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芹在医院照顾了儿子几天,虽然他已经月兑离险境,仍不时恶梦连连。
像这会,嘉佑又从恶梦中惊醒,睁开眼睛一脸惊慌,“妈咪,坏人、坏人!”
“妈咪知道,妈咪都知道。”
从园长口中她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并且约略猜出何立维的身分,只不过考量到儿子已经平安无事,才不想再追究。
“你乖乖休息,妈咪会陪在你身边。”
嘉佑却转向同样随侍在侧的傅弘严,“傅叔叔,你可不可以保护妈咪跟佑佑?”
看着儿子为梦魇所苦,傅弘严又何尝不心疼,“傅叔叔一定会保护你们的。”
“我不要回去爹地那里,我要跟妈咪在一起。”
“傅叔叔知道,傅叔叔不会让任何人把你带走。”傅弘严承诺。
蓝芹看在眼里,心中有了决定,“佑佑乖,你听妈咪说,妈咪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原本她是想等儿子复原后再说的。
暗弘严望向她,不意她会选在这种时候开口。
她看着儿子,语气坚定说道:“我们以后再也不用回去爹地那里了。”
“真的吗?!”嘉佑露出惊喜的表情。
“爹地他……”她斟酌着要如何解释,“其实不是佑佑真正的爹地。”
母亲的话让他感到困惑,“不是佑佑真正的爹地?”
“是的。”她小心留意着儿子的反应。
“那佑佑的爹地呢?他不要佑佑了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连忙否认,免得儿子误解傅弘严,“是妈咪不好,没有告诉佑佑的爹地,他才没有办法来找佑佑。”
听到母亲这么说,他的眉心才舒展开来,并且天真的问:“那佑佑可以去找他吗?』
蓝芹望了傅弘严一眼后,对儿子说道:“佑佑不用去找,爹地已经先找到佑佑了。”
“那他会像傅叔叔一样保护我们吗?”嘉佑直觉看向傅弘严。
将儿子的纯真看在眼里,即便是严峻惯了的傅弘严,也不免激动。
蓝芹看着儿子,“傅叔叔他……就是佑佑的爹地。”终于说出口了。
嘉佑顿时为之一愣。
蓝芹连忙紧张道:“妈咪知道你很意外,事实上傅叔叔也是,是妈咪一直没有告诉他,所以他才没有……”她心急的将过错往自个儿身上揽。
“耶,好棒喔!”嘉佑突然爆出欢呼。
这下子反倒换她愣住。
嘉佑迫不及待转向傅弘严求证,“是真的吗?傅叔叔,你真的是佑佑的爹地吗?”
见儿子没有露出排斥的表情,傅弘严不禁松了口气,“是的,傅叔叔就是佑佑的爹地。”
“好棒喔!暗叔叔是佑佑的爹地。”他开心的抱住暗弘严。
将儿子的反应看在眼里,蓝芹不无诧异。他居然如此轻易便接受了事实、接受了傅弘严。
原先她还以为事实的真相一旦被揭穿,他会是受伤最深的人。
她不放心的确认道:“佑佑想要原来的爹地吗?”
嘉佑想也不想便回道:“我讨厌爹地只对坏人好都不疼妈咪。”
蓝芹不觉又是一怔。
一直以来,为了给儿子一个健全的家庭,她委曲求全做足了表面功夫,到今天,她才知道自己彻底失败。
“对不起佑佑,都是妈咪不好。”她为此感到自责。
“才不是!”嘉佑安慰母亲,“不哭不哭,妈咪不哭。”
儿子的贴心,让她破涕为笑。
嘉佑跟着转向父亲,“爹地,你会疼妈咪吗?”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什么能让傅弘严感动的,那就是此刻了。听到儿子亲口喊自己一声爹地,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前一秒还处在自责里的蓝芹,猛地听到儿子这么问,顿时感到困窘不已,“佑知。”
嘉佑毫不理会,径自对父亲说:“妈咪以前都躲起来偷偷的哭,爹地不要让妈咪哭好不好?”
她听了为之错愕,没料到儿子居然一直将自己的委屈看在眼里。
靶觉到傅弘严投射过来的视线,她顿时有些尴尬,正准备设法转移儿子的注意力--
“爹地不会让妈咪哭。”
乍听到他对儿子的承诺,她为之一怔,“总裁你……”未说完的话在他专注的眼神底下消了音。
幸好儿子的欢呼声,适时掩饰了她的不自在。
近来,只要是比较常接触傅弘严的人都感觉得出来,一向严峻的他变了,脸上的线条要比以往软化了些。
尤其儿子今天出院,他的心情更是大好。
唉推开病房的门,见到小小的身影扑了过来,他顺势弯身将他一把抱起。
“爹地,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我跟妈咪都等你好久了。”嘉佑揽着父亲的脖子问。
蓝芹在一旁说:“出院手续都办好了。”
“抱歉,回公司交代了点事情来晚了。”傅弘严对着她解释。
听到他为了他们耽误了公事,她不觉歉然,“其实不用麻烦的,我跟佑佑可以坐出租车回去。”
暗弘严认真道:“没有什么事比来接你们重要。”
明知道他为的是儿子,她仍是忍不住羞赧。
看出她的不自在,他转而说道:“走吧!回去了。”
蓝芹转身提起放在病床上的行李。
“我来。”傅弘严伸出手要接过。
“可是你还抱着佑佑……”
他只道:“当年在桥上我还抱过妳。”
此话一出当场让她无法反驳,只得将行李交给他。
被父亲抱在手上的嘉佑,好奇的追问:“真的吗?爹地抱过妈咪,那为什么我都没有看过?”
她顿时一阵尴尬脸红,傅弘严看在眼里,不禁笑了。
“因为佑佑那时还小。”他转向儿子解释。
“是在我还是小BABA的时候吗?”
“还要更小。”
知道年代太过久远无法追溯,嘉佑转而问:“那爹地什么时候要再抱妈咪?”到时他一定要看个仔细。
“啊?!”诧异自蓝芹嘴里月兑口而出。
“以前的爹地也都没有抱过妈咪。”反而是有几次他看到爹地跟坏人叔叔抱在一块。
儿子的话让傅弘严挑眉,蓝芹则感到尴尬不已。
为免儿子再爆出更多难堪的往事,她转移话题,“佑佑午餐想吃什么?妈咪回去煮给你吃。”
嘉佑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吃妈咪煮的菜了。”
闻言她笑道:“又灌妈咪迷汤。”
“才不是呢!不信妳问爹地。”
不意话题一转又绕到傅弘严身上,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腔。
嘉佑丝毫没有察觉到母亲的不自在,执意追问父亲,“对不对爹地?你也喜欢吃妈咪煮的菜对不对?”
“对。”
听到傅弘严一口附和,她尽避觉得不好意思,心里却有些窃喜。
嘉佑的身世之谜解开后,傅弘严与蓝芹间的关系彷佛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每天一早,送儿子到幼儿园上学不再是蓝芹一个人的事,傅弘严会特地开车接送,之后再载她一块到公司上班。
罢开始,为免造成他不必要的困扰,送儿子到幼儿园后,她本想象以前一样自行搭车去上班。
但由于他的坚持,她最后只得作罢,同意由他接送。
所幸,车子驶进公司的地下室停车场后,两人是直接搭电梯上到顶楼,才不至于太过引人侧目。
下班时间一到,他也不再像以前一样留下来加班,而是开车载她一块去幼儿园搔儿子放学。
回到家里,她准备晚餐的时候,他则负责陪儿子。
假日他载他们母子出游时,每每总被误认成是一家人,而相较于她的别扭,他倒显得落落大方。
渐渐的,一股似有若无的暧昧在两人间悄悄蔓延开来。
像这会,蓝芹煮饭的当口,傅弘严不由自主的来到厨房门口。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他感到有种说不出的幸福。
饼去,这里只被他当成是过夜的地方,自从他们母子搬进来后,这里有了家的感觉,就连厨房也因她的存在而变得不同。
忙着张罗晚餐的蓝芹对他的出现浑然不觉,踮起脚尖打开上头的架子欲寻找里头的调味料。
他见状便要上前代劳,她却在此时一个重心不稳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后仰倒。
“啊!”
“小心!”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她的尖叫声跟他的声音同时响起。
就在她以为自己难逃摔倒在地的命运时,他从后头及时扶住她。
惊魂未定的她吓白了脸。
他焦急的关切,“怎么样,没事吧?”
见是他接住自己,她朝他扯了扯嘴角,“没、没事。”
暗弘严这才安下心来,扶住她的手臂却没有放开的意思。
“谢谢。”定下神的她开口道谢。
“以后要拿高的东西就喊我。”
“只是一时不小心,以后不会了。”蓝芹不以为意。
这话听在他耳里却是无法苟同,“再也不许有以后。”
他的语气虽然严厉,但她却感到一股暖流划过心头。
“听到没有?”
被他认真的眼神盯着,她顿时感到有些不自在,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将她张嘴欲言的神情看在眼里,他缓缓的低下头。
眼看着他的五官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两人的唇瓣即将贴在一块时--
“爹地、妈咪,你们在做什么?”嘉佑的声音无预警的插了进来,吓了一跳的蓝芹急忙从他怀里跳月兑开来。
“佑佑……”她心虚的喊着儿子。
“你们在做坏事吗?”嘉佑睁着浑圆的双眼问。
她的脸颊顿时翻红,正觉憾然的傅弘严见状心中又是一动。
见她羞得说不出话来,他代为解围,“我们不是在做坏事。”
“那为什么以前的爹地跟妈咪都没有这样做?”
儿子的话引来傅弘严诧异的一眼,她下意识的避开他投过来的视线。
担心儿子再问出什么尴尬的问题,她转移话题,“佑佑,该去洗手准备吃饭喽!”
嘉佑并末马上行动,而是看着父母,“那爹地跟妈咪呢?”
视线不经意对上傅弘严,她倏地别了开。
明白她的下自在,他对儿子说:“爹地跟你一块去。”
嘉佑这才满意的跟着父亲离开。
看他们父子俩走出厨房,她感觉松了口气。
蓝芹从来没有想过,她跟傅弘严之间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她爱上他了,她知道,这是她搬进来之初所始料未及的。
只可惜,她发现得太迟了,已管不住自己的心。
尽避如此,她心里却十分清楚自己配不上他。
他是堂堂傅氏企业总裁、上流社会的黄金单身汉。她却只是个结过婚的已婚妇女,这样的她根本就配不上他,真要勉强在一起也只会害了他。
无奈之余,她只能选择避开他。
在公司,除了公事以外的时间,她尽可能避免与他有额外的接触。
回到家里,为了避免跟他独处,她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儿子,等儿子一就寝,便二话不说的躲回自己房里。
虽说她规避的十分有技巧,傅弘严还是察觉到了。
她在躲他,他知道。
他原本以为她跟自己一样,都受到彼此的吸引。
哪里知道,她却突然一声不响的避着他,没有任何的理由,让他感到模不着头绪。
终于,蓝芹在报告完今天的行程准备出去时,傅弘严喊住了她。
“等等!”
不意他会叫住自己,她转身疑惑问:“总裁还有什么事吗?”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妳在躲我。”
“什么?”心思被说中的她一怔。
他绕过办公桌走向她,“为什么?”
她心虚的扯了下嘴角,“我想总裁误会了,我……”
“叫我阿严。”他在她面前站定。
无形的压迫让她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可是现在是上班时间。”
她退缩的举动,让他蹙了下眉。
“以后除非有外人在场,否则只准叫我的名字。”
“可是……”蓝芹还想说些什么。
“没有可是。”傅弘严一口打断她。
看出他有意摊牌,她直觉想逃,“若没别的事我出去忙了。”说完,她转身就想离开。
他拦腰一把抱住她,“不许走!”
她顿时一阵心慌。
“给我一个理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下意识的否认。
“妳知道。”
面对他的笃定,她有口难言。
他忍不住伸出一手抚着她的脸颊,跟着低头要吻她。
“不要!”她倏地别开脸。
“为什么?”他以为她跟自己一样,对彼此有着相同的感觉。
她只是沉默。
暗弘严却不接受这样的拒绝,“给我一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否则他是不可能放弃的。
明白他的个性,要不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是不可能叫他死心的,“我结婚了。”
他直觉反驳,“那已经是过去的事。”
蓝芹摇头,“没有过去。”
他诧异不已,“妳没有离婚?”
尽避意外他会这么想,她还是点头。
霎时,他为之一震,怎也没料到她竟是已婚的身分。
“这怎么可能?”
他的心情她可以理解,如果可以选择,她又何尝愿意。
“对不起。”两人注定是有缘无分。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他不自觉提高音量。
除了沉默,蓝芹无话可说。
倒是傅弘严突然想起,“既然这样,妳又为什么要带着佑佑离开?”
原先,他以为她之所以会带着儿子东躲西藏,是因为离婚后跟前夫争夺儿子的抚养权。
哪里知道,她竟是个跷家出走的逃妻。
面对他语气里的责难,蓝芹只能默默承受,“我不能没有佑佑。”一句话道尽心中无限的酸楚。
忆起儿子说过那男人要将他们母子俩分开的事,他直觉想到,“他在外头有别的女人?”
她不确定何立维能不能算是别的女人,但是丈夫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却是事实。
见她默认,他不禁气愤,“他想逼妳离婚,再抢走佑佑?”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我不介意离婚,但是我不能没有佑佑。”
她的话平复了他的着恼,虽说心里仍然介意她是别人妻子的身分。
“我说过,没有人能将佑佑从妳身边带走。”他为她所受的委屈心疼不已。
“谢谢你总裁。”蓝芹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感激。
“妳该知道我要的不是感激。”
他的话提醒了她横隔在两人之间的现实。
无论如何,她终究配不上他,现在配不上,离了婚更配不上。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
为了让他死心,也为了让自己不再存有希冀,她昧着自己的心道:“对你……我只有感激。”
“什么?”傅弘严一震,无法接受她的说词。
她看出他所受到的打击,却无法收回自己说出口的话,“我很抱歉,真的。”
生乎头一遭对女人认真,换来的竟是一句抱歉,这叫他如何能忍受?
尤其不能忍受的是,原以为的两情相悦,到头来竟只是自己的一相情愿,叫他情何以堪?
眼看着他脸上的线条转为僵硬,蓝芹心中有万般的不舍,却是无法对他说出。
以着最大的自制,傅弘严压下受创的自尊道:“妳可以出去了。”
明白再待下去也只是徒增彼此的伤痛,她深深看了他一眼后,一语不发的转身离开。
看着办公室的门被重新带上,他重重搥了桌面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