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滿香 第5章(2)
作者︰春野櫻

十天過去,她真心覺得大花跟小花是非常聰明的狗,它們的規矩很好,從不隨處便溺,一定會在固定的地方便溺並掩埋,讓她連一丁點的異味都聞不到,且不破壞她的苗圃,不亂咬東西,也從不亂吠。

晚上就寢後,它們就睡在她房門外,像是忠心耿耿的衛士般。楚鄂還說它們資質愚鈍呢,她可真沒見過這麼聰明的狗。

如果大花小花這還叫愚鈍,那那些合格的軍犬不就聰明到能考科舉了?

不一會兒,大花小花吃光了碗中的食物。

楚鄂曾交代過太陽下山後就別喂它們吃的,一天只要給它們早午兩餐便可。可是她覺得中午到隔天早上的時候頗長,怕它們餓著,所以晚上關門後,她會再給她們吃一點東西墊墊肚子。

「你們去喝水,我先去把門關了。」雖然它們听不懂,但她還是交代了聲,才只身往前面走去。

尋常時候,宋依仁都會幫忙她一起關店,特別是她那日被人綁進宮後,她花了很大的工夫才瞞下真相。可今天宋依仁不在家,他的師傅壽山老人得到一批非常稀有昂貴的木頭,要他今晚過去幫忙整理。

若是從前,她一定覺得有點寂寞。可如今因為有大花小花陪著,那種感覺也就消失了。

她正準備上門板,忽然听見身後有聲音。

她轉過頭,只看見一個蒙面人。

還未來得及發出聲音,蒙面人一把用手中的布巾搗住她的口鼻,她聞到了奇怪的味道,掙扎了幾下,就突然覺得渾身無力,意識模糊。

她意識到自己將遭遇危險,而在她完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腦海中浮現了那人的身影及臉龐。

楚鄂……

「楚……楚鄂……」

像是睡了三天三夜般,宋依織幽幽轉醒,卻覺得頭疼欲裂,不自覺喃喃叫著楚鄂的名字。她一時忘了發生什麼事,好一會才想起她在打烊時被人擄走。

她驚醒,陡地瞪大眼楮。

睜開眼,她看見的是陌生的景象,她感覺自己睡在一塊硬硬的床板上,身側熱熱的。

不知為何,她感到害怕。因為她感覺到自己胸口有點涼,而且她隱約听見呼吸聲,而那呼吸聲不是來自于她。

她想象不到自己發生了什麼事……喔不,她不是想象不到,而是不敢想。但她知道自己終究要面對現實,不管她即將面對的是什麼可怕的狀況。

于是,她鼓起勇氣,霍地坐起,並轉頭一看——

眼前的景況讓她頓時倒抽了一口氣,然後不能呼吸。她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不跳了,可她的臉跟身體卻又一個勁的發燙。

有個男人躺在她身邊,而且是個光著上半身的男人。他有著一身精實的體魄,那線條完美到教人臉紅心跳,而他不是別人,正是楚鄂。

他似乎睡得很沉、很香,她的動作沒有令他睜開眼。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跟楚鄂會睡在一張床上,而且兩人都衣衫不整?

她明明記得自己是被一個蒙面人搗住口鼻,然後失去意識,那面人不是楚鄂,因為她認得楚鄂的眼楮還有身形。

楚鄂為什麼會光著身體躺在她身邊,他們到底……天啊,她的腦袋快爆開了,她得立刻把他叫醒!

「楚鄂!」宋依織激動的大叫,「你起來!」

大概是听見她大叫的聲音,她見著楚鄂皺皺眉頭,動了動身體,但仍沒有睜開眼楮。

她一手抓著自己的前襟,一手用力推他,「你起來!你快給我起來!」

終于,楚鄂慢慢的睜開眼楮,眼眸有點失神的看著她,一臉迷惑。

「小仙?你……」

「你起來!快!」她又氣又急地催促。

老實說,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心情。雖然眼前的狀況讓她十分困惑慌張,但不知怎地,發現躺在她身邊的人是楚鄂,她卻又有種安心的感覺。

只是不管如何,她都要先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楚鄂坐起,一臉恍惚。「小仙,你在做什麼?」

「我才要問你!」她羞紅了臉,「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說!」

他細細思索了一下,「我記得昨晚我……」突然,他愣住,露出困惑的表情。

「你快說啊!」見他突然發愣不說話,她急得又槌了他兩下。

他望著她,一臉茫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怎麼可能不知道?你跟我……我們……」想到他們兩人衣衫不整的過了一夜,她頭皮一陣發麻,身體也熱得像火燒似的。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一臉正經地回答,「昨晚我突然想去看看大花跟小花,我到時,發現有人正要帶走你,就追了上去,突然腦後被重擊一下,然後我就不省人事了。」

聞言,她遲疑的看著他,「那……我的衣服不是你弄的吧?」

「當然不是。」他嚴正的否認並澄清,「我楚鄂頂天立地、光明磊落,怎可能對你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

「那你……你的衣服也不是你自個兒月兌的吧?」

「我是那種人嗎?絕對不是。」

「那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對我們做這種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心慌意亂,不知所措。

雖然躺在她身邊的人是楚鄂,確實教她安心不少。但一個未嫁的閨女衣衫不整的跟一個赤身的男人在一張床上同宿一晚,再怎麼說都不是件好事。

「楚鄂,我……我們……」她一臉羞紅尷尬的看著他,「我們沒……我是說……我們……」她想問他,他們之間是不是除了同睡一張床,其它的事都沒發生,可她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怎麼都說不出口。

楚鄂知道她想問什麼,眉頭一皺,「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可是我們都被迷昏了啊!」

「這我不敢確定。我听說有些藥能讓人亂性,就算是平時矜持的姑娘家,也會——」

「不要說!」她羞惱地打斷他,「不可能,一定沒發生什麼事!」說著,她轉過身,手忙腳亂的把衣服整理好,就想跳下床。

「欸!」楚鄂一把拉住她。

她回頭瞪著他,「做什麼?」

「做什麼?」他眉心一擰,「你想一走了之?」

她一愣,「什麼意思?」

「你不必對我負責嗎?」他認真而嚴肅地質問她。

「對你……負責?」

「當然。」他大言不慚地說︰「我一向潔身自愛、清清白白,現在讓你睡了一夜,又衣不蔽體,你當然得負責。」

她呆住。向來只听過女人尋死尋活要男人負責,卻從沒听過男人要女人負責的。再說,什麼他潔身自愛、清清白白,她就不自愛、不清白嗎?還說她睡了他一夜?可惡,吃虧的可是她,他在說什麼?

「我們現在各自回家,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她說。

「你實在太不負責任了。」他臉一沉,語帶指責,「我可不是那種隨便的人。」

宋依織傻住。她實在好想揍他,他在說什麼啊?難道她是隨便的女人嗎?發生這種莫名其妙又離奇詭異的事,他以為她願意?

「這麼吧,既然我都已經是你的人了,咱們就成親吧。」他直接拍板定案。

「嗄?」她一呆,疑惑的看著他,「你說……成親?」

「當然。」他挑挑眉,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你都已經看過我的身體了,我當然是你的人。」

「什麼?」她用听到不可思議之事的表情瞪著他看,頓時說不出話來。

「咱倆都不是三五歲的孩兒,男未婚女未嫁,成親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他說得振振有詞。

「我……但我沒想過要嫁。」

「世事變化多端,如今變化來了,你就別再抗拒。」

「我不!」她羞窘又懊惱地低喊。

「你不要也得要。」他臉一沉,嚴肅地說,「這事要是傳出去,我們還要做人嗎?」

「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我們不說,就不會……」

「不行。」他打斷了她,「我這人率直誠實,藏不住事情,三五天的時間,我就會說出去,到時你店也甭想開了。」

她呆住,愕然的看著他。她感覺他在威脅她,像是她不乖乖就範,他就會把今天的事寫成告示,貼在京城各個角落似的。

如果他真將這事說出去,別說她沒臉做人,恐怕就連她弟弟都抬不起頭吧?

「楚鄂,你這是在威脅我。」

「我不是威脅你,只是覺得既然天意如此,我們就別抗拒了。」

「我還有弟弟要養。」

「你弟弟就是我弟弟,他的事,我全包了。」他拍拍胸脯,爽朗一笑。

看著他那健美結實的胸膛,她臉又一熱,不自覺的將視線往旁邊一移。

「小仙……」

楚鄂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她羞得想抽回來,卻被他緊緊握住。

「做什麼?放手。」她羞惱的瞪著他。

「小仙,你放心,我會好好對待你跟依仁的。」他眼神專注而真誠地凝視她。

那真摯的情感令她心悸不已,她不敢直視那雙熱情又直接的眼楮,面紅耳赤的低下了頭。她一點都不厭惡他,事實上……她是喜歡他的。

他想娶她,她很感激,也很欣喜,但她不敢高攀。也因此,她總是對他壞,不理他,為的不是別的,只因為她害怕自己會越來越喜歡他。

她以為自己能一直拒絕他,沒想到如今竟發生這場意外,難道真如他所說的是天意?

若這是天意,是不是不可違呢?她相信他不會騙她,他會信守諾言,照顧她,也會將依仁視如親人般照顧。

她知道以她的身分嫁進將軍府,前路必定難行。但,若一切真是天意,那麼這也許是上天給她的另一次試煉。

對于試煉,她從不逃避。她自小在宋家便得不到溫暖及照顧,十六歲被逐出家門,帶著年幼的弟弟過了兩年困苦的生活,那些日子她都捱過去了,現在的她只會更堅強,不會變脆弱。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天底下沒有過不了的關,只有不敢過關的人。

這麼一想,她的心豁然開朗,眸底閃著堅毅的光芒,認真地說︰「既是天意,你可別後悔。」

他兩眼一亮,「後悔的是小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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