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把嘴巴合上了。”邵司衡拿出睡袍时,看见韩聿柔还是那副呆样,不由得微微一笑,“小心蚊子飞进去。”
她瞪他一眼,这才乖乖的合上嘴巴,抱着行李,不住的打量着他的住处。
“我说,姓邵的。”
“嗯?”正在整理浴室的邵司衡漫应一声。
“你这房子是花多少钱租的呀?”
邵司衡的住处位于台北市高价位的地段,地点与交通都十分良好,而且很难得的是虽然靠近主要街道,却十分安静,大楼新颖,还采用饭店式的管理,守卫像是饭店的柜台,安全系统也十分精良。
这还不算什么,她怎么也没想到邵司衡是住在顶楼,一整层都是他的,不但视野佳,家具摆设全都是高级货,且非常舒适。
这样的地方,根本就像是天堂。
“不是租的。”邵司衡整理完浴室后,把所有的清洁工具都包一包丢了。
“难道是你买的?”身为主治医生,一个月的薪水负担得起这么好的房子跟装潢吗?医院又不许工作人员兼差,他哪来的钱?
“我洗澡,有事等等再说。”邵司衡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迳自关上浴室门,不久,里头依稀传来水声。
毋需明说,他的行为让韩聿柔明白,凭他们两人的交情,自己的问题逾矩了,不禁轻叹口气,“忍耐,你今天晚上没有流落街头是托邵司衡的福,所以千万要忍耐,不能跟他吵架。”
她暗暗为自己打气,同时继续梭巡整间屋子。
最后,她的目光教那一大片落地窗外的夜景所吸引。
她起身走到窗前,眺望整个台北市。
这栋大楼的视野比她想象的还好,最远可以看到内湖科技园区那些大楼的灯火,看着远方的一○一大楼正闪着灯光秀,她的心情却是沉重的。
蓦地,手机铃声响起。
韩聿柔回过神来,放下行李,拿出手机,按下通话键。
“喂,妈。”
这时候会打电话给她的,只有在乡下的家人。
“嗯,很好啊……我还没吃饭,想说先洗澡……正准备要去洗……喔,家用电话好像没电了,我过两天买电池回来装,用插电的话,太耗电了,反正还有手机呀……嗯……嗯……”
韩聿柔哽咽着声音,不敢跟家人说她今天被房东赶出来了。
“会啦,老妈,你跟老爸要保重身体……对了,有哥的消息吗?”韩聿柔听着母亲说话,“嗯……唉,他不回来也好……不会啦,我钱够用,嗯……再见。”
她赶在母亲察觉异样前,挂断电话。
今晚的住宿问题是解决了,但是明天呢?后天呢?她身上剩下一千元,很清楚过不了这个月,朋友又还没回家,她要怎么办才好?
难不成要躲在医院里,喝水度日?
她不禁怨恨起兄长,如果他没有跟银行超贷,做生意失败跑路,将债务丢给她还,他们一家子不会过这样的苦日子……
可是又能怨谁呢?自己的家人,不管是好是坏,都是血浓于水的。
对于这样的事,她也只能咬着牙,一肩扛起。
“换你洗了。”
邵司衡一身清爽的出现在客厅,着实吓了正在发愣的韩聿柔好大一跳。
“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她连忙用手背擦去不小心溢出眼眶的泪水,转身背贴着落地窗,盯着那个长发微湿、身着睡袍的男人走进开放式的厨房,拿了杯子,打开冰箱,倒饮料喝。
懊死!她不得不说,邵司衡长发垂落,身穿睡袍,饮用饮料的样子,可口得让人流口水,难怪医院里不管是病人还是护士,全都爱慕着他。
即使像她这种对他不感兴趣的人,还是不得不公正的说一句:真帅。
“啊,差点忘了,你跟我来。”邵司衡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走出厨房,往浴室的反方向走去。
韩聿柔还未从震惊中恢复,就见他停下脚步,朝着自己走来,脑袋又瞬间空白。
“你真爱发呆。”邵司衡微微一笑。
那属于男性的气息混着沐浴乳的清新香味飘进她的鼻间,她深吸一口气,忍不住退开半步,结结巴巴的说:“谢……谢你收留我……”
邵司衡微挑眉头,似笑非笑的望着她,“真难得,你会跟我道谢。”
“我……我可是很有礼貌的!”韩聿柔涨红了脸。“该道谢的时候还是会说,当然,该骂人的时候我也不会客气。”
邵司衡牵动了下唇角,“走吧,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说完,他转身走开。
韩聿柔呆了两秒,才拿起放在沙发上的行李,跟上他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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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司衡的家果然大得有点离谱。
韩聿柔没想到他们从客厅走到卧房需要两分钟的时间,而客厅到房间的长廊则像是个展示廊,墙上在适当的高度悬挂着许多孩童的照片。
全世界各人种都有,他们的共同点是笑得十分灿烂。
“喜欢吗?”邵司衡站在一扇门前,面无表情的望着韩聿柔。
“他们笑得好开心。”她停下脚步,看着墙上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五个东方小孩,有男有女,照着身高排排站,穿着样式老旧但保暖的衣物,露出腼觍的笑容。
“那是在云南一处村落照的。”他没有多做说明,迳自打开门,“来吧!”
韩聿柔瞪了邵司衡一眼,再看看照片中笑容灿烂的孩子们,来到他的面前。
“这间房间,你可以自由使用。”他转身离开。
“喔。”韩聿柔提着行李走进房间,突然又想到什么,冲出房间,“姓邵的!”
他停下脚步,转头,以眼神询问。
“我……嗯……再次感谢你。”
韩聿柔没办法将自己目前的困境跟一个平常吵架吵到不可开交,又很不合的人说明。
“这是还你帮我的人情,你不需要客气。”
一点也不可爱!韩聿柔对着邵司衡的背部做鬼脸。
“对了,你那间房间有……”他一转头,就看见她的鬼脸。
她一脸尴尬,只能傻笑,“哈哈……有什么?”
邵司衡则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你那问房间有独立的卫浴设备,肚子饿了吗?”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韩聿柔更尴尬了。
“那等等先洗澡,出来再吃饭。”邵司衡又不等她回应就转身走了。
这回,任凭她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也不敢再背着他做鬼脸了,只好鼓起腮帮子进房。
房里一如客厅的风格,充斥着高级却又舒适无比的家具。
床铺软得不可思议,枕头舒服得让她的头一沾上,睡意便席卷而来,还有淡淡的熏衣草香气萦绕,吸引着她躺上床去感受它的温暖……
这时,敲门声响起。
邵司衡身着亚麻衫与休闲裤,长发束于脑后,站在门口。
“噢,我睡着了?”韩聿柔慌张的下床,像是被捉到错误的小学生,手忙脚乱的站着。
邵司衡无视她的困窘,迳自说道:“冰箱里只有面条,你可以接受吗?”
“都可以,我不挑食。”
“嗯,我替你准备了盥洗用具,你梳洗一下再出来吃。”邵司衡指了指浴室。
“好,谢谢。”韩聿柔一想到自己懒散的模样不知道被他看见了多少,就尴尬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低着头迅速自行李中取出衣物,火烧般的冲进浴室。
邵司衡看了眼紧闭的门扉,啼笑皆非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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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聿柔望着那个可以容纳两人的大浴白,有些不知所措的上前研究。
与她老家或是租赁的套房不同,这似乎是电视上常常出现在那种有钱人家或是五星级饭店、汽车旅馆的按摩浴白。
手一伸到浴白中,水龙头自动流出热水,热气冒了上来,松卸了她紧绷的神经,她环视浴室,月兑下衣裳,盯着镜中的自己,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真是的。”韩聿柔忍不住眼眶红了,想到自己的倒楣,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浴白放满了水,她浸入温热的水中,任凭热水冲走她身体的酸疼,却洗涤不了她心灵的苦涩。
但是这个浴白实在是太舒服了,让她舒服到昏昏欲睡,似乎所有的困境都随之消散了,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视界终于教一片甜蜜的黑暗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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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睛,映入韩聿柔眼帘的是邵司衡放大的脸。
“啊……”她马上清醒,端坐起身,却因为动作过于迅速而头晕。“我怎么了?噢,好痛……”
她扶着头,觉得头重得像是要把脖子压断了。
“你差点在浴白里淹死了。”邵司衡递了条湿毛巾到韩聿柔的面前。
她接过毛巾,摊开,盖在脸上,冰凉的毛巾让她的意识稍稍清醒,她感觉全身没力,而且头晕脑胀直想吐。
“抱歉,我不知道我怎么了……”
“喝点水。”邵司衡将水杯凑到她的唇边,堵住她欲辩解的话语。“慢慢喝。”
韩聿柔连喝了两杯水,才不再觉得头晕,“我可能是太累了吧!今天办理交接事宜,有点忙乱。”
“听说你换到我们这一科来了。”邵司衡微冰的手覆在她的额头上,拇指轻轻的按摩着她的太阳穴。
“对呀。”韩聿柔笑说。
“欢迎。”邵司衡简单的表示他的欢迎之意。
“看不出来你真的欢迎。”即使已经警告过自己要有耐性,但她还是不太管得住自己的嘴。
邵司衡顿了下,似乎在找寻适当的话语想要回应她,但最后还是客套的重复一遍,“还是欢迎你的到来。”
韩聿柔像头被激怒的母狮子,瞪着邵司衡。
“没差,反正我们见面有哪一次是和平收场的?”他迎视她盈满怒火的眼眸。
“我每次都很认真耶,是你来惹我的。”她皱起眉头,很是不满的堵回去。
“我也很认真呀!”邵司衡微弯唇角,似乎对她怒气冲天的模样感到满意。
“算了,不跟你吵。”韩聿柔鼓起腮帮子,不想在邵司衡的地盘跟他吵这种没有结果的架。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呃……你是在哪里发现我的?”
“浴室。”
邵司衡过于平静的回答并没有让她相对的平静下来,她微皱眉头,一脸尴尬的看着他,他也回望着她。
半晌,邵司衡微挑眉头,似乎看懂了她无言的询问,于是开口,“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喂!你什么意思?”韩聿柔火大了。
“你不是在担心自己的被看见吗?”
“是……是没错啦!可是你那样说也太过分了吧?!”
“我说实话也有错吗?”
“你……”韩聿柔激动的起身,身上的薄被滑落,“啊!”
她连忙拉起薄被遮住扁果的上身,怎么也没想到被子下的自己未着寸缕。
“衣服穿一穿,吃饭。”邵司衡不为所动的说。
“你……你什么都没看见吧?”韩聿柔又生气又尴尬。老天,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她怎么做人?
邵司衡离去的身影顿住,迟疑了一会儿才转头。“嗯,什么都没看见。”
韩聿柔怀疑的目光穿透邵司衡,然而他什么也没再说。
“穿上衣服,我重新煮面。”
“喔。”她也不想再追究,得知真相只会让他们两人更尴尬而已。
她在他离去后,下床找衣服穿上,然后走向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