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夫如蠍 第1章(2)
作者︰子紋

一出府,靳永貞就像被放出籠的小鳥般自在。

靳永貞目不暇給的看著四周,剛過新年,馬上便是十五燈節,京城里家家戶戶都張燈結彩,心中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一片繁華美麗是她在衛城前所未見。

雖說夜已深,但是火樹銀花依然閃爍天際,四周一片燈花通明,亮如白晝。

一整條街的燈,遠遠望去彷佛沒了邊界,她想若在高處肯定能看得更仔細。

一這麼想,人群里的靳永貞立刻拉長脖子打量著四周,突然發現不遠處有座亭子,雖上頭早擠滿了人,但是不怕,她人嬌小,沒兩三下就爬上了兩層樓高的亭子里,給自己塞進了個位置,果然這一眼望去,燈影延著街閃動,就像看不見盡頭的燈海。

「真是漂亮。」她只手撐著下巴贊嘆。好吧!她勉強承認京城也不算太無聊,至少有不少漂亮的東西看,尤其是——

她注意到樓下的大街上出現了一個小鮑子,一身貴氣紫袍,年紀看來跟她相當,粉雕玉琢像個漂亮女圭女圭——看得她忍不住嘴巴微張,口水都快要流下來。

美麗的人總是特別的吸引眼球,在人海之中就如同發亮的星星,那小人兒往那里一站,什麼都不用做,就比一整片的燈海還要迷人。

在她眼中最漂亮的人是姊姊,但這人一出現,硬是把姊姊給比了下去,這麼好看的長相絕對不會是男的,看那挑不出一絲不完美的臉蛋兒,若是男的,這世界也太沒天理,所以靳永貞肯定「他」跟她一樣是女扮男裝出府來玩的。

「那小子長得好看。」

「確實。若是能帶回府里玩玩……」

靳永貞的眉頭一皺,目光飄向四周,注意到了不遠處兩個男人對著小美人的方向指指點點。

以前在衛城听過幾個叔伯說京城的公子哥個個自詡風流,不單尋花問柳,有些府里還會收上幾個貌美的小鮑子供玩樂。

「不過看那一身富貴,只怕不是尋常人家。」

「怕什麼?等咱們把人抓上手,玩玩之後,再賣給人牙子往陳國去,他家里人連影都找不到。」

下流!她的眼神一冷,握著劍的手一緊。

靳永貞自還沒有手中這把劍高的時候就被父親一招一式的教著靳家劍法,苦練了好幾年,雖然遇到真正的高手未必有勝算,但對付眼前這兩個斯文敗類是綽綽有余,只是她的腦中突然閃過爺爺的話——

若是她傷人的話,就要廢了她一身功夫……若是以往,她壓根不信,但這幾個月看爺爺那副真想要把她教成大家閨秀的樣子,似乎也不是不可能。想著,她的手松開了劍柄。

「方大爺這里人多,我待會兒將人給拐到……」

他們壓低了聲音,靳永貞听得不是很清楚,不過她也不需要听清楚,她轉身鑽出人牆,跑下了樓。

小美人不知大禍臨頭,依然看著四周,樣子似乎是在尋人。

靳永貞一把抓住了對方,擠入人群,轉身就跑。

「做什麼?」

一感覺手掌底下的掙扎,靳永貞抓得更緊,轉頭看著對方,「若要活命,就閉上嘴,跟著我。」

溫良玉一臉莫名其妙的盯著她。這才注意到有人追了上來,他的眉頭不由一皺。

她拉著他跑上了皇城里的奴曲橋,腳步沒有停歇,「你長得好看,他們想帶你回去。」

把他當孌童?溫良玉的眼底閃過一絲寒意,硬是停下了腳。決定回頭好好教訓那幾個不長眼的家伙。

「快走。」靳永貞意識到他要走,心一急,用力的扯了他一把。

溫良玉沒有料到對方力氣這麼大,一個踉蹌,重心不穩地從奴曲橋上落水。

他的身子一踫水,立刻慌張的舞動著手,他不諳水性,想張口求救卻又硬生生喝了一大口的水,就在他以為自己這次死定了,忽然一個推力從他的下方一撐,讓他浮出了水面。

「姑娘,」靳永貞急急的看著他,「你沒事吧?」

姑娘?溫良玉一面咳嗽,一面死命的瞪著對方,這人是瞎了嗎?竟然把他當女的。縱使他知道自己長得堪稱絕色,但一身男裝,怎麼瞧也該知道他是個男的。

「很冷吧?怎麼這麼不小心掉下來?」這張絕美的容顏近看更懾人心神,靳永貞怕對方病了,連忙拉著對方躲到橋下,「不過這樣也好,我們躲一會兒。等他們走了,我們再上岸。天可憐見,妹妹可不要受寒了。」

妹妹?溫良玉氣極,要不是怕推開靳永貞,自己又會沉進水里,他還真不想讓這個瘋子踫,這人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靳永貞第一次見到如此美得像天仙的姑娘,忍不住又看了好幾眼,然後才小心翼翼的探出頭,沒看到那兩個敗類追來,燦爛一笑,「看來是真沒追上來,快點!我扶你上岸。」

溫良玉根本不想讓她幫,靳永貞卻熱切的拉著他,硬是推他上岸。

溫良玉渾身濕透的回到橋上,心中詛咒了一聲,恨恨的要開口。靳永貞又反手抓住了他,再次不顧一切的往前跑起來。

這瘋子到底想做什麼?拖著一身濕衣,溫良玉跌跌撞撞的跟上靳永貞的腳步。

「快進去。」在一堵牆前,靳永貞停下了腳步,氣都還沒喘過來就蹲下撥開雜草。

溫良玉低頭看著,眉頭都打結了,那是個僅容一人鑽過的小洞,想他堂堂北周的皇子,要他鑽狗洞,門都沒有。

「快點。」靳永貞也不顧他同意與否,硬壓著他鑽進去。

真是奇恥大辱,正要掙扎,卻想起了以地理位置來說,這里似乎是衛國公府。這人是誰?為何要進衛國公府?

就在他思索的當下,已經整個人被「塞」進了狗洞里。

他一進衛國公府立刻站直身軀,聲音陰沉如暴風雨來前,「你到底要做什麼?」

「看你衣服都濕了,怕你著涼,」靳永貞連帶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妹妹,你小聲一點。」

靳永貞一直很想有個妹妹,然後她一定會像姊姊疼愛她一樣的寶貝著,今天正好,她救了個好漂亮的小女娃,自然就要當當姊姊,滿足照顧妹妹的癮。

溫良玉不動聲色的跟著對方,自小他便知衛國公一門忠烈,用靳氏一門血脈換得北周太平盛世到來,這小子竟然夜半偷偷入府,若真有惡行,他會親手殺了對方。

偷偷回到自己的閣樓,靳永貞連忙翻箱倒櫃,這麼漂亮的妹妹,一定要穿上最好看的衣服,「你先把衣服給換了,免得著涼了。這件是我最好的衣裳,我都還沒穿過,真的好看,快!傍你。」

溫良玉瞪著攤在眼前的衣服,質料確實不差,繡工也行,但是——他雙眼冒火,那是件鵝黃色的羅裙衣衫。

靳永貞對溫良玉一笑,忍不住伸出手輕捏了捏他的臉,「妹妹長得實在漂亮,快換上衣服別著涼。」

左一句妹妹,右一句妹妹,真把他當女的?這個瘋子。溫良玉覺得兩個人不在同一個認知上頭,多說無益,不過他同時也肯定這人絕對不會對衛國公府的人不利,若這等能耐能危害衛國公府,這靳家人也枉負盛名了。

見他轉身就要走,靳永貞連忙擋在他的面前,「別走。先把衣服換了。你要知道,今天若不是有我,你就被人拐了。」

「我沒你那麼蠢。」

靳永貞直視著溫良玉的雙眸,看得出他正在控制怒火。這麼漂亮的人,就連生氣都讓人舍不得轉開眼。

「你別不好意思,」靳永貞當對方是惱羞成怒,「救你只是舉手之勞。」

溫良玉冷冷的一挑眉,上下打量著靳永貞,「因為我是女孩子,所以你才出手相救。」

她不解的看著他,「什麼因為你是女孩子,你本來就是女孩子。」

溫良玉壓下性子,忍了一會兒才說︰「你才多大年紀就心術不正,滿腦子想著女人。」

這是什麼跟什麼?她的眉頭一皺,「你說這是什麼話,我救了你一命,是你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溫良玉冷冷一哼,「縱使沒有你,我也一樣能月兌困,多管閑事,若我傷了分毫,就要你的項上人頭。」

靳永貞被他高傲的語氣激怒,「好大的口氣,你可知我是誰?」

溫良玉不屑的打量了對方一下,「我管你是哪家的貓或狗。」

靳永貞氣得幾乎說不出話,要不是看對方長得漂亮,她實在很想賞對方一巴掌。

「大膽,我可是衛國公府的二小姐。」

「哼!不過就是衛國公府的……」二小姐?他心中一驚,上下打量著跟他差不多個子的家伙,女的?「靳……永貞?」

「不錯!知道本小姐大名,怕了吧?」靳永貞雙手叉腰,一臉的得意,「本小姐出身衛國公府,堂堂將門之後,平常人看到我可尊敬了,都乖乖的喚我一聲靳二小姐。」

尊敬?縱使是衛國公功在社稷,但君臣之道千古皆然,誰該尊敬誰根本無須爭論。

耳聞衛國公府兩位嫡千金,長小姐名時維,意境取自于詩經,二小姐名永貞,閨名取自周易——兩位小姐皆深受衛國公寵愛,視若珍寶,幾個月前才返京。

看來傳言不假,靳家二小姐在衛城待得久了,沒有一般世家千金的溫柔婉約,反而舉止瀟瀟爽利,宛若男子。

「快把衣服給月兌了。」靳永貞見溫良玉不動手,索性自己動手幫忙。

溫良玉這次也不爭辯,就由著她扯動他的腰帶。

外袍一月兌,露出白色單衣,她三兩下也把衣服解開,那一身皮膚白皙光滑,使得她的雙眼閃閃發亮,不單長得好,就連皮膚也好,不過當她的手把褲頭解開,衣物一落地,她瞬間石化。

她縱使再不知事,也知道男女之間身體上的差異,她踉蹌了一下,差點狼狽的跌在地上,「無恥。」

「是你硬扒了我的衣服,要比無恥怎麼也比不上你。靳二小姐。」溫良玉的嘴一點都不饒人,甚至不顧自己赤著身子,冷眼打量著她,「剛好給你些教訓,別再自以為是。」

她的臉又羞又氣的漲個通紅,破口大罵,「你明明知道我誤會你是女的,為什麼不出個聲,還讓我月兌你衣服,你擺明了欺負人,你——」

她突然閉上了嘴,因為她听到庭院里有動靜,她神色大變,連忙推著他。

她這一推來得突然又用盡了全力,直接將溫良玉給推倒在地。

「靳永貞——」

「閉上嘴。」沒給溫良玉說話的機會,靳永貞手一拉將他給拉起,推上床,然後跳下床將地上濕衣服收拾好,丟到桌子底下,重新再回到床上,被子一拉,蓋在兩人身上,飛快伸手將床紗給拉下來,動作一氣呵成。

「二小姐?」

听到門口的聲音,靳永貞刻意壓低聲音,裝出剛睡醒的聲音,「怎麼了?」

推門進來的是伺候靳時維的丫頭叫碧兒,她借著微微的月光看到床上的靳永貞時著實松了口氣,「是大小姐要奴婢來探望二小姐。不知二小姐身子可有好些?」

靳永貞說道︰「睡了一覺,好些了。要姊姊別掛心。」

「是。奴婢定轉達大小姐,還有二小姐,府里來了幾個宮里的侍衛,說是找個人,若二小姐沒什麼事就別出房門了。」

找人找到了衛國公府?靳永貞的眉頭一皺,想要去問個詳細,又想起自己的床上還躲著一個人,只能乖乖的躺在床上,「找什麼人?還找上了我們府里?」

「說是有宮人帶著三皇子離宮賞燈,途中走散了,四處找尋未果,訪查四周,听聞有人看到他被個男童拉著,消失在我們府附近。大小姐听了此事不放心,要奴婢來看看二小姐。」碧兒柔聲的解釋,知道二小姐最愛湊熱鬧,原以為還得花點口舌才能要她留在屋里,沒想到她竟乖乖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難不成真是病了,「二小姐,可要找大夫來瞧瞧?」

「不用了,我沒那麼嬌弱。」靳永貞本來就是裝病,只是想要逃避表姑女乃女乃,若真找大夫來,拆穿她的謊言,表姑女乃女乃知道了,她就沒好日子了。

「那二小姐早些歇著。」碧兒退了下去。

等外頭的聲音一靜,靳永貞松了口氣。

「靳永貞,你可是第一個拉我上床的女人。」

靳永貞一听,狠狠的轉身瞪了他一眼,連忙離開他的身邊。

溫良玉緩緩的從床上起身,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月兌了。」

「什麼?」靳永貞雙手緊護著自己的領口。

溫良玉嗤了一聲,「看你小小年紀,滿腦子都不知哪學來的邪惡思想。快月兌衣服,我現在被你趴得一絲不掛,赤著身子怎麼離開?你若還有點腦子就快讓我出去,外頭正在找我,我看你也不想令衛國公府上下為難。」

她一愣,「你是他們要找的人?」

溫良玉一揚下巴,「怕了吧?」

怕?收起吃驚,她嗤之以鼻,「三皇子?」

他好整以暇的等著她向他求饒,沒料到她只是上下打量著他,還用一副很不屑的眼神,這令他感到了侮辱。

「怎麼也沒想到三皇子竟然是個娘娘腔。」

「什麼?!」他的聲音不由拔高了幾度。

她一驚,連忙上前用力的捂住了他的嘴,「你找死啊!若讓人發現了,我可就慘了。」

若讓表姑女乃女乃知道她房里出現個男的,她真有苦頭吃了

他一把扯開了她的手,雖然心中不平,但也壓低了聲音,「慘是你慘,出手無禮,對我拉拉扯扯,還硬月兌了我衣服。」

「你以為我想啊!誰叫你要騙人。」

「我何時騙過你?」果然唯小人與女子難養,出宮賞燈卻遇上了個不長眼的,那臉曬得跟黑炭似的,一點都不可愛迷人,行為粗魯又沖動,「明明是你腦子不好使。」

「你——」她瞪著他,要不是看他長得好看,她一定快狠準的一巴掌賞給他。

「還不把衣服給月兌了。」他催促著她。

她詛咒了一聲,「我衣服都濕了,怎麼給你?」

她打開衣櫃,從錦兒給她的包袱里再翻出一套青色男裝。

他瞄了一眼,不客氣的上前,動手一翻,「這麼多男子衣衫,怎麼?你想當男子想瘋了?」

她拍開他的手,將包袱一收,「你懂什麼?行走江湖,自然是女扮男裝方便些。」

將衣服丟到他的身上,她背過身去,「別指望我替你動手,快點。我得趁人發現前將你送出府。」

靳永貞心里糾結著為什麼明明就是個男的,卻長得跟個小姑娘似的,讓她誤會大了,還把人給帶進府。

溫良玉將衣服換上,也不在乎原本穿在身上的那一身錦袍,徑自越過她走向門口。

靳永貞連忙伸手拉住他,「這里可不是你的地盤,任你來去自如。小心跟著我。」

「你該不會又要帶我去鑽狗洞吧?」

「怎麼來自然就怎麼去。」她回得倒是理所當然,「什麼狗洞,那可是讓我來去自如的自由門,以後我要出府還得指望它。」

「自由門?荒謬。」

「閉嘴,不要以為你長得好看,我舍不得打你,你就胡言亂語。」

溫良玉一哼,鑽過了狗洞,大步離開。

「連聲再會都不說,長得好看有何用。」靳永貞扮了個鬼臉,立刻回到自己的屋里。

正要換衣服,這才注意到那男子的錦袍上有片光影閃動,她彎下腰撿起地上的圓玉,是塊小巧的玉璧,羅漢眼造型,上頭還刻著蝙蝠,雖然不大,可成色晶透,看來也不是便宜的東西。

果然是皇室中人,隨便一樣小東西都是上等材質,她換好衣服,把玉璧往身上一掛,看著銅鏡里的自己,發現也挺適合的,索性戴在身上,下次有機會再還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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