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只有不懂解决问题的人。
这是TJ国际顾问公司自开业至今唯一的一句广告词,就写在商用电话本里的一方小小角落,相当低调,下头附上谘询电话,要是登载报纸广告栏,大概会跟“张老师借款”、“王妈妈免利息”一起被丢到垃圾桶。
可是在在政商界,TJ的名号可是没有人敢小觑,它的名声尊贵响亮得如同进入上流社会的一把钥匙。
政商名流笑谈间曾提及,能听过TJ顾问公司大名的,就已经算是一脚踏进上流社会的大门了,要是能拿到TJ顾问公司的名片,那就表示真有点家底,而最终能接受TJ顾问公司服务的,就不知道该说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了。
因为TJ国际顾问公司,虽名为顾问公司,但其实它的本质更接近危机处理公司,会被服务的对象,通常是陷入严重困境的名人。
举凡政商界的政治危机、丑闻、金融风暴、人身安全……种种只要能想得到的问题,TJ顾问公司都能完美解决,只是同时,收费之昂贵也是无人能及。
TJ国际顾问公司,位在首善之都,占地好几甲,外头白墙森严矗立,光就外观,看起来就像严格管控的贵族社区,然,进入园区之后,造景之流丽华美也的确不俗,除了黎立各处的各部门独栋建筑外,园区内还附设小鲍园、停机坪、员工活动中心,提供员工各式娱乐休闲。
而公司内部组织则以七大部门为主,包括:政治部、金融部、安全部、公关部、法律部、管理部、内务部。
每一个部门各自为政却又互相支援,其中最广为人知的部门,正是负责公司本部公关以及替各种委托人解决人际、公共形象问题的公关部门。
一大早,公关大楼就一如往常人声鼎沸,每个人似乎都处于极端忙碌的状态,脚步急促地穿梭在设计低调却极有现代感的楼层里。
位于三楼的C组办公室,却一反常态的安静无声,只有办公室的一角,发出了细微的键盘声。
仔细一看,办公室的一角,一名样貌清秀的年轻女子,正专注地埋首于电脑萤幕前。
女子纤秀的手指轻巧飞快地在键盘上飞舞,秀眉随着脑海中的思绪时而紧蹙、时而放松,完全沈浸在属于自己的小世界里,完全没意识到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从办公室外的走来传来。
“可梨,要开会了,妳还在干嘛?”一个女孩子探头进来,神色紧张,上气不接下气地对着打字的女子喊道。
“好,等一下,资料快传完了。”江可梨回应的声音还是不急不徐,温温吞吞的。
“妳快点,组长还有半分钟就进会议室了。”门外的女孩子紧张地告诫着。“组长最恨人家迟到了,妳快点!我不管妳了,我要先走啦!”
说着,那女孩又一阵风似的跑开了。
“好了。”
几分钟后,江可梨按出传送键,确认了萤幕上跳出传输成功的讯息,才抱着桌上的文件夹跟着往外走。
终于又完成了一件工作,不过似乎已经迟到了好几分钟,看样子免不了会被组长刮一顿了。
已经一个晚上没睡的江可梨,一面享受着完成工作的满足快感,一面匆匆通过长廊,站在会议室们前,轻轻推开门。
“所以关于这次委托人的案件……”
听见组长宏亮的声音,江可梨一阵头皮发麻。
丙然已经开始了。
黑暗的会议室里,只见投影机的光亮映着站在投影机旁的男人,正抬起眼瞪向她的方向。
轻手轻脚地反手关门,江可梨低着头,已经有准备好要接受组长拿手的恐龙吼了。
只是,还没听到熟悉的吼声,扬睫瞥去的眸光却在瞬间被组长身后的萤幕吸引住了。
像是被定住,江可梨整个人傻愣愣地看着萤幕发呆。
心跳好像停止了。
“后面那位小姐,谷氏集团的总裁是很帅没错,但也不用看到呆掉吧。”以火爆个性闻名的公关C组组长居然难得没有动怒,还有兴致调侃,在场组员们不禁愕然。
江可梨却无心多想组长今天的反常,只是连忙找位子坐下,一面平抚太过张狂的心跳。
是学长!
萤幕上是由杂志撷取下来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有着熟悉的俊朗脸庞,剑眉星目,挺鼻薄唇,只是不再像年轻时的无忧无虑,眉心带着深深的刻痕,有着忧郁的沧桑,却也更添了成熟男人的性感魅力。
这几年来,她始终是偷偷收集着关于学长的一切消息,始终那样小心翼翼地一如那年地珍藏着那个秘密。
心跳逐渐平抚,她终于有心思专注听组长对新案例的解说。
“……谷氏集团总裁,谷修深,三十岁,详细资料在各位手上。”组长简述着。“一年前,谷修深的妻子黎咏蓓与关世龙的尸体同时被发现在一起瓦斯爆炸案的火灾现场,这件事情相信大家已经从报章杂志看了不少。”
岂止不少。在座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
由于两名死者都是极有来头的人物,一个是大集团总裁之妻,另一名本身也是企业家二代。
当时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尽避警方最后是以意外结案,但由于两家人名声太响,加上死时,两人焦黑的尸体是以拥抱的姿态陈尸于床上,并且因为是火烧尸的关系,两人早已被火熔成一体至死无法分开,因此新闻更加有故事性。
擅于看图说故事的媒体自然一点也不愿放弃这个大好题材,于是各种揣测甚嚣尘上,流言纷纷,甚至连谋杀的影射都出现了。
“这次委托我们的是谷氏集团的董事、也是谷修深的父亲谷怀仁,主要是事件发生后,谷修深个性大变,情绪言行难以掌控,以致于个人的人际关系跟形象都出现严重危机。”组长点出了这次案件的委托重点。
“尤其是他对外跟媒体的关系日趋恶劣,先是事件发生后第三天,谷修深被记者拍到出入酒家,和酒店小姐当街纠缠不清的画面,造成谷修深对记者口出恶言,引发部分媒体不满,之后,多次在媒体上表现不佳,严重影响了谷氏集团的声誉以及投资人跟董事会的信心。”
熟捻媒体文化的江可梨自然也在收集学长消息的时候注意到了这一点。
媒体从一开始对英俊多金的总裁遇到妻子疑似与外遇对象殉情的同情,到后来转而一面倒的指责他,甚至将妻子的不忠怪罪于他的冷血无情,这些都和学长面对媒体时的表现有极大的关系。
可是观察归观察,要怎么要求一个刚经历丧妻之痛的男人冷静面对嗜血如鲨鱼的媒体呢?
“根据对投资人的调查,以“谷修深个人行为对谷氏发展的影响”为题,认为如果谷修深继续有个人性负面新闻则将终止投资的投资人占百分之四十二,将考虑终止的投资人则占百分之三十九,认为谷修深个人行为不影响谷氏发展则不在乎的投资人占百分之六……”一连串的数据统计从组长口中迅速念出。“根据以上综合结果,我们决定派出专员协助谷修深,目前我们决定的人选是……。”
组长话没讲完,一个细小的声音从角落发出。
“请让我去。”江可梨话出口后,才惊觉自己的莽撞,可是说都说了,也只好硬着头皮认了。
“可梨?”组长有趣地挑起眉。“妳向来都是负责媒体观察跟特定的女性客户,怎么突然对谷修深感兴趣了?该不会真的是觉得谷先生长太帅了吧?”
“不是,不是这样,其实……”其实什么?她说不出口。
其实她不想看见学长继续这样伤害自己。
“妳的专长是媒体观察,在某方面的确对谷先生有一定的帮助。”组长打断了她的思考,谨慎地分析。“但是这个个案必须介入更深,包括对谷先生个人个性跟形象上的改变。说得更坦白一点,谷怀仁要替他儿子找的并不只是一般的形象顾问,而是贴身保母,需要二十四小时看守他。”
“没关系,我可以。”这次,她的声音不再颤抖和犹豫,她下定决心了。
她想替学长做这件事,让大家知道,学长不是那样冷血无情的人,他只是太伤心了。
“我必须先声明,谷先生个人对这项议案抱持高度排斥,所以过程不简单喔。”组长认真地说。“谷修深是因故而出现形象问题,所以妳的工作将不只是形象顾问跟媒体公关,还会包括他私人的心理问题。”
“我明白。”
“可是可梨,妳不是跟公司申请了培训计画,再过两个月到美国念书吗?”组长提起重点。“两个月的时间,妳办得到吗?”
听见组长的提醒,江可梨才想起自己即将要赴美攻读硕士学位了,接下来可能有一、两年的时间都无法待在台湾……。
这表示,这将是最后能帮忙学长的机会了。
“如果妳不够确定的话,可以先跟谷先生做过初步接触以后再评估要不要接?”这不会是个简单的案子,全台湾的媒体都看着这个谷家金童,一点点失误都可能造成TJ集团名誉上的受损,所以尽避上头一开始就指定了要让可梨接手,但他还是必须一再确认。
江可梨沈默了半晌,终于坚定地回答。
“不需要评估,我很确定的,组长。请让我接谷先生的案子。”
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
虽然很急迫,可是在离开前,她更想要亲自确认学长好好的。
“好。”听见她意志坚决的回答,组长才笑颜逐开。
“组长,我抗议。”始终沈默的会场,资历、经历都较江可梨老练的张姓组员举手抗议了。“我也很希望能接谷先生的案子,我相信在场的组员也有很多人想争取,只是既然组长都说上面已经决定了,大家才保持沈默,可是如果组长要破例将机会让给可梨,我想这不但对大家,对原本指定人选也不公平。”
张组员说完,台下也议论纷纷起来。
的确,谷修深的案子对从事公关的众人来说,都是困难又华丽的挑战,只要能成功,名利双收是绝对大有可能的。
“小陆的说法我很同意,不过……”组长微微一笑,从桌上拿出公文。“其实总部原本指派的人选就是江可梨,原本我还以为需要花点时间说服,每想到可梨自己的意愿就这么高了。”
组长这么一说,众人虽然难掩失望,却也只能接受,毕竟TJ在个案决定的分派上,从来都是铁腕作风,没有争辩的余地。
只是没想到自己搞半天白忙一场的江可梨,尴尬地满脸通红。
“加油吧!它是你的了。”组长看着她,信心满满地交付。
这次谷家的案子居然会劳动到上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幕后老大指派,显然可梨真的有特别之处,再看可梨自己努力争取的模样,他信心又更加坚定了。
或许,要医治一颗受伤的心,要的不是专业,而是傻人的傻福啊。
今年他的C组出头有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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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氏科技集团。
气派豪华的总裁办公室里,一个宏亮愤怒的嗓音随着激动的粗喘声爆开。
“修深!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比怀仁才进总裁办公室,就看见儿子居然在上班时间和个穿着低俗暴露的女人在办公桌上亲热,他还在傻眼,儿子却轻松写意地让那女人出去,临走前还捏了她一把。
那荒唐的景象,让谷怀仁一时血液猛往脑袋冲,愣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的独生子,一个堂堂大集团总裁居然在上班时间,在办公室里跟个不三不四的女人纠缠不清。
这里是谷氏集团,他花了一辈子心血创造出来的王国,他最重视的地方,而他这个儿子居然在这里跟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乱搞?
“那女人是怎么回事?”谷怀仁气得脸红脖子粗。“这里是办公室,是公司!不是让你胡搞的地方。”
办公皮椅上的男人,也是谷氏集团的年轻总裁谷修深,只是抬起长睫淡扫了父亲一眼,一边慢条斯理整里着方才激情时松开的领带,英俊的脸上挂着不相称的流气表情,嘴角还残存着一抹讽刺的笑意。
“我还以为谁来了。谷董事有什么指教吗?”
“你这是儿子对父亲讲话的态度吗?”谷怀仁受不了儿子漫不在乎的态度,不禁怒道。
“这里没有父子关系,公归公,私归私。”谷修深一双如剑似墨的眉稍稍扬起,讥讽的意味更加明显。“您教的。”
“你!”谷怀仁被他这么一说,居然也哑口无言,只好提起来意转移话题。“好,我问你,早上的年度股东会议你人去哪了?”
“在家。”谷修深轻描淡写地敷衍着。
“在家?!”谷怀仁不可思议地高声重复。“这么重要的会议你居然缺席在家?你到底在搞什么?”
“昨晚喝酒喝多了。”谷修深懒洋洋地答着,神情百无聊赖,手里抓过纯银的打火机,把玩起来。“起不来。”
“喝多了起不来?!”谷怀仁一阵气血翻涌,怒急攻心,险些喘不过气。“你居然为了这种理由缺席?你还敢讲出来,真是越来越荒谬了,你要我怎么跟董事们交代?”
“不劳谷董事费心,我自己会交代。”谷修深依旧不痛不痒,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修深!”谷怀仁先是一怒,而后突然颓丧起来。“你到底还要这样多久?事情都过半年了,你也该醒一醒了吧!”
一听父亲提起一年前的事,谷修深脸色倏然阴沈,并不答腔,只是俊朗眉宇间的阴郁令人胆寒。
“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以后谷氏要交给你,你这个样子,以后怎么担任重任。”谷怀仁并没有意识到儿子的变化,继续说道。
面对听了数十年的陈腔滥调,原本冷凛的黑眸更显恶寒,谷修深冷冷地回答。
“觉得我担不了,你大可以到外面再生一个。”
“啪。”
话才说完,谷怀仁已经失控地抓起抓上一迭文件夹朝儿子使劲扔去。
比修深不闪不躲,任它打在脸上,在颊畔刮出红痕,纸页散落一地,俊脸始终无动于衷。
“修深我告诉你,你不要仗着是我儿子,就可以稳坐总裁位子,你继续这样胡搞下去我一样发动董事会把你换掉。”谷怀仁气得浑身发抖。“还有,董事会已经决定,你的形象太差,严重影响公司声誉,从下星期开始,你的公关跟对外行程一律由TJ顾问公司派来的专员负责,你要好好配合,听到没!”
比修深不答话,只是斜扬起一抹笑,修长的手指沾过颊畔的血痕,淡淡瞇起俊眸,看着拿他没办法的父亲气得转头大步离去。
配合?配合了三十年,他的人生,不需要再跟谁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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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紧张。
坐在总裁会客室里,江可梨有些坐立难安。
尽避打从接下学长的案子,她就已经努力在做心理准备,但是临上了阵,她还是没办法压抑心里的紧张。
这么多年过去,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年少时那段纯纯的、甜蜜的暗恋心事,好多个晚上,她还是会梦见学长亲昵靠在她身边听着随身听里的歌曲,好多个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在别人身上寻找着跟学长有一点点相似的影子……。
有时候她会想,这种感觉不是喜欢,而是怀念,深深怀念着曾有这样一个人,放肆占据着她的青春、她的目光。
只是学长……应该不可能记得她了吧。
毕竟她只是暗恋学长的大票学妹之一,而且也没跟学长讲过几次话。所以她并不奢望学长会记得,她只期望自己见到学长的时候,不会透露出太多不专业的情绪。
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快六点了,离跟学长……不,是谷总裁,离跟谷总裁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却仍不见人影。
江可梨忍不住上前询问邱秘书。
“邱小姐,请问谷先生大约什么时候会回来?能不能请妳跟他联络一下?”
“好,请稍等,我试试看。”邱秘书口气很好地回答,一面替她拨了电话,低声迅速地对谷总裁交代了原委。
饼了几分钟,邱秘书挂上电话,脸上满是歉意的微笑道歉。
“江小姐,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总裁说,他再过一个小时会回来,请问您还要继续等吗?”
“是的。”江可梨轻轻点头。
“我再去倒杯茶给您。”邱秘书说着就要站起身。
“不用了,不用客气了,谢谢。”江可梨婉拒之后,回到沙发上,心里对邱秘书小姐十分有好感。
在总裁真正会客之前,这位邱秘书就是总裁的对外窗口,从等谷总裁出现的这一个小时里,她仔细地观察了这位小姐,她应对得体、笑容可掬,对总裁室整体有加分的效果。江可梨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一点,一面继续低头看手上的资料。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邱秘书小姐的声音突然在她身旁响起。
“江小姐。”邱秘书温婉地开口。“总裁方才来电,说他今天不进公司了,不过总裁有交代,如果方便的话,请江小姐直接到“华相楼”和他见面,这里是“华相楼”的地址。”
江可梨接过地址,看看墙上的钟,这才发现已经七点多了,有些不好意思耽搁了邱秘书这么久,于是道过谢之后便连忙离开了谷氏大楼,搭上计程车直接到“华相楼”。
由于路程不近,加上塞车的关系,江可梨将近九点才到“华相楼”。
不知道学长走了没?
她急急忙忙地下了车,也没多管地往“华相楼”里走,一踏进大门,才发现这里气氛不太对劲,尤其看见一旁几个刺龙刺凤不似善类的男人们扯大嗓门聊天,一边跟穿着清凉的小姐手来脚去,才更确认了她的猜测。
这名字听起来像中式餐厅的地方,居然是……酒店?
她硬着头皮询问过柜台之后,才由服务生领她往包厢走。
一路上目不斜视,好几次闻到身边经过的人身上浓烈的酒酸气,感觉心更沉重了。
从报章跟调查中得知学长常出入烟花场所,跟确实知道他身在这种地方,感觉很……不一样。
随着服务生的带领,她来到了VIP室前,打发走服务生之后,定定地站在门口,心脏跳得很厉害。
这扇门之后的那个人,是她少女时期的梦想。
打开这扇门之后,她不知道那个梦,会不会破灭。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心绪,终于鼓起勇气,推门而入。
进门之后,昏暗的灯光、震耳欲聋的音乐、浓重的烟酒味,迎面而来,让她一时之间有点喘不过气,当她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看清黑暗里的人影,一阵冷意由背脊窜起,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沙发上一个半果女子正以极魅惑的姿态磨蹭着沙发上身形修长挺拔的男人,两人的肢体太过暧昧煽情,让她突然忘记言语。
……是学长。
比修深注意到她的存在,一双阴沈的黑眸从半果的女体上挪开,当瞳眸映入那抹娇柔的身影时,在黑暗中略过了一抹错愕情绪,随即掩下,恢复冰冷。
“谷先生。”江可梨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而此刻,在那双凝视着她的锐利眸光,她觉得脸颊发热,声音不自觉地颤抖。“我是TJ顾问公司派来的专员,我姓江,叫江可梨……。”
她还没完成自介,一阵酒气冲着含混不清的声音,朝她扑掩而来。
“唷!新来的小姐喔,长得好漂亮。”包厢里早已半醉的男人手臂一捞,搭上了江可梨纤细的肩头,亲昵地几乎将大半个人挂在她身上。
“这位先生,你误会了,我不是……”江可梨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大跳,面红耳赤地想挣月兑男人施加在她身上沈垫垫的重量。“先生……请你不要这样……”
“来嘛,不要害羞,等下小费会给妳多一点。”男人被推拒了居然更加兴起,重重打了个酒嗝,想上下其手,却重心不稳将她推向墙上,整个人眼看就要贴上去,他也顺水推舟地凑上嘴。“来来,亲一下嘛。”
“不要……。”
她极力推拒着,浓重的酒气令她无法喘息。
天啊!难道她的初吻就要葬送在这里吗?
她太柔弱纤瘦,根本阻挡不了男人蛮力的侵犯,挣扎之中,江可梨看见了黑暗中那双幽暗的熟悉的黑眸,不假思索地哀声求救。
“学长!救我!”
眼看那张满是酒气的嘴就要贴上她,她凭着恐惧的本能紧紧闭上眼,正觉得要完蛋时,身体突然一轻,原本压制在她身上的沉重消失了。
接着一阵巨大的碰撞和玻璃碎裂声响起,一阵好闻醇厚的男性体味驱逐了原本的酒气,她困惑地睁开眼,对上的是男人宽阔的背,斜看出去,只见到刚才那个企图非礼她的男人整个人跌趴在桌上,正痛苦的申吟。
“谷总,您怎么……”
原本沙发上半果的女人一边慌忙招呼其他人扶起跌倒的男人,一面惊愕地看向背对着她的男人。
是……学长吗?
江可梨还在错愕,没机会看清楚,手腕一紧,猛然被大掌粗暴拉住拖着往外头走,男人的步伐又快又大,她几乎要跟不上,只能跌跌撞撞地跟在后头。
一路被拖进无人楼梯问,低沉郁闷的嗓音才倏然扬开。
“妳到底在干什么?!”
突然被放开,江可梨踉跄地好不容易站稳脚步,小鹿般的明眸仍闪着惊吓,傻傻看着眼前阴沉的俊脸。
真的是学长……
那双曾经带着温柔笑意凝视着她的黑眸里,此刻只有愤怒和冰冷。
“该死!妳说话!”谷修深不耐地恶声低咒。
“我、我是TJ顾问公司派来的专员,我姓江,我叫——”脑海里一片空白,江可梨只能吶吶地重复一路想好的自我介绍词。
“该死!我知道妳叫什么!”谷修深挫败地怒声打断。
“谷先生……”
他为什么这么生气?明明是他要她来这里找他的不是吗?江可梨无措困惑地看着他。
“闭嘴!”谷修深狠狠瞪她一眼,眼神中的无情,令她感到一阵冰冷。
不等她发言,那薄而坚毅的唇继续残酷地撂下恶意的话语。
“妳滚!不要让我再看到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