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打倒了玫瑰之狼?”
问话的女子戴着旧式的黑框眼镜,黑褐色的头发往后脑梳了个髻,一袭白衬衫、黑裙子,是那种男人不会有兴趣的保守打扮,但镜框后的一对明眸却出奇地慧黠雪亮,她是纪程程,在听过好友唐心柔慷慨激昂的叙述后,结论如下。
“真是太危险了,妳这么冲动莽撞,没出事是不幸中的大幸。”纪程程摇头叹气。认识心柔这么久,她岂不了解好友的个性?唉,这个容易冲动的女人。
“妳应该夸奖我呀,怎么反倒泼我冷水?”唐心柔不服气地向好友抗议。
“我不是泼妳冷水,而是提醒妳这么做等于给自己找麻烦,妳报警就好,为什么要自己出手呢?万一玫瑰之狼身手比妳好,人没救成,妳不是反而遭殃了?”
“才不会呢,我一拳就打倒他了,简直不堪一击。”心柔摆出架式,将当时英勇的英姿秀给程程瞧瞧。
纪程程再度苦笑。“妳找我出来,就是为了跟我炫耀这件事?”
两个女人所在的地点是一间红茶店,纪程程今天休假,而唐心柔则是跷班而来。
“我狠狠修理了那一顿耶!这么太快人心的事,怎能不跟我最好的朋友分享?”
“分享?妳让我听得冒冷汗。”程程忍不住叨念好友几句,幸好没事,不过这件事实在马虎不得。她思考了一会儿,提出心中的疑问。
“当时除了你们三人之外,有没有发现其它人?”
“三更半夜的,那条路又偏僻,哪会有其它人啊?要不是我那天刚好加班,又心血来潮想抄近路回家,才不会走那条路呢!”她好奇地盯着程程若有所思的神情,问:“怎么了?”
“根据我的研究,猎人『狼』应该已经锁定了玫瑰之狼才对,怎么会被妳捷足先登呢?”
纪程程是地方警局的一名文书资料员,目前正进行一个名为“猎人”的研究案,她跟那些试图靠研究发表来升迁的文书员不同,不图研究奖励或升官,她的研究只是纯粹对“猎人”深感兴趣而已。
谤据她的研究分析,“猎人”这个行业跟杀手一样特别,杀手的职业是杀人,而猎人的职业便是猎“人”了,这些人接受客户的秘密委托,以非常手段狩猎客户要的人来赚取斑额的赏金,行动非常有效率且隐密。
只可惜,她这套理论没人相信,包括唐心柔。
唐心柔不置可否地摇头。“妳现在还在研究『猎人』啊?”
谈及这事,纪程程双目一亮。“是呀,我已经可以确定猎人至少有四人,他们接受客户委托,猎物多以政客、富商为主,虽然资料不够齐全,但我有把握迟早可以查出他们真正的身分。还有啊,为了避免暴露身分,所以他们不用真名,都是用代号连络,比如『狼』、『虎』、『豹”啦!”
“是是是,狼、虎、豹都有了,那么请问第四只动物是阿猫还是阿狗?”
纪程程摇头道:“第四个人很神秘,形迹难寻,我目前尚无他的资料。”
唐心柔实在不想泼好友冷水,她觉得程程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基于现实考量,不得不点醒好友的天真。
“这个研究案不是被退回了吗?那些警政大官根本不信这世上存有『猎人』这种行业,他们相信有人猎山猪、猎兔子,但怎么也不相信有人把人当猎物来赚钱。妳应该去研究罪犯心理或十大通缉犯犯案手段,这种内容比较热门,又容易得到研究经费和上级的肯定。”
从国中起,她和程程就是好同学,程程既聪明又温柔漂亮,是个优秀的人才。毕业后,她选择了服装设计科,而天生就是读书料的程程,放弃去第一志愿就读的楼食,转而投入警校,毕业后,居然安于当一个小小的文书资料员。
唉!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资料室里做那不被看重的研究,又戴着老旧的眼镜,把美貌都遮住了,过去程程可是有名的校花呢!这样才貌兼具的人才若是到了私人企业,肯定立刻得到老板的赏识。可惜啊可惜,程程无心从商,偏爱做这种冷门的研究。
纪程程笑道:“那些热门题目就留给那些希望得到经费和升迁的人去研究吧,我从事这份工作并非为了名利,纯粹因为个人喜好,而且——”黑色镜框后的明眸异常美丽而闪亮,语气坚定而天真。“我相信猎人的存在。”
唐心柔了解好友的个性,对于坚信的事物总是全力以赴,既然程程都这么说了,她这个好朋友当然要支持她喽!
“希望妳的假设能够得到证实,不聊了,我得赶回服装杂志社,跷班太久会被发现的。”其实她是趁着出来采买东西的时候约程程喝茶聊天,不过除了聊天,她还有一个目的。
“对了,程程。”唐心柔双手合十,一脸心虚地拜托。“可不可以先借我钱,我这个月的生活费不够了。”
程程扬了下眉。“我就知道,特地约我出来,绝不是聊天这么单纯。”
唐心柔笑得尴尬。“没办法嘛,当设计师的小助理薪水不高,偏偏台北的消费又贵得要死。”
“妳到现在还是不跟家人求救?”
“才不要呢!我若是开口,我老妈一定又用结婚要胁,逼我就范!”
提到这个,唐心柔就有气,追根究柢得追溯到三岁的时候,老妈曾带她去给算命师算过,说她命犯桃花,容易招惹男人,早点结婚比较好。老妈信了,担心得要命,打从她满十八岁开始,就一直托媒人介绍,希望帮她找个老实可靠的好夫婿,害她专科一毕业。便立刻卷铺盖从南部家乡逃到台北。
叫她结婚?别闹了,她的雄心大志尚未实现。就要她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拿着女乃瓶,身后再背个嗷嗷待哺的女乃娃儿等老公回来吃饭?下辈子吧!
“什么都可以卖,就是贞操不能卖,我是绝对不会妥协低头的!”她固执地发誓。
程程失笑道:“妳说得好象被逼良为娼似的,哪有这么严重?”
“我妈那固执的脾气妳又不是没见识过,对付她最好的方式,就是抵死不从!”说完,双臂交横在胸前,一副就算饿死也宁死不屈的模样。不过一面对程程,唐心柔立刻像个走投无路的小可怜。
“程程,妳最好了,先帮我这个大忙,等我赚大钱一定会还妳。”
“早有预感妳没钱用,喏,都准备好了,拿去吧!”
唐心柔感激涕零地抱着那叠钞票,连声道谢。“程程,妳对我最好了,我最喜欢妳了。”
“有空赶快找张长期饭票,给老公养就没事了。”
“哼,才不要呢!接近我的都是一堆,我宁可找个女人来爱。”
“可别找我,我没兴趣搞同性恋。”
唐心柔朝她吐舌头,扮了一个鬼脸。将钱放进皮包里。看看时间,真的该走了,她抓起桌上的文件,忙起身向程程告别。
“心柔。”程程叫住正要踏出门的她。
“嗯?”心柔回过头来,嘴边的笑意不减,毫无心机的大眼睛朝好友眨了眨。
“小心一点。”
“安啦,我跷班技术一流,不会被那龟毛老板发现的。”
程程摇头道:“我不是说这个,而是指『狼』。”
“那只乌龟现在在牢里,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报上说玫瑰之狼有三人不是吗?还有两人没被抓到,第六感告诉我,事情没这么简单就结束,妳还是小心一点!”
心柔打断好友的话,手一挥。“管他什么狗屁之狼,妳呀,想太多了啦!我一点也不担心,别忘了,我可是柔道世家出身的,一般男人是打不赢我的。好了,我真的要走了,哪天升官记得请客,Bye!”
踏出红茶店,唐心柔三步并作两步,抱着文具用品朝着回公司的路上走,没多久,她的眼皮又开始跳了。
怎么回事呀?她腾出一只手来揉眼睛。好讨厌喔,跳得怪不舒服的。
她一边走一边揉,因为没看路,不小心撞到人,东西散了一地。
“呀!真糟糕,对不起喔!”她忙蹲下来捡,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要是弄脏可惨了,龟毛老板一开骂,可没完没了!
她急着捡东西,根本没注意看被撞到的人。
“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对。”一只修长的手帮忙捡起地上的笔,递到她面前。
唐心柔这才抬起头,迎上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孔,双目炯炯有神,璀璨的目光仿佛要把人吸进去似的,她看得呆了,怔怔地望着对方。
“怎么了?”男子的笑容十分友善而迷人。
“我们……见过吗?”她不太确定地问,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我想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丁宇有礼地回答,一派温和沉静,只除了眼底那一团熊熊燃烧的合火。
唐心柔心想也对,她怎么可能认识这么绅士有礼的帅哥,如果有,她一定会记得,因为一直以来,她身边的男人不是急色鬼就是没品男。像这么温文儒雅的男士,跟她向来无缘。
“谢啦!”收下笔,回对方一个感激的笑容。
虽然对方帅得乱嚣张一把,不过这不关她的事,没再多哈啦,抱着文具小跑步离去。而丁宇直直望着她的背影,绅士有礼的面容若有所思。
原本空空如也的手,像变魔术一般突然多出了一个女用皮夹,里头身分证上的名字是唐心柔,资料完整,证件齐全,地址也有。
邪魅的笑意爬上峻冷的嘴角。将女用皮夹收入口袋里,高大英挺的身子继续向前迈进,仿佛只是一名过客,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巷口。
就从这一刻起,“狼”已经锁定猎物,蓄势待发,准备伸出狼爪了。
这阵子对唐心柔西言,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祸不单行!
首先,是她设计的服装作品寄去投稿,第一百零一次落选了。
再来是她搞丢了皮夹。里头的身分证、健保卡及信用卡全数不见,害她急得赶紧挂失,幸好没有被盗刷,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最惨的是丢了工作,因为老板的儿子偷模她的,所以她不客气地回他一拳,却落得被解雇的下场。明明错的是对方,她可是受害者耶。但没人敢帮她作证,只因为对方是老板的儿子。
“死!臭!我扁死你!”
她气得把羽毛枕头拿来当沙包打,打得羽毛满室飞扬,最后整个人往后一倒,呈大字形地瘫在床上,而片片轻扬的羽毛,便缓缓落在她滑女敕的苹果脸上。
听人家说当服装设计师可以赚大钱,所以她才选择这个科系,专科毕业后,当服装杂志社里专门伺候设计师的小助理。一边从旁学习,一边自己设计绘稿,然后将服装稿寄到各个服装设计公司,希望有一天可以被录用,成为签约的专门设计师。
本以为设计几套服装就可以卖钱,谁知一山还比一山高,她当了两年的助理,不但被打压,还认清了残酷的竞争环境。
冲动的一拳。就让她落得拿钱滚蛋的命运。
谁教她天生长得一副纯真可爱外加好骗的脸蛋,虽然不是倾国倾城的美女,也不是林黛玉型的古典美人,但就是会吸引无数只苍蝇在她身边飞来飞去,害她一时手痒,就……唉,事到如今,想这些也没用,当务之急是得快点找到下一份工作,不然生活费没了,她真的就得卷铺盖回老家嫁人去了。
这就是现实,而现在现实正一步步逼近她。
“叮——咚——”突然的门铃声,拉回了唐心柔的思绪。
她立刻从床上跳起来,看着墙上挂钟的时间,上午十点二十八分,这时候会是谁来按门铃?
她家人都在南部。朋友都在上班,除了像她一样待业在家的人之外,谁会有这个闲工夫来拜访?而她很确定,自己的亲朋好友无人待业中。
再看看墙上的日历,正好是初二。秀眉逐渐拧成山字形,脸上的表情由原先的松懈转成了紧绷,难不成……
唐心柔轻手轻脚地贴在门边的墙上,听着外边的动静。
一分钟过去了,门铃没再响起,她悄悄打开一点门缝,瞥见一头柔亮如丝的长发,看样子是个年轻女子。
她撤下心防,知道安全无虞,遂将整个门打开,迎目所及的是一位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恍如晨间第一道曙光那般灿烂耀眼,只见一头乌黑的头发柔亮如瀑,微微盖住灿若星子的双眼,宛若神秘的女神,唐心柔从没见过像“她”这么美的女人,一眼就认出“她”是那夜被她救的那名女子。
“啊!是妳!”唐心柔低呼,还激动得抓住人家的手。“没错!就是妳!我是帮妳打昏的人,记得吗?妳那天晚上跑去哪了?害我找了老半天,妳还好吧?有没有事呀?”
她不但握住人家的手,还靠得十分近,小巧秀丽的脸蛋仰望着那张怎么看怎么美的容颜。
丁宇知道,她完完全全把自己当成女人了,所以这会儿才没表现出该与异性保持距离的矜持与防备,这也表示,他的伪装术毫无破绽。
一抹邪笑不着痕迹地闪过深沉的眼底,取而代之的,是典雅如月、娇美如水的笑靥。
“我想起来了,原来妳是那位见义勇为的恩人。”
“是是是,我就是!”唐心柔奋力点头,老实说,事后她一直挂心着大美人呢!很想知道对方是否平安,没料到又见面了,不知为什么,她很开心见到她耶!
若要猎捕玫瑰之狼,最好的办法就是接近唐心柔,因为根据最新情报,玫瑰之狼为了报复,随时会找上唐心柔,而要接近唐心柔,最快的方法就是扮成女人,才能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
要等鱼儿上钩,待在饵的身边就对了。思及此,“她”的笑容更加美艳动人了。
“那一夜多亏了妳,我才能逃过一劫,当时我吓坏了,连自己怎么跑走的都不知道呢!”女人的声音丁宇已练得维妙维肖,加上一身雌雄莫辨的伪装、几可乱真的胸部,不会有人看出他是男人。
“来来来,先进来再说。”唐心柔握着大美人的手走进房内,关上门,拉着她坐在沙发上,匆匆去倒了两杯汽水,又匆匆端来客厅,坐正后才开口。
“妳没事就好,说真的,事后我一直很担心妳呢,真怕妳出事。”
“谢谢,妳人真好。”
“不客气啦,助人为快乐之本嘛!炳哈!对了,妳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说了一大堆,差点忘了问正事。
“我看到房间分租的广告,所以来看看。”
“妳想租?”
唐心柔一双柔软的小手,又激动地握住人家的柔荑不放,清澈的大眼睛含着兴奋的期待。
为了减轻负担,在失业的状况下,她必须节省开支,首先就是找人分摊她的房租费用。
她想过了,重新租房子既花时间,还要另外多付搬家费用,不见得划算,所以灵机一动,想到找人分租的主意,省时又省力。
分租广告她今儿个才po上网,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人上门了,若是大美人肯跟她一起分租,她可是十二万分的愿意。
一来她对大美人有好感,二来大美人这么温柔,看起来就是很好相处的样子,三来……呵呵,别以为只有男人喜欢看美女,女人也爱看美女的。
真好!幸好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房客来按铃,不然万一找不到适合的室友,她真的只有打道回家乡去了。
“是的,请问还有空房间吗?”丁宇不客气地反握住人家自动送上来的手,白白细细的,像芙蓉豆腐似的,不吃白不吃。
“有的有的,我这儿两房一厅,一卫一厨,附家具和洗衣机,坐北朝南,冬暖夏凉,房子虽然旧了些,但空间很大,两人平分包水电、包瓦斯,一人七千块还有找,不错吧?”
她拉着大美人四处看,完全没料到这么做是引狼入室,自己的闺房、私密生活,包括晒在阳台的内衣,此刻全都露白。
“这阳台视野很不错喔,晚上还可以一边洗衣一边看夜景喔——”唐心柔热心地介绍,期望说动人家,最好今天就下决定。
一跨出阳台,一件白色的在他面前随风摇晃,甚至打到了他的鼻子,他盯着内衣沉默良久,闪过精光的眼神比量尺还精准。
32D?
黑眸不着痕迹地看向这小不点的胸部,衣着宽松、打扮邋遢,粗枝大叶型的个性,让人很难想象,她有32D?
他大剌剌地检视挂在阳台上的每一件“内在美”,丑不啦叽像欧巴桑穿的,以及一看就知道在大卖场买的三件一百的内裤……看来这女人不但外表粗枝大叶,连内在美也不懂得打扮,比他这个假女人更不像女人。
也罢,他可不是来这研究女人的穿著,而是来守株待兔,争回本该属于他的那份赏金,还有顺便整整她,以报被推入水沟之仇的。
他装出很满意的表情,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对方心甘情愿地带他到处浏览。
“叮——咚——”门铃再度响起,中断了两人的谈话。
唐心柔神色一凛,拉住他的手往落地窗内侧靠去,并将他护在身后,眼睛警戒的直盯着门,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妳先待在这里别出来,我去看看。”交代完后,唐心柔悄悄往门口移去。
从她小心翼翼的说话方式来看,仿佛有什么危险即将发生,猎人的天性驱使丁宇也全身备战,悄然来到她后头,与她同样全神贯注地盯着门,全身的力量凝聚于眼、耳及手。
眼,观彻四面的细微,就算是墙上的一只蚂蚁,也逃不过他的眼力。
耳,静听八方的动静,只要有一点声音,哪怕是一根针,他也能立刻判断出对方的位置。
至于手,已就定位,藏在腰间的枪里装有十几发麻醉针,准确奉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可说弹无虚发。
难不成剩下的两只玫瑰之狼已经找来?丁宇猜着,同时对她的敏锐度暗暗吃惊,因为他感觉不出杀气,该不会自己变迟钝了?抑或是她的敏锐度更甚于自己?
若是后者,那么她将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数种猜测和判断快速晃过丁宇的脑海中,他压低声量,在她耳旁低问。
“是谁?”
唐心柔警戒的瞇细眼,神情肃穆,声音同样低沉。
“房东。”
喔?原来是房东,不知对方的火力如何……慢着!
丁宇整个人愣住,他是不是听错了?
“房东?”
“对,是房东没错,从呼吸声及门缝底下的影子判断,我很肯定是房东本人错不了,我上两个月的房租还没缴,不能让她知道我在家。”
她一边说着。一边随时观察门外的动静,小心的样子,就像匪谍就在你身边。
有没有搞错?丁宇的脸皮开始微微抽搐,连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分贝。
“搞了半天。妳要躲的人是房东?”
“嘘!小声一点,被房东太太听到,我就完了啦!”唐心柔忙捣住“她”的嘴,奇怪这女人那么激动做啥?
门外传来不客气的敲门声,以及房东的大喊。
“唐小姐!我知道妳在家,别给我装死,今天收不到房租,就请妳搬出去!”
唐心柔抱头哀吟。终于还是被发现了,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装死,深深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开门了。
“耶?房东太太早啊!怎么有空来呀?欢迎欢迎,先进来喝杯茶。”门打开的同时,她也奉上一张谄媚的笑脸。
一个体态肥胖、一看就知道营养过剩的老女人气呼呼地进门,当她走路时,全身的赘肉都在晃动。
“妳!”房东太太一手插腰,一手指着她,质问:“为什么不开门!”那两只胳臂下的肥肉。仿佛是迎风招展的水袖,摇呀晃的,颇为壮观。
“冤枉呀!房东太太,我们刚才在阳台,因为……因为落地窗关起来了,所以才没听到。”她很快编了个理由。
房东太太才不信她这一套,也罢,她的目的是收钱,废话也不多说,直接进入正题。
“前两个月的房租该给我了吧!”
“是呀是呀,我才正想去找您呢,我目前正在设计一款秋季的衣服准备投稿,要是被选中了,就会拿到很多钱,说不定还会签约,酬劳就更高了。等我当了设计师,一定特别为您做一套全台湾只有您才『穿得下』的大尺寸衣服。”
“妳意思是说我肥是吧?”
“不不不!怎么会呢,您想太多了啦,哈哈……”
“喝!妳哪一次不是这么说,结果等了一年,衣服没看到半件,倒是房租每个月都迟缴!”
唐心柔可怜兮兮地说:“没办法嘛~~人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而已,有困难啦!”
“那前两个月的房租呢?”
“这更有困难了,因为我刚好失业,所以……”闪烁的泪光,悬在她乞怜的大眼睛里频频抖动着。
“什么?失业!开什么玩笑!我这里又不是失业救济所,缴不出钱就搬家!”
唐心柔慌了,这不等于叫她露宿街头?一定是自己装得不够可怜,没办法,她擅长当神力女超人,对于扮作梨花带雨的苦情女是外行。
“房东太太。别这样嘛!您『肚量大』,再多宽限我几天吧~~”
“妳是故意嘲笑我肚子赘肉多,对不对!”
“没有没有,人家很尊敬您的,您在我心目中一直很有『分量』的。”
“喝!妳还说没笑我肥!”
“啊……啊……您又冤枉人家了啦!”她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是想象力丰富了点,也不知怎么回事,看着房东太太,不知不觉就会引用相关字眼。
“妳今天要是缴不出房租,我就立刻转租给别人!”
“哇哇——别这么残忍呀——”她原本装可怜硬挤出的泪水,这下子是真的要飙出来了。
“我来付。”丁宇道。
他的话让两个女人同时怔住,并一致将惊讶的目光移向他。
唐心柔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地问:“妳说什么?”
善良女神的外表下,其实藏着魔鬼的伎俩,他对狼牙下的猎物露出圣洁的微笑。
“这房子,我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