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芷晶跪坐在和室专心沏荼﹐熟悉的古龙水味渗进了茶香四溢的室内﹐她缓缓转过头来看她久未见面的老朋友。
“晓。”
“我收到女乃的消息。”刚自纽约搭机赶来新宿的晓兰达﹐在她的面前坐下。
“我们的老朋友赤凰和政司已经拿到香港黑帮龙头位置。”流芷晶轻巧的转动着茶碗﹐递给他一碗刚沏好的茶。
“赛门也有帮助他们。”晓多心的看了四周一眼﹐怕有人偷听他们的谈话。
“洹是我的别馆﹐只有我的手下﹐流远伐的势力到不了我这的﹐我们可以放心的畅所欲言。”流芷晶抬首对他露出一抹微笑﹐手执勺子在滚烫的热水再自一瓢水。
“流远伐不能控制女乃的手下﹖”晓打量着身着和服的她﹐无法将眼前温婉秀丽的女子与黑帮联想在一起。
“他无法一手遮天﹐况且整个组织上上下下都是由我打点﹐我现在的权势远比他的虚位大呢。”她边沏茶边告诉他﹐现在真正能推动日本黑帮的人早已不再是流远伐。
“他不知道女乃在暗地收买他的人﹖”晓轻啜了一口荼﹐眼睛望着她。
“他的人虽然对他忠心﹐但也是有人明白该适时的另投明主。”在生命与忠诚之间﹐许多人愿意割舍忠诚以保有生命。
“在大乱之前﹖”他仔细的看着她﹐彷佛在她身上看到了许多暗涌的密云。
“在换主子之前。”流芷晶不疾不徐的更他的措辞﹐她从不想把日本黑帮弄乱弄弱﹐她只想更换主事者。
“女乃还有多少人没料理掉﹖”从她有自信的表情中﹐他多多少少明白她目前的处境。
“只剩流远伐身边的亲情。”那些对流远伐忠诚得可以切月复的亲情﹐是她一直无法动的人。
“女乃特地把我从纽约叫来﹐是为了什么事﹖”跪坐得两脚有点麻痹的晓﹐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
“我听说你把美国东部都整顿好了﹐只差西部还没接收。”流芷晶掩着袖子喝茶﹐优雅的拿起袖的手绢拭净嘴角。
“女乃认为我们这些同伴该集合了﹖”八年前第一个在纽约被她找到的晓﹐很清楚她说这话的目的。
“是时候了﹐每一个同伴身体属于黑帮的血液都该苏醒了。”流芷晶以晶亮的双眼看着地。
“这次流远伐的大寿﹐是女乃刻意办的﹖”晓拿出怀的帖子问她﹐连远在美国的他都收到帖子﹐流远伐不会费这个工夫﹐所以应该是她弄出来的。
“全是我的安排﹐我把流远伐的亲信全部请齐﹐也邀请了日本境内所有堂口的首领。”她邀请的人不光是所有的同伴﹐她还邀请了更多她要下马威的对象。
“女乃要一次杀光他的亲信﹐立榜样给其它人看﹖”一次找齐了流远伐的亲信﹐这样的确是比较省事。
“我讨厌夜长梦多。”流芷晶搁下茶碗﹐嘴角抿出淡淡的笑意。
“女乃要我帮女乃什么﹖”看来他是来观礼一场鸿门宴了。他目光恋恋地集中在她黑绢般及地的长发上。
“我的事我要自己做﹐你什么都不必帮﹐只要看。”流芷晶站了起来﹐微整理着自己的装束。
“看什么﹖”他不明所以﹐大老远的叫他来就只要他看﹖她不学燕赤凰他们找帮手﹖
“跟我到一个地方去﹐去看看你的老朋友﹐去看我未来会做那些事的原因。”流芷晶走到和室的一隅﹐轻推开一个暗门﹐然后转身朝他伸出手。
晓跟着她一起走人暗门﹐经过长又黑的信道后﹐四周忽然明亮了起来﹐光亮得刺眼雪亮。
“这里是□□”他半瞇着眼适应强烈的光线﹐狐疑的问她。
“流家的私人医院﹐若晶在这。”流芷晶淡漠地回答﹐很熟练地在曲曲折折的地下走廊前进。
“若晶﹖”晓拉住了她的手﹐讶异的问。
“你们在门外等着。”流芷晶对守候在特殊病房前的影尾和踏雪交代﹐然后在门上轻按了几个密码﹐带着晓一起进人。
“这个味道□□”房间乌漆抹黑﹐什么都看不见﹐他只闻到消毒水和某种恶臭在空气弥漫着﹐伴随着数种规律的机器转动声。
“你听﹐这些都是她呼吸的声音。”流芷晶熟稔地打开房内的灯光﹐指着四周规律跳动的仪器告诉他。
“呼吸﹖”晓盯着一大堆维生的仪器﹐一种寒冷战栗袭上他的心头﹐咻咻的声音盈绕在他的耳际。
“她就是我做一切事情的原因。”流芷晶轻轻拉开隔离的布帘﹐低首看着孪生妹妹。
“若晶□□她在这躺了多久﹖”晓捂着急喘的胸膛问道。想不到十几年不见的同伴﹐此时竟像株没有生命的植物般静静躺在雪白的病床上。
“十年。”流芷晶麻木的开口﹐拿出怀的小梳子替若晶梳整生长了十年的长发。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深感大恸﹐颤抖地伸出手抚模若晶瘦削的脸庞﹐她完全变了个样﹐不再是小时候那个胆小爱哭的女孩。
“你看﹐她躺了十年﹐连四肢都萎缩了。”梳整好头发后﹐流芷晶又接着替若晶按摩十年未自己动过的四肢。
“她□□有意识吗﹖”他握住了若晶的手﹐想开口叫醒她。
“没有﹐她看不见也听不见你﹗若不是这些维生装置﹐她跟死了没两样。”流芷晶拉开他的手﹐将若晶放好﹐再把被子盖上。
“这是流远伐派人做的﹖”晓怒意勃发的问道﹐忍不下的恨意排山倒海而来。
“不是别人﹐是他本人﹐他在我的面前开枪让若品成为植物人。”她永远也忘不了那烙印在她脑海的景象﹐若晶苍白濒死的脸庞和流远伐得意的狂笑﹐皆深植在她的心底。
“为了要控制女乃﹐所以流远伐让若晶活着﹖”晓跪在病床前﹐紧握着双拳问道。
“没错。十年了﹐若晶始终没有醒来﹐两个月前﹐我收买的医生通知我她已经脑死﹐只剩身体还活着。”她苦苦等了十年﹐希望能再看到柔弱的妹妹睁开眼看她”次﹐但在两个月前﹐她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死神剥夺。
“脑死﹖”晓几乎无法接受这个消息﹐眼瞳紧盯着睡容安详的若晶。
“这十年来﹐流远伐不曾派人治疗她﹐而且根本就不打算让她痊愈﹐给她这个地方只是要让她继续牵制我﹐让她不能想、不能看也不能哭泣挣扎的活下去。”流远伐虽然真有照约定让若晶活着﹐但这种活法﹐跟死了没两样。
“流远伐没告诉女乃若晶已脑死﹖”
“他怎么会让我知道他已经失去他手中的王牌﹖”流芷晶笑得凄然﹐每当她为流远优完成一件事﹐她就为若晶争取到一段呼吸的权利和时间﹐她要不停的杀人和破坏才能维持她妹妹岌岌可危的生命。
“失去﹖可是她还活着□□”晓惶惶然地握住她的肩﹐害怕她接下来将说出口的话。
“只有还活着﹐但是流远伐再也不能控制我和她﹐再也不能﹗”若晶的灵魂已经离她很远了﹐无论她杀再多的人也不能再留住她﹐因此她决定让她们姐妹都得到自由。
“女乃想要拨掉这些管子﹖女乃想杀了若晶﹖”他阻挡的站在那些维生的仪器前﹐不肯让她这么做。
“我想解除若晶的痛苦﹐我要她好好的走。”流芷晶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轻轻地推开他。
“女乃杀她就等于杀女乃自己﹐我不能看女乃杀自己的妹妹﹐我也不能看女乃杀我的同伴好友﹗”晓制止的握住她的手﹐频频地摇首。
“当若晶中枪的那天﹐她和我就已经死了。”流芷晶坦然的望着他﹐当唯一的亲人远去时﹐过去的她也早就不存在。
“那□□我帮女乃﹗女乃不要做。”他放开她﹐自己走到仪器面前﹐可是发颤的双手却无法切掉维生装置的开关。
“我要自己来﹐如果我连自己都下不了手﹐我怎么为若晶杀别人﹖”她把他推至一旁﹐不许有他人代劳。
“她是女乃的妹妹﹐也是另外一个女乃﹐我不能看女乃□□”同样的面容﹐他实在无法忍受这种事。
“晓﹐你了解愤怒吗﹖”流芷品将他推至墙边﹐以冷厉的眼眸逼视他。
“愤怒﹖”她的这种神态﹐让他觉得她陌生得宛若另外一个人。
“是的﹐让我无法保持理智的愤怒﹐这十年来支撑着我的愤怒﹐因此﹐唯有更深的愤怒才能让我再活下去。”流芷晶锐利的眼神像两把刀﹐说出口的话字字支解着她原本的世界。
“女乃□□”在她慑人的眼神下﹐晓无法言﹐只能瞪大眼睛。
“我为流远伐卖命了十年﹐流远伐今日所拥有的一切﹐其实是建立在某人牺牲生命的情况下﹐而那一个人﹐就是我躺在这的手足﹐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把手按在他颈边的两侧告诉他﹐她不能允许流远伐用野心来换取若晶的生命。
“芷晶﹐失去了若晶﹐女乃还有我们这些同伴。”晓终于闭上眼﹐虚弱的说。
“但是没有人能代替她。”世上不会再有另一个若晶﹐用什么也无法弭补。
“没有人吗﹖”他黯然的问道﹐无论他再怎么待她﹐还是进人不了她的内心世界﹐无法在她心中占一席之地。
“每当我照镜子看着自己时﹐我就无法忘记还有一个妹妹痛苦的躺在这﹐身为她的孪生姊姊﹐这是我最后一件能为她做的事。”流芷晶走回病床前﹐抚模着妹妹没有感觉的脸蛋。
“无论我说什么﹐女乃都要亲自动手﹖”晓垂下头﹐不再反对﹐音调低低地问。
“我牵着她的手带她来日本﹐现在我要牵着她的手带她回家。”她低下头轻吻着妹妹的额际﹐然后退至仪器的开关边。
“再见了﹐我亲爱的朋友□□”晓哽咽的向若晶道别。
流芷晶呆愣地一一关掉电源﹐任维生系统一个接一个的响起紧急的声﹐在她把所有的电源关闭后﹐她走回床前静静地俯在若晶微微颤动的身体上﹐紧抱着她陪她走完最后一段路。
“芷晶﹐她走了。”晓把所有生理监视系统关闭后﹐走到她的身后握着她的肩膀告诉她。
流芷晶不愿那么快就放开手﹐若晶她的身上还有温暖﹐她的细胞还在她的体内跳动着﹐也许她会醒来﹐也许她会在下一刻睁开眼再看看她□□
“芷晶﹐放手吧□□”晓别开脸﹐沉重的叹息。
一种撕裂的痛楚从她的灵魂深处迸制开来﹐在她的体内深深的嚎叫着。
她抚着若晶的脸颊﹐低喃的告诉她﹐“再也没有人可以摆布女乃的生命﹐再也没有人能玩弄女乃的人生□□”
“她已经得到平静﹐让她安心走吧。”他试着将她拉离﹐劝慰的告诉她。
“晓﹐今晚你得把眼睛睁大﹐代替若晶看清楚。”被拉离最后的温暖﹐流芷晶紧紧环抱着自己。
“若晶这一走﹐她也带走了女乃最后的仁慈。”晓低头看着若晶永远不会再睁开的双眸﹐禁不住叹息。
“她的命我会替她活下去﹐而且﹐不再为人所利用。”流芷晶紧握拳头起誓﹐她的生命从此再也不同。
“接下来女乃想做什么﹖”
“我要血祭。”她要流远伐成为第一个祭品。
“毁灭风暴来临了吗﹖”晓若有所悟的阖上眼﹐也许今晚新宿的天空﹐将会是一片艳红。
“影尾﹐踏雪。”流芷晶开口轻声呼唤。
“是。”两个忠心的手下立即出现在门口。
“动手。”今晚事前的准备工作可以开始行动了。
晓忽然贴近她的身后﹐将她纳在怀﹐而他的眼泪落在她的肩上。
“晓﹐我不会哭。”流芷晶茫然的开口﹐两眼宜视着已经没有气息的妹妹。
“我知道﹐我是替女乃流女乃流不出来的眼泪。”总是为她体贴设想的晓﹐泪水不停落下。
“谢谢你。”###
日本黑帮总部流氏豪宅﹐今晚聚集了一波又一波赶来为流远伐贺寿的佳宾。
“哇﹐人还真多。”赛门从人群中勉强挤进左边最前排的位置﹐满头大汗的和燕赤凰他们坐在一起。
“我们被安排坐在贵宾席﹐很好也很不好的位置。”燕赤凰打量着地理环境﹐大厅的左右侧是受邀前来的其它各国黑帮分子﹐但前后两侧却全是流远伐的人﹐要是有个万
一﹐他们是首当其冲。
“还有别人也坐在贵宾席﹐赤凰﹐你看﹐我们的死对头也来了。”秦政司以手肘撞了撞燕赤凰﹐努努下巴告诉他坐在他们对面的头号大敌。
“台湾的城贵川﹖”燕赤凰不悦的皴紧眉头﹐看来这个寿宴把亚洲的黑道头头都请到齐了。
“喂﹐赛门﹐你的眼睛看哪﹖”秦政司推了推两眼发直的赛门。
“好美的女人□□”赛门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首位附近的女人﹐面白唇红﹐长发曳地﹐穿著贴身黑色劲装﹐突兀的出现在都是身穿和服的女人群晏。
“她就是流芷晶﹐也就是发帖请我们来的人。”燕赤凰偏头看她一眼﹐视线也跟着被她晶莹的面容吸引。
“你认识她﹖”秦政司纳闷地问道﹐看他们两人都往那女人那边看﹐他也忍不住盯着她瞧﹐一看之下﹐惊为天人。
“几年前和她打过一次照面﹗匆匆一瞥﹐不算认识。”燕赤凰抚着下巴深思﹐四周热闹的气氛不再影响他﹐眼中只有流芷晶﹐还有一种深刻的熟悉感。
“我不想回意大利了。”望着少见的美女﹐赛门陶陶然的迷醉着。
“政司﹐在她身边的男伴是谁﹖”燕赤凰勉强把视线从流芷晶移至她身旁的男人﹐他好象也曾存在于他的记忆中。
“我看看□□他叫□□晓兰达。”秦政司在自己心智也被流芷晶迷乱之前﹐重新振作精神翻看今晚的座位表。
“兰达﹖美国纽约黑帮﹖”燕赤凰眉头锁得更紧﹐一个小小的寿宴竟也请得到达家的人来三加﹖
“怪了﹐流老头子的生日连美国黑帮也来捧场﹖”赛门也发现了﹐满月复疑惑的望着兰达家的继承人。
“你们不觉得他们两个看起来很眼熟吗﹖”燕赤凰感觉心脏剧烈的跳动﹐被那两个人勾起某种遥远而浓厚的情绪。
“有一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亲切感。”赛门愈看愈觉得似曾相识﹐好象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他们。
“有吗﹖除了她很美、他很俊外﹐我没什么感觉。”对那金童玉女的一对﹐秦政司看了半天也不觉得什么亲切。
“待会儿再聊﹐宴会的主人到了。”当流远伐被簇拥到贺宴会场时﹐燕赤凰靠回椅背﹐隔着墨镜望着不可一世的流远伐。
“多谢各位拨冗前来老夫寿宴﹐礼数不周之处﹐还请各位见谅。”流远伐身着一袭日式的礼服﹐气度泱泱的向在坐的每一个人行礼。
“美女我是看到了﹐不过今天晚上的男主角若是这个老头子﹐我可要先走了。”赛们翻了一记白眼﹐模模鼻子想要先走人。
“先别急着走﹐今晚这来了这么多重量级人物﹐好戏应该在后头﹐走了你会后悔的。”燕赤凰将他拉坐下﹐今晚三加的人都太特殊﹐应该不会只是祝寿那么简单。
赛门和秦政司两人都转过头问他﹐“有好戏﹖”
“会有的﹐我们等着看。”燕赤凰扯出一抹笑﹐把期望放在对面的冷艳美女身上。
第一个向流远伐献上寿礼的人是流远伐的独生子──流宽之。
“恭贺父亲大人六十诞辰﹐福如东海﹐寿与天齐。”流宽之郑重的在流远伐的面前跪下叩首﹐然后朝后头拍手吩咐﹐“上礼。”身后的两名手下立即献上两箱贺礼。
“好、好□□”流远伐笑得阖不拢嘴﹐满室的流氏亲信也不断鼓掌致意。
“父亲大人﹐芷晶也要趁此送您两项大礼。”流芷晶也站起﹐款款地走至他的面前。
“喔﹖什么礼﹖”流远伐对她在众人面前不庄重的衣着有些反感﹐忍着脾气不发作。
“带出来。”流芷晶朝守候在偏门的影尾招手﹐影尾便一个一个的把人踢出来。
“女乃这是□□”流远伐瞪大了眼瞳看着双手被反绑﹐匍跪在她面前的最忠亲倍们。
“这些是你忠心的手下﹐但很快的他们就将不存在﹐一如你的黑帮王国一般。”流芷晶落落大方的巧笑﹐捉住了其中一名亲信的头将他向后拉﹐让流远伐看清楚他们脸上的灰败。
“女乃背叛我﹖”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下这么做﹖流远伐瞬然从座位上站起﹐掩不住脸上的愤意。
“背叛﹖不﹐你说错了﹐是取代。以我现在的地位﹐我可以凡事随心所欲。”流芷晶随手放开了那名亲信﹐扬着下巴正式向他宣告她要篡位。
“想取代我女乃还早得很﹐别忘了女乃妹妹若晶还在我的手中。”既然已经失尽面子﹐流远伐也不怕在大众面前与她扯破脸。
“她已经死了﹐你还能拿什么来威胁我﹖”流芷晶双手环胸﹐反问他。
“她怎么可能会死﹖”讶然尽数出现在他的眼底﹐对这项消息始料未及。
“我亲手关掉她的维生装置。”流芷晶淡然的解释﹐满腔的愤怒使她的眼神更显得晶亮。
“女乃杀了女乃的孪生妹妹﹖”流远伐没想到她能做到那么绝﹐没有把她的这一步算进去。
“我要结束她和我的痛苦。”她的嘴边释出淡淡的笑意。
“所谓的痛苦□□是无止境﹗”流远伐垂低着头大声讪笑﹐猝不及防的拿出怀的枪朝她开枪。
在枪声响起时﹐坐在客座的晓紧张的大叫﹐“芷晶﹗”
一个身躯迅速挡在流芷晶的身前。流芷晶伸出双手稳住替她挡了一枪而身形不稳的踏雪。
守候在偏门的影尾也适时的开枪打掉流远伐手中的武器。
“开火了。”赛门看到这一幕﹐躁动得想下场声援心中的美女。
“别动﹐静静看。”燕赤凰伸手拦住他﹐另一只手也压若神情激动的秦政司。
“可是□□”
“他们在处理家务事﹐我们外人别插手。”燕赤风认为流芷晶的安全不足以虑﹐她若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绝不敢在众人面前挑舋流远伐的权势。
“小姐﹐坚强﹐不要露出为我伤心的表情﹐女乃要在这些人面前站稳﹐女乃要做给这些人看。”身中一枪的踏雪﹐用衣服将左胸致命的伤口遮起﹐退到她的身后弯身的告诉她。
“踏雪﹐谢谢女乃﹐女乃的恩泽我会铭记在心。”流芷晶铁青着一张脸望着流远伐﹐小声的向身后的踏雪致谢。
“能为小姐死﹐踏雪很幸福﹐踏雪就要去伺候若晶小姐□□踏雪先走了﹐请小姐保重。”踏雪奋力说完后﹐转身离开大厅﹐退到没有人的角落等待死亡。
“流远伐﹐你老了﹐你的光辉已经不再。”流芷晶从影尾的手中接过一把枪﹐把枪口指着流远伐﹐指示他由高处下来。
“是女乃会拢络人心﹐有那个不怕死的忠仆替女乃档那一枪。”流远伐按着被打伤的右手﹐一步步地走下台阶。
“踏雪和影尾是你给我的人﹐是你要他们为我尽忠效命。”流芷晶的眼神漠然﹐伸直了手臂﹐把枪柢在他的脑袋上。
“女乃以为杀了我就能得到整个组织﹖”即使是在生死关头﹐流远伐眼底也没有畏惧﹐反而哼着气问她。
“也许你作梦也没有想到﹐我用我为你卖命的这十年时间﹐已经得到整个组织﹐现在﹐就只剩下你和你的儿子没有除掉。”流芷晶把视线调至瑟缩在”旁的流宽之身上。
“我的儿子□□女乃想对宽之做什么﹖”流远伐的语气变得慌乱﹐不安的看向唯一的独生子。
她贴近他耳边肃然的问道﹕“你又对我的妹妹做了什么﹖”她扬着一份得意退身看他。
“女乃敢这么做﹖”流远伐的拳头如猛虎出柙﹐眼看就要袭上流芷晶的脸庞。
但受过数年武术训练的流芷晶﹐在避过他的拳头后反握住他受伤的手﹐刻意用力的扯着他的伤口。
“同样是骨血至亲﹐你的心痛吗﹖”她一手使劲的扯着他﹐另一手则把枪口瞄准流竟之。
流远优仓皇的大喊﹐“住手﹗”
“你可以自尽﹐或是跪下来求我饶他一命﹐就像我当年求你一样。”她没忘记当年他给她的耻辱﹐她那时是多么低声下气的请求他放若晶一条生路﹐认命的把自己的一切都卖给他。
“女乃□□”高傲的血统使流远伐做不出卑躬屈膝的事﹐只能睁着血丝密布的双眼瞪着她。
“你有三秒钟的时间决定他的生死。”流芷晶不受任何眼神左右﹐自顾自的望着长相与流远伐有七分神似的流宽之。
“我□□”
“我忘了﹐你当年并没有给我选择的时间和机会。”流芷晶耸盾冷笑﹐一脚踢开他﹐没有预警的朝流竟之开枪。
流宽之应声倒地﹐让流远伐肝胆具裂的冲向躺在血泊的独生子。“宽之﹗”
“叫医生﹐别让他死。”流芷晶对影尾说﹐让早已待命外头的急救人员进来。
“宽之﹗宽之﹗”当流宽之被放上病床推走时﹐流远伐跌坐在地﹐无法起身。
一模一样的场景﹐隔了十年再度上演﹐流芷晶蹲在他的身边冷冷的笑问﹐“手法很相似吧﹖我学到你枪法的精要了吗﹖”
“女乃杀了我唯一的儿子□□”流远伐颤声的控诉﹐直视着她冷艳的笑脸。
“我没有﹐而他也不会死﹐我会把他养在若晶曾躺了十年的地方﹐像照顾盆栽般的照顾他﹐而这一点﹐是你教我的。”她占起一抹鲜血拭在他的唇上﹐让他再尝血液的滋味。
流远伐血泪交织的嘶吼﹐“不要让他成为植物人﹗”成为植物人﹐那比死了更没有尊严。
她轻拍着他的脸颊问道﹕“流远伐﹐当年我的心痛﹐你现在体会到了吗﹖你的心﹐痛不痛﹖”事隔十年﹐她熬了过来﹐现在她要看他怎么熬。
“我杀了女乃﹗”流远伐抡起拳头扑向她﹐流芷晶则是狠狠地将他踢开﹐以近距离在他的左月复开了一枪。
“这一拳是为踏雪。”她缓缓说明﹐再拉起他的头发﹐以一记猛拳击上他的右脸。“而这一拳﹐是为了我无辜的妹妹若晶。”
流远伐几乎是被她的拳头打飞出去﹐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堂堂一帮之主的颜面﹐也被她踩在脚底下。
“她怎么有那么大的力气﹖”就坐在他们近处的秦政司﹐双眼定定地凝视着流芷晶﹐第一次见到出拳这么狠的女人。
“这位美女的作风我欣赏。”赛门吹了个轻快的口哨﹐挑眉微笑道。
“芷晶、若晶﹖原来她是□□”当两个名字连接在一起时﹐燕赤凰赫然想起她的身分。
“别装死﹐两记拳头要不了你的命。”流芷晶不留情的把他拉起来﹐让他再度站直。
“救我□□救救我□□”流远伐捂着脸颊边顺流而下的鲜血﹐慌急的向四处求援。
“他们都是我请来的见证者﹐没有人会救你。”流芷晶在他身后淡声的告诉他﹐现在就连他的亲信也没人敢对他伸出援手。
流远伐旋转过身﹐以赤红的双眼瞪着她。“女乃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与其在人前这般羞侮他﹐还不如宜接给他一枪算了。
“我还没听到我要听的话﹐我要你向我认错﹐向我的妹妹认错。”光是这样还不够﹐她也足要他彻底的失败。
“女乃想都别想﹗”流远伐愤恨难平的大吼。
“既然你坚持□□影尾﹗”流芷晶微瞇着眼看他﹐转头呼唤手下大将。
她的话声方落﹐一声枪响随之而来。
流远伐睁大了老眼﹐一手捂着流着血水的胸口﹐一手紧捉着流芷晶的肩﹐不置信的眼瞳瞪得老大。
“哇啊﹗”浓浓的血腥味在厅内泛起﹐吓坏了在场的女人。
流远伐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她的脚旁﹐她低首冷看了一会儿﹐唇边扬起了一种古怪的角度﹐似喜又似悲。
她蹲在流远伐的身旁﹐动手扯下他颈子上象征流家当家人的炼牌﹐再站起身﹐以不可一世的眼神看着所有的人﹐一手高高举着还滴着鲜血的炼牌﹐大声的对其他在场的手下宣布﹐“组织若有人不服我﹐下场就跟他一样﹗”
大大方方的在众人面前杀了头头﹖用这种方法抢位置﹖
“我的天﹗她竟然□□用这种方式登基﹖”看遍各种方式的赛门﹐还是头一次看到有这种方法。
“好残忍。”秦政司掩着嘴﹐感到阵阵心。
“芷晶□□”燕赤凰则是流出热泪﹐隔着墨镜无声的滴落。
“不服的人站出来﹐否则永远闭口诚心效忠我﹐但是你们最好听清楚﹐我能杀一个头目﹐就更能杀尽不服从我的手下。”流芷晶把炼牌交给一旁的影尾﹐以杀意十足的眼神扫现在场的手下。
“芷晶小姐万岁□□”在她的话声一落后﹐欢呼拥戴声立刻此起彼落﹐向她展示忠诚。
流芷晶从影尾的腰际抽出一把短刀﹐她一手将身后长度可观的长发捉至胸前﹐拿刀一划﹐硬生生从耳际剪断这蓄留了十年、充满恨意的乌丝﹐由一个温婉的小女人摇身一变﹐成为一名清丽使美的领导者。
她往前大跨一步﹐以清亮的声音对所有人宣告﹐“来三与此宴的佳宾﹐今日你们见证着新宿龙头的交替﹐自此以后﹐新宿即是我﹐我即是新宿﹗”
她那种自信飞扬的神采﹐冷艳若梅的芳容﹐撼动着每一个人的心。
所有在场目睹这一刻的人﹐无一不陷人迷恋日本黑帮新生女帝的风采﹐每个人在瞬间都爱上了她。
“做得好。”完成他交代的使命﹐城贵川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率先站起来为她鼓掌。
“好强悍□□我服了她。”秦政司无意识的鼓掌﹐两眼离不开眼前璀璨耀眼的女人。
“哟﹐亚洲新一代黑帮三国鼎立的局面来临了﹖”赛门靠在椅背上﹐莞尔的自问。
流芷晶忽然把脸庞转向一旁的燕赤凰﹐以难以解读的眼神定定凝望他。
“终于□□我终于找到女乃了。”燕赤凰拿下墨镜迎向她的视线﹐喃喃的告诉自己。
看着他们两人相视的眼神﹐晓忍不住叹息﹐“世界即将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