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的甜心 第八章
作者︰言愛

開心?

春風不吹、柳絮不飛的日子,他如果開心得起來,母豬都會爬樹,公狗都會飛了。

「豬和狗又沒得罪你。」耳畔響起她哭泣時的那一句話……

「見鬼了!」個人專屬的工作室中,爾翔無心工作,賭氣地丟掉手中的美工筆,又關閉開了老半天也沒使用上的Illustrator專業軟體。

「我這是干嘛呀?!竟然把她說過的話記得那麼清楚。」

哼!他重重打鼻孔出氣。這個女人算什麼?不過就是他的第九十九號而已。

只是,這個九十九號特別一些,曾經拐得他一起同居過六天……只是,這個九十九號快閃族在人間蒸發前的優點還真不少……

他忿啐一口。「她還很不知死活。」

耙放他鴿子?敢說走就走?敢騙他她願意當他三個月的煮飯婆?

那天,他手中握著個紅絨首飾盒,里面裝著買給她的珍珠項煉,回到空無一人的飯店房間,遍尋不到她的身影。只能一口又一口喘著氣,頹敗倒回兩人歡愛無數次的大床上,全身簡直就像被一輛輾土機輾得平平的,沒有剩余半滴活力。

這個九十九號還讓他這一個多月來過得像個苦行僧,提不勁來狩獵他的第一百號女人!每每走在擁擠的熱鬧街頭,他只會下意識地盯住人群中穿著小洋裝、長發垂腰、體態縴長窈窕的年輕女子背影……仿佛在期待一段不期而遇。

驕傲的男人以面子掛帥,他一拳重重捶向工作桌。「我才不想找她,我、恨、死、她、了!」

「老板。」桌上電話擴聲器傳來女秘書的呼叫。

「干嘛?」爾翔按下通話鈕沒好氣叫著。「我不是告訴你,我在趕工,即使大樓失火也不準來吵我嗎?」

「我知道啊!可是,大辦公室中的職員都出去了,我也想……呃!我想你也工作了整個早上,是該休息一下吃個午餐什麼的。」秘書技巧地提醒老板午休時間到了。

說到「吃」這個,他就更有氣了。

也不知著了什麼魔,踏進他一向欣賞的餐廳,點來曾經讓他贊不絕口的美食,誰知只要放進嘴巴中,竟然如同嚼蠟般痛苦。

他總會難以自控地望著餐盤想著,同樣的食材,天愛會怎麼處理怎麼烹調……在夢幻島的那個月,他的味蕾完全讓她給收服了。

如今沒有美味的食物落入胃,他整個人無精打采的,也就更別提能打起勁搭飛機繞著地球跑了。他怎會搞到此般淒慘田地?

美女、美食、美景,他的三大生活要素接連落空了呢?

赫天愛,是你害得我的自由瀟灑的日子風雲變色、黯淡無光。

「我什麼時候吃午飯也要你干涉?」壞脾氣爆發,他對秘書嗆回去。

老板又鬧小孩子脾氣了。外頭大辦公室中,年近半百的陳秘書無奈地搖搖頭,唉!這是這個月來她第一百次挨老板官腔了。

真是奇怪,以前老板有說有笑樂天開朗,現在怎麼變得陰陽怪氣的?

「好吧!那我先出去吃飯,順便幫你帶個便當回來。」陳秘書其實也把這個跟她的小孩年齡一樣的老板當兒子疼的,「你想吃什麼口味的?紅燒牛柳,姜絲鱈魚,醬爆雞丁……」

「蟹肉溜河粉。」肚子自動給他凸槌。完了,他沒救了!

哪里有的賣這種便當啊?陳秘書相信老板想刁難她了。

她又看看會客沙發椅上枯等了一個早上的三位人物,怎麼也不好把人家打回票呀!好吧!再捋一次老虎須了,「老板,這里有人很想邀你一起吃午餐……」

「誰?」

「首先是一位小姐,她說她叫AmyHo……」

他不認識叫這個名字的女人呀!慢著,Ho?何……還是赫的英文發音?他從來沒問過天愛的英文名字……

爾翔急切問著︰「她長得什麼樣子?」

「高高瘦瘦的,很漂亮,還留著一頭烏黑長發……」

天愛?爾翔跳起來。她找他來了。

好,我一定不客氣、決不手軟賞你的小一百下來宣泄憤怒,然後……再狠狠吻你一百下,問你怎麼忍心跑得不見蹤影……他踢開椅子往外頭沖。

「小愛——」頓住。

不是天愛。那是一個素未謀面的女人。

「她干嘛的?」希望落空,爾翔氣蹦蹦地質問秘書。

「她說她代表外商綠隻果電腦,想找你談一系列的廣告企劃……」

「不接。」沒心情做事啦!

不接?美麗的MissHo瞪大眼,居然連初步接觸都沒有,就吃了閉門羹?這個名氣響當當的創意大師好大牌唷!

不接?秘書阿姨好想哭喔!那麼大的跨國公司,捧著大把鈔票前來,也就是代表她明年的年終獎金可以拿幾十個月耶!結果,老板說不接?

「爾翔?」另一張大沙發上的老爺爺繃著臉喊人了。

「爺爺?女乃女乃?你們怎麼來了?」爾翔這才發覺等候他的另外兩名人物。

「來很久了,被禁見在外頭一個早上了。」陸爺爺沒好氣的說。

「你怎麼沒告訴我,我爺爺女乃女乃來了?」爾翔炮口轉對陳秘書。

「爾翔,不要遷怒別人,是我們沒表明身份的。」陸女乃女乃走過來拉著愛孫的手,「女乃女乃好久沒見到你了,所以才沒通知你,自做主張直接跑來找你喝早茶。」

早該來了。孫子怎麼變成這樣子啊?隨便套件皺巴巴的襯衫,顏色還和休閑褲不搭調,一頭恣意飛揚的長發都沒型了,胡子幾天沒刮了啊?

天哪!爾翔簡直不成人樣了。她好不心疼喔!

爾翔噓一口氣,面有慚色。這陣子他的日子不上不下,不,簡直可說是一塌糊涂,連跟老人家請安問候的事都丟到天邊去了。

「我不知道你們在外邊等我。女乃女乃,不喝早茶了,我們吃養生火鍋好不好?」

「老頭子,養生火鍋你去不去?」陸女乃女乃問。

「火鍋?只怕他越吃越上火。」陸爺爺斜瞅著爾翔。

「不然,換成台式的清粥小菜,清爽不油膩。陸老大,您賞個臉讓小的陪罪吧?」爾翔努力又努力,想搞出輕松氣氛,結果扯出個跟哭差不多一樣難看的微笑。

「吃吃吃,走啦走啦!」陸女乃女乃拖住老伴往外走了。

£££

台式餐廳小包廂內。

喝了一碗五榖雜糧粥,陸爺爺看著打從坐下椅子後心老不在焉,沒吃上兩口飯菜,逕拿著筷子洗醬油碟子的孫子。他搖搖頭說著,「唉!要死不活的。」

「你說誰要死不活的?」爾翔收回神了。

「陸家那個被‘真愛一個月’打敗的男人!」

爾翔頹靠向椅背悶不說話,丟開筷子吞掉大口清茶。

「我早說了,女人不會看上沒有身家的窮小子,你以後想當散財童子時,多少考慮一下女人的心態,算一算大把銀子砸得值不值得。」

散財童子?爾翔在月復中嘀咕一串︰真說起來那女人家里肯定比他還有錢,她也大方付了飯店住宿費,她根本沒佔他一毛便宜,只除了享用他的身體,霸佔住他的心房……

她連最後那日他跑去飯店二樓珠寶店買來的那條珍珠項煉都沒拿,已經溜得不見人影了,這樣的女人到底什麼心態啊?

「爺爺,你錯了。」

「我錯?」

「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往往是最簡單容易的。有一種女人,很難搞定,不要男人的錢,甚至連男人也不要。」爾翔吞下整杯清茶,這才猛蹙著眉頭。「什麼嘛!這茶水居然苦得咬舌,用這種低級茶葉沖茶水給客人喝,以後我們別來這一家餐廳了。」

茶水苦?兩個老公婆互忘一眼,不會耶!

只怕苦澀的是孫子的心情吧?

「不然你想喝什麼,女乃女乃讓服務生給端過來。」

「南太平洋。」爾翔下一秒只想咬掉做亂的舌頭。

「來台式餐廳點雞尾酒?」陸爺爺相信爾翔身上這只愛情病毒很厲害了。

「爾翔,你跟女乃女乃說,你這次出海上小島去,是不是喜歡上哪個女孩了?」

「女乃女乃,我幫你修正,我經常喜歡上女孩子。」

陸爺爺道︰「你從前前一秒才跟女孩子分手,後一秒也能和我們喝茶,天南地北聊天,講笑話逗得我笑得嘴角合不攏,你可從沒有這樣子要死不活的。」

「爺爺,你可不可以別再說‘要死不活’那四個字。」爾翔摔開茶杯了。「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少了誰就活不下去的道理。」

「有呀!我和你女乃女乃就是一個例子。」陸爺爺溫柔的拍拍老伴的手背心。

「那是因為你很愛女乃女乃……」

「你不愛那個赫天愛?」老爺爺順著接口。

「愛她?別逗了……慢著,」爾翔倏地眯緊了黑眸,瞳光充滿危險,「你怎麼知道她的名字?你看過節目帶子?你到底知道多少?」

他知道爺爺這只老狐狸不簡單,他不會從一開頭就跳入爺爺布下的陷阱吧?

「爾翔,女乃女乃跟你說了吧!爺爺和女乃女乃是一番好意,我們看你以前跟女孩子交往,不就蜻蜓點水幾下,根本沒認真對待人家。所以你爺爺才想到,如果把你丟到一個全然不同的時空環境,讓你和女人朝夕相處、彼此照顧依賴,是不是可以扭轉你的想法,改變你對感情的態度。」

「真愛一個月這個節目,說穿了只是為了對付我?」爾翔跳起來,拋開鋪在膝上的餐巾。他極端厭惡背後被插刀,即使至親的爺爺女乃女乃也不行。

「我們是想幫你……」陸爺爺語重心長說著。「赫天愛小姐……」

「別給我提那個女人的名字,還有‘真愛一個月’,所有的錄影帶都給我銷毀。」爾翔一臉鐵青,簡直就像吞了兩公斤鐵釘一樣難看。

「我從來沒打算讓你這張傾倒眾生的俊臉公諸天下的。」陸爺爺說。

「我們不提她,你就不會想她了?」陸女乃女乃追問。

「多想她一次,就多恨她一次。好啦!我大方承認一個月內我被你們整得七暈八素、灰頭土臉總成了吧?」他扯亂那頭已經很凌亂的長發。

「好大件事發生了。」陸女乃女乃毫無預警的掉出喜悅的眼淚,「爾翔終于動心了,他愛上一個女孩子了。」

「女乃女乃,容我提醒你一下,我追過九十八個女人,這個是讓我又氣又恨。」爾翔臉色漲成豬肝紅,上好像扎了芒刺,拼命在小包廂內繞著桌子轉圈圈。

「會氣、會恨,很正常,所以我說你愛她啊!」陸女乃女乃邊拿著餐巾拭淚水。「相信女乃女乃,你以前那些都不是真愛,這位赫小姐就是那個要和你攜手共度到白頭的女人。」

他哪有能耐看一個女人一輩子也不厭倦……可是,在飯店中,他就破了小小的紀錄了,六天內他的確從沒感到厭煩、無聊。又氣又恨又念念不忘,難道這就是被小愛神的箭射穿心坎的下場?

腦中爆了一聲,爾翔猛壓著太陽穴。動心、愛她?打死他都不要承認這些。這女人沒心沒肝、分手比他還狠哪!不,他才不要愛她,不要啊……

爾翔臉紅脖子粗低吼,「好,我承認她是很特別,特別到我還曾想和她同居三個月,但是我現在才不會像個三歲的小孩子毛躁又沖動。你們別再充當愛情大顧問給我些有的沒的建議,叫我死守‘九十九號天愛倉庫’,我不想听啦!」

他干脆幼稚的捂起耳朵了。

「不過跑掉一個你曾想和她同居三個月的女人,你就像個吃不到糖的小孩子賭氣、鬧脾氣。」陸爺爺閑閑地喝茶。

他還是听到了。好過分,給人家落井下石,「爺爺。怎麼哈茶也堵不住你的嘴啊?」

「老的、小的,有話好好說。」陸女乃女乃擔心了,等一下可別碗盤筷子齊飛。

「他還有啥好說的?根本就是一籌驀展啦!」陸爺爺冷涼涼說著。

還給他來激將法。爾翔也大哼一聲,「我是不做而已。」

「就會嘴硬。」陸爺爺不屑嗤一聲。

「爾翔,如果有辦法,女乃女乃倒是鼓勵你再試一試,畢竟真愛一生只有一次,不要弄得後悔莫及。」陸女乃女乃殷殷望著孫子。

爾翔真的火大了,「夠了夠了,你們兩個一餐飯不吃,反倒黑臉白臉都來。」

四只老眼楮巴巴望著他……孫子呀!我們的關心,你真能無動于衷嗎?

真真真……他真拿家里這一對寶沒辦法。

他也真的想見見天愛,就問她一句,當時答應給他煮飯三個月可是真心話?

「行,我就去找到她,把她抓回來同居個三個月,然後由我會叫她滾回去,證明我不是愛她入骨,這輩子更不是非她一人不可。」

明明就是愛了還不承認,標準的嘴硬加男人自尊作祟。陸爺爺心想著,但他還真踢得動這匹蠻騾子啊?他又緊張一問,「你知道她的下落?」

應該說他以前只是不想花精神積極找她而已吧!記得天愛說過,那個男的姓高,來自銀行世家,也許他本身還當警官……夠了,這些線索夠他找到人了。

「我找她那個所謂的‘未婚夫’問。」他頭也不回奔向小包廂出口了。

陸爺爺披露一點內幕。「那個法國人呀?好像已經回法國去了……」

「不是那個。」高挺身子閃不見了。

陸女乃女乃轉問老公,「赫天愛到底有幾個‘未婚夫’啊?」

「喂喂!說跑就跑…」陸爺爺站起來吼練丹田。

「你喊他做什麼?他好不容易才恢復活力,讓他去吧!」

「帳單在這兒,他還沒結帳啦!」

「小氣,你請孫子一頓不行啊?」

「這哪行?男人說話要算話。」他翹著眉毛振振有詞,倒也掏出信用卡來。

陸女乃女乃給一個白眼,在心底偷笑,呵!還敢說孫子鬧小孩子脾氣,照她看呀,男人到了七老八十,有時也還是跟個小男生沒兩樣呢!

£££

那現在是什麼狀況?

由兩萬呎的高空到三千呎的山區,他為什麼甩不開兩個「保鑣」?

「爺爺、女乃女乃,你們不聲不響、先斬後奏隨我登上同一班飛機,說是要來瑞士渡假,我也就認了。好,現在瑞士到了,你們不去風景名勝區,為何一定要搭上我的車呢?」

九月底的瑞士山區,爾翔開著租來的車子,煩躁地扯松原本打得完美的領帶。

兩老公婆互望一眼,就由老公公接招了,「瞧你,高中畢業後就沒換過的長發都剪成中規中舉的小西裝頭,還穿西裝打領帶慎重無比。」

拜托,他只是想體面一些,才好容易混過大戶人家那種以貌取人的門房管家的第一層關卡好不好?難不成爺爺女乃女乃認定他此去想求親嗎?

「所以?」爾翔哼哈兩聲。

「如果你被擋在赫家大門外,我們兩老就持拜帖登門,幫你求上一求。」

他會被擋在大門外?還需要煩駕老人家出面?

笑斷人家的腸子了,不過就去找個女人,還需大費周章全家出動嗎?爺爺女乃女乃硬軋進來,這跟舊時代里頭家長們互相拜會,說定兒女親家的戲碼有啥差別?

拜托,他哪有要娶親的意思。不過就是打定主意要把她帶回來同居三個月,至于方法,偷、拐、搶、騙哪一招能用就用哪招!

「哈哈!」爾翔又哼哼兩聲。「我自己的事我習慣自己來。」

「用得著爺爺女乃女乃的地方別客氣喔!」陸女乃女乃仍然說。

爾翔看見不遠處的天主教堂了,那麼順著這條山紅銀杏遍布的美麗小路再開兩分鐘,天愛的家,一幢紅門朱瓦白牆的三層樓房就會到了……那個姓高的警官是這麼告訴他的。

和那男人一番密談之後,他明了住進飯店那天,天愛確實在閃高警官,這部分天愛沒有瞎編故事。他很有反省能力的腦子馬上就勾了不同的版本…

也許他對天愛的氣憤埋怨不是很有道理,也許她有所顧慮,才留下寥寥數語不告而別……也或許……瞧,他已經開始在找理由幫她開月兌罪行了。

無論如何,這次見到她,他一定要弄個清楚明白,這個讓他「要死不活」的女人,對他到底是什麼心態?

他都開口說要留她三個月了,不然她還想怎樣?

「天愛。」

爾翔驀地叫出聲,那個踏下教堂前階,豐姿端秀的女人好像……是天愛,「沒錯,真的是她。」

一件膝長的淡粉色大翻領的風衣外套,腰部束了小花帶,簡單綁打個蝴蝶結,長發自然披散,一如她婉約清素的高雅風格。

他將車子靠在小路邊,連引擎火都沒熄,人就沖了出去。太好了,不必去踫大戶人家門房管家的臉色了!

「天愛。」他喊著。

踢踢的腳步聲跑近,赫天愛瞪大了眼張大嘴,仿佛見到了鬼一樣,香奈兒手提包掉到地上,胸口撲通撲通狂跳。

「爾翔?你……你……」她怎麼也你不完一句話。

他快啄粉女敕芳唇一記,「好,總算合上了。」

天,她的味道就像記憶中一樣甘美。

「你怎麼來了?」食指輕觸著唇,顫抖地停留在那兒,留戀不肯離開了。

天,她好想念他的親吻啊!

爾翔捧住朝思暮想的小臉蛋,臉上表情不自主從微笑,大笑、燦笑。這一刻,他有一種壓抑不了的沖動,如果偷拐搶騙都沒效,只有套上婚姻才能把她綁回去陪他,那麼,教堂進在咫呎,他會抓住她沖進去找神父在神壇前發誓的。

「你怎麼來了?」天愛見他只有傻笑,輕聲又問了一次。

「喔!這真是個好問題。」爾翔恢復吊兒郎當神采飛揚的模樣了。「我在玩飛行傘,正好降落在這附近。我因為必須來勘查下一只廣告片的外景,所以來這附近。我在學開小飛機,正好墜機在這附近。你相信那一個?」

「呵呵呵!」她被逗得嘰哩咕嚕笑。居然還能听到爾翔式的回答,她不是在作夢吧?

天愛情不自禁地撲進他懷中,幽柔說著,「我寧可你告訴我,你因為想我想得受不了才來找我的。」

「我是的!」他爽快承認了。

她的眼楮瞪得兩倍大。真的假的?

「我去找你說過的那個家里開銀行的高小開,跟他條件交換,讓他放過你,我就讓我爺爺的娛樂集團傾全力捧紅他的女朋友,所以我才知道你住在這里。」

「你這樣大費周章……你找我做什麼?」天愛眨眨眼,眼眶發熱了。

「我……」

爾翔才說一個字,就听見一個甜女敕的童音一路喊過來,「媽咪,媽咪。」

媽咪?他的下巴掉了。

天愛拋開爾翔,轉身小跑幾步,抱起一個甩著兩把小馬尾,搖搖擺擺迎過來的七、八十公分高女女圭女圭兵。

「臻臻,」天愛對著小女娃紅撲撲的粉頰親下去。

小女娃也噴了天愛滿臉口水,埋在天愛的頸窩中撒嬌,「媽咪,我等你好久好久了耶!」

「小寶貝,媽咪剛剛走去教堂坐了一會兒,才沒有坐司機伯伯的車子直接回家去。」

天愛是一個約莫兩歲的女娃的媽媽?爾翔不敢相信他的耳朵。

「天愛小姐,」這時又走上前來一個女乃媽模樣的中年婦女,「臻臻小姐一直吵,所以我只好帶她出來等你。她想知道你今天又去看過醫生後,醫生有沒有說你會給她生個弟弟還是妹妹?」

「朱太太。」天愛緊張的捂住熬女的嘴,驚慌地轉過頭望著爾翔。

他沒听到,沒听到……誰知小臻臻火上添油了,「我要妹妹,妹妹……」

小女娃蹭下地,朝天愛依然扁平的肚子拍呀拍的。

天愛的肚子里有一個小貝比?爾翔不敢相信他的眼楮。

他的小天愛,讓他掛心了一個多月嬌柔可親的小天愛,讓他興起走進結婚禮堂瘋狂想法的小天愛,居然給他腳邊站一個,肚子里又懷一個孩子?

九月的山區平空劈來一記驚雷,爾翔被伏擊得雙腿發軟、臉色發青,幾乎無法感受脈搏心跳了。

她腳邊那個女乃女圭女圭,眉眼鼻嘴跟天愛有五分像,是她的女兒不會錯了。

在飯店中的第二天,他就開始使用小雨衣了,她、怎、會、懷、孕?

爾翔噓出一口長氣,柔到不能再柔地低問,「你,懷了我的孩子嗎?」

一連串的意外出現了,天愛還來不及走出第一個詫異,馬上又來個震驚,她知道她處理得糟糕透了。

「爾翔,我……」怎麼跟他說呀?當時撒了個謊,騙他處女血不過是未全完了的生理期,結果竟變得如此不可收拾了。

「點頭或是搖頭。」他兩個大步欺向前,拽過她捂住朱太太的那一只手。

「你這人怎麼這樣?放開天愛小姐。」朱太太叫著。

「放開,放開。」小臻臻推著、打著男人粗壯的大腿。

爾翔拖著天愛跑開,對那雙大小拋去凶狠的一眼,「誰都不許跟來。」

天愛望著滿臉陰蟄的男人,眉眼內斂,唇片抿的死緊,她整顆心都冰涼了。臻臻的事還好說,肚子這一個卻會判她死刑啊!

「快呀!」爾翔捏緊她縴細的手腕。整個人仿佛填滿一桶炸藥,只怕輕輕一觸就會爆裂開來。

淚水滴滴答答奔下,天愛勇敢地點頭了。

炸彈引爆。

「安全期內我怎麼可能讓你懷孕?除非你騙我……」他想起了兩人第一次時的那種怪異感,那不是生理期,破裂的根本是處女膜。他的黑眸眯緊成一條縫,迸出魔鬼般諷笑,「你故意懷孕的,你想拿這個孩子來威脅我?」

世界上的女人都用這個笨方式來拴住公子,爾翔也想當然耳了。

「不是的。」頭拼命搖淚拼命墬。

「不是?你都已經有女兒了,怎還會是處女?我懂了,全都懂了,那層處女膜是人工再造的,你以此附加價值來取信男人,好騙得男人對你死心踏地。」

爾翔居然說出這樣的話?天愛震駭住了。

冷厲而笑,面容猙獰,頸動脈幾乎要跳出脖子了。會鬧會笑還把她寵上天的男人竟然有這樣的一面!。她從沒見過爾翔如此恐怖的樣子啊!

當日奮不顧身愛他,今日落得如此下場,驕傲豪性的男人不可能原諒她的欺瞞了。可是,懷孕,真的不在計劃中啊。

「爾翔,不是你想的那樣啊!我沒想傷害你的啊!」她小小聲地辯白。

「閉嘴。」

她的下巴掛滿一排晶瑩珠淚,粒粒美得像他西裝口袋中的那條一直送不出去的珍珠項煉。她好蒼白好無助好可憐,眼里寫著愛情燃盡的哀艷。他差一點就心軟了……

去她的,去她的小孩,即使她拿著刀架在他脖子上,也別想讓懷孕那個愚不可及的理由綁住他。男性的原則不可能不講不管的。

爾翔掏出紅絨布盒,大手一收捏得歪七扭八,將之憤然摔到天愛身上。

「我不要‘賄賂’你。」他幾乎是閉著眼楮喊出來,「今生今世,我再也不見你這個可惡的女人。」

虧他剛剛還瘋狂地興起結婚的念頭,天哪!世界上還有比他更愚蠢的男人嗎?出來玩了半輩子,最後沉迷一個居心叵測的女玩家,憐愛她入心髓。陸爾翔,你這下子真的摔了飛機,燒得尸骨無存了。

「爾翔……別走啊!請你听我說……」

不顧她一聲聲悲切呼喊,他掉頭就走。

陸家老太爺老女乃女乃,興高采烈的跟出來,原本不想錯過珍貴鏡頭,此時兩人卻變成兩尊石膏像,錯愕傻立在車子旁邊動也不能動。

爾翔愛上的女人除了有兩個未婚夫,還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她又懷著爾翔的小孩……兩顆老腦袋怎麼也算不出來這是怎樣的一筆糊涂帳。

「爾翔?」老女乃女乃憂心忡忡喊著跳進駕駛座的孫子。

「別問。」他擺手制止。

老人家應該什麼都听到了,該死的,他的自尊自負自傲、面子里子什麼都不剩了。

「可是……」老爺爺也想跟進。

「不要,誰也不準再在我耳朵邊嘀咕任何餿主意。」挫敗又憤怒的男人捶了方向盤好幾下。「快上車。」

「喔!」上車上車。

灰藍的BMW出租汽車急速馳下蜿蜒的山路,揚起陣陣塵灰煙囂。

誰說瑞士山明水秀風景如畫,是人間的天堂?

錯了,錯了,爾翔只感覺,他才從死亡的地獄中走過…….

眼前——

慘澹澹的天空中,雲朵是灰黑,兩旁的路樹是凋蔽,連空氣都混濁得讓他快窒息了。

按下車窗,任蕭涼山風劃入,翻起九月初秋的惆悵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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