡春意思意思地替周呈煦夾了菜,歲賜看了羅硯一眼,隨即在殷遠的默許之下到周呈煦身邊擠了個位置,歲賜快手夾了一整盤菜,恭敬地送到殷遠面前。

殷遠看了眼,涼涼望向歲賜,無聲地道︰誰要你多事?

他哼了聲,回頭看向殷念玄面前像小山般的菜,硬是將自個兒面前那盤推到羅硯面前,搶著周凌春碗里的菜。

「相公……」她碗里的有比較香嗎?

「像個孩子似的,嘴角都沾上漬了。」

周凌春直瞪著他,薄薄的臉皮爆紅著。她真的不想爆粗口,可實際上她才吃了兩口,哪可能嘴邊沾上什麼?!

「怎麼臉紅了,身子不適?」殷遠堂而皇之地撫上她的額,長指帶著魔性似的,一路撫下她的頰。「該不會是泡澡泡得太久,染上風寒了?都跟你說了,多等我一會一道洗,你就不肯,著涼了吧。」

周凌春水眸濕潤潤的,雙眼直直地鎖定在殷遠笑得又壞又邪的俊臉上,不敢看家人們的反應。

為什麼要這樣……她家相公到底是怎麼了?近來炮火相當猛烈啊,可是為什麼一直針對她?他不是要對付徐家嗎?去啊,她從來就沒阻止過他,他可以盡其所能去出手,不管他身上染了什麼燻香味,她都不會過問,他壓根不需要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晚一點回房,我再好好地暖著——」

周凌春二話不說地捂住他的嘴,大聲地說︰「相公,你怎麼可以這麼早掀我的底?給念玄紅包應該是壓軸的,既然你都說了,我就先拿出來了。」

殷遠野亮的眸微眯著,下一瞬,她嚇得快速抽回手。

穩下心思,她快速地掏出懷里的紅包。「念玄,這是娘給你的第一個壓歲紅包,希望你可以健步如飛,不過你得要給娘親一個才成。」

殷念玄受寵若驚地接過了紅包,但一听到要親她,臉色又慘白了起來,因為他不用抬眼也感覺得到兩道視線正輪番地凌遲著自己。

打他身子骨越發健壯之後,他慢慢地察覺舅舅和爹常常為了娘在私底下角力,之前他只覺得好玩,羨慕著娘受到疼愛,可是隨著娘愈來愈疼自己之後,他發現自己常陷入某種兩難。

「可別說娘欺負你,你那些舅舅可都是有備而來的,你也得如法炮制才能拿到紅包。」她漠視著臉上的熱氣,努力地把眾人的目光轉移到殷念玄身上。

殷念玄年紀雖小,歷練少,但這點眼色還是有的。娘救他一命,替她解圍也是應該的,于是他吸了口氣,神色有些靦腆羞澀地向前一步,往她頰上親了下。

「喏,接下來去二舅舅那邊,記得要說句吉祥話啊。」周凌春催促著,輕撫著頰卻不覺有任何異感,可是她相公親她時總是教她心頭顫跳呢。

身旁灼熱的目光逼得她硬著頭皮望去,就見殷遠的目光落在她的頰上狀似不滿,而後嘆了口氣,像是勉強接受……接受什麼啊?

「相公,你近來會不會太冷落念玄了?」雖說他們同床共寢有一陣子了,但那是因為她受傷,而眼前她的傷已經好了,兄長們和錦春姊妹吃過團圓飯後也回周家了,照道理說,這時候他應該去陪念玄吧。

念玄對他的重要性可說是世上無可比擬了,而她已經復原,哪怕是贖罪是報恩也都已經還清,再耗下去可就教她模不著頭緒了。

「會嗎?」他褪去外袍,就連中衣也一並月兌下。

周凌春緩緩地移開眼,心又開始不爭氣的失控。「你疼他疼得緊,該不會是他的身子一天天康復,你就不把他擱在心上了?」老天啊,睡覺干麼月兌衣服?況且下雪了,外頭很冷的。

「他的身子日漸好轉當然是好事,不會再有宵小闖進府里,有羅硯和歲賜跟著,我很放心。」說著,他已經躺上床,帶點邪味的黑眸直瞅著她,像是等候她一起。

周凌春拖著牛步,不想問他為何不再有宵小闖進府,倒是對眼前的狀況比較棘手。

「……相公,我傷好了。」她不想再趴著睡。

「都不疼了?」

「嗯,二哥看過了。」

一听她提起周呈曦,他眉頭不自覺地皺起。「那我也瞧瞧。」

「不行。」她死抓著襟口,絕不讓他越雷池半步。

「為何?」

「就、就已經好了,有什麼好看的?況且傷要是沒好,二哥是不會準我沐浴的。」看她今天洗香香,趕在年前睡了個神清氣爽,任誰也看得出她精神百倍。

殷遠微不可察地哼了聲,湊近她的頸間輕嗅著。「確實是好聞多了。」

周凌春瞠圓水眸,屏住呼吸,可他的鼻息卻不斷地在她頸間吹拂著,好像還若有似無地親著她,教她爆開陣陣雞皮疙瘩。

這這這是在干麼?她不習慣,真的不能適應!

「外頭雪下很大!」她突道。

「嗯。」他輕吮著她。

她吸了口氣,再道︰「相公冷不冷,我替你拿件中衣吧。」

「屋里有火盆,不冷。」

她差點跳了起來,羞得滿臉通紅。「相公,其實外頭下雪行路不方便,還是我讓人去把兄長們和妹妹們叫回來吧,待明兒個天亮再走也不遲。」先讓她起來,有事好說!

「凌春,你真是不識風情。」他輕咂著嘴。

「咦?」什麼什麼風情?

「你那個錦春妹妹看上你三哥了,你壓根沒發覺嗎?」

「咦?真的嗎?」她疑惑極了,她的雙眼如此雪亮,怎麼可能他看出來,她這個最親近的人卻壓根沒發覺?

殷遠無奈嘆了口氣。「你和他們最是親近,怎會沒發覺?」

「唔……」為什麼呢?她也想不透呀……

「既然你現在知道了,有空就替你妹子推一把,能結成良緣也是好事一樁。」

只要礙眼的周呈陽成親,依周凌春的性子往後必定與他保持距離,也算是了結自己一樁心事。

見周凌春皺眉不語,招來殷遠注意。

「你心底該不會有他吧?」他沉聲問。

「……嗄?」她呆呆回神。

「怎麼,難道你認為你妹子配不上你三哥?」

「唔……也不是,只是這個問題得讓我好好想想。」她忖著,想從他身上爬下,卻被他抱得死緊。「相公,我已經趴睡了好幾個月,今兒個我想要仰躺著睡,讓我下來吧。」

暖歸暖,但貼得這麼近,她心跳太快了,頭有點暈,肯定是他身上野香造成的!真是的,明明有潔癖,怎麼不先沐浴再進她的房呢?

殷遠松開了手,她松了口氣躺到他身側,還偷偷背著他側睡,以緩下心跳,然他的手臂卻穿過她的頸下,另一只則橫過她的腰,微使力道讓她背貼在他的胸膛上,嚇得她倒抽口氣。

「相公,這樣我不太好睡。」

「可我記得你曾經很主動抱著我睡呢。」

「有嗎?」她不斷地縮著肩,不能忍受他的氣息老是在她耳邊吹著。

「有,就是你幫我拿到五靈脂時,我承諾你的。」

周凌春眨了眨眼,想起那一回他陰她,所以她氣得想撈回本,主動抱著他……

天啊,她為什麼那時可以那麼勇敢?為什麼現在變得這麼膽小?

「凌春,你不是想要子嗣嗎?既然傷口已經康復,難道你不想早點圓房?」他喃問著。

她呼吸紊亂地瞪著內牆,還記得和小姑子有約,記得自己一再央求圓房,好不容易他現在好像有興致了,她應該快快配合,怎麼反倒是舉步不前了?

「娘子,想好了要為夫的如何伺候你了?」

周凌春拉開他的手,回頭怒瞪,「你以為你還在倌館嗎?我不需要你伺候!」

尤其在他身上染著一股野香時,最好別靠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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