釀愛女廚師 第六章
作者︰藍芝羽

「哇!今天有熱鬧可看了。」小圓看著報紙,高興地叫著。

「什麼熱鬧?」楚榆貼近小圓去看她手上的報紙。

他們昨晚夜宿在「亞大都大飯店」,沿路上這麼玩下來,累得他們洗完澡後,立即倒頭就睡。

除了蘇花公路上的風景奇美外,他們還繞到「太魯閣布洛灣游憩區」,因為楚榆對于游憩區內的泰雅族文化特別感興趣。

傍晚小圓還帶他們去吃聞名全省的「液香扁食」,扁食的外皮是用手工 勻,細薄柔女敕,咀嚼起來新鮮可口,因曾受某位名人喜愛而聞名,店內更有照片為證,楚榆一吃,果然名不虛傳,還一口氣吃了兩碗。

在回飯店休息前,他們還到南濱公園逛商店許久,這一天下來,楚榆只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快散了。休息了一整晚後,精神也恢復了,一听到有熱鬧可看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

「今天在玉里有廟會。」小圓興奮地道。

「廟會?有什麼特別的?」楚榆不解地問。

「今年的廟會還有‘寒單爺’,他們沉寂了好長一段時間都沒出來表演了,反而是東部‘寒單爺’的名聲都快趕過他們。」小圓用敬畏的語氣道。

「到底有什麼特別的,廟會不就是神轎、花車,還有什麼七爺,或是八家將的,‘寒單爺’特別在哪里?」

「他們讓人拿鞭炮故意往他們身上丟,而且只用扇子保護臉部而已。」小圓興奮地說,一雙眼楮炯炯有神。

「拿鞭炮往他們的身上丟?只用扇子保護?」楚榆不可思議地問。

「是人家辦喜事的那種長鞭炮喔!還不是拜拜用的短鞭炮。」小圓特地強調著。

「真的是這樣?」楚榆小聲地問。

「今天晚上你看了就知道。」小圓很有把握地說,「我差點都忘了!」

「忘了?」楚榆收起報紙,打算到餐廳和昕岳會合用早餐。

「寒單爺的一些成員,有的因兵役問題去當兵,而他們的頭頭好像……好像是吸毒吧!被抓去關了一段時間,才剛被放出來。」小圓邊走邊回答。

「所以剛剛的標題才會寫著‘寒單爺再戰風雲’,是嗎?」楚榆站在餐廳門口,就看到昕岳正在向她們招手。

「老板在那里!等你和老板看過後,保證你們終身不忘!」

小圓的這句話,正好是走近餐桌時說的,看到昕岳疑問地望向她們,楚榆只是不在意的揮揮手,心中則在幻想到底「寒單爺」是怎麼一回事。

※※※

他們又和昨天一樣,沿路只要有好玩的地方一定會停下來游覽,當他們到小圓家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左右了。

「媽,爸,我帶朋友回來啦。」小圓一進家門即快樂地高喊。

「你這孩子,出門就像是丟掉一樣,也不知道該時常打電話回家!」小圓的母親由內走出,嘴里嘮叨地念著,臉上卻是布滿笑。

「回家不就等于讓你撿到一樣!便宜你啦!」小圓一手搭在母親的肩上撒嬌地道。

「你呀!沒大沒小的,也不怕你朋友看笑話,以後誰敢跟你作朋友,嚇都嚇跑了。」

「才不會呢!否則他們怎麼會跟我一起回來。」小圓俏皮地朝他們眨眨眼。

「我看是被騙的!」小圓的母親口中雖這麼說,眼中卻充滿了慈愛。

楚榆著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她不知道世界上除了冷昕岳的雙親以外,也有子女可以和父母相處的如此融洽,她還以為昕岳的雙親是例外呢!

「伯母你好!」楚榆和昕岳同聲問候。

「你們好!看我糊涂的,只顧和小圓說話。怠慢!」小圓的母親熱誠的招待著他們。

「你們母女這麼久沒見面,當然得先聊上幾句才行,而且,看你們像姐妹一樣,真讓人羨慕。」楚榆發自肺腑地說。

「讓你見笑了啦!家教不好,還請你們多包涵。」小圓的母親謙虛地說。

「周淑圓!」門外有人喊著小圓的名字。

「老板,你們先坐一下,我去看看是誰在叫我!」小圓說著立即往大門跑去。

「這孩子,每次回來馬上就有同學來找她。」小圓的母親有些埋怨地道。

「小圓的人緣好嘛!」楚榆笑著說,「在公司,她也很受同事的歡迎。」

「她呀!從小就沒心機,也不會跟人家斤斤計較,所以才會有人喜歡跟她交朋友。」小圓的母親含蓄地笑著,「剛剛听小圓叫你們老板,你們……」

「就是老板嘛!」小圓剛踏進客廳,馬上接著說,「我的薪水就是他們發的!

「小圓受到你償照顧太多了,真是太謝謝你們了。」小圓的母親坐在椅子上,仍彎腰九十度表示感謝。

「哪里!哪里!」昕岳立即回禮。

「伯母太喜氣了。」楚榆不自在地說。

「當初她要上T市時,我就怕她會學壞,也怕她會受騙上當。還好她遇見你們,不但有一份正當職業,還提供食宿,這樣我也不怕她吃不好,或是住的地方出入分子太雜。」

「這也算是有緣啊!」楚榆笑著道,「雖然我們那時在招考人員,可是若小圓不來應征,我們也不可能會認識她,給她這份工作呀!

「所以是一半一半嘛!」小圓有些得意地說,「再說,我也很乖呀,工作也認真。」

「這倒是真的,還是伯母教女有方,小圓是一個讓人很放心的女孩。」昕岳點頭附和著,這些話由他說出來更具說服力。

小圓的母親听了這些話後,高興的笑著都合不攏嘴。

「我看就叫小圓陪你們坐一下聊聊,坐這麼久的車也累了。我去準備一些吃的東西,晚上正好加菜。」小圓的母親高興地往廚房走去。

「小圓你真幸福。」楚榆羨慕地道。

「以前班上有同學來我們家,他們都會這麼說。」小圓有些得意地道。

「怎麼沒有看到伯父?」昕岳好奇地問。

「八成在老人館下棋、喝茶。」小圓猜測著,「听我媽說,老人館每星期還舉辦卡拉OK比賽呢?里面還有桌球、撞球等設備,難怪我爸樂不思蜀。」

「這里的空氣這麼好,老人館的成員一定相當多。」楚榆猜測道。

「大概吧,對了!」小圓想起剛剛同學找她所為何事,「我同學剛剛告訴我,今晚七點,廟會陣頭會從關帝廟出發,繞玉里鎮的街道一圈。」

「很熱鬧?」昕岳問道。

「當然,老板今晚你看了,包準你嚇一跳,而且還會喜歡上它。」小圓十分有把握地道。

晚上,才吃過晚餐,小圓立即拉著昕岳與楚榆往外走。

「快一點,我們不用開車,走路就到了。」小圓帶著他們走,不到五分鐘就停在一處圓環。

這時已有一些神轎經過,鑼鼓喧天,好不熱鬧。

「等一下,他們都會經過這里,再由這里回關帝廟。」小圓主動為昕岳和楚榆介紹,儼然一副行家的樣子。

‘小圓,為什麼抬神轎的人,都要上下或是左右搖動呢?」楚榆好奇地問。

「我也不知道!」小圓看廟會里的活動已有許多年,卻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哇!人愈來愈多了。」楚榆發現到人潮愈來愈擁擠。

昕岳則站在她們身後保護她們,以防有人乘機吃豆腐或偷錢包。

楚榆和昕岳都抱持著有趣的心情來觀看這一切,小圓看到同學所以離開了一會兒,他們則在原地繼續觀賞,以免小圓回來找不到他們。

當小圓從同學那閑聊回來時,昕岳好奇地問。「每一年都這麼熱鬧嗎?」

「這活動停了幾年,因為有一次游行,大概是因為天氣太熱了吧!」小圓是不敢肯定的說,「听說有個人在游行時熱死了,反正就是曾經死過一個人,所以停了好幾年。」

「游行不是都在晚上嗎?怎麼還會有人熱死?」楚榆不解地問。

「其實他們早上已經游行過了,只不過是繞整個玉里鎮,而不是像現在只繞這鎮中心的街道,玉里鎮人口是不多,不過幅員可相當廣呢!」小圓立即解釋。

「真有這麼好看嗎?人這麼多!」楚榆注意到每個人臉上愈來愈興奮的表情。

「你們看!那一卷一卷的圓柱,都是鞭炮耶!」小圓指指地上,才回答說︰「記得小時候,我和同學來看熱鬧,我爸爸規定九點以前要回家。結果,小孩子玩心重,哪會乖乖的九點就回家。」

「結果,一定是被你爸找到,超過時間帶回家啦!」昕岳猜道。

「也對,也不對。」小圓狡黠地回答,不等他們問自動解說︰「我爸爸是找到我和我同學,結果太好看了,我爸爸也留在那里陪我們。我媽媽在家,左等右等看不到我們回家,也出來找我們。當然也找到了我們,只不過我們全家全留下來繼續看,直到結束才一起回家。你們說,若是不好看,不吸引人,怎麼會這樣,當然啦!鄉下沒什麼消遣活動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我看還好嘛!罷剛沿路走來,還有好幾家卡拉OK!」楚榆道。

「是沒錯,不過並不適合所有的年齡層,玉里鎮只有一家電影院,一家最近才新開張的保齡球館,听說消費還貴,一局要九十元耶!」小圓似乎有些埋怨地說。

「是我太久沒打保齡球,還是現在漲價了?我記得以前我打時,一局才二十、三十元而已。」昕岳不可思議地道。

「是因為只有一家,沒有競爭壓力,價錢當然就隨他們訂了。」小圓不服氣地說。

「還好,你們這里的自然風景很美,也可以多一些去處!」楚榆羨慕地說。

「楚姐,如果你也是土生土長在這里的居民,再美、再好的風景名勝,也都看得麻木,不會心動了。」小圓皺皺鼻子說。

「該說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還是該點頭稱是呢?」楚榆促狹地說著。

「都可以啦!」小圓不好意思地回答。

「看來你真的是太久沒回來了,同學一見到你,都舍不得放你回來!。昕岳問道。

「沒有啦!罷剛去那麼久是因為我同學一直在問我T市的情形,還有工作的性質。」小圓無奈地道。

「她沒去過T市嗎?」楚榆好奇地問,「我看她的穿著打扮並不落伍。」

「她有眼楮會看呀!而且她也滿注意現在流行些什麼。只是,她高中畢業後,就留在玉里幫她姑姑著店,她姑姑開了一家泡沫紅茶。」小圓輕嘆道,「她羨慕我能到T市工作,還說,她大概一輩子要老死在這里。」

「留在家鄉真有這麼委屈嗎?」昕岳有時實在弄不懂年輕朋友的想法。

「其實也沒那麼糟,只不過年輕人總希望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多嘗試一些新鮮的事物。」楚榆以過來人的身份道。

一旁的小圓連忙點頭附和,這也是她會上T市找工作的原因之一。

「當初你也因為這個原因,才去法國?」昕岳轉頭問楚榆,眼中則多了份了解。

「或許!」楚榆並未正面回答他。

「你們看,快要開始了,他們已經準備把鞭炮掛在竹竿上了。」小圓指著前方興奮地叫道。

丙然,一根根的竹竿上,纏滿了一串串的鞭炮,方才游行的隊伍,有些已轉回這里,看來游行已經結束了。

他們專注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談話暫時停止了。其實他們剛剛等于是用吶喊的方式在交談,因為鑼鼓喧天,還有花車播放的音樂,偶爾還加上幾串鞭炮聲,令人眼花撩亂的火光,及空氣中濃厚的火藥味。

約莫過半個小時,這個節目才算暫結束。

楚榆看手上的表,訝異時間居然過的如此之快,「哇!已經快十一點了,我們居然站在這里足足看了四個鐘頭。」

「老板,楚姐,你們還要繼續看,還是要休息了?」小圓興致高昂地看著他們。

「我們想休息了,不過你可以繼續玩啊!罷剛不是有人叫你?」昕岳笑道。

「可是……」小圓為難的不知如何抉擇。

「我看你明天也不要急著上T市,後天再休息一天假。若不是為了我們,昨天你就回來啦。大後天你上晚班,這樣還能多個半天假,你覺得怎麼樣?」昕岳建議道。

「不好啦!這樣太麻煩你了。」小圓推辭著。

「老板說的話,你敢不听?」楚榆用威脅的語氣道。

「是!老板。」小圓只能接受他們的好意。

「好啦,你現在可以跟朋友去玩了,我跟楚榆認得走回去的路。」昕岳道。

「可是,我怕我爸、媽已經睡了,沒人給你們開門,還是我陪你們回家好了。」小回不放心地道。

「今天晚上,我們不住你家了,今晚受到你們熱情的招待,我和昕岳實在不好意思,若住在你家,只怕明天又要麻煩你們。」楚榆客氣地道。

「除非你們是嫌棄我家太過簡陋,否則今晚一定要住我家!」小圓滿臉的堅決。

「這……」楚榆為難地轉頭看昕岳。

「好吧!我們就听小圓的。」昕岳決定道。

「對嘛!這才給面子。」小圓終于露出滿意的笑容,「走吧!我先陪你們回家。」

一行人于是散步似地走回小圓的家,才剛到家就看到小圓的母親正等著他們。

「你們回來啦!」小圓的母親熱情的打招呼。

「伯母是特地在等我們嗎?真不好意思,太打擾你們了。」昕岳滿含歉意地說。

「你們太客氣了!鄉下地方沒什麼好招待的,剛好今年有活動,否則連個熱鬧都看不到呢!」

「游行很精彩,所以我們看得都不想回來,都忘了時間了。」楚榆靦腆道。

「不打緊,我也有過這種經驗。你們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宵夜,我去準備很快就好了!」小圓的母親熱心地問。

「伯母,不用麻煩了,晚餐的菜太豐富了,吃太飽到現在還沒消化呢!」楚榆連忙拍拍肚子婉拒道。

「別跟我客氣!」小圓的母親有著鄉下人的熱忱,徑自招呼著他們。

「真的不餓!」昕岳也連忙說著。

「那好吧!」小圓的母親只得放棄。「喔!差點忘了,人老了,不中用了,連這麼重要的事,差點都給忘了。」她自責地敲敲腦袋。

「媽!是什麼重要的事啊?」小圓用手拉住母親敲頭的手。

「剛剛你有位同事,叫……小婕,說有事要找冷先生,很重要,要冷先生一定要回電話給她!」小圓的母親又道,「冷先生就是你的老板?」

「我是姓冷。」昕岳想想說︰「很抱歉,伯母電話能不能借我一下。」

「可以!可以!」小圓的母親指指放電話的位置道,「我先去睡了,電話有需要,盡量打沒關系!」

昕岳笑著表示謝謝,才拿起電話撥給小捷,約過了三分鐘,他才結束這通電話。

「發生什麼事?看你眉頭皺成這個樣了!」楚榆緊張地問。

「是啊!是不是餐廳出了什麼事?」小圓也著急地問。

「沒什麼,不過我想,我和楚榆今晚還是先到東部過夜,明天再趕回T市!」昕岳沉穩地道。

「是不是發生什麼嚴重的事?」小圓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傻丫頭,別急,只是我一個朋友從國外回來,而他停留的時間有限,希望我盡快回去和他見個面。」昕岳把接近事實的真相說出,「所以我想明天一早趕回T市,而我怕連續開上八個鐘頭的車太累,才會想今天夜宿東部,如此一來就可縮短明天的路程。

「那好吧!若真是如此,我也不能勉強留你們!」小圓惋惜地說。

「下次有機會,我和昕岳還可以再來嘛!」楚榆柔聲地說。

「好!不可以黃牛喔!」小圓滿臉期待地看著他們倆。

「一定!」昕岳保證地說,「伯父、伯母那邊就麻煩你幫我們表達謝意,改天他們若上T市看你,換我們盡地主之宜。」

「好!我一定會告訴他們。」小圓送他們上車,「開車要小心!

「知道!你就照我們剛剛所說,多玩一天再回去上班,知道嗎?」楚榆搖下車窗叮嚀著。

「是,老板!」小圓俏皮地笑道。

昕岳發動車子駛離小圓的家,回頭望去,還可以看到她站在原地揮手道別。

「他們都好熱情!」楚榆收回伸出窗外道別的手道,「跟住在都市的人不同!」

「生活步調不同嘛。」昕岳淡淡地答。

「是誰從國外回來?」楚榆好奇地問。

「沒什麼重要的。」昕岳回避地答。

「可是……」

「只是借口,你不是不想再麻煩小圓他們一家人嘛,所以我就找這個借口啦!

「不重要?那小婕會特地留話要你回電?」楚榆狐疑地問。

「小婕只知道對方是老板的朋友,而且,才剛回國,若你是小捷,你不緊張嗎?」昕岳反問。

「當然會,小捷對你的朋友並不熟嘛!」楚榆這才釋然。

「明天我們一路玩回去,今晚就住東部?」昕岳建議。

「可以啊!」楚榆無異議地說,眼神仿佛飄向遠方。

「想什麼?」昕岳見她似乎想得出神,關心地問。

「寒單爺!罷開始覺得好稀奇,因為從來沒看過。」楚榆回想著方才廟會的情景。

「後來呢?」他有趣地問。

「很感動!」楚榆用感性的語調說。

「感動?為宗教儀式的奉獻精神?」昕岳側過臉不解地問,手上仍平衡地駕駛著車子。

「這也是其一,最主要是我覺得他們用這種方法證明自己、超越自己,讓我很感動。」楚榆自嘲地說︰「像我!你給我錢,要我坐上那個位子,我都不敢。」

「別說是你,我也不見得敢!」昕岳平心而論,「縱使只是‘愚勇’,至少,他們找到一種可以證明給眾人看,又不會傷害到任何人的法子,令人敬佩。」昕岳也有感而發。

「你是特地來監視我的嗎?」楚榆忽然毫無頭緒地冒出一句。

「監視?」昕岳不解地問,「你做了什麼事情,需要我特別關照?」

「別裝傻,你知道我的意思。」楚榆不滿地問,「你不是一直要我別逃避問題,沒有任何事情比‘治療’來的重要。」

「如果那真是我來的原因呢?」昕岳不逃避問題,反問道。

「我……我不知道!」楚榆怯怯地回答。

「你怎麼會不知道呢?我還以為我們會有一場爭論或是指責呢!」昕岳提高音量地說。

「應該是有場爭論?或是我該指責你嗎?」楚榆被昕岳的態度弄糊涂了。

「問你的心,由你決定,而不是我!」昕岳直接答道,「一般來說,人若提出問題,大部分自己都已經有答案了。」

「既然提出的問題,已經有答案,那又何必問人?又怎能叫問題?」楚榆不同意地反駁。

「人喜歡‘爭辯’,就比方說走路,你一定不喜歡有人走在你面前,尤其是他擋住你的視線時。」昕岳簡單的舉例。

「不安全嘛!視線被擋住了,看不到前面,萬一他一腳踩進坑洞中,稍一不慎自己不是也會跟著掉進去。」楚榆果真從善如流地和他「爭辯」。

「沒錯,但如果你今天是走在滿是野草的地方呢?看不到出口,沒有路標,根本沒有所謂的路時,你會很高興有人走在你前面!」昕岳一步步將她引入「陷阱」。

「那是因為那個人知道路嘛!」楚榆不懂他為什麼要提這件事。

「或許!或許是那個人知道路。」昕岳糾正道。

「好吧!或許那個人知道路!」楚榆勉強同意,「但這段對話的重點在哪里?和我們剛剛所說的問題與答案有何關系?」

「走路時不習慣有人走在你面前,你告訴自己,是因為他妨礙你的視線,有礙安全。其實,你只是不喜歡有人妨礙到你的前進,而且也不希望走在你身後的人,誤以為你在跟隨前面那個人的腳步。

「但,今天若是在無人的深山,野草蔓長,你會希望有人走在前面為你開路。你告訴自己,那是因為他知道路在哪里,萬一走錯了,你還能隨時修正,但最主要你知道目的地在哪,所以錯了,你馬上知道。

「同樣的,目的地就好比答案的本身,問題則是出發點,到達目的地的路有很多條,你既不想讓別人知道你走哪一條,又想比別人早一點到達。」

「所以就會有爭辯?」楚榆終于了解昕岳的話,「你的意思是說,我既想得到別人的幫助,又不想讓別人知道,所以我利用各種方法來混淆視听。」

「也可以這麼說!」昕岳專心開車,讓楚榆自己想一想。

楚榆看著他的側臉,實在不想順他的心意,偏偏腦中已經開始思考他剛剛所說的一切。

是嗎?自己果真是如此嗎?想得到他的幫助,又想證明自己並不如他所想的那麼在意他,所以,才會答應和小圓一起來東部?

「可是,我又怎麼會知道他會陪我來東部?」楚榆在心目自問。

但心中另一個聲音馬上回答道︰「你是故意讓他知道的,否則你明明可以安排休假,為何偏偏還跟他請假。」

「他是股東,而且餐廳行政上的事務,向來由他負責,自己要休三天假,當然得跟他說一聲。」楚榆自我掙扎地爭辯著。

「你也是股東啊!」心中另一個聲音立即又提醒她,「其實你只想證明,在他心中自己有多重要。」

「我是這樣嗎?是這樣嗎?」楚榆慌亂的不知該如何自處,她偏頭看到他的側臉,心中卻涌起一股平和的感覺,慌亂則逐漸遠離她的內心。

當楚榆在心中自問自答,矛盾而慌亂不已時,昕岳內心也正交替的自我辯論著。他外表看來似乎相當平靜和以往沒什麼不同,惟一較不同的,大概是握住方向盤的手略為用力了些。

其實小婕的那通電話是告訴他,有人來餐廳找楚榆,表明是她的未婚夫,剛從法國回國。

小婕又說,那人口音雖有些奇怪,不過應是標準的T省人,因為他的語調相當流利。只不過,她不懂,認識楚榆兩年來,從沒听她提起過,所以急著打電話到東部。

昕岳知道小婕口中的那個人是誰,大概是楚榆以前的第二任未婚夫。

「她會見他?還是逃避?」昕岳沒有把握她會如何決定,「該告訴她,讓她有心理準備嗎?還是不告訴她,以防她再一次逃避問題。」

「可是,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萬-……」昕岳矛盾的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對了!用假設!昕岳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比較好了。

「楚楚!你想過嗎?如果你前幾任的未婚夫回來了,你會怎麼樣?」昕岳試探地問。

「我沒想過,我也不願意想,那種可能性是微乎其微。」楚榆直覺地回答。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不會呢!」昕岳不解地問。

楚榆輕嘆一聲,舒適的靠坐在椅背上。「第一位未婚夫,自認是大眾情人,而且他是一名外國人,根本不可能為了我,追到T省,縱使追來,也不知道到哪里找我!」

「那第二任未婚夫呢?」昕岳的聲音透露出一絲的緊張。

「同性戀又加上權威性的母親,就算回國,想來找我,他的母親也不會肯。再說,明知他是同性戀,你認為我會讓自己再受一次傷害嗎?」楚榆自嘲地反問。

「第三任呢?」昕岳稍微寬心地再問。

「他……他是最糟的一位。」楚榆忿忿地說。

「最糟?」昕岳不敢置信地問,「這也是你一直不想談論他的原因?」

「或許!」楚榆側過頭看他,隨即又將目光移到前方的路上,「他簡直就是……就是千面人,他可以用多種面目和我相處。一下子是體貼人意的溫柔男子,一下子又是跋扈強橫的傲慢男子,當他高興時,他能說上好幾個鐘頭的甜言蜜語哄我,可是,下一分鐘他又霸道的讓人受不了,偏偏他又說,這一切都是因為太愛我,所以才………」

「因為他的個性,才讓你決定和他分手?」昕岳猜測地問。

「這只是其中之一,最主要是……?」楚榆停頓下來,不知該不該繼續說。

「最主要是什麼?」他急切地追問。

「他……他……我發現他和一位年僅十四歲的小女孩,在車上做……那件事。」楚榆最後的那三個字,說的幾乎是小聲的快听不到了。

昕岳突然緊急剎車,還好現在是凌晨,馬路上並沒有別的車輛跟在他們身後,否則他這樣緊急剎車一定會造成交通事故。

「我沒听錯吧?」昕岳驚駭地道。

「沒有,你沒听錯,我只是不知道這種情形,到底有多久了。」楚榆回想起往日的那一幕,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他是協迫對方的嗎?」昕岳馬上想起這問題。

「應該不是吧!至少以我當時所見的那一幕來看!」楚榆甩甩頭,想忘掉當時那情景。

「你又怎麼知道對方才十四歲?」

「她是他的鄰居,我也曾見過她,知道她才讀中學二年級,我不會弄錯的。」楚榆苦笑道。

昕岳重新發動車子,一時間不知要如何,該說些什麼,或是不該表示意見。

「他知道你發現這件事情嗎?」昕岳好奇地問。

「知道,所以,我們很順利的解除婚約。你看,以目前這三位‘前’未婚夫而言,怎麼可能會回過頭來找我!」楚榆回頭看他一眼。

沒想到昕岳居然是眉頭深鎖,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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