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寶貝 第十章
作者︰蔡小雀

大廳內只剩下雪紅和蝴蝶,兩人都彼此怒視著,誰也不肯讓誰。

雪紅咬牙切齒道︰「你等著,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蝴蝶突然笑了,淡淡地道︰「你沒辦法的,因為我是自由之身,並沒有賣身契在你們手上,你們誰也奈何不了我。」

雪紅杏眼圓睜,「這怎麼可能?」

「我是自願跟著少爺支薪做丫鬟的,所以要走、要留都看我自己,你也奈何不了我。」

「原來如此,」雪紅心里恨意更深,「是你自己纏上我們家老爺的,是不是?你根本就是另有企圖接近他的,是不是?是為了錢?你貪圖李家的錢,對不對?」

「不,我接近他是因為我愛他。」蝴蝶索性豁出去了,反正經過今天這一鬧,她也不可能再留在李家了。

或許就此遠揚他鄉,不再看到李衛與他妻子親親熱熱的模樣,對她來說才是最大的解月兌和福氣吧!

雪紅大大一震,她不敢相信蝴蝶竟然直接承認。

「你這個囂張的賤女人,李衛是我的,他一輩子都是我的,你休想得到他和李家的半毛錢!」雪紅瘋狂般地沖向前,重重地甩了蝴蝶一記耳光。

蝴蝶閃避不及,也沒想到她居然打人,她被打得腦袋一陣嗡嗡然,隨即怒氣和傲然的性子一起,也狠狠地摑了雪紅一記耳光。

「你住口!你憑什麼阻止我的愛?」她早就已經敗了、退了,可是她不能忍受雪紅如此的欺辱。

蝴蝶的力氣之大,反而打得雪紅沒三兩肉的身子往後頭跌去。

就在這時,一道驚怒震動的男聲響起——

「你做什麼?」李衛站在門口看著蝴蝶狠狠地將雪紅打倒在地。

雪紅一听,故意可憐兮兮、怯弱不已地伏在地板上,頓時哭得像個波人兒一樣。

她甚至故意咬破了歷角,讓鮮紅的血濺染了下巴。

「老爺……」她發出快斷氣的慘呼申吟。

李衛看著妻子被打成這副模樣,心底又驚又痛又怒,震驚于蝴蝶竟然會這樣出手傷人。

他氣急敗壞,想也不想便抬起手來甩了蝴蝶一巴掌,「你欺人太甚了!」

他這樣真心真意的將她帶回家里來,原本還想告訴雪紅他想納蝴蝶為二房的決定,沒想到……她竟然因愛生妒地傷害雪紅!

但在他失手打了蝴蝶之後,也瞬間呆愣住了。老天!他竟然打了她,他從不打女人的……

蝴蝶……

可是情況不容得他多想,因為雪紅就在這時痛呼一聲暈厥了過去,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來人,快去叫醫生,快!」他焦急得只得先奔過去抱起了雪紅,往臥房里沖去,在經過蝴蝶身側時,他身形有幾秒鐘的停頓,「蝴蝶……我晚點再跟你談!」

蝴蝶自始至終都直直地站在原地不動,李衛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已經徹底將她的心打碎了。

佣人們來來回回急忙奔波著,有的捧熱水盆子、有的拿藥膏,又忙又焦急地進出廳堂。

蝴蝶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管人來人往……最後她淒厲地失聲笑了出來,轉身就往大門外走去。

這世界、這世人都太可悲、太可笑了……

她為他們挺身而出,下場卻落得每個人都去服侍、照顧那個惡毒的少女乃女乃,根本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她對這個世界徹底失望,對人性和愛情完全心灰意冷。

蝴蝶就這樣直直地走出了李家大門,沒入在此起彼落、熱鬧的鞭炮聲中,再也沒有回頭。

☆☆☆

經過一番診治後,醫生說雪紅只是一點皮肉傷,並不要緊,李衛一顆高高提著的心這才緩緩地回歸原位,可是他卻無法真正放心,因為蝴蝶的事還沒處理妥當。

究竟為什麼她要這樣打雪紅?難道真的是嫉妒凌駕了理智嗎?

李衛將雪紅安撫好了之後,腳步急促地走出了臥房,趕到蝴蝶的臥室。

埃媽和福伯正相對垂淚,小蓮更是哭得像個淚人兒,氣氛凝重、淒慘得緊。

才到門口,他一愣,以為他們是在替雪紅難過。

他未語先嘆息,輕輕地道︰「你們別擔心難過了,少女乃女乃沒事了。」

埃媽見他來了,竟流露出怨溪、埋怨的神情,「少爺……」

「怎麼了?」他一愣,「蝴蝶呢?」

一提到蝴蝶的名字,所有的人眼眶又濕了,「走了。」

他的心猛然一痛,血色迅速從臉龐消褪得一干二淨,「你們說什麼?再說一次!」

「蝴蝶姐姐走了,」小蓮哀怨、自責地道︰「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為了我,蝴蝶姐姐也不會走的。」

「講清楚。」他臉色白了,一股不祥之感從心頭升起。

埃媽掉著淚,以手肘頂了頂小蓮,道︰「你說吧,方才我們兩個老東西都不在家,你是當事人,你說最清楚。」

小蓮顫抖了下,隨即深吸一口氣,勇敢地向前跨了一步,拉高衣袖露出手臂。

李衛瞪著她小小手臂上點點的瘀青和鞭痕,「怎麼會這樣……告訴我,是誰打傷你的?」

小蓮咬了咬唇,強忍著淚,「是少女乃女乃。」

他大大一震,「不,不可能。」

埃媽噙著淚,語重心長地道︰「少爺,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接受,可是這是千真萬確的,自從少女乃女乃嫁過來以後,只要你不在家,她就開始凌虐、欺負下人,小蓮是她的丫頭,自然被打得更慘。」

李衛腦中霎時一片空白,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吞下這個消息,只是臉色更加蒼白了。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美麗賢淑的妻子……

這個事實對他來說太驚人了,他怎麼也不敢相信。

幾個佣人開始往這兒聚集,每個人臉上都有著難過、悲傷和慚意。

「少爺,是真的。」

佣人們開始七嘴八舌地說著自己曾經遭受過的折磨,以及雪紅又是如何想各種法兒懲罰他們。

幾乎每個佣人都被雪紅打罵過,再不然就是罰著不能吃飯等等。

李衛又驚又怒又震痛,他環視若這些服侍了自己二十幾年的老佣人,嗓音沙啞心疼地道︰「你們好傻……為什麼瞞了我這麼久?」

佣人們臉上都有著明顯的淚痕,有的甚至偷偷用袖口擦著眼淚。

埃媽緩緩地開口,「少爺,我們都在李家做了幾十年的老奴才了,每個人都把這兒當作自己的家一樣,少爺更像是我們的孩子……少女乃女乃這樣待我們,我們不要緊,只是希望她能好好地對待少爺就夠了,所以我們怕你傷心,總不敢說。」

「你們……」李衛環顧著每個人,每張熟悉又親切的臉,他也忍不住眼眶盈淚了,「你們實在太傻了呀!就為了怕我傷心……寧可被欺侮了這麼久……那今天的事呢?」

小蓮吸著鼻子,想著蝴蝶又忍不住想哭,「我今天不小心把少女乃女乃的杯子打破了,少女乃女乃就用竹蔑棍子打我,還罰我拿著蠟燭不準動,可是蠟淚掉下來實在好燙,我忍不住就叫了,蝴蝶姐姐就沖進來扔掉了蠟燭,還把我拉到她背後去。」

這就像蝴蝶的性子……李衛閉了閉眼楮,自責和心痛已經快把他撕扯成兩半了。

「後來少女乃女乃好生氣,她要打蝴蝶姐姐,可是棍子又被蝴蝶姐姐搶走扔掉,然後少女乃女乃罵了好多難听的話,說要教少爺把蝴蝶姐姐給賣到妓女戶去……」小蓮啜泣地道︰「後來少女乃女乃就把我們轟出來了,只剩下她們倆在大廳里,然後……」

「一定是雪紅先動手,所以蝴蝶才會回打她的。」听到這里,李衛都明白了。

蝴蝶的脾氣他難道還不知道嗎?可恨的是他竟然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了她,還冤枉她。他恨不能立刻把自己摑蝴蝶的手給剁掉!

「少爺,我們回房時已經沒見到蝴蝶了,其他人也都說沒看見,我看她一定是生氣走掉了。」福媽難過地道︰「怎麼辦呢?」

「我一定會把她找回來,無論天涯海角!」李衛堅定地低語,沉痛地道︰「只是現在……我必須先去解決一件事。」

佣人們面面相覷,狂喜了起來。

☆☆☆

小蓮輕輕地走近雪紅的床鋪,躺在床上裝作病懨懨模樣的雪紅一見到她,便立刻坐起,咬牙切齒、低聲地道︰「死丫頭,你總算知道過來服侍我了!少爺呢?」

「少爺去幫您拿藥了。」小蓮怯怯地道。

一知道李衛不在,雪紅立刻大膽了起來,她死命地掐了小蓮一記,怒道︰「都是你這個死丫頭,你是不是跟那個賤貨串通好的?啊?你們兩個居然敢這樣頂撞我,不要命了是不是?你們是為了李家的財產,是不是?你們少做夢了,李家半毛錢都不會落入你們手中的!等一下我就要人把你給攆出去,讓你去做乞丐!」

「該被攆出去的人是你。」

一道冰冷若寒霜的聲音響起,李衛緩緩地跨步進來,眼神冰冷似箭。

他恨不得把這個披著人皮的惡毒女人立刻扔出去。

可恨他居然還愛了她兩年,真心真意地待她,從不拈花惹草,全心全意地信任她,相信她會好好對待家中每一個人……

她太傷他的心了!

雪紅呆住了,隨即勉強地擠出一抹甜美溫柔的笑,「老爺,你不是去拿藥了嗎?我……

「如果小蓮不這樣說的話,你敢在我面前現形嗎?」他狠狠地咬牙,「沒想到你是這麼可怕的女人,表面上做的是一套,骨子里卻比蛇蠍還毒!」

「老爺,你听我說呀!」雪紅嚇呆了,她萬萬沒想到李衛會看到她凌虐小蓮,「我、我……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李衛重重地甩了她一記耳光,嚇得雪紅尖叫了一聲,「哇!」

「這一下,是為了小蓮和家里上上下下的佣人而打的。」他微眯起眼楮,再飛快地重摑了她一記,雪紅的臉頰登時腫得老高,「我生平最恨打女人的男人,可是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這一下,我是為了蝴蝶而打的!」

雪紅臉頰腫得跟紅面龜一樣,又痛又害怕,哭得好淒慘,「老爺,我……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下次不敢了呀!」

他閉上了眼楮,心好痛、好痛……這也是他用心愛過的女人,今日卻是這番猙獰面貌……

如果她好好地待他的家人,真是賢良溫淑的,那麼他會將自己對蝴蝶的愛統統埋在心底深處,今生直到死的那一天都不會說出來。

他早打定了主意與她廝守到老,不離不棄的……

可是現實如此殘忍,不僅深深地傷害了蝴蝶,也打破了他的誓言。

李衛冷冷地看著雪紅,仿佛從不認識她一樣。「快點打包行李,我眼你兩個時辰內滾出我家,我會讓律師拿休書和離婚合同上你家的。」

雪紅登時臉色慘白,連大氣都不敢喘,「不,老爺,不……衛,求求你別這樣,再給我一次機會。」

李家的財產,還有器宇軒昂的李衛……不,她會失去這一切的!

李衛不再理會她,轉身拂袖離去。

雪紅終于崩潰了,她趴在大床上,哭得淒慘不已。

沒了,什麼都沒了。

「少女乃女乃……不,殷姑娘,少爺要我監督你收拾行李。」小蓮瞪著她,一吐怒氣、怨氣地道。

雪紅哭得更大聲了。

☆☆☆

李衛動用他所有的勢力和交情,誓言就算翻天覆地也要把蝴蝶給找回來。

可是蝴蝶像是消失在茫茫大海的泡沫般,一點兒訊息、蹤影也無。

李衛深深地自責著,他每天晚上都睡不安枕,經常對著蝴蝶留下來的幾件舊衣裳發呆,再不然就是愣愣地模著那干淨、微粗的布料落淚。

他說了好幾次,要幫她做新衣裳的,可是他每一次都食言……他也說過不傷害她的,他也還是食言了。

現在想起她的一顰一笑,他的心都碎了。

他和福媽一行人已經回到了上海的寓所,雖然日子依舊一天天過去,可是他始終沒有放棄尋找蝴蝶。

而福媽他們看著李衛越來越消瘦、沉默,除了辦公事之外,就是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蝴蝶曾住餅的臥房里,一坐就是一整夜。

再這樣下去,少爺可能還沒找到蝴蝶就會先垮掉的。

他們又心疼又著急,可是也總勸不住他,看來蝴蝶再不出現,他就會先傷心而逝了。

胡女乃女乃那兒也問過了,麗池大酒店那兒也打探過了,甚至于上海大大小小的每一寸土地都快被翻遍了,就是找不著蝴蝶的蹤影。

冬去春來,萬物復蘇萌芽、欣欣向榮,迎接著美麗的春光。

李衛卻越來越沉郁,人越來越瘦,也越來越不愛說話了,昔日微笑的唇畔此刻噙著濃濃憂郁,溫柔的眼神也凝聚著深深的裒愁。

他想念蝴蝶,想念到快發狂了。

☆☆☆

「蝴蝶,你真的不見他嗎?」胡女乃女乃嘆著氣,對坐在天井下繡花的蝴蝶問道。

蝴蝶也瘦了,小小的臉蛋上沒有了笑容和光彩,有的只是寂寥和落寞。

小虎子在一旁也干著急,「我真不知道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想的,明明就喜歡對方……尤其是你,明明愛他愛得要命,為什麼三番兩次他的人來找你,你都避不見面呢?」

幾個月又過去了,初春走到暮春,天氣漸漸地轉熱了,可是他們之間的距離卻沒有降溫的跡象。

埃伯、福媽也經常來胡女乃女乃這兒探問蝴蝶的消息。

而胡女乃女乃和小虎子都騙他們騙到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可是沒有法子,如果他們泄漏了蝴蝶在這兒的消息,她又會馬上消失的。

他們祖孫也漸漸地知道了這事情的來龍去脈,對他們這對一波三折的苦命戀人是又嘆息又撼動,可是就不知該怎麼幫忙李衛說服蝴蝶。

她這次是吃了秤坨鐵了心了,怎麼都不肯見李衛,甚至不讓他知道她人在上海。

蝴蝶听著胡女乃女乃和小虎子的勸說,心底又何嘗不難過,可是她實在夠傷心了,再也不敢隨隨便便付出真情。

那苦果太苦也太澀了,她嘗了那麼多次,難道還學不乖?

因此她一直沉默著,就算他們祖孫倆頻頻在她耳旁叨念,她也充耳不聞。

只是當福媽來過之後,胡女乃女乃就會跟蝴蝶說李衛的近況,听著他一日比一日更憔悴、消沉,她的心也一日比一日更加融化,心疼、不舍的情緒也日日加劇。

終于有一天,李衛病倒了的消息傳來了。

胡女乃女乃在蝴蝶身邊哀聲嘆氣地說出了這件事,還順道彈了幾顆淚珠。

蝴蝶再也無法安安靜靜地坐著做針線活兒了,她大叫一聲丟開了繡花鍛子,直沖到上海李寓。

她投降了,她再也忍受不住相思之苦。也忍受不住李衛為她傷心消沉而生病。

「開門!埃媽,我是蝴蝶呀!讓我見見少爺!」她瘋狂地拍著門,心急得淚水頻頻滾落。

門很快地被打開了,一個熟悉溫暖的臂彎倏然將她攬入了懷中,攪得好緊、好緊……

她呆住了,手腳都嚇僵了。

「少……少爺?」蝴蝶結結巴巴地道,掙扎著抬頭看向眼前熟悉的英俊容貌,「你不是……病了?」

瘦削清減的李衛貪婪地、深情地盯著她,仿佛要一次把她看個夠,用眼神緊緊地將她留住。

「我就知道以你的個性,知道我生病以後,一定會捺不住性子沖來看我的!」他笑了,笑容卻是浸在狂喜的淚光中,「你這個小丫頭,就這麼狠心折磨我呵!」

「可是你怎麼知道……」她甩了甩頭,這才有幾分清醒,「你們知道我躲在胡女乃女乃那兒?為什麼?」

「多虧福媽,前幾次她去找胡女乃女乃的時候眼兒尖,看見了你那天穿著離開的寶藍色衣裳披掛在天井的竹竿上。」他緊緊地擁著她,嗅著她身上幽然的香味。

天……難怪福媽老往胡女乃女乃那兒鑽,還不時把李衛的近況「泄漏」給胡女乃女乃知道。

蝴蝶又想笑,又忍不住瞪著他,「我還沒說原諒你。」

李衛的臉色瞬間一變,身子也搖晃了下。

蝴蝶慌得連忙緊揪住他,「好了、好了,我原諒你了……你沒事吧?」

他頓時又笑了,笑得好愉快、好幸福,「我就知道,你是最舍不得我的。」

蝴蝶心窩兒溫暖極了,她喜悅得止不住淚水,笑瞅著他,「我注定落在你手掌心上了,怎麼逃也逃不掉。」

「因為我們倆彼此相屬,早注定了相愛……」他情不自禁地俯下頭去,吻住了她的芳唇。

這是一個遲來的愛吻,卻象征著千言萬語……

長長的一吻結束,蝴蝶早就臉紅心跳、意亂情迷了,她無力地偎在他懷里,這才發現他們還在大門口。

幸好沒有什麼人車經過,要不然也算是驚世駭俗的了。

「蝴蝶,快進來吧!」李衛迫不及待的將她拉入屋里,蝴蝶卻本能地抗拒了一下。

她猶豫地道︰「可是你的妻子…」

在經過這麼千辛萬苦的相愛後,她難道還是逃不過做小妾的命運嗎?

「我已與她離婚了。」李衛靜靜地、深情地道︰「從今以後,你將是我名正言順、唯一的妻子,也是唯一的小老婆了。」

蝴蝶吁出一口氣,嫣然一笑,舉步就要跨入門檻,「衛……」

「等等,」他突然攔住她,慎重其事地自口袋里掏出了一個黑絨盒子,將它放入她的手心,「這個給你。」

她的心猛地一跳,緩緩地打開了盒子,一串仿佛流轉著喜悅與柔光的美麗珍珠項鏈靜靜地躺在黑絨布上。

「這是……」

「說也奇怪,我本來買它是要送給雪紅的,可是等臨要送給她時,卻怎麼也找不著它的蹤跡,」他有些納悶又有些驚嘆地道︰「但是剛剛我要到門口來守著等你,又突然在我的外套口袋里發現了它……你說神不神奇?」

她驚異地、愛憐地撫過雪白、美麗的珍珠項鏈,低嘆道︰「好美的珍珠,好神奇的巧合……」

「听說它會選擇有情人為主人,等到成就了一對好姻緣後,它就會消失並再度流轉人世,到下一對有情人的手中……」他對她說著那個听來的傳奇。

「這麼說,不知在什麼時候,它就會再次跟我們玩捉迷藏,變成下一對有情人的定情物了?」蝴蝶心中只有滿心的感恩歡喜,沒有絲毫的惋惜貪圖。

美麗的東西就像是珍貴的感情,流轉人世千年萬載,唯有有情人居之……就像從古至今流傳不歇的愛情,一代傳過一代……

蝴蝶輕輕地合上了盒子,感動之余又輕偏著頭瞅他。

「嗯?怎麼了?」李衛被她看得疑惑起來。

她嬌媚又沒好氣地笑了,戳了戳他的胸膛,道︰「李大少爺,我究竟能不能進去了呢?」

他們在這門口已經站了大半天了呀!

他一愣,驀然朗聲大笑。

蟬聲也快樂地唧唧大響,上海熱鬧、喧嚷的夏季即將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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