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萝,好漂亮啊!”欣欣瞪大眼睛发出惊叹,“好棒喔!我从没看过这么漂亮的礼服,美得叫人移不开视线,好适合你喔!就这件吧!我们试了一下午,就这件最出色,我相信你老公一定会喜欢的。”
“是吗?”葛依萝迷惘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她的长发被服务人员挽到脑后,露出纤细优美的项。这件淡蓝色的晚礼服的确很美,出自法国设计大师KarkLagerfeld之手,整件礼服以乔琪纱手工制成,用最简单的线条拉出最飘逸的质感。而且,它是限量生产,全球只有六件,台湾更只进口这么一件。
“真的很适合你。”服务小姐帮依萝拉着裙摆笑道:“你的腰身比较细,锁骨很美,上臂完全没有一丝赘肉。个子虽然不是很高,但身材比例相当好,可以完全衬托出这件礼服的特质。”
“就是这样!”欣欣比依萝还兴奋,“我们先内定它好了,再来选搭配的首饰。瞧你老公多体贴,还特地叫人送珠宝型录来让你一次挑齐,不用跑来跑去。”
“葛小姐、赵小姐,这边请。”眼务小姐殷勤地将她们请到贵宾室内,桌上已有一大堆珠宝型录、热咖啡及点心。
想必是店方知道葛依萝的未婚夫欧阳睿廷,是跨国土地开发集团负责人,因而怠慢不得。
两人坐在舒适优雅,洋溢着德布西乐曲的贵宾室内,欣欣轻啜一口咖啡,对葛依萝道:“唉!我真的好羡慕你,马上就要嫁给那么帅、那么俊逸出色的男人了,别忘了你老公可是曾名列台北十大黄金单身汉喔!”对于自己的表哥,欣欣可是百分之百崇拜。
“又还没嫁给他!”依萝翻搅着覆盆子蛋糕,呐呐地道:“只是先订婚而已。”她今天只是来选订婚礼服的啊!
“订婚跟结婚有什么两样?”欣欣马上反驳,“你等于是他家的人了,更何况我姨妈非常喜欢你,一再催促着要你们订婚后尽快结婚。”
“欣欣,”依萝突然正色地望着她,“你知道一般人订完婚后都多久结婚?”
“多久啊?”欣欣思索着,马上接口道:“应该是半年至一年吧!我听到的都是这样。”
“跟我姊姊讲的一样。”依萝依泄气地往椅背上一躺,茫然地呆视前方。“这么快!不到一年后我真的要嫁给他?”
“还快啊?”欣欣夸张地张大嘴巴,“喂——依萝,你有没有搞错啊?嫌快?如果我是你,要嫁给欧阳睿廷那种超级大帅哥,我一定要求婚礼愈快举行愈好,最好直接结婚算了,订什么婚嘛!”
可惜表兄妹不能结婚,唉!欣欣心想。
依萝把失神的视线收回来,定定地望着欣欣,怔了好久才慢吞吞地道:“我还不想结婚……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该嫁给睿廷……昨天晚上,我告诉二姊和三姊这个想法,被她们狠狠地骂了一顿。”
“你真是该骂!连我都想骂你。”欣欣狠狠地咬一大口蛋糕才继续道:“葛依萝,你啊,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像我表哥那种上等货色,你还挑什么?还犹豫什么?人家长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人品好、学识好,是堂堂哈佛企管硕士,又是知名国际开发公司负责人,最重要的是他对你温柔体贴,形象好的不得了,从不乱搞花边新闻。依萝,上等货耶!你知不知道多少女人在背后流口水羡慕你、嫉妒你?”
并且研究我凭哪一点掳获这只超人气金龟婿吧!梆依萝幽幽地在心底想着,她知道,当欧阳睿廷正式宣布要和她订婚的那一刻起,跌破的不仅是许多芳心,还有难以数计的眼镜……
她,葛依萝,相貌平平,不是特别美,也许可以称为清秀,但这种清秀……她觉得街上随便抓都一大把;而学历……重考两年终于勉强挤上一所私立大学,去年刚毕业。
论起家世,只能算得上小康的葛家,根本无法和富甲一方的欧阳家族相提并论。她之所以会认识欧阳睿廷,完全是因为双方父母是世交,两家的男主人是一起长大的哥儿们。后来,欧阳家的事业愈做愈大,但葛家只能算中等。
不过两家的交情倒是一直没断过,欧阳老爷相当重视葛家这个老朋友。从小,依萝就常常出人欧阳家,和欧阳睿廷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而欧阳夫人对依萝简直疼到心坎里,不但人前人后地夸依萝样貌好、性情好,还说像她这种单纯良善的女孩已经不多了;打从依萝上高中起,她就三番两次地向葛氏夫妇要求,将来一定要让依萝当欧阳家的媳妇。
而依萝自己呢?当时才上高中的她哪懂得什么情啊爱的,而且她一直念女校,国中、高中全是尼姑学校,再加上生性内向,除了亲戚中的堂表兄弟外,即使在大学中,她也几乎从没跟同年龄的男生说过话。
她只知道睿廷大哥一直很疼她、很宠她,对她很好,总是以温柔的眼光望着她。虽然他外型出色,但绝不风流花心,依萝不曾听他传过绯闻,连他们公司的圣诞舞会,他也年年都邀请依萝当舞伴。
待在睿廷大哥的身边总是令她很安心,她信赖他做的每一件事,她知道不管发生任何事,睿廷大哥一定会保护她。
这就是爱情吗?应该是吧……依萝迷惑地想着。
梆氏夫妇不曾给过依萝压力,他们并不是那种一心一意要女儿嫁人豪门的父母,依萝是他们最小的女儿,他们只希望她幸福地度过一生。
而欧阳睿廷就是那令人无法挑剔的女婿人选,年纪轻却沉稳踏实,虽是豪门子弟,却不浮夸、不虚荣,在他身上几乎找不到任何恶习,有的只是廉冲有礼、一流的判断力及领导能力。
这么杰出优秀的女婿人选,相信正是许多父母梦寐以求的吧!
所以,在欧阳夫人的催促下,葛氏夫妇亦十分赞成他们的婚事。
他们明白这个女生性沉静内向,不善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单纯无垢的心思也不适合诡谲多变的社会。所以,把她交给一个诚恳可靠的男人,给她一个温馨安定的家,对她是再好不过的。
本来依欧阳夫人的意思是要直接结婚的,但向来沉默没有意见的依萝,却时令人意外地发表她的意见——她坚持要先订婚!
她说她还没做好为人妻的心理准备。
欧阳夫人是最疼依萝的,虽然她很失望,但她也明白,年轻女孩嘛!的确是不时兴太早踏人结婚礼堂的。所以,先订婚就订婚吧!反正一旦订了婚,依萝就等于欧阳家的人了,跑也跑不掉。
你还在犹豫什么……依萝不只一次地问自己,一直到现在,她还很谅讶当时自己怎么有勇气在双方家长面前坚持一定要先订婚,结婚日期再议。
睿廷大哥没有什么好挑剔的啊!对不对?反观她自己葛依萝觉得自己根本一事无成,大学毕业后,也是做个普通的职员,目前也因要准备婚事而辞掉了。
她觉得自己没什么特长,相貌也平凡无奇,绝不是个明媚亮丽、精明俐落,可以在事业上好好辅助睿廷大哥的贤内助。
她不懂睿廷大哥为什么要娶她,真的不懂!
“依萝,依萝。”欣欣唤回她的神智,“喂!发什么呆啊?我在跟你说话那——你瞧这一组维纳斯美钻的配饰组,喜不喜欢?我觉得拿来搭配你选的那件礼服,真是相得益彰耶!”
“依萝,说话啊!你觉得怎么样?”
依萝索性阖上珠宝型录,望着欣欣道:“欣欣,说真的,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以睿廷大哥的条件,他怎么会看上这么平凡的我呢?”
“拜托!”欣欣翻翻白眼,拉长尾音道:“小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这种穷极无聊的问题?我真是服了你!”
一看到依萝异常认真的眼神,欣欣只好再道:“好吧!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我表哥爱死你了!答案就这简单……你先别打断我的话,也别说我叽心,我说的是真的;我知道我表哥的心态,精明能干的女人,他在商场上看太多了,以他的个性,他不喜欢那种会给人压迫感的女人、所以、沉静温婉的你当然会紧紧掳获他的视线啊!”
欣欣宛如分析师般滔滔不绝地继续道:“除了我表哥本来就喜欢你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我姨妈太喜欢你了,睿廷表哥本来就很孝顺,他可不希望娶个和婆婆处不来的老婆,种种条件加起来,你当然是他理想新娘的不二人选啦!”
就只是这样吗?因为这样,所以他愿意和她结婚,和她共度一辈子?依萝总觉得,以这为基础的婚姻似乎少了……少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依萝拼命地思索着,但没淡过恋爱的她却始终抓不到重点。
到底是什么?
“安啦!依萝。嫁给我表哥是你最好的选择。”欣欣故意逗她说:“唉!你都不知道,如果不是表兄妹不能结婚,我才不会把这种帅毙了的表哥让给你,你可是中第一特奖耶!要好好珍惜啊!来吧,快选你要的首饰,我答应姨妈今天一定要陪你选定的。”欣欣把一大本型录又推到依萝面前。
“欣欣……”此刻依萝根本看不下任何东西,欣欣是她无话不谈、最好的朋友,而她心里的话若再继续憋在心里她会受不了的。
“你听我说……”依萝顿了一下,艰困地开口:“我现在真的觉得很怀疑,很怀疑为什么要订婚?甚至怀疑将来为什么要和睿廷大哥结婚?这不是你说过的‘婚前恐惧症’……婚前恐惧症该是因甜蜜、因为紧张而害怕吧?但我完全不是那种感觉……我一点都不紧张,应该说因为不期待所以不紧张。欣欣,我真的觉得怀疑——我真的爱睿廷大哥吗?他又爱我吗?我们在一起会幸福吗?”
“喔!我真是败给你了。”欣欣整个瘫在椅子上。“依萝,你怎么还在钻牛角尖啊?你不适合睿廷哥,那你适合谁?你看过比他更好、更能照顾你的男人吗?你啊……真是人在福在不知福,未来老公疼你,未来公婆也疼你疼上了天,你到底还犹豫什么?这么好的事,别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换成是我,爪哇、土鲁番我都嫁!你就别再自寻烦恼啦!”
“铃……铃……”
欣欣想再说什么,但她手提袋中的行动电话响起,她只好接听。
“喂!我是欣欣,喔!姨妈啊!选好了……几乎全选好了,依萝选中一件很漂亮的礼服喔……表哥回来啦?好啊!那请表哥来礼服店接我们,好,姨妈再见了。”
欣欣收了线,又把珠宝型录推到依萝面前.“快选吧,小姐!你老公马上就要来接你罗!”
※※※
为什么没有半个人愿意听她说话?
晚上九点,依萝沮丧地走在街上。二十分钟前,她刚由家里走出来。
已出嫁的三个姊姊回来娘家,全窝在她的小房间里,七嘴八舌地传授她什么为人妻、为人媳之道,她才开口说一句——
“姊,我觉得很犹豫,不知该不该嫁给睿廷大哥?”
就马上被三个姊姊轮番上阵,骂得狗血淋头。她们骂她不知好歹,连欧阳睿廷这种万中选一的好男人都不知好好地把握。
她真的很旁惶,她只是想对姊姊们吐露心声啊!
好不容易终于捱到姊夫们来接姊姊回家,依萝藉口说她和睿廷有约,便匆匆地跑了出来。
呼……真的快窒息了!
随着订婚日愈来愈迫近,她就愈来愈感到彷徨不安,她知道自己必须好好地想一想,冷静地思考一番。
也许该找睿廷大哥,告诉他她心底的感受。
这个念头才刚涌上脑中,依萝马上就否定掉……不行!她根本不知该如何向睿廷大哥开口,而且她知道自己一见到他,一定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会乖乖地接受他为她安排的任何事了。
这样……真的像夫妻吗?
依萝眯起眼睛,她知道睿廷大哥一直很疼她,但在他面前,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他的女朋友、未婚妻,反而像他的妹妹,甚至是他的女儿……
他们两个真的可以当夫妻吗?
不行!这个问题今天她一定要弄清楚。事关自己一生,也关系着睿廷大哥一生的幸福,她不允许自己再逃避下去。
深深吸一口气。你可以的!依萝不断地告诉自己,葛依萝,如果你真想当一个好妻子,你就必须对睿廷大哥,也对自己坦诚,把心里的问题告诉他。
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睿廷哥开口,她知道等会儿一见到他,她的勇气又会……
几间PUB的招牌晃人依萝眼底。
对了!酒!
依萝霎时眼睛一亮,她从没喝过酒,但她听说喝酒可以壮胆,也许……她该让自己喝杯酒,这样,她就有足够的勇气向睿廷大哥说出她心里想说的话。
进去吗?停在PUB的门口,依萝踌躇着,她从没来过这种地方……
没有时间再犹豫了!后天就是订婚日,她再磨菇就什么都成定局了。依萝在心里催促着自己。
只是喝一杯酒,一喝完马上就去找睿廷大家……她不断地告诉自己。
深吸一口气,依萝推开沉重的木门。
※※※
昏黄的灯光下,依萝坐在吧台前,眯起眼睛费力地研究那份诡异的Menu。真是好……好复杂喔!有XYZ。轰炸莫斯科、夜访吸血鬼……这些鬼东西真的可以喝进肚子里吗?
“小姐,请问你要喝点什么?”服务生亲切的上前问道。
咦?LongIslandIceTea?长岛冰茶,这里有卖茶耶!依萝觉得自己一开始就喝酒一定很快就醉,不如先来杯茶吧。
“LongIslandIceTea。”她对侍者道。
从来没有喝过酒,也不曾踏入酒吧的依萝并不知道——LongIslandIceTea的名字会骗人!事实上,它根本不是茶,相反的,它还是后劲相当强的烈酒。
她点的饮料不久便送来了。嗯!色泽挺漂亮的,应该挺好喝的。依萝兴致勃勃地灌了一大口。
晤……她的秀眉马上随之皱起,酸酸涩涩的,好像还有酒味。不可能吧?这明明是“冰茶”啊!一定是自己敏感,而且虽然有点涩,但味道还不错。
依萝又喝了一大口。
她一边喝,一边思索着该如何对睿廷大哥开口。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麻烦?会不会觉得她是怪物?该如何措辞才不会被他曲解意思?
一边想着,饮料已见底了。
这么快?依萝晃了晃空杯子,这间店可真小气,连茶都不肯多给一些,再来一杯吧。
“麻烦你,我还要一杯。”她对传者道。
结果,依萝一共灌了四杯LongIslandIceTea……反正是茶嘛!她傻傻地以为。
当第四杯LongIslandIceTea下肚后,她眼前的景物已开始摇晃了,头昏脑胀的。好奇怪,怎么会这样?依萝困惑地扶着头,可是她还是好渴……
“小姐!”冷不防地,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凑到她身边,“你一个人吧?呵呵!我就知道,单身女郎一个人独自到酒吧来喝LongIslandIceTea,暗示得很明显喔!你很寂寞,想找个一夜人,对不对?来,跟我走吧!”他粗鲁地搂住依萝。
“放开我!”依萝被他吓坏了,他浑身呛鼻的酒味令她几乎无法呼吸。
“去!装什么圣女贞德?我很上道的,咱们是各取所需嘛!走!”野男人更霸道地硬把依萝拉起来。
“放手!”依萝尖叫,望向酒保,“救救我!我不认识他。”
正在擦杯子的酒保犹豫地望望两人,不知道该不该插手。
野男人却冲着酒保暧昧一笑:“她是我女朋友,你知道的,情侣闹闹别扭嘛!”男人更猴急地拉着依萝。
酒保却步了,因为一来,酒吧工作人员本就不适合介人客人的成人游戏中;二来,如果他们真的是情侣,那他更是多管闲事了。
“放手啊!”
眼看依萝就要被那男人拉出去了,一个黑影突然挡在他们面前,寒峻的嗓音接着响起。
“放开她!”
“你是谁啊?”野男人瞪着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晤!这家伙块头挺大的,不过他还是舍不得放弃到手的肥肉!
“我带我的女朋友有什么不对?滚开,少管闲事。”他虚张声势地道。
“我说放开她。”黑影再次低沉地重复道,凛冽的寒气压了下来。
好想吐……被硬押着的依萝根本已看不清眼的状况了,她好想吐,而且觉得天旋地转……好怪啊!全场的客人怎么都吊在半空中……
“放开我,我要吐!’”她挣扎着。
“死丫头,你别跑!”
“我说放开她!”黑影雷声轰然地怒吼着。
接下来,只听到“砰——”一声和巨大的撞击声。男人的狂啸和女人的尖叫声、酒杯的破裂声……整个酒吧顿时乱成一团……依萝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心只想甩开的手狂冲到外面去吐……
“恶……”痛苦地吐出胃底所有的东酉,依萝昏昏沉沉地蹲在水沟边。
好奇怪,自己喝的明明是茶,为什么会吐成这样?
“恶……”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狂吐。
好难过……她抚着墙壁慢慢地站起来,现在到底是几点了?她还要去找睿廷大哥啊……
目光焕散的她摇摇晃晃地走着,脚下一个踉跄……
“啊……”她低呼一声。
一只手臂及时拉住她,也挡住她的去路。
“你要去哪?”他怒眉深锁。他不该管这闲事的,他刚由Constance岛上调查回来,累得半死!
“你走开……”脚步东倒西的依萝乱七八糟地嚷着:“我还要去找人,你走开……”
找谁?她都醉成这样了还能去找谁?她不会是阻街女郎吧?他阴惊的眼蒙上寒冷的锐芒。一个单身女人喝成这样,实在是非常愚蠢的行为!像这种不自爱的女人,被人强暴或奸杀了都是活该。
一把将她抓回来,他强悍地硬将她塞人自己的车里,不耐烦的问:“说,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我要去找大哥把话说清楚,我要去找大哥……”瘫在椅子上的依萝夹着冲天酒气,含糊不清的说。
大哥?他冷冷地望着她。黑道大哥?他就知道会独自在酒吧喝得烂醉的女人八成有问题,她大概是黑道大哥包养的女人。
他的酷脸往下一沉,暗骂自己真不该惹这麻烦。
“嗯……”又想吐了,她好难过啊!依萝抓着门把大喊:“停车!我想吐,停车!”
“等一下!”他现在在快车道,怎能立刻切换到路边去停车?
“停车!”依萝尖叫着。
他险象环生地硬由内车道切换到外车道,傍着社区公园,车子都没停妥,依萝便迫不及待地开车门冲出去,蹲在路边大吐特吐。
坐在车里的他依旧面无表情,看了蹲在地上的依萝一眼,然后打起方向灯,准备离去。这种烂醉如泥的女人他懒得管了,他又不是救世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也是她自找的!
好难过啊……依萝狼狈地站起来,前面好像有一座喷水池,洗把脸吧!
才刚扭转方向盘,他便听到一个奇怪的声响和女人的惊慌叫声,透过后视镜,他看到了一个蠢蛋,正不偏不倚地直直摔入喷水池里!
“搞什么?”他大惊失色,火速奔下车,趴到喷水池边伸出手,“拉住我的手,快点!”
“救命啊!救命啊!我不会游泳啊……”
其实喷水池的水位很浅,但已烂醉的依萝被这一惊,吓得六神无主,而且喷水池里好像有烂泥巴缠住她的长裙,使她整个人往下栽……
“救命——”
“抓住我!”这女人真是笨死了!他气急败坏地吼着,伸出两手拉起半沉半浮的依萝,“快点,自己站起来。
“哈……哈瞅!”依萝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她好冷!而且长裙一吃水变得好沉重,根本令她动弹不得。
“哇,救我……”
白痴!他真是败给她了,探出半边身子想把那笨女人由水里捞起来。
“救命啊!我不想死啊……”依萝使出吃女乃的力量抓住他的手。
“喂!你做什么?喂……”被她狂扯得失去平衡的他大吼。
来不及了!只听到另一波更激烈的水花声——
※※※※
“哈瞅!炳……瞅……”
“我好冷啊!”人在车内,浑身湿透的依萝全身发抖,紧抓着开车的男人。“我好冷啊!快冷死了,你的衣服给我穿,好冷……”
“闭嘴!你再罗唆一句,我立刻把你扔下车!”他面色铁青地大吼。不能怪他脾气差,平日他也是很懂得怜香惜玉的,而是……他妈的!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为了救那蠢女人,他被她拉进喷水池,搞得他全身湿答答的活像是落汤鸡。他就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好心,不该在酒吧救这蠢蛋,瞧她干的好事!
虽然他平时也挺花心的,算是调情圣手,但也得挑对象!眼前这女人一身酒臭,又不是什么美艳尤物,他真不该惹麻烦的!
他加快油门往前冲,幸好他的房子就在前面,他可不想在这寒冷的冬夜冻死在路边。先冲回家洗个热水澡,再送这疯女人去警察局。对!就这么决定。
一将车子停进车库,他便马不停蹄地奔下车,直接冲人浴室,甩也不甩那疯女人。
等他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出来后,一踏出浴室,眼前的景象却叫他目瞪口呆!
那个疯女人正高枕无忧地躺在他的大床上,呼呼大睡。
“你!起来!”他十分嫌恶地冲上前,一把掀开丝被,“你给我下去!喂,下去!听到没有?”
不能怪他没有同情心,他已被这疯女人害得够惨了,而且她全身湿涟涟地躺在他床上,那他今晚睡哪?
依萝睡得正甜,文风未动。
“你给我下去!”他气恼地拉起她。开玩笑!他可不想收留一个烂醉如泥又湿答答的疯女人,万一她还是被人包养的小姨太,那他不就有扯不完的麻烦。
“下去!”
“姊,姊,你听我说……”睡得正沉的依萝迷迷糊糊地发出梦呓,“听我说……我真的还不想结婚,我怕……为什么没有半个人肯听我说?我好寂寞……”
她趴在他的身上,一动也不动。
般什么?他想推开她,举起的手却突然使不上力。他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心生不忍,是因她幽沉语调中的脆弱孤独吗?
荒谬!他骂着自己。
依萝却把他抱得更紧,像小时候躲在姊姊怀里一般。
“我真的很害怕……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要去结那个婚。姊,我该怎么办?”
她环抱着他,身体则因为冷而不安分地磨蹭着。她连内衣都湿透了,而刚浴罢的他浑身洋溢着腾腾的热气,份外温暖,像是大暖炉般吸引她……
“你别动……”他嘶哑地低吼。她搞什么?她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衣衫尽湿,曲线毕露的她,三更半夜地在他的房间里紧抱住仅围一条毛巾的他,还很不安份地动来动去、扭来扭去……
虽然她称不上秀色可餐,但她毕竟是个女人,该有的凹凸曲线都有,丰润的躯体紧贴着他阳刚的身躯……他可是再正常不过的男人,再加上两人都在酒吧喝了不少的酒……
“姊,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已昏醉的依萝根本不知自己已擦爆火种。
这个胸膛好舒服、好温暖啊!好像大姊的怀抱,更像她床上天天抱着睡的大狗熊……
“好冷!”她将狗熊抱得更紧,一边不耐地拉开衣服拉链。湿湿的,好难过……
“你!懊死——”
她似乎听到急促的低吼,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