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小梅拗不過朱玉凝,她該說的都已經說了,郡主自己要想不開她也沒辦法。
「既然如此,您就不要哭喪著臉,快點兒拿著包袱離開烏府。」不要再拖延。
「你怎麼辦?」朱玉凝好為小梅擔心。
「我的任務就是盡量幫你拖延,直到你安全離開烏府為止,汪公子的計劃不就是這樣?」從小梅的口氣中,就可以听出她對汪雅紀的不滿,她是真的很討厭那個男人。
「對不起,小梅。」她也不想留下她,但兩個人一起逃走又太顯眼,怕逃不掉。
「算了,郡主。」她認了。「小梅怎麼樣都沒關系,但您自個兒要想清楚,依據小梅的觀察,汪公子不是什麼好男人,最好別跟著他。」他只是想金屋藏嬌,玩膩了以後就會拋棄她,這樣的男人還是少踫為妙。
「我知道,我沒打算跟著他。」她要一個人過日子。
「問題是您也不打算跟著烏將軍,您要怎麼一個人過日子?」小梅指出問題的重心,朱玉凝沉默。
「郡主,您太嬌貴了。」小梅又說。「外頭都是一些豺狼虎豹,隨便張開嘴都能把您吃干抹淨,您沒辦法一個人過活的。」想她這麼堅強,還不是差點兒被爹娘賣掉,郡主又長得這麼漂亮,不可能沒有人打她的主意,郡主太天真了。
「小梅,謝謝你為我擔心,我會想辦法的。」朱玉凝還是堅持離開,小梅根本拿她沒轍。
「請您多保重,郡主。」小梅嘆氣。「小梅能為您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您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朱玉凝握住小梅的手,感慨萬分。
「短短時間內,咱們就要分開兩次,老天也真不公平。」堅強如小梅,這時也忍不住落淚,主僕哭成一團。
「小梅……」朱玉凝也很傷心,她和小梅情同姊妹,雖然她們並沒有血緣關系。
「郡主,沒有時間了,您該走了。」小梅看看時辰,該是離開的時候,汪雅紀恐怕已經來了。
「嗯。」朱玉凝點點頭,抓緊包袱回頭望了小梅一眼,隨後離去。
「一路順風,郡主。」小梅看著朱玉凝離去的背影,免不了又掉淚。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和朱玉凝今生永不會再見面。
她擦干眼淚,轉身整理朱玉凝的床鋪,卻差點兒沒被烏又深突然出現的身影給嚇破膽。
「玉凝呢?」他因為過于亢奮睡不著,到院子練習射擊,仍是無法消減亢奮的情緒。本想回房,但一想到朱玉凝說身體不舒服,于是過來探望,沒想到沒見著人,只看見一張空床鋪,于是生氣地問小梅。
「呃,郡主、郡、郡主她……」小梅沒想到烏又深會這麼快發現朱玉凝不在,一些原本想好的說詞,一個字都不記得,話也說得結結巴巴。
「玉凝怎麼了?」烏又深握緊弓的手臂看起來像想掐住她的脖子,小梅嚇得跪下來請他饒命。
「郡主、郡主她跑了。」小梅嚇得直打哆嗦。「但她不是故意要逃跑的!她有不得不走的理由——」
「她走多久了?」烏又深一手掐住小梅的脖子,表情變得跟羅剎一樣可怕。
「她從什麼地方逃走?快告訴我!」
「郡主她、她剛走。」小梅被掐到幾乎不能呼吸。「她、她和汪公子約好在後院見面,汪公子會帶她一起走……」
「汪雅紀?」听見這個名字,烏又深的臉都綠了。
小梅點點頭,快要昏厥。
烏又深松開手,頭也不回地往後院奔去。
郡主,原諒我,我已經盡力了。
小梅趴在朱玉凝的床上不斷地咳嗽,此時朱玉凝已經跑向後院,汪雅紀也已經爬上圍牆等候。
「凝兒!」汪雅紀瞧見朱玉凝依約前來,高興得不得了,拚命朝底下的朱玉凝揮手。
「你等等,我馬上就跳下去接你。」汪雅紀正要翻牆去接朱玉凝,烏又深在同一時間趕到。
朱玉凝全然不知道烏又深就在她身後,仍是一個勁兒的跑向汪雅紀。
愛之深,恨更深。
眼見來不及阻止,烏又深竟拔出箭筒里的箭,搭弓貓準朱玉凝。
「凝兒!」
咻!
汪雅紀的叫聲和烏又深的箭同時貫穿朱玉凝的耳朵及肩膀。
朱玉凝的腳步因為肩膀傳來的劇烈疼痛而停頓,雙腳踉蹌不支倒地。
「凝兒!」眼看著朱玉凝倒在地上,汪雅紀想上前搭救,但又怕烏又深手中的弓箭,只好丟下朱玉凝快跑。
烏又深見狀冷哼,慢慢走向朱玉凝,她已經因為劇痛,眼前變得模糊一片。
「想逃離我嗎?恐怕沒那麼簡單。」
她沒見過烏又深那麼恐怖的表情,也沒見過自己流這麼多血,他……他竟然用箭射她!
烏又深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目光好冷好冷。
她痛苦的閉上眼楮,身體也好冷好冷,冷得她快要死掉……
凝兒,爹就快死了,你為何不來看爹?
十王爺的絕命呼喚,在她的夢境飛來晃去,攪亂她的心。
爹,我想去看您,我想去……
她在夢中試圖抓住十王爺的手,可關在監牢里的十王爺卻離她越來越遠,遠到她無論怎麼伸長手都踫不到她父親。
想逃離我嗎?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她因為踫不到十王爺而沮喪跪倒在地上,烏又深悄然來到她身邊,用不屑的眼神居高臨下地望著她,語氣冷得像冰。
我並不想離開你!
夢中的她懇求烏又深。
我有我非走不可的苦衷。
什麼苦衷?
夢中的他笑得好殘忍。
只要是背叛我的人都該死,你也一樣。
她看著他慢慢拿出箭,拉弓對準她的臉,她驚聲尖叫——
「……」夢中的朱玉凝傾全力大叫,現實中她卻只能無聲囈語,額頭且不斷冒出熱汗。
好熱,她的肩膀後面像被火燙著一樣,痛得她幾乎失去知覺。
朱玉凝因為發高燒不斷地冒汗喘息,這時她感到背後好像有一道人影。
什、什麼人,好痛!
朱玉凝被肩膀上傳來的劇痛震醒,倏然張開眼楮,才發現自己上半身未著半縷趴睡在床上,烏又深正在處理她的傷口。
「你、你做什麼?」他怎麼可以未經她的同意,徑自月兌掉她的衣服……
「不要亂動。」他大手按住她另一邊沒受傷的肩膀,不許她任性。「除非你要你的傷口一輩子好不了,否則最好乖乖听話。」
「你拿箭射我。」她依稀記得他手中的弓箭,那是她昏倒前最後的印象。
「對,你自找的。」他的語氣中沒有任何抱歉。「這就是背叛我的下場,你敢不告而別,就必須付出代價。」
「我、我有我的苦衷。」她不想離開他,她只是想盡孝道。
「閉嘴。」他不要听她廢話,目前他沒這個心情。
「你這麼恨我的話,為何不請大夫為我治療傷口?」還要親自動手。
「你以為我會讓別的男人踫你嗎?」他低下頭貼近她的嘴唇說道。「你是我的,就算只剩下半條命還是我的,我不會把你給任何人。」
話畢,他朝她的嘴狠狠吻下去,用行動證明他不是說假。
「听我解釋。」她懇求他大發慈悲,烏又深充耳不聞。
「別讓我說第二次,閉嘴。」他只要一想到她竟然瞞著他跟那姓汪的小子私奔,他就一肚子火,憤怒得想殺人。
「可是……」她原本還想再說什麼,但他的眼神太可怕,她只得閉嘴。
烏又深繼續幫她上藥,治療箭傷他可以說是老手,況且他在放箭的時候還故意射偏了,傷得並不深,但對她這個從未被刻意傷害的嬌嬌女來說,這個教訓已經夠記得一輩子。
整個上藥過程就在肅殺的氣氛中進行,烏又深不曉得幫她抹了什麼藥,讓她昏昏欲睡。
其實讓她想睡覺的不是背上的藥膏,而是烏又深刻意點燃來自西域的珍貴迷香。為了她好,在受傷初期最好能夠安靜休息,會痊愈得比較快。
他伸手撫模她沉靜的睡臉,心形的小臉像剛出窯的白瓷,趴在白綢制成的枕頭上,美得就像古玩鋪里的古董,教人忍不住想捧在手心細細呵護。
驀地,汪雅紀殷切的呼喚傳入他的腦門,讓他憤怒收手。
她怎麼能?她怎麼能夠如此無情的背叛他?為了和汪雅紀私奔,她甚至主動投入他的懷抱,說願意同他成婚。
成婚?
想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成了一個大傻瓜,烏又深不由得冷笑。
他不會和她成婚,他怎麼能和這麼一個工于心計的女人成婚,這麼做豈不是耽誤了自己的一生?
思及此,他憤怒地站起來,離開朱玉凝的身邊。
「听我解釋。」然而就在他意欲離去時,她突然抓住他的袖子,邊說邊掉淚。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逃跑,我有我的苦衷……」
她並未清醒,只是在說夢話,卻一樣打動他。
她說有苦衷,小梅也說她不是故意要逃跑,如果她們都沒說謊,那什麼才是真相?
凝兒!
汪雅紀的殷切呼喚言猶在耳,無論真相為何,都已經深深刺痛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