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種醫妃 第十三章 玉雋宮走水(1)
作者︰綠光

華平殿上,鴉雀無聲。

原本在盛蓮池畔飲酒作樂的百官,在玉雋宮遭逢大火之後,一個個整冠理袍地踏進華平殿里,彼此你看我、我看你,滿月復疑惑卻又不敢私下議論,只因坐在龍椅上的夏侯歡眸色冷肅得可怕。

可以想見皇上的憤懣,只因大火是從東廡殿往旁延燒,而東廡殿旁即是東暖閣,東暖閣是皇後最喜愛之處,听說今晚皇後身子不適,人就待在東暖閣里,而那火偏就燒得那般近,

差一些就要傷到皇上的心頭肉,這要皇上如何還能和顏悅色來著?

瞧,就連站在首位的乾親王臉色也同樣鐵青著,但大部分的官員目光還是偷偷地掃向他身邊的準王妃。

連若華如芒刺在背卻無暇理睬,她偷覷了眼臉色寒凜的夏侯歆,無聲嘆了口氣。她本來是不該隨成歆踏進這殿里的,但是因為皇上一聲令下,所有參與宮宴的人都得上華平殿,她才逼不得已地隨成歆進殿。

殿上的氛圍極為凝重,她可以想見皇上為何不發一語。這宮中就數玉雋宮戒備最為森嚴,這會卻著了火,而且彷佛是有人蓄意縱火的,要皇上怎能心平氣和。

今晚要是不查個水落石出,恐怕這殿上的人一個都別想離開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殿外終于有了些動靜,守殿太監唱名著,夏侯歡擺了擺手,就見太斗領著今晚輪值的禁衛和數個宮人踏進華平殿內。

「皇上,東廡殿的大火已經撲滅。」太斗垂首道。「皇後無礙,只是略受驚嚇,已經移往清心閣,而東廡殿外有兩具尸體,只能依宮袍判斷是宮人。」

「可有查出有任何的閑雜人等踏進玉雋宮里?」夏侯歡冷聲問。

太斗一個眼神示意,身後的禁衛頭子立刻上前。「回稟皇上,卑職已徹過,禁衛並未瞧見有閑雜人等出入,但是御膳房的羅驤倒是在事發之前在東廡殿外瞧見一人。」

話落的瞬間,連若華覺得自己的手像是被緊握住,不解之余,意會了她剛剛不就是出現在東廡殿外?

難道……是指她?

「羅驤。」夏侯歡沉聲喚著。

羅驤隨即向前跪伏。「啟稟皇上,就在事發之前,奴才帶著幾個御膳房的太監送酒到盛蓮池,路經玉雋宮,瞧見一位姑娘就站在東廡殿外……」說到最後,羅驤真的好想喊自己命好苦。

一個是皇上,一個是王爺的女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卻不能不照實說。

「那位姑娘是誰?」夏侯歡淡聲問。

「是……」羅驤不敢抬眼,只敢悶著聲道︰「就在奴才質問她時,乾親王到來,說她是未來的干王妃……」

「連姑娘。」夏侯歡面有不豫地喚著。

連若華抬眼望向他,只想苦笑,還未應聲,夏侯歆已道︰「皇上,臣弟前往東廡殿時,並未察覺有任何異狀。」

「皇弟,朕自然是信你的,可朕明明要平安帶著她去西廡殿,為何她會出現在東廡殿?這兩殿各位在玉雋宮的一東一西,相距……甚遠。」

夏侯歆似笑非笑地與他對視。「臣弟也想知道為何祝公公未依皇上之命,將若華帶往西廡殿,而是帶到了東廡殿。」

「平安,你到底是把人帶到哪去了?」夏侯歡沉聲問。

「回皇上的話,奴才是將連姑娘帶往西廡殿。」站在身側的祝平安躬身道。

連若華直睇著祝平安俊秀又親切的面容,實在很難分辨他所言是真是假。她真的不信是有人趁她昏睡搬動她,所以分明是祝平安撒謊,可他又為何要這麼做?

「連姑娘,你為何會到東廡殿?」夏侯歡再問。

「我……」她真的是啞巴吃黃連,有口難言。「我不知道,當我醒來時我已經在東廡殿,我本是戴著帷帽,帷帽亦留在原本擱放的幾上,壓根沒動過。」

「所以你的意思是平安撒謊?」夏侯歡嗓音微輕地問。

「我……」

「皇上,就算若華出現在東廡殿又如何,並不能證實是她縱火。」夏侯歆不悅的道。

「確實是不能,但是她卻無法解釋她為何會出現在東廡殿……皇弟,難道你也不相信平安所言?」

望著祝平安垂目不語,夏侯歆臉色越發冷沉。

連若華真是百口莫辯。但是她想如果要縱火,至少也要有燈油什麼的易燃物,今晚的風大,要是有味道肯定會聞見,但她什麼也沒聞見,而且她和成歆已經走到前殿才听見有人說失火,這期間……

「皇上,能否讓我回東廡殿一看?」她突然道。

此話一出,殿上眾人莫不看向她。

「你想做什麼?」夏侯歡微眯起眼問。

「我要證明我的清白。」她目光無懼地道。

也許她不是很懂這宮廷里的斗爭,但她很清楚,假設她是涉嫌謀害皇後之人,那麼成歆也會被她牽累的,所以就算嫌麻煩,這事也非得查得水落石出。

東廡殿外還飄著一股焦味,漆黑的天空中隱隱可見藏著一抹猩紅。

「連姑娘要如何證明?」夏侯歡站在殿廊上問著。

別說夏侯歡,就連跟隨而來的百官也很想知道她要如何證明清白。

「請皇上先給我一刻鐘的時間。」她估算著。

「可以。」夏侯歡應允後,便徑自踏進殿前的石亭里歇息。

連若華看著殿廊底下用白布蓋著的兩具尸體,而尸體邊有兩三棵樹,看得出方才是有著火,灼燒過的痕跡從樹身到殿廊,延伸到東廡殿面對轉角這一側的牆身,甚至連屋頂皆留下痕跡。

看著,她開始從殿廊走著,算著腳步。殿廊的寬度至少有三公尺半,牆身到樹的距離將近八公尺,今晚的風向大概是西南往東北……她徐步停在燒焦的樹下,動手輕剝樹干,就見焦黑的只有樹皮,樹身未有爆裂的現象。

和她猜測的差不多,現在只差一個左證——

「若華,你在做什麼?」夏侯歆扣住她要掀白布的手。

「證明我的清白啊。」不然咧。

「可是燒過的尸體慘不忍睹,別看。」

「放心,我看過更可怕的。」她笑了笑,拉開他的手,掀開白布。

她仔細觀察,地上是兩名宮人,身上的衣物碎裂,尸體有碳化現象,頭發都卷了。

她隔著白布掀動宮人的眼皮,就見宮人雙眼皆有出血現象,眼睫一觸就碎成末,幾乎篤定她的猜想,而後她又回到東廡殿的牆身,看著牆身焦黑的範圍,再緩緩望向坐在石亭里的夏侯歡。

「皇上,我已經找到答案了。」她朗聲道。

「喔?」夏侯歡徐徐踏出亭外,頗富興味地等著答案。

「皇上,如果是縱火,這縱火之人身上該有燈油味,再不然也會有火折子的氣味,對不?」她問。

夏侯歡揚起濃眉。「也許會有燈油味,卻不見得會有火折子的味道,因為玉雋宮到處燈火燦燦,哪里需要火折子?」

「有道理。」連若華頗為認同地點頭,指著殿廊下的樹,再抓了把地上未被水浸濕的沙往空中一灑,只見沙霧朝東北的方向飄去。「皇上,今晚的風極大,風勢約莫是西南吹往東北,對不?」

「應該是。」

「可是,這樹在東廡殿的東南邊,以起火點看起來,應該是從牆這頭一路延燒到樹這頭……如此的方位不覺得古怪?」

連若華話一出,退在十數尺外的百官莫不低低私語著。

「有點。」

「再請皇上瞧這樹身,這樹雖是著了火,但只要剝除焦黑的樹皮,里頭是毫發無傷。」

她刻意再摳掉一塊樹皮為證。

「這又如何?」夏侯歡走近她,瞥見夏侯歆跟得極近,教他不禁側睨了眼,隨即又調回目光。

「皇上,今晚夏雷大作,雷打得又響又亮,閃電更是劈得老近,如果我說這樹是被雷給打中的,皇上信嗎?」

「不信。」

「我想也是。」連若華壓根不意外,指著樹身道︰「皇上可知道這樹一旦著火,得要燒得多久燒得多烈,才有辦法將樹皮給燒成炭?」

「朕不知道。」

「皇上自然不知道,但據我所知,今晚打火的速度極快,絕對是在一刻鐘里便撲滅,可是一刻鐘的時間又怎能讓樹皮燒成炭?」

「也許火勢很大。」

「如果火勢很大,為何這附近的地都是干的?」她指著樹根附近。以樹為中心,方圓三尺內是濕的,但三尺外是干的,這樹的火勢能有多大?

「所以你想藉這一點,讓朕相信今晚大火是雷造成的?」夏侯歡不禁失笑。

「當然不只是如此。」她指著樹下兩名宮人的尸身,一把抓開其背上衣料,就見背的中心有一大團焦黑。「皇上,被雷打中的人,打中之處必焦黑,而雙眼出血,甚或發卷指裂都是有可能的。」

夏侯歆聞言,總算明白她為何要瞧尸體,但……她怎會知道這些?

夏侯歡黑眸閃過一絲冷意,瞥了夏侯歆一眼,淡聲道︰「所以你認為今晚大火純粹是雷所引起?」

「不。」連若華搖了搖頭,指著地上燒過的痕跡。「樹到殿廊這一段是無焚燒痕跡,但從廊階上了殿廊,一路到牆身竄上屋頂,看似正常,可問題是今晚的風向不對,火勢跑的方向是錯的,所以從這段過來,是有人想要制造假象,讓人以為玉雋宮失火。」

「那也未免太巧合。」

「與其說是巧合,不如說是……本就有人要縱火,只是方巧打雷了,縱火者就順勢而為,沿著牆角潑油再躍上檐頂,否則這麼快就被撲滅的火勢,照理說是燒不上屋頂的。」

夏侯歡似笑非笑地眯起眼。「那你認為縱火者為何要這麼做?」

「皇上,有些事盡在不言中,皇上是聰明之人,也不需要我再多說。」連若華面無懼色與他對視。

夏侯歡唇動了動,尚未開口,夏侯歆已經不耐的插話。「皇上,若華已說得這般分明了,還要認定是她所為嗎?還是皇上根本認為是臣弟心懷不軌?」

「胡扯什麼,你是朕的皇弟,朕要是不信你還能信誰。」夏侯歡擺了擺手,回身道︰「太斗,給朕徹查,只要是百官車上有油味的,一律扣下待查。」

「卑職遵旨。」

一聲令下,百官莫不為此錯愕,彷似一個個都成了嫌疑犯。

然夏侯歆壓根不踩百官間的騷動,一個箭步擋在夏侯歡和連若華之間,沉聲道︰「皇上,若華有孕,近日貪懶易倦,臣弟先送她回易水樓。」

「去吧。」夏侯歡擺了擺手。

「謝皇上。」話落,他轉身就將連若華輕柔抱起,快步朝前殿的方向走去。

直到上了馬車,回程路上,她才低聲問︰「你和你大哥感情真的好嗎?」她這麼問純粹是因為今晚的失火根本是有人設局陷害她,而那個人……她實在是猜不出動機,因為她無從了解每個人之間是否有利害沖突什麼的。

「當然。」

「那祝公公是極得皇上信任的嗎?」她再問。

夏侯歆嘆了口氣,一把將她擁入懷里。「若華,不要胡思亂想,今晚的事定會查個水落石出,你不需要擱在心上。」

連若華還有滿肚子疑問,但既然他不想說,她就不煩他了。

車輦停在易水樓後門,夏侯歆抱著她回後院水榭,便道︰「你好生歇息,我要再進宮一次,晚一點就回來。」

見他急著要走,她伸手抓著他的袍角,問︰「不會有事吧?」

見她擔憂自己,他輕噙笑意道︰「不會,放心吧,我讓采織來伺候你。」

她應了聲,一會采織過來替她拔下滿頭首飾、換下繁瑣的衣飾,洗去臉上妝容,疲憊的她癱在床上,動也不想動。

到底是怎麼搞的,一回到京城,麻煩一大堆,教她不禁想起申仲隱一再警告她別回京……她不能一直處在妾身不明的狀態里,必須想辦法一解心中疑惑。

「華姊。」采織走到床邊低聲喊著。

「嗯?」

「今兒個後門小廝遞了字條,說是申大夫給的。」

見她從袖子里取出一張字條,連若華趕忙接過一看,確定真是申仲隱的筆跡,約她明天晌午在金招客棧見面。

明天晌午?她忖了下,想個法子溜出去吧,她不能不見他!

西廡殿。

「皇上,王爺來了。」守在殿門的太斗在門外輕聲道。

「讓他進來。」

「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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