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協奏曲 第一章
作者︰風靡

搬家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特別是在一座公寓三部電梯居然壞了兩部的情況下。

林小小在心中暗自咒罵著,捧著手中摞得像小山的書,龜速向剩下的惟一一部電梯移去。

老天保佑吧——她祈禱著,實在無法想象讓她自己在身負重物的情況下還要爬上十一樓的悲慘命運。

慢慢地側過身子,抬起一只腳抵住牆,將手中的重量下移,接著向前傾,用下巴摁了電梯鍵。

指示燈亮了,開始從十一樓向下走,還好,這部電梯還沒有陣亡。

收回自己的腳,緩緩地走到電梯門前,眼巴巴地盯著它一層層下來,「叮咚」一聲開門,林小小長吁了一口氣。

「小姐,你堵住門了。」非常有禮貌的聲音,提醒她此時正大咧咧地霸佔著出口。

「抱歉,抱歉。」她也非常有誠意地道歉,盡自己所能地向旁邊移了移,希望不要耽誤了他人的時間。

注意力不集中的後果就是手中已經維持了很久平衡的書在這個時候開始搖搖晃晃,大有崩潰的趨勢。

拜托,不要!

林小小心里哀號著,整個人再也顧不得其他,只能隨著書本左右晃動,在電梯門口耍雜技。

雙手難敵眾書,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擋住她視線的書全盤崩潰,「嘩啦啦」地統統落下,散落四處。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真是一個亙古不變的道理。微微嘆了一口氣,林小小蹲子,開始認命地一本本收拾殘局。

「小姐——」

一本半新不舊的小說正躺在一只亮晶晶的黑色皮鞋上,看起來還真是礙眼。

哦,差點忘記了,還有一個被她堵了半天還沒有出來的人在電梯里。懷著十二萬分抱歉的心態,林小小伸出手,想要將那個樂不思蜀的家伙拖過來。不料她的手還沒有踫到書皮,皮鞋就已經隨著她的動作自發地向後退了一步。

望著自己撲空的手,林小小抬頭,一路向上,定到一張面孔,頓時,只覺得熱力四射,差點刺痛了她的眼楮。

一個貨真價實的大帥哥,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

好眼熟啊,是新生代的電影明星嗎?腦袋飛速地旋轉,苦思冥想自己是否在何時何地曾經見過這樣艷光四射的人物。

「小姐——」

大帥哥居然屈尊降貴地蹲在自己面前,拾起掉在那只光潔得可以映出她狼狽面容的皮鞋上的書,然後向她的方向——

「謝謝——」幾乎是下意識地,林小小伸手去接。

那本作怪的小說,呈一道完美的拋物線從她面前直直劃過,準確無誤地被丟進了對面牆角的垃圾桶。

這、這、這是什麼狀況?林小小的嘴張成O形,看了半天還在搖晃的垃圾桶,半天也沒有回神。

直到電梯門在她身後重新合上,她轉頭,對著光滑的電梯門,這才意識到,那個丟掉她的書的帥得不像話的家伙居然摁了鍵,重新升了上去。

閉上嘴,托住差點月兌臼的下巴,林小小瞪著不斷顯示樓層的指示燈,狠狠磨牙。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此時此刻,她的腦海中浮現出的只有兩個字——變態!

「俊言律師事務所」有位鼎鼎大名的童記禮童大律師,威名遠播,花名在外。有什麼難纏的案子,找童律師,沒有錯;如果想要收集一些花邊新聞,找童律師,也沒有錯。

這個時代崇尚完美,而童記禮,依照他的說法,他這個完美的人,就是時尚的代名詞。

很狂妄,很自大。

「如果我沒有猜錯,今天你又遇到些麻煩事了?」抬頭瞅瞅牆上的時鐘,葛應雲慵懶地坐在靠椅上,斜睨了剛剛推門進來的童記禮一眼。

筆挺的西服,俊朗的面容,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這家伙,外表永遠都完美得無懈可擊。

「葛應雲,這是我的辦公室。」童記禮推了推自己的金邊眼鏡,解開西裝的扣子。隨手一扔,不偏不斜,剛好掛上衣架。

梆應雲攤開手,聳聳肩膀,站起身來,繞過辦公桌,坐到對面的椅子上。

「維妮,給我拿杯綠茶進來。」童記禮按下桌上的分機,看了葛應雲一眼,「再給葛先生送杯咖啡。」

「童記禮,為什麼你總是能這樣觀察入微呢?」葛應雲看看自己面前空了的咖啡杯,無奈地對童記禮說。

「完美是我的本色,你忘記了嗎?」沖他微微一笑,童記禮坐回自己的皮椅,打開公文包,拿出一份文件遞給他,「這是你要的資料,應該都齊了,你先看一看。」

「謝謝。」葛應雲道謝,卻並不伸手接過,「你童大律師辦事,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他的手指彎曲起來敲打著桌面,「我比較好奇的是,今天是什麼理由令你遲到?」

「你的好奇心倒是蠻強烈的。」收回文件自己翻閱,童記禮再推推自己的眼鏡,回答得漫不經心,「我的鞋髒了。」

「鞋髒了?」葛應雲低頭瞧桌底那雙看起來就像是剛開封的鞋子,「是什麼東西弄髒的?」說不定是踩上了什麼不干淨的東西,嗯,依照童記禮的潔癖,是有這種可能性。

「一本書。」

「一本書?」有點出乎意料之外,葛應雲愣了愣,接著追問︰「有多破?有多爛?有多髒?」

「半新不舊的,我也不大清楚。」童記禮身子向後仰,靠在椅背上,雙手伸到腦後,閑閑地回答。

「沒有這麼夸張吧?」葛應雲有些不敢相信地問他。

「一本書,當然沒有這麼夸張。」童記禮順著椅子前後搖晃著,「夸張的是那個拿書的女人,她看我的那種表情,簡直就是想把我給吞進去一樣——進來。」

「那你何不順水推舟,成全人家?」葛應雲感激地跟遞給他咖啡的維妮笑了笑,再瞥向正在喝茶的童記禮,「反正你也是終日在花叢中采蜜的。」

「非也,非也。」童記禮給維妮送了一個飛吻,見她捂著嘴偷笑地關上了門,才豎起食指,一本正經地對葛應雲發話︰「人有三六九,花有美艷嬌,蜜也有優劣差,你真當我是來者不拒嗎?」

「你的品味一向很高。實際上,我很佩服你。」能夠像童記禮這樣「高尚」游戲花叢之間的人物,葛應雲實在是找不到其他的詞匯來形容,「真不知道你會跌在什麼女人的手中。」

「什麼人?」金邊眼鏡後的黑瞳中閃現著期待的神采,童記禮的嘴角彎了起來,呈現出了最迷人的笑容,「我想,那一定是個和我一樣完美的女人。」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林小小一邊奮力與對面那位和她搶行李的熱心人士進行著拉鋸戰,一邊氣喘吁吁地不斷聲明。

「沒有關系的啦,看你這麼多的東西,一個人怎麼忙得過來,我也住十一樓,大家以後就是鄰居了,還客氣什麼?」

林小小再自動翻了一個白眼,對面前的人勉強展露微笑,「真的不用了,搬家公司的人待會再來,他們會幫我搬上去的,不用您費心。」

話是這樣說,心中卻知道那黑心的搬家公司貪了小便宜,將行李全部扔在公寓門口,就這樣拔腿跑掉了。她也很累啊,她也希望有人來幫幫她,可是再怎麼樣,也不能讓一位年齡足以媲美她媽媽的太太來幫她搬這重死人的家當吧?

「哎呀,還等什麼?」那位太太嘴上說著,手上行動著,用力一扯,本來處于僵持狀態的局面就此瓦解,一大包的行李就這樣被她抱在懷中,「街坊鄰里,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林小小被她這樣用力一拉,整個人向前一個趔趄,差點跌倒。眼看著她一手拉行李箱,一手提起放在一旁的旅行袋,不禁目瞪口呆。

「太,太太——」是退役的舉重運動員嗎?好大的手勁。林小小好自卑地甩甩自己酸痛的手,下定決心從今往後一定要加強鍛煉。

「叫什麼太太,怪生疏的。」前面的人回頭對她露齒一笑,「我叫李桂芬,看你年紀比我兒子小幾歲,就叫我芬姨好了。」

「哦。」林小小痹乖地點頭,眼看著她就要走進電梯,連忙抱起放在一旁的書,小跑了幾步,跟上她。

今日幾度令她想要進去又不得進的電梯終于開始平穩在她腳下上升,林小小靠著電梯松了一口氣。偷偷看了一眼一直樂呵呵笑著的芬姨,她在心中連連感慨,今日真是遭受了冰火兩重天啊。林子大了,什麼樣的鳥兒都有。就像是不久前遇到的那個變態的帥哥——可惜了那張俊臉。

「林小姐——」

「叫我小小就好了。」她非常有禮貌地回答,謹遵媽媽從小就教育她的中華民族尊老敬賢的美德。

「很可愛的名字。」李桂芬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你住哪一室?」

「1104。」舅舅告訴她的地址應該是這個吧。

「是嗎?那我們還是對門呢,有空一定要來串門啊。」見她滿頭大汗,李桂芬遞給她一張紙巾,「怎麼,就一個人住?」

「嗯。」接過紙巾,林小小擦掉自己的汗水,「本來是我表哥的住處,但是他經常不在,所以我就暫時住一住。」

「難怪——」李桂芬恍然大悟的樣子,「我就覺得1104為什麼經常沒有人,原來是不常住啊。」

「是啊,是啊……」林小小順著她的話連聲附和。

「女孩子家一個人住也不怎麼方便,若是有什麼,就直接到1102來找我好了。只要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我都會盡力的。不行,還有我老公和兒子嘛。呵呵……」

「一定,一定——不,如果有需要,我會的。呵呵……」原來笑容也是可以傳染的,就像她現在,也開始在傻笑,還說著顛三倒四的話。

今日她算是見識到了,原來天底下真的有這種樂于助人的善心人士,看來她林小小的運氣也不算是太差嘛。

遠離三姑六婆八大姨,真是一個完美的決定,沒了叨擾,她的耳根清淨了許多。

美好的開始,呵呵……

「芬姨,真的謝謝你。」送李桂芬出門,林小小再次道謝。表哥的房子實在是不能單純地以髒、亂、差來形容,連她看了都覺得羞愧,也難為芬姨居然肯花費了一下午的時間陪她整理到現在窗明幾淨的程度。

「謝什麼,舉手之勞而已。」李桂芬仍然是一臉笑意。

「不會耽誤了您的時間吧?」林小小看看掛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機,已經是晚上七點整。

「當然不會。」李桂芬搖手,「老公有自己的活動,兒子又是一個大忙人,三天兩頭見不到人影是正常的事情,丟下我這個老太婆在家里,無聊得很。」

「芬姨怎麼會是老太婆呢?」林小小拉著她的手笑著說。

「所以還是女兒貼心啊。」李桂芬捏捏林小小的臉蛋,「要不,到芬姨家坐坐。」

「改天吧。」回頭瞧瞧還堆放在客廳的行李,林小小抱歉地對李桂芬說。

「看我都糊涂了,今天你也累了,是要好好休息整理一下。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麼事,就到對門找我好了。」

「好的。」沖她揮手道別,林小小必上房門,揉揉酸痛的雙肩,打開電視,盤膝坐在地上,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

「……童記禮律師表示,說他與女當事人擦出愛的火花且將步入禮堂的傳聞純屬謠傳,目前他仍專心工作,意中人仍未出現……」

煩死了,這些八卦媒體就沒有一些新的創意嗎?每天就是報道別人的私人生活,實在無聊。抬眼,剛想摁下遙控器換一個頻道,不料畫面上那個熟悉的面孔讓林小小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楮。

見鬼了,居然是那個變態!

看他一臉斯文地接受記者訪問,雙手交握放在自己的膝頭,那張燦爛奪目的面孔就這樣在她面前晃來晃去,令林小小的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

變態是變態,長得還真是帥,可見老天果然是瞎了眼。

「我童記禮從來不刻意追求,我要的,是一種感覺,吸引我的那種感覺而已。」

末了,電視上的家伙對著記者尖酸的提問,忽然坐正了身子,對著鏡頭嫣然一笑,簡直可以用傾國傾城來形容。林小小可以明顯地感覺鏡頭搖晃了一下,可想而知,攝像師也一定被這樣的笑容迷了眼。

童記禮,原來他就是那個鼎鼎大名的童記禮!

用了幾分鐘的時間,眨眨自己差點定格的眼鏡,林小小忽然從地上爬起來,沖到牆角,一頭扎進書堆,翻找了半天,才扯出一張破破爛爛的報紙。

翻、翻、翻,翻到娛樂版她終于停住,仔細看娛樂新聞的頭版頭條——

「大律師深陷情網,對簿公堂為紅顏。」

難怪了,難怪了,就說為什麼今天上午看見他的時候總覺得有些面熟,原來他就是各大報紙娛樂版緋聞的寵兒童記禮。

外貌一級棒,頭腦一級棒,運動神經一級棒,工作能力一級棒,他早就已經被媒體評為AAA情人,眾多女性心目中的理想丈夫。

看著報紙上戴著金邊眼鏡、穿著律師袍的童記禮,林小小撇撇嘴,聯想到今日童記禮對她的惡行惡狀,簡直就和報紙評論的是兩樣嘛,什麼體貼女性,什麼紳士風度,完全是謊話。

可惡的家伙,居然敢將她的書扔進垃圾桶,讓她生平第一次在垃圾堆中撿東西,丟臉到家。想著想著,牙齒就開始作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捏住報紙的中線,雙手用力一撕,童記禮那張帶著完美笑容的臉就這樣被她劈成了兩半。

「感覺,你要感覺是嗎?」惡意的笑著,覺得心中解氣了許多,林小小對著手中的一分為二的報紙笑得好不愜意。

慢慢地走到陽台,伸直手臂,松開手,看著兩張碎紙片輕飄飄地從十一樓落下,她下巴一抬,得意地拍拍手掌——

「告訴你,這就是我的感覺。」

般什麼鬼?

童記禮瞪著那兩張飄落在自己面前的皺巴巴的廢紙,推推眼鏡,抬頭望了望,皺起了眉頭。

如果他沒有記錯,這里應該是高尚住宅區吧?物業管理也一向標榜著高品味和高素質,怎麼會有這樣毫無修養的人隨便向樓下扔垃圾?而且——偏頭看看自己肩膀上的灰塵,他想都不用想,也知道那該死的廢紙絕對是包裹了什麼東西之後的廢棄物。

掏出手絹,擦掉肩頭令他生厭的東西,童記禮當下決定明天要向管理處投訴。開什麼玩笑,要是讓他日日回家就面對這樣的惡劣環境,他是絕對不能忍受。

舉步正要走,作為律師的直覺讓他職業性地瞟了地上的紙張一眼,熟悉的畫面闖入他的眼中,令他停下腳步,蹲子,拾起被撕成兩半的報紙,對準了之後慢慢向中間裂縫處靠攏。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這,應該是他的相片吧?可是為什麼,他完美的面龐會被一分為二,而且還分得極不均勻,左大右小,拼湊好了之後中間的門牙居然還少了一顆,活生生的就像個小丑一般。

生平第一次,童記禮的嘴角開始抽搐,眼鏡逐漸開始下滑。

餅分,實在是太過分了。他童記禮可是上天的寵兒,隨時處于眾星拱月的優勢之中,平常只有被人向他索要照片,要不然就是他撕人家的照片,何時會有人將他置于這樣不屑的地步,不但不好好保存有他大照的報紙,還堂而皇之將他「毀容」之後隨意丟棄在大街之上?

看報紙背面是灰正面是油污,童記禮差點沒有背過氣去。連連在心中告誡自己要冷靜,不能因為世界上某一瞎眼的人而大發雷霆,不值得,不值得——

「帥哥,有美眉找你。帥哥,有美眉找你……」

嬌滴滴的女聲從他懷中響起,童記禮掏出手機答話︰「喂!」

「怎麼?吃火藥了?」手機那邊,有人在笑。

「也差不多了。」實際上,他現在是想要噴火。

仿佛從他的語氣中听出有些不對勁,那邊的人沉默了一會,才又說話︰「記禮,如果真的是那些八卦惹你心煩的話,我向你說對不起。」

「不是你的原因,沒有你,那些記者一樣會找出其他的人選來備用。」意識到自己的口氣不太好,童記禮站起身,對那邊說著,「反正對這些東西,我早就麻木了,他們愛怎麼寫,隨便吧。」

「那就好,我還擔心因為我的原因會影響你的心情呢。」

「當然不會。」童記禮拾起地上的報紙,邊走邊說,「為美女服務,一向是我的榮幸。」

「什麼時候有空,出來吃頓飯,當是我謝謝你幫我贏了官司。」

已經走到電梯門口的童記禮終于笑了出來,他一手拿手機一手摁電梯鍵,眨巴著眼楮,「文文,只要是你約我,我什麼時候都有空。」

手機那邊的人也格格笑著,「記禮,你總是那麼能討女人的歡心。」

「謝謝夸獎。」童記禮抬頭看了看,見指示燈顯示電梯已經到了二樓,「那就這樣說了,到時候你打電話找我好了。」

「嗯。」那邊的人柔柔地應答了一聲,接著掛了電話。

童記禮收了線,眼見電梯到了底層,電梯門也在他面前緩緩打開。

他向前邁步,準備進去。

「哎呀——」

冷不防里面的人發出一聲慘叫,接著直直地朝他跌過來。

童記禮及時地向旁邊一閃,成功地避過了一次泰山壓頂,冷眼看著來人連人帶一個大紙袋狼狽地撲倒在地。

又是女人,這樣的把戲太過老套,一點新意都沒有。

拜托——童記禮撇撇嘴,在心中默默地說。這樣投懷送抱的把戲他已經不知道踫到遇到了多少次了,早就練就了一身自動閃避的本領。

不過,再斜睨了正在慢慢爬起的女人一眼,她背著他,穿一身輕便的家居服,長發用了一根簪子盤在腦後,總體來說還算清爽,至少比起過往那些做作的女人來,她摔的慘烈程度,非常真實。

贊揚歸贊揚,他現在沒有興趣也沒有精力再去深入研究她動機之後的目的,打了個呵欠,他走進電梯,心中想的是快快回去睡個好覺,起來之後,再好好調查那個有眼不識金瓖玉的家伙究竟是誰。

好痛。林小小哭喪著臉坐起來,揉揉膝蓋,滿臉不甘地回頭瞪緊閉的電梯門。

沒有道理啊,明明就有人站在門口的,所以在趔趄的時候預計自己會摔倒,至少也會有人拉她一把,誰料到那個沒有絲毫同情心的家伙不幫她就算了,還惡意地向旁邊閃,害她跌成這個樣子,而且沒有一點風度,居然自己鑽進電梯跑掉了,實在是可惡之極。

等著停電困死你好了。對著電梯門無聲地說著,林小小扮了個鬼臉,忿忿不平。

轉過身,一瘸一拐地走到散落一地凌亂的東西面前,拉過滾到旁邊的垃圾袋,認命地開始收拾殘局。

流年不利,敢情這座公寓中除了芬姨,住的都是像童記禮這樣變態的家伙?

正在想著,忽然听見身後的電梯又發出響聲,緩緩地開了門。

「喂,小姐——」

難道是剛才那個跑掉的家伙良心發現,終于知道賠禮道歉了?她林小小也是一個寬宏大量之人,只要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她倒不會介意。

「小姐——」

一個人做錯了事情不要緊,要緊的是明明他錯了還不認錯,就實在是太可悲了。林小小在心中默念著,大度地想著還是化干戈為玉帛好。

「請把地上的垃圾收拾干淨,不要影響了整座公寓的環境。」

老天爺,一個女孩子家怎麼會這麼不愛干淨?看看周圍那些亂七八糟的紙屑、果皮、易拉罐……本來他已經到了五樓,忽然想到可能發生的狀況,本著一個良好市民的本分和他個人的清潔習慣,他覺得還是提醒她一下才好。

現在看來,他的決定沒有錯,果然有這個人必要。

就是嘛,她早就說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等等,他說什麼來著?

林小小陡然瞪大了眼,猛然回頭,看著電梯在她面前二度合上,載著里面的人再次上升。

沒有道歉、沒有悔過、沒有幫忙,他之所以下來,是要提醒她,要她收拾好這一地的垃圾?

這究竟是什麼人啊?這種情形是她能夠控制的嗎?怪只怪表哥太不愛干淨,怪只怪垃圾太多,怪只怪她力氣太小,怪只怪她臨出電梯門的那一摔——

等等,停停停——不對,要怪的不應該是她,而是那個見死不救的家伙才對!

腮幫子氣得鼓鼓的,林小小盯著指示燈,電梯已經停在了十二樓。

十一樓,那就是說,這個絲毫沒有紳士風度的人,居然和她住在同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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