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一枝花 第五章 無風又怎會起浪(1)
作者︰千尋

回門這天,衛昀康給足了葉霜面子,世子妃儀仗本就不是一般新嫁娘可比擬,葉家上下迎至街口,行跪拜之禮,方將人迎進府中。

盧氏望著穿著世子妃正服、滿身珠玉釵佩的葉霜,眼底那個矛盾吶,看得葉霜想笑,她猜,要是早知道當世子妃這般富貴榮耀,就算只能活一年,盧氏也甘心送親生女兒進府。

葉雲、葉霓的反應更夸張,在看見衛昀康那張英俊風流的美男臉,在見著他對葉霜悉心呵護的溫柔作派,竟嫉妒得連呼吸都不會了,整個人神魂顛倒,像吞過搖頭丸似的。

盧氏以為她還是那個可以任人欺凌的葉霜,一進到後院,盧氏關起門,一開口就要求道︰「你這個婚是皇太後賜的,德王爺必會對你高看一眼,你找個機會求求王爺,給你父親升個官兒,再不,給監考官那里遞幾句話,你弟弟今年要下場考秀才,好歹得給他個頭名。」

葉霜暗笑,貪心不足蛇吞象,葉知瑾不是才由從六品跳到正五品,不到一個月又想往上調?要不要直接請皇帝把龍椅給讓出來?

至于葉啟泰,那是個連大字都認不得幾個的傻子,還想爭個案首?呵呵,她當朝廷是葉家開的?

見葉霜不接腔,盧氏強忍不滿,續道︰「你別不把事情放在心上,世子爺身邊那些侍妾一個個都不簡單,她們娘家父親的官位比你爹高,你的身分就矮人一等,在王府後院,你怎抬得起頭,我這是為你盤算。」

葉霜撇撇嘴,冷眼看對方唱大戲。

盧氏見她態度冷漠,加重口氣道︰「旁人都說我這個嫡母寬厚大度,這麼好的婚事只顧著庶女,卻沒讓自己的親生女兒趕上,如今你飛黃騰達了,好歹給娘家沾點光。」

噗嚙一聲,葉霜再也控制不住笑了出來,盧氏睜眼說瞎話的功力,實在無人能匹敵。

想她使了多少銀兩、用了多少心思,這才沒讓嫡親女兒去送命,這會兒竟好意思趕著來邀功?果真,人至賤則天下無敵!

盧氏因為她的反應不禁惱了。「你也講講話,悶聲不吭的,怎地,想過河拆橋?你給我牢牢記住,葉府才是你的根、你的倚仗,倘若你敢把咱們拋諸腦後,光這不孝的惡名,我就有本事讓你在京城里待不下去。」

軟話沒戲,威脅就有用?比起左氏,盧氏的道行太淺。

葉霜笑道︰「母親也知道,世子爺在外名聲不好,在府里更不得王爺看重,倘若女兒不趕緊生下一兒半女,世子爺這個位置怕是坐不穩,世子爺都岌岌可危了,何況女兒。」

葉雲不理會娘提的事兒,一顆芳心全系在姊夫身上,她勾起葉霜的手,親親熱熱的道︰「姊姊,妹妹見世子爺對你挺好,方才還扶姊姊下馬車。」

葉霜知她情系衛昀康卻不說破,還刻意回道︰「世子爺脾氣好,待誰都是好的,只是被謠言傳壞了,其實哪有什麼逛青樓、游賭坊這回事,我親眼看著呢,還不是有人想貪圖爵位,惡意在王爺跟前破壞世子名聲。」

「果然如此,我看世子爺那副模樣就不像是個渾的。」

「可不是嘛,我細問世子身旁的人,這才曉得……」她故作神秘地把墨竹在當鋪里傳的那篇話再講一遍,然後有意無意提及前頭幾個世子妃死得蹊蹺,線索每每查到左氏身上就斷了線。

在場女人誰沒听聞過後院的骯髒事兒,葉霜此話一出,眾人了然于心。

盧氏更是扼腕,當初怎麼就信了外頭謠傳,什麼克妻、什麼紈褲,全是有人暗地搞鬼。

看著盧氏悔恨交加的神情,葉霜暗自樂得很。

猜猜,天底下什麼東西最難阻止?正是謠言!只要有人存在的地方就有謠言,就算前頭幾個世子妃們的死與左氏沒有關系,謠言一旦散布出去,就會有人相信,她倒要看看,左氏的賢德形象還能維持多久。

葉雲也跟著問︰「姊姊不會危險嗎?」

「放心,皇太後給了六十幾個下人,一個個全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他們一進王府,就把世子爺的院子守個滴水不漏,旁人想動手腳,沒那麼容易。」她頓了一下,又續道︰「我知道世子爺眼前最要緊的是子嗣,但府里那些通房侍妾怕是不中用了。」

葉雲馬上听出端倪,心被撩撥得癢癢的。

葉霓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傻傻的追問︰「為什麼不中用?」

「我那王妃婆婆不讓世子留下子嗣,暗中不知道灌了那些女人多少絕育藥,為了爺著想,我考慮下次進宮時,求皇太後再賜下兩個側妃,總得讓爺把這位置坐實了,我才有前途。」

想姊妹共事一夫,她就透個管道;想睡覺,她就給遞枕頭。

她要化阻力為助力,盧氏那張嘴厲害,在京城里姊妹淘眾多,雖然那些人的層級不如左氏交往的,但社會結構都是正三角形,越是下層的人,數目越龐大,要制造輿論壓力,就得自下層發動。

葉雲馬上順勢問道︰「姊姊,往後有空,妹妹和霓兒可不可以去王府找姊姊玩?」

「想來時打發人來說一聲就成了。」葉霜落落大方的回道。

她很想知道今天這番話在葉家能掀起多大風浪,這浪頭往外涌得多少天功夫,才能看見成效。

爺說過,這會兒不怕府里亂,就怕不夠亂,成事不易,攪事還難嗎?

用過飯,衛昀康就催著葉霜回府,他很清楚葉霜有多懶得應酬葉家人。

盧氏好意道︰「難得回來,王府又不遠,怎不多待點時辰,用過晚飯再回去。」

葉霜帶著一絲惡趣味,故意垂著頭,害羞的低聲道︰「世子爺說,我難得出門,要帶我到處走走逛逛,以後還要帶我走遍千山萬水、四處閱歷,不讓我被府里的規矩給憋壞。」

這話說得葉雲、葉霓心更酸。都是娘的錯,要是別相信那些小話,如今嫁進王府的就是她們,若非萬不得已,世子爺怎能讓庶女當世子妃?心頭酸,顯現于面上的妒意更甚。

看著母女三人悔不當初的表情,葉霜開心得都要飛上天了。

離開葉府,他們並沒有事先套好,但出府門不久,衛昀康就讓儀杖先回去,之後,輕車簡從領著葉霜滿京城跑。

葉霜微微驚訝,猜想,會不會是墨蓮和他透了消息,把她的惡趣味告訴他?不過既來之則安之,能走走逛逛,好過成天窩在芷修院里想壞主意。

微掀起車簾,衛昀康在旁對她指指點點,頗有導游味道,偶爾他們下車走走逛逛,看看附近環境。

葉霜眼觀京城的繁華,屋宇林立、商鋪熱鬧,路邊不見乞丐流氓,人人都忙著做營生,她想,這位皇帝是好是壞不論,但在他治理下,百姓確實安居樂業。

坐著馬車逛過一段之後,她才恍然大悟,她猜錯了,墨蓮沒向他透風,衛昀康之所以帶她出門,是想讓她看看皇太後給她的嫁妝鋪子的地點位置、鋪面大小,以及附近商家。

她的嫁妝鋪子共十八間,多數是三間或五間鋪面連在一起,難得的是,這些鋪子的所在位置相當妙,幾乎全是現代人所謂的黃金店面。

盧氏估計錯了,她的嫁妝不僅僅三萬兩,她雖對這時代的物價還有些懵懂,但光是那些鋪子,就是就是一筆驚人財富。

皇太後長年深居後宮,哪里懂得這些?何況十八間鋪子,位在南投山區和位在信義區,價值天差地遠,皇太後就算錢多到沒處存,她還有一堆親皇孫、親皇孫女呢,沒道理對衛昀康這麼大方,重點是,他怎會對她的嫁妝多少了若指掌?

帶著研判目光,她偏過頭想了老半天,欲言又止。

「有事就說,別吞吞吐吐。」衛昀康早就瞧出她的想法,說道。

「其實……鋪子並不是皇太後給的嫁妝,而是爺給的,對嗎?」

她一直覺得他不是普通人,不認為他會乖乖讓左氏掐住自己的金錢來源,他必定有別的進帳,莫非是他想趁這次婚事,讓自己的財富見光?

她的問題讓他微詫,也佩服于她的敏銳,不過很快地,他恢復一貫的笑臉,說道︰「怎會這麼想?」

葉霜腦子轉過幾圈,緩緩回道︰「王妃可以順理成章接管母妃的嫁妝,卻不能覬覦媳婦嫁妝,否則話傳出去,她辛辛苦苦經營的名聲,就成了笑話一場。

「過去的世子妃都是王妃親自挑的,她們的娘家如何、給得起多少嫁妝,王妃一清二楚,爺不能往里頭動手腳。但我的嫁妝有九成九九是從宮里抬出來,掛著皇太後的名號,即使逾矩也沒有人敢多話。」

欣賞滿布衛昀康的臉龐,笑容怎麼也收不攏,既聰明又傻氣的小女人,短短幾天,在他的胸口挖了洞,住了進去。

他情不自禁的輕掐了下她柔女敕的臉蛋,對她吐實道︰「你說對了,是爺給的。」

「那莊子呢?田地呢?金銀頭面、壓箱底的銀錢……通通是爺給的?」她急問。

「除各宮娘娘和皇姑婆、皇上的添妝之外,所有東西都是爺的,皇姑婆私下告訴皇上,那筆財富是祖父臨死前托付的,務必在我長大之後交還。」

「真是祖父托給皇太後的?」

「不是,是爺掙下的。祖父臨終前把身邊的萬兩銀票和十六個隱衛給了我,我靠著他們在暗地里做營生,才存下這筆財富。」

換句話說,她的美夢可以醒了,原本她還打算在和離後拿著嫁妝另外發展,這會兒……

唉,計劃永遠追不上變化,果真和離,她就成了一窮二白的村姑級人物。

「爺暗地做什麼營生?吃的?用的……等等!我想到了!」葉霜一彈指,靈光乍現。

「是「金玉滿堂」、「金風臨門」,對不對?爺是這兩家鋪子的幕後大老板?」

「金玉滿堂」是衛昀康經常流連的青樓,「金風臨門」則是京城數一數二的賭坊,兩家店都是高極銷金窟,日進斗金是必須的事兒。

衛昀康緊緊瞅著她,這回真的有些吃驚了。「你是怎麼猜到的?」

猜到?換句話說,他親口證實了他就是幕後大Boss,天哪!盧氏若知道他的身價,肯定悔得連腸子都青了。

「爺讓墨竹在金寶發里說的那番話,除非奉國公是個蠢的,否則八卦傳出,他必會求證清楚才敢上折子。可今兒個出門前,墨竹在我耳邊遞了話,說金寶發突然間關了鋪子,在門上貼起紅紙,說要休業半個月,好端端的,有錢干麼不賺,不就是不想讓我贖回玉如意嗎?

「這證明奉國公府決定把此事鬧大,所以要留下玉如意做為物證。而他做決定之前,必已向青樓、賭坊求證過。憑什麼青樓、賭坊要配合爺,說爺在里頭不是瞎混,而是賺錢?因為爺恐嚇人家?不可能,那里往來的勛貴多了,誰都可以為他們撐腰,一個紈褲世子爺只怕他們還沒放在眼里,所以……只有可能老板與爺是知交,或者爺本身就是老板。

「相較起前者,倘若爺自己是老板,想要從里面傳出一些不好的名聲更容易些,不是嗎?這些年來,爺傳遍京城的笑話不少,大大豐富了百姓的娛樂生活。我只是不懂,爺為什麼要這麼做?隱藏實力,通常是為著日後一鳴驚人,難道爺有什麼大計劃?」

靜靜听完她的話,衛昀康為她心折。「你怎不認為隱藏實力,只是想全身而退?」

全身而退?從哪里退?皇上跟前?左氏眼前?還是從德王府退?才這麼想著,她就月兌口問了出來。

然而衛昀康卻不再說話,靜靜看著車外。

葉霜望著他,夕陽從簾外照進來,照得他半張臉金黃光燦,淡淡的愁思凝上眉尖,看起來像憂郁的都教授。

夜深,衛鋅負手在書房里來回踱步,兩道濃眉緊鎖,反反覆覆地,父親的話在耳邊響起——

你不夠精明,野心卻大,只喜歡听好話,枕頭風一吹,忘了自己是誰,為父擔心吶,擔心你不得善終。

這話,他壓根沒放在心上,因為他痛恨父親瞧不起自己。

從小他就想勝過父親,可他也心知肚明,自己的本事與父親是雲泥之別,對父親,他既崇拜又嫉妒,這樣的結在他心中一直無法解開。

但難道真被父親料中了嗎?他確實被左氏欺騙?

一直以為她是賢良大肚、溫婉柔順、以夫為天的女子,以為她無私地為德王府奉獻,二十幾年來,他為自己能夠娶得左氏為妻而沾沾自喜。

除了她把後院掌理得井然有序之外,有左氏這層關系,他與皇後娘家聯手,佔有朝堂大半勢力,于是自己與昀賢、昀良的官位節節上升,衛家就算沒有皇太後護佑亦能屹立不搖。

衛鋅當然知道左氏對小妾通房使手段,但不過是幾個玩物,他壓根不在乎,何況嫡子長進,他哪需要庶子,誰知她竟對昀康下手。

案親過世前,她在病床前允諾發誓,必定好好對待昀康,將他當成親生兒子照顧,可是……葉氏提及的茶水、呂氏的招供,莫非,她一直在自己跟前作戲?

案親臨終前一再告誡自己,德王這個爵位只有讓昀康繼承才保得住,不說昀賢、昀良沒這份心機智慧,就算有,他們也沒本事扛起來。

他比誰都清楚昀康的能耐,他是父親手把手教出來的,父親不曾夸獎過任何人,唯獨把時康看得比誰都重。

因此他曾經鄭重的告訴過左氏,這個爵位,他只會傳給昀康,不做他想。

當時左氏同意了,還說既是父王留下的話,無論如何都要照辦。

她講得那樣斬釘截鐵,可呂氏與玥兒又是怎麼回事?

他一直以為昀康荒唐,不怕名聲臭,竟弄個外室出來,還以為呂氏是個絕艷的女子,那日一看,不過爾爾,比起他的妻房妾室遠遠不如,況且昀康對呂氏並不特別看重,接進府里十數日,從未進過她房里一步。

既然如此,為什麼昀康要繞一大圈在外面置府?是因為確定王府里的女人無法為他產下子嗣?是因為清楚誰在背後搞鬼?是因為不欲張揚,才有此番安排?

倘若昀康無子嗣,他就不可能順利承爵,族中長老不會允許,或是……一場意外,昀康殞命,昀賢、昀良就能襲爵……

突然間,衛鋅想起昀康十歲時那場莫名其妙的病,是左氏動的手嗎?她嘴上說得好听,心底還是想讓昀賢、昀良襲爵?

衛昀康為求子嗣,把孩子藏得那麼深,左氏把呂氏挖出來卻不直接動手,目的是想先攪亂皇太後的賜婚,再把呂氏、玥兒接進府弄死?

越想,他的心越涼,左氏怎麼可能是那樣的歹毒女子?

在葉氏審呂氏的消息傳出時,他無法相信呂氏大鬧葉府的背後有左氏的影子,倘若當時左氏沒有分毫動靜,或許他會相信她的無辜,但她下嚴令不許傳話,還為此杖斃兩個婆子,這讓他不得不多想。

她心里有鬼吧,她自以為掌控了王府上下,只要下令,消息就不會傳到自己耳中。

前幾日,呂氏屋里鬧鬼,她嚇得跑進園子里抱頭放聲大哭,說那包毒藥是王妃給的,她不知道會害死人……

十一條人命吶,當年那個溫順得連小兔子都不舍得傷害的女子,怎麼會變成殺人不眨眼的狠毒婦人?

案親終究說對了嗎?他太相信左氏,被權勢蒙了心?

衛鋅決定試一試左氏。

他在府里傳了個消息,說他近日里要向皇上請旨,封玥兒為小世子,他只是在試,但願……左氏不要教他失望。

然而天不從人願,衛鋅心里才這樣想著,門就被敲開。

「稟王爺,傅管事求見。」

短短兩句話,澆得他透心涼。

「進來。」

不久,傅管事領著人把呂氏、女乃娘和捆綁得緊實的婆子、粗使丫鬟帶進屋。

一聲輕嘯響起,躺在床上的衛昀康瞬間張開眼楮,他低頭,看一眼懷里熟睡的葉霜,嘴角有抑也抑不住的輕笑。

起初,他固執地把她抱在懷里睡,她總是東扭西扭不樂意就範,非要他擰了眉,她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窩進來,就是睡著了也要翻身,離開他的懷抱。

但短短十數日,她已然習慣他的懷抱,習慣兩人交纏直至天明。

輕巧下床,拽拽被子,將她裹緊,他無聲無息地走進廳里。

窗戶微啟,廳里站著一名黑衣人。

「衛七參見世子。」

「說。」

「立小世子的消息傳出,王妃大亂陣腳,買通世子妃屋里的粗使丫鬟和婆子,給呂姨娘和小少爺下藥,當場被傅管事埋伏的人逮到。」

案王居然懂得傳假消息唬人,看來父王總算聰明了一回,否則正面責問,憑左氏的三寸不爛之舌,有罪也成了無辜。「下藥的人,恐嚇過了嗎?」

「是,傅管事對婆子,丫鬟說她們的家人已經被逮,倘若膽敢有半句虛言,家人會比她們先上路。」

「王妃買通兩人的銀兩呢?」

「搜到了,在她們的屋里。芷修院里有幾個人可以證明,她們經常往返德修院。」

「奉國公府那邊怎樣?」

「奉國公已經聯系幾名御史,估計這一、兩日,折子就會往上送。」

奉國公是謹慎性子,若不處處求證,估計不會輕舉妄動。「行了,下去吧。」

「是。」話音方落,衛七已不見蹤影。

看著微動的窗子,衛昀康走到桌邊,替自己倒了一杯水,輕輕啜飲。

衛七是祖父留給他的,從衛一到衛十六,總共有十六名,每個都是武功高強、能獨立行事的高手。

這些年,他讓衛家班替自己訓練出近百人,行文、行武、行商……各種人都有,這些人在暗地里為他經營一些旁人不知的行當。

除此之外,他也攏絡父王身邊八成的下人替自己辦事、傳遞消息,傅管事便是其中之一。

祖父過世後,左氏在後院使力,他在前院使力,差別只在于左氏的勢力分布他一清二楚,而他的實力,左氏全然模糊。

這場角力賽,他相信自己會贏,但與皇上的那場競賽,他尚無十成把握,皇上性格多疑,他必須步步小心,萬萬不能行差踏錯。

輕嘆了口氣,衛昀康放下茶盞,轉身回房,床上的女人依然熟睡,望著她,他的眼底不自覺透出寵溺,笑意在臉龐擴大,既然她性格光明磊落,喜歡鑼對鑼、鼓對鼓的正面對決,那麼他身為丈夫,怎能不在旁搖旗吶喊,暗地幫她幾把?

他抬起長指,用指尖輕輕勾勒著她的臉,笑罵道︰「傻女人。」

知道嗎?她差點兒被左氏暗污了一把,倘若沒有他把那些下人的親戚給抓起來,沒有傅管事那幾句恐嚇,東窗事發後,所有箭頭將會指向葉霜。

因為人是芷修院里新買的,與左氏無關,也因為左氏對她們允諾,倘若她們招認世子妃是幕後元凶,左氏將會讓她們家人月兌離奴籍,並各給一千兩,讓她們成為小康之家。

既然非死不可,能為家人造福,總好過白死。

唉,左氏這人不容小覷,這票剛買的下人才進芷修院十來天,就能被收買……這事兒,該給嚴嬤嬤提個醒兒。

不過這回,衛昀康寒起眉目,他要左氏狠狠踢上鐵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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