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鳴空好不容易抬起頭來,想要看清楚目前的局勢,忽然卻有一個小小的身影直跳到了他的面前,喝道︰「打死你打死你!」伸拳打來。
他知道一定是那和韓飛柳在一起的小表,眼見這孩子拳頭不停歇地向自己砸下,而自己這大腦發達四肢無用的孱弱書生根本沒有還手的余地,情急之下,忽地喝道︰「喂,剛才,你是不是也跟著她闖進女盥洗室了?」
任惑目瞪口呆,俊臉立時又漲得通紅,拳頭也停在了半空。他傻傻地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那被自己視為奇恥大辱、噩夢般的事情,這家伙為什麼也知道?
衛鳴空有些好笑地看著他,「這種事情,不用想也能猜到的吧?」看來,自己的智慧雖然對付不了那蠻橫的韓家二小姐,對付這小表還是綽綽有余,只是一句話,就成功地瓦解了對方的攻勢。
「你……你這個家伙……」
任惑在短暫的停頓之後,立即又惱羞成怒起來,揮起拳頭,再次向衛鳴空的臉上揮去。
這一次衛鳴空卻早有防備,竟然及時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道︰「都說了我們不是壞人了……」
任惑卻忽然盯住了他的臉拼命地看,令得衛鳴空渾身不自在起來,「我臉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你……你是爸爸的朋友!」任惑那俊美的臉上,忽然現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握緊的拳頭也改成了用手指住他,大聲道。
「爸爸?」衛鳴空模不著頭腦。
「我看過你和爸爸一起拍的照片,在爸爸工作的大學。那個人一定是你,不會有錯的!」
衛鳴空的臉上現出有些困惑的神色,「你爸爸是……」
「任宏俊。」
衛鳴空驚訝地叫出聲來︰「任教授?」他抓住任惑手腕的手不禁松了,「你……你是任教授的兒子?」
任惑興奮地跳起來,沖著韓飛柳大聲喊︰「飛柳姐,快住手!他們不是壞人,是我爸爸的朋友。」
正感到面前的男人很不好對付的韓飛柳,聞言趁勢向後躍出,一邊繼續擺出防備的姿勢,一邊開口︰「你有沒有搞清楚,他們真是你爸爸的朋友?」
「是呀是呀,」任惑高興得手舞足蹈,「我在爸爸那里看見過他們的合影,而且,這位大叔剛才也表現出認識我爸爸的樣子了……」
「大……大叔?」衛鳴空的大腦瞬間短路。雖然已經是二十八歲的「高齡」,但是因為生來俊美清秀,令得他顯得比實際年齡要小,現在卻被一個十來歲的小表叫成「大叔」,這還是他有生以來頭一次體驗。
任惑卻毫不在意他那有些破碎的自尊心,反而把臉轉向了他,興奮地道︰「是這樣的吧?」
衛鳴空只有無奈地模了模自己的腦袋,「這……應該算是吧。」
任惑拉住韓飛柳的衣角直扯,「你听你听……」
韓家女狐狸的額頭上卻開始有青筋直跳,這時候就毫不留情地在他頭上鑿了兩下,「臭小表,為什麼不早說?」害得自己東躲西藏,還跟那個強得不像是人類的男人打得乒哩乓啷的。
任惑委屈地模著被打的地方,「這怎麼能怪我?他長得那麼普通,一時間怎麼能想得起來?」
若是換成何迅,這時候恐怕已經暴跳如雷,竟然膽敢把他那頗為自負的容貌說成「普通」。但是現在站在這里的是衛鳴空,雖然容貌之俊美毫不遜色于前者,對于任惑的這句貶低之詞,他也只是微一聳肩。
反而是韓飛柳斜睨了他一眼,然後不懷好意地對任惑道︰「他長得普通?剛才你在飛機上,不是說他在世界美男排行榜上能排在前二十名之內的嗎?會想不起他是你爸的朋友,根本完全就是你的錯。」
先被貶低再被捧高,衛鳴空終于稍微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哭笑不得。一旁的黎揚則是沉默不語,冷眼旁觀,反正與人打交道的這種事情,交給鳴空就好了。
任惑被韓飛柳抓住了把柄,只有敗下陣來,但還是嘟噥了一句︰「誰叫他不好好地呆在劍橋,跑來學人家跟蹤?」
「這倒是。我說你,看你的樣子就是個書呆子吧?就算你認識這小表的老爸,也不代表你就可以跟蹤我們。」韓飛柳一手叉腰,向衛鳴空興師問罪。
衛鳴空終于有了說話的機會︰「其實,我雖然認識任教授,但卻並不知道他就是任教授的兒子。我們這一次,是受人之托,專門來保護韓小姐你的。」
「保護我?」韓飛柳從鼻子里發出了冷笑聲,「是什麼人腦子壞掉了,竟然叫你這種書呆子來保護我?」
衛鳴空臉上現出了淡淡的笑意,「是令姐。」
……
韓飛柳那囂張的態度猛然間收斂了幾分,懷疑地盯著他和黎揚看了片刻,終于開口︰「你們該不會是……」
這兩個家伙,難道是老姐從天鷹盟里找出來,專門為自己此次開羅之行制造麻煩的人?那個報復心強烈的女人,不就是這次出來的時候沒有跟她打聲招呼、報告行蹤嗎?
當然,韓飛柳並不知道,惹起她那個六親不認的老姐報復的根源,並不在這里。
「正是。」只看她臉上的表情,衛鳴空知道她已想到了自己和黎揚的來歷,于是回答。
「少開玩笑了,誰需要你們保護?你們回去告訴我老姐,叫她少多事,這可是我接下的委托。」韓飛柳一揚頭,對著衛鳴空和黎揚揮了揮手,意思叫他們快點從自己的眼前消失。
「委托?」衛鳴空微微一怔,向任惑看了一眼,「委托人,莫非是他?」
「說了不關你們的事了,還問那麼多做什麼?這可是商業機密,我是有職業道德的。」韓飛柳不理他,伸手揪住任惑的衣領,向前就走。
「等一下,飛柳姐,跟他一起來的那個男人那麼厲害,說不定能幫上忙的啦,不要這麼快把他們趕走……」任惑兩眼放光地邊嚷邊掙扎。
「而且,既然已經知道是任教授兒子的委托,作為任教授的朋友,我也有義務幫忙。」衛鳴空平靜地道。
「少來了!你們天鷹盟的人,會跟劍橋大學的教授是朋友,誰會相信?」
「真不巧,」一直沒有開口的黎揚,這時終于也聳了聳肩,「我們鳴空可是拿到了劍橋大學社會學、歷史學、心理學三個博士學位的人,認識幾個教授並不稀奇。」
任惑張大了嘴巴,盯著面前那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瘦高男人。從外表看起來,完全看不出這是個如此高智商的人。
韓飛柳再次從上到下打量起衛鳴空來,眼神是半信半疑,這完全是出于狐狸多疑的天性。
她的秀眉隨即微微皺了皺,「剛才他叫你……鳴空?難道,你就是老姐所說的那只死狐狸?」
因為天鷹盟的巨頭們,被盟主歐以卓強制命令不許出現在他和韓飛雪的婚禮現場,以至于身為韓飛雪唯一親妹的韓飛柳,至今對他們幾個只聞其名未見其人,如今才能對號入座。
被稱為「狐狸」的衛某人,眉毛不易察覺地跳動了一下,臉上則不動聲色,「我叫衛鳴空,至于我身邊這位……」
韓飛柳的目光轉移到了黎揚的面上,後者忽然感到脊背一陣發涼。連做人謙和的衛鳴空都被大嫂如此對待,不知道在背後她是如何編排自己的。
丙然,韓飛柳一擺手,「不用介紹了,一看就知道,這一定是老姐所說的冰塊臉了。」然後她不顧那兩個人臉上有什麼表情,自顧自地抱怨起來︰「老姐也真是的,竟然派這樣的兩個家伙來拖我的後腿。」
「韓小姐,既然我和揚已經來了,想趕我們走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不如就合作把事情快點解決,如何?」只有衛鳴空,才能到了這種時候還那麼溫文爾雅。
韓家二小姐很不高興地瞥了他和黎揚一眼,「我先聲明,我是這次行動的總指揮。你們要跟來的話,就要跟這個小表一樣,完全听從我的指揮。」
對于這個要求,衛鳴空的回答是微一聳肩。
至于黎揚,他的臉上還是毫無表情,心里則已自動地把這句話給忽略掉。
看著這兩個男人的反應,韓飛柳在心里直埋怨自己的姐姐。哼,此仇不報非君子,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好好地回禮給她才行。
「這麼說,任教授在開羅考古的過程中,忽然失蹤了?」四個人終于在韓飛柳早已預訂下的度假別墅中安頓下來,然後就听任惑再說了一次任宏俊失蹤的經過,于是衛鳴空沉吟著開口。
「根據資料來看,任教授沒有仇人,好像也沒有听說過什麼緋聞,所以,可以排除這兩個動機。」韓飛柳指指桌上的一堆資料。
任惑的眼楮瞪得老大,「你……你什麼時候搜集了這些東西?」
「廢話,跟你這種小表遠涉重洋,我當然要做好準備工作。你以為我會傻到像你一樣,沒有核實對方的身份,就貿然跟他去冒險?」
韓飛柳在任惑的腦袋上敲了一下,而後者,則傻了眼,半晌,才頹然坐回沙發中,嘟起了嘴,「大人……果然都是些狡猾的家伙啊……」
「呵呵呵……我可是神偷世家的現任掌門人哎,不聰明點怎麼行?」韓飛柳又指了指坐在對面的衛鳴空,「你也不能小看這個家伙哦。雖然身手不怎麼樣,但是據說他可是比狐狸還要狡猾的人呢。你現在有機會跟在我們的身邊,稍微學著點的話,將來一定很有前途。」
一旁的黎揚,情不自禁地心生寒意,看了任惑一眼。這少年,天生的美貌已足夠迷惑人心,如果再加上韓飛柳和衛鳴空的指導,他未來會變成怎樣的人物,只是想想就已經覺得可怕。
衛鳴空卻似乎完全沒有考慮這樣的問題,他只是望著任惑,忽然開口︰「說起來,從一開始我就覺得奇怪,既然知道任教授失蹤了的話,你為什麼不先聯絡警方,卻委托韓小姐陪你一起來開羅?」
「啊……」
被看穿了!任惑腦門上開始冒冷汗,真不愧是被稱為「狐狸」的大叔。
他偷偷觀察著韓飛柳的臉色,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早已有了足夠的覺悟,得罪了這位大姐的話,絕對不會有好日子過。
不料韓飛柳卻氣定神閑,像是早已料到衛鳴空會有此一問,看見任惑的目光瞟向自己,就冷笑著開了口︰「小表,再不把你瞞著我的事情招出來,就別怪我翻臉。」
「對不起!」任惑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立即向她擺出搖尾乞憐的樣子博取同情,「我不是故意要騙你,只不過,爸爸在電話里說過這件事很重要,絕對不可以對別人說,所以……」
看見他這副可憐相,韓飛柳還沒有反應,衛鳴空已經心軟了,于是放緩了語氣︰「究竟是什麼事情,跟你爸爸的失蹤有關嗎?」
任惑還有些猶豫要不要和盤托出,那邊韓飛柳已經揚了揚眉,「嗯?」
好吧,面對著這些奸詐狡猾的大叔大姐,自己也只有從實招來了。更何況,那些線索說不定會對找到自己的爸爸有所幫助吧?
「好吧好吧,我全都說出來。」任惑無奈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