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戶娘子有絕活 第3章(1)
作者︰春野櫻

罷要解衣睡下,忽听見敲門聲,秦又冬愣了一下,心想可能是花嬤嬤要跟她說什麼,問都沒問便去開了門。

門開,看見站在外頭的不是花嬤嬤,而是周教杰,她呆住。

周教杰看著她,沒說什麼便徑自走進房里,「我睡哪里?」

「欸?」她一愣,「什麼?」

周教杰轉過身,兩只眼楮直視著她,「床上沒我位置了吧?那我睡哪里?」

她听著,又愣了愣。

他是說他要跟她同房?也是,他們是夫妻,夫妻同床共枕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

不過,他說床上沒他位置是什麼意思啊?

她是胖,但頂多也只是只豬,還不是大象呢。那張床不至于睡了她,就沒他的位置了吧?

真是的,嘴巴一定要這麼壞嗎?但……慢著,他想跟她同房,甚至同床嗎?

喔不,就算他無所謂,她可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

「我們要一起睡嗎?」她一臉困擾的說。

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周教杰先是一怔,然後有點懊惱。她那是什麼百般不願的表情啊?她以為他那麼想跟她同床共枕嗎?要不是花嬤嬤像念大悲咒般的嘮叨他,他也不想跟她擠一張床。

「你那是什麼不情願的表情?」他一臉不悅的看著她,「是我委屈?還是你委屈?」

「委屈?」這話听了真夠刺耳的,「既然委屈,干麼還來?」

「因為我不來,女乃娘就會站在門外念我一整晚。」他說著,徑自往床的方向走去。

「欸!」她飛快的趕在他之前,先一往床沿坐下。

他瞪著她,「做什麼?」

「我要睡床。」她說。

「我睡哪?」他濃眉一皺。

她指著窗邊的那張長椅,「你先睡那兒。」

他臉一沉,「我個兒這麼高,你讓我睡那張椅子?」

「我這麼胖,難道是我睡那張椅子嗎?」她反問他。

「你腿短,還能伸長兩條腿,我腳往哪兒擱?」他不悅的道。

「什……」可惡,說她胖就算了,還笑她腿短?她雖然樂天,可也是有自尊心的。

「你嘴巴真壞。」她氣怒的瞪著他。

「把自己吃成這樣的是你,還怪我嘴壞?」

「我才不是自己願意吃成這樣的呢!」她氣憤的反駁。

「難道是有人把你綁起來喂食嗎?」

「你……」什麼?他是說她是像神豬一樣被喂大的?

她趙馨予是個很養生很健康的人,才不會不知節制的把自己養成這樣,如今宿在秦又冬的身軀里也不是她願意的,如果能選擇,她才不要變成秦又冬,而且還得嫁給他這個自大狂!

今兒個白天她還一度覺得他是個溫暖的好人,可原來那根本只是在外頭做做樣子,一旦他們獨處,他又露出討人厭的真面目了。

「你自己找地方睡,哼!」她朝他扮了個鬼臉,徑自往床上一躺,擺明了不讓就是不讓。

見狀,周教杰不知怎地,心里一把火直往上燒。

原本他還想著好男不跟女斗,想委屈點就在窗旁的長椅上睡一晚,明天再想辦法在房里擱張床,可見她這種態度,他可火大了。

他連鞋都不月兌就直接上了床,然後將她往里面推。

她嚇了一跳,氣呼呼的直嚷,「你、你干麼?!」

「往里面去!誰讓你一個人佔兩個人位置?」他邊說著,邊使勁的將她往里面推。

秦又冬羞惱,「喂!男女授受不親,你怎麼……」

「男女授受不親?」他哼了聲,「你不是我妻子嗎?」

「你也知道我是你妻子?你是這樣對待妻子的?」

「你又是怎麼對待丈夫的?霸著床?」他一鼓作氣的將她往里邊推的同時,衣鞋都不月兌便躺下。

秦又冬又羞又氣的瞪著他,「你、你走開!」

見她一臉發窘害羞的表情,他興起了捉弄她的念頭,壞心眼的挑眉,「你害羞?放心吧,我連你一根頭發都不想動。」

她一听,哈哈兩聲,「那太好了,我也不想讓你踫我一根頭發。」

可說著的同時,她又莫名覺得受傷。她當然知道他不會想踫她,但他何必說出來呢?看著閉上眼楮,一臉得意的他,她惱極了。

她原本想著要跨過他,然後到窗邊的椅子上睡覺。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如了他的意就被他佔了上風,于是又作罷。

既然他不會踫她,她又何必防著他?這床,她肯定是不讓的,就看誰先被踢下床。

「哼!」她哼了一聲,心里暗撂狠話,他倆走著瞧。

秦又冬一夜好眠,迷迷糊糊中,有人在拍打她的腿。

「唔……」她踢了踢腿,懶懶地啟口,「干麼?」

「肥豬,把你的蹄膀拿開。」

聞聲,她倏地睜開眼楮,發現自己的兩條腿就掛在周教杰的肚子上。她趕緊挪了一下,將腿自他肚子上移開,有點尷尬。

周教杰起身,臭著臉瞪著她,「我得跟女乃娘知道我跟你同床有生命危險,看她還逼不逼我跟你睡在一張床上。」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有點糗。

「我看你是存心的。」他起身,伸了伸懶腰便下了床。

走到門口打開門,花嬤嬤竟已候在門外,涎著笑臉。「早,少爺,睡得好嗎?」

他一臉難看,「她壓了我一晚,你得問問她。」

花嬤嬤往房里一探,見秦又冬羞紅臉坐在床邊,忍不住笑了笑。

「我說嘛,夫妻一定要同床共枕才能培養感情……」

「女乃娘,你想到哪兒去了?」周教杰語氣懊惱,「是她的兩條腿壓了我一晚,沒見過睡相那麼差的人。」

花嬤嬤愣了一下,眼底帶著詢問的睇著秦又冬。

秦又冬尷尬的笑笑,「我睡覺時習慣有東西擱著腳,所以……」

周教杰回過頭,「敢情你是把我當擱腳的?」

「我睡著了嘛,又不是故意的,你這人還真小氣。」雖然知道自己理虧,可她就是不甘示弱。

「我小氣?」他瞪大了眼楮,惱火的看著她,「我到了天亮才喊你,你還說我小氣?」

「咦?」她一怔,「所以說,我壓了你一夜?」

「對,沒錯!」他咬牙切齒。

知道自己把他當枕頭壓了一整晚,秦又冬有點不好意思了。

自己這兩條腿的重量擱在他肚子上,肯定不是太舒服吧?這麼一想,她真覺得對不起他了。

「好啦,是我不對,那我今天做好吃的補償你,向你賠罪總行了吧?」她釋出善意。

「今晚你睡椅子。」他沒好氣的說。

「欸?什麼?」她皺眉噘嘴的瞪著他,「你少得寸進尺,不過是壓了你一下,你就想趁機拗我?」

「拗你什麼?」

「拗我睡椅子呀!」

「床本來就是我的。」

「我是這個家的一分子,床也有我的分!」

兩人你來我往,斗得渾然忘我,把花嬤嬤忘在一旁。看他們小兩口斗嘴,花嬤嬤忍俊不住炳哈大笑。

這一笑,打住了他們的戰爭。

「這就是人家說的打情罵俏啊,看來少爺跟少女乃女乃的感情可真好。」她說。

周教杰濃眉一擰,「誰跟她感情好?」

「我也不是跟你打情罵俏!」秦又冬說著,朝他扮了鬼臉,「小氣巴拉!」

「你!」周教杰惱火的瞪著她,半天說不出話來,索性一拂袖,邁開大步走出了房間。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花嬤嬤掩嘴竊笑。少爺一直是個冷淡拘謹且壓抑的人,從不讓人看見他的喜怒哀樂,也不曾與誰交心,被夫人逐出周家大門後,變得更加沉默且消沉,可秦又冬才來了兩天,就有辦法激得他跳腳。

在周家受了那麼多氣的他,從來不曾反抗或是抱怨,即使身邊的人都為他抱屈,他也從來沒說過什麼。她知道他心里不是沒有情緒,腦袋不是沒有想法,但他太壓抑、太重情義,因此寧可受盡委屈也不說夫人的不好。

久而久之,他變成一個不管遇到什麼事都不會有反應、有情緒的人,說是行尸走肉當然是夸張了些,但有時也相差無幾。

那樣的他竟然在踫到少女乃女乃後,彷佛活了過來般的生猛有力。看來,這門親事,她沒給他弄擰了。

「女乃娘,讓你看笑話了……」秦又冬見她掩著嘴笑,有點難為情。

她跟周教杰剛才像兩個沒長大的孩子似的斗嘴,實在有夠幼稚的。想想,她雖寄宿在二十一歲的身軀里,可她是個三十歲的女人,該有三十歲女人的思考及成熟度,怎會……唉。

「少女乃女乃,我可不是在笑話你。」花嬤嬤拉著她的手,笑睇著她,「我是替少爺開心。」

聞言,秦又冬不解。「替他開心?」

「是呀。」花嬤嬤頷首微笑,「你不知道從前少爺是個多沉悶的人,這宅子又是何等的寂寥呀,可如今因為你,少爺彷佛活了過來,這偌大的莊子也添了許多不同的聲音。」

秦又冬尷尬一笑,「都是吵嘴嚷嚷的聲音……」

「呵,那多熱鬧呀。」花嬤嬤話鋒一轉,「對了,少女乃女乃剛才說要做好吃的向少爺賠罪,可是真的?」

「嗯。」她點頭。

花嬤嬤一臉期待,「我跟老周都不擅長廚房的事,昨兒個難得吃一頓特別的,真是回味無窮,想不到今天又托少爺的福,能享用少女乃女乃做的飯菜……」

「女乃娘,我很喜歡做菜的。」她以真誠的目光注視著花嬤嬤,「以後三餐都讓我來料理吧。」

花嬤嬤一听,既驚又喜,但仍不安的說︰「少女乃女乃,這不成體統啊,世上哪有主子做菜給下人吃的?」

「什麼主子下人?」她笑嘆︰記,「女乃娘跟周叔都是長輩,讓長輩伺候我,我才真的是過意不去呢。」說完,她反握住花嬤嬤的手,「我先梳洗一下,然後就去做飯。」

秦又冬輕輕松松的做了一桌子菜,還親自將在書齋寫字的周教杰請了出來。

這是周教杰自幼被周老太爺養成的習慣,雖然如今周老太爺不在,人事全非,

他還是維持著這個習慣,彷佛這是他跟已逝的周老太爺之間的唯一聯結。

來到飯廳,看見一桌看似尋常卻令人食指大動的早膳,周教杰又是驚訝。盡避昨晚他已見識過秦又冬的廚藝,但看她在最短的時間里以有限的食材做出好幾道菜式,他得說他真的很佩服。

看來,她不僅會吃,懂吃,還會做吃的。果然,那身材不是三兩天養成的。

用完早膳,秦又冬開始整理她那一方園圃。雖是深秋,但因拓城位于南方,僅僅只是早晚天涼,白天時還是挺暖的。

忙了一上午,她又空出時間來做午膳。午膳用畢,歇息片刻,她又繼續忙著她的農活。一整天,周教杰都有意無意的經過,然後觀察她的進展,看她揮汗如雨,

不畏辛苦也不怕髒的整頓著園圃,他對她真是越來越好奇。

但對于這門親事,他還是感到抗拒。

他並不是嫌棄秦家的身家不如周家,而是秦又冬的樣子實在太……他真的無法接受一個比丈夫有分量的妻子。

他打听到她在家是個嬌嬌女,心想她肯定受不了氣、捱不了苦,所以打定主意在她進門後不理會她、冷落她,教她受不了而主動求去,沒想到她不只能做粗活,燒得一手好菜,耐力還超乎他的想象……

他得說,她真是個奇葩。

傍晚,秦又冬剛燒好菜,主僕四人正就位準備用膳,門外傳來敲門聲。

花嬤嬤要去應門,秦又冬攔住她,「女乃娘,你先吃,我去應門。」說著,她便起身走了出去。

看著主動又勤快的她,周教杰愣了一下,但沒說什麼。

花嬤嬤睇著他一笑,悄聲地道︰「少爺,我可幫你覓了個好媳婦呢。」

周教杰瞥了她一眼,「路遙知馬力,才剛開始。」

「日久見人心,少爺等著瞧。」花嬤嬤一臉自信,「老婆子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呢。」

周教杰眉梢一挑,沒再多說。

此時,秦又冬走到門口,「哪位?」

門外的人頓了一下,「在下方世琮。」

「哪里的方世琮?」她問。

「在下是周家少爺的損友。」他說。

秦又冬一愣。居然有人自稱是損友?這人也挺鮮的。不管,既然他是周教杰的朋友,她理當開門相迎。

打開門,門外是位玉樹臨風,風度翩翩的美男子。這難道就是人家說的物以類聚?周教杰長得好,朋友也不遑多讓。

方世琮看見門里的秦又冬,不禁愣住。

身為周教杰好兄弟的他,當然知道好友在花嬤嬤的「脅迫」下娶了繼室——來自秦家村的秦又冬。

同時,他也從周教杰口中得知秦又冬是個嬌生慣養,好吃懶做的肉肉女,周教杰還為了抗議這門親事而故意在她進門時缺席,跟他在外飲酒。

看著眼前的秦又冬,他多少能理解周教杰的心情。

他認識周教杰是在五年前,他第一次來到南方的拓城時,人生地不熟還被扒走錢袋,在茶樓吃完一頓豐盛大餐後才發現錢袋不翼而飛,掌櫃的看他衣著一般又不修邊幅,一口咬定他就是要吃霸王餐的無賴。

就在所有人看他笑話,對著他指指點點時,周教杰出手相救,不只替他付清了帳,還借給他一筆錢當急用。

當時,周教杰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分其實是當朝禮王的世子。三個月後,他再次回到拓城將錢還給周教杰,兩人因年紀相當,相談甚歡又十分投緣,于是在半年後結拜為異姓兄弟,他也告知周教杰自己的真實身分。

知道他是禮王世子後,周教杰對他的態度還是一貫的不卑不亢,不曾想利用他的權勢為自己解決任何的問題。

這些年,周教杰在周家的處境困難,可周教杰沒向他抱怨或求援。兩年前,好友遭養母李氏以分家名義趕出周家時,他曾想以自身的權勢及人脈幫忙他重返周家奪產,可他斷然拒絕,說周家能對他不仁,他卻不能對周家不義。

周教杰是個一身傲骨又重情重義的人,而這也是令他激賞之處。因此,即使周教杰失勢,他仍是他最好的、不離不棄的兄弟。

他認識周教杰時,周教杰的妻子已經不在。可他看過周教杰亡妻的畫像,她是個與周教杰般配的美人。曾經是城里姑娘爭著要嫁的周教杰,如今卻娶了個來自偏村富戶家的胖女兒,他想周教杰︰定很難忍受。

看著秦又冬,他忍不住同情起周教杰。

「你該不是……教杰的新婚妻子吧?」他打心底不願相信眼前的胖女人就是秦又冬。

他想,搞不好來應門的只是秦又冬陪嫁的胖丫鬟。

秦又冬微怔。從方世琮的眼里及臉上多少可以判讀到一些訊息,他一定無法接受及相信像周教杰那種條件的男人,居然娶了她這種模樣的女人為妻吧?

突然,她為自己的樣子感到罪惡。

往後的日子里,周教杰還要承受多少同情及訕笑?想起昨天在市集上的事及遇到的人,她有點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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