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傅弘严的行程原本是要接待外国客户,却因对方班机误点而临时取消。
他于是将下午的演示文稿会议提前,临时接获指示的杨玲玲赶忙通知几名经理与会。
与会的经理到齐后,傅弘严随即要求杨玲玲先行演示文稿。
罢才忙着联络各经理的杨玲玲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将资料交给蓝芹整理还没来得及拿回来。
她忙道歉,“抱歉总裁,我把资料忘在桌上,我这就去拿。”
暗弘严虽然对她的大意感到不悦,仍是点头同意。
杨玲玲匆匆忙忙走出总裁室,正要将门带上--
“杨秘书,下午会议演示文稿的资料我已经整理好了。”蓝芹将演示文稿的资料拿给她。
没有半句感谢,杨玲玲一把抓过演示文稿,“妳可以下去了。”接着拉开门走进会议室。
尽避没能听得真切,傅弘严却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他的机要秘书居然将重要的演示文稿资料随便交由旁人打理。
不动一丝声色,他要杨玲玲开始进行演示文稿。
由于演示文稿的内容全是蓝芹所整理,她根本没来得及看过一遍,加上近来又将许多工作全推给了她,对份内的工作根本不够熟悉,以致这会演示文稿起来可说是杂乱无章。
见她频频出错,傅弘严开口怒骂道:“妳搞什么东西?”
见到他发怒,她忙道歉,“对不起总裁。”
他根本不想理会她没有意义的道歉,“这份演示文稿是妳自己整理的吗?”
“是……”杨玲玲直觉就要承认,却在对上他锐利的眼神时心虚噤声。
“回答我!”傅弘严厉声道,尽避心里已经有底。
看着他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神,杨玲玲赶忙道歉认错,并为自己寻找托词,“对不起总裁,是我一时疏忽,我……”
“下去!”他面色严峻的打断她,“把整理这份演示文稿的人找进来。”
她更感惶恐,直觉就想开口讨饶,却在对上他凌厉的视线时退缩了。
蓝芹才刚回到座位不久,便突然接获通知要她立刻上楼到总裁室报到,心下不禁一惊。
进傅氏快三个月了,今儿个是她头一回获总裁召见,心下不免忐忑。
上到顶楼,杨玲玲已经臭着张脸等在那儿了。
“杨秘书……”蓝芹才要开口询问,便被打断。
“看妳做的好事。”杨玲玲一把将手里的演示文稿塞进她怀里。
蓝芹本能的抱住资料,却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还不快点进去,又想害我背黑锅?”
眼见杨玲玲态度不佳,明白无法从她口中探得口风的蓝芹,只得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向总裁室。
敲了门,听到里头喊她进去,她吸了口气才将门打开。
“总裁,您……”蓝芹才要询问总裁找她来的目的,猛一见到里头或坐或站着的几个人,整个人不禁怔住。
办公桌后的傅弘严下耐烦道:“把门带上过来做演示文稿。”
蓝芹随即意识到说话者的身分,显然他正是傅氏企业的总裁,虽说他出乎意外的年轻。
尽避心里纳闷为何被要求仿演示文稿,她仍是带上门往他走去。
随着脚步的逼近,蓝芹在瞧清楚他的长相后,眼睛因难以置信而瞠大,脸色跟着刷白。
是他!那个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男人。
暗弘严留意到她异于寻常的反应。
一直以来,自己的条件出众他是知道的,女人看到他眼睛发亮的他见多了,不过脸色发白的却还是头一个。
只不过眼下的傅弘严可没心情去理会她的情绪反应,“还杵着做什么?”
他不带感情的催促将她从震惊中拉回到现实。
很显然的,他并没有认出她。
她松了口气,赶忙恭敬回道:“是。”跟着打开资料开始做演示文稿。
因为紧张,蓝芹刚开始显得有些慌乱,但是随着傅弘严将注意力移到公事上,她的心逐渐沉稳下来,演示文稿也越来越顺。
当她终于结束演示文稿,他原本纠结的眉心舒缓开来,跟着开始点名要各经理提出意见。
她见状正不知道是不是该退下,却听到他吩咐道:“开始记录。”
一接获指示,她没敢有片刻迟疑,连忙就近找了个位子坐下来记录会议的内容。
接下来的时间,她因为忙着记录,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忧虑与傅弘严的无预警相逢。
一直到演示文稿会议结束,几名经理鱼贯离开,只剩她一个人单独面对傅弘严。
“总裁,这是刚才的会议纪录。”蓝芹将记录好的文件递给他。
甚至没正眼瞧过她一眼,他接过资料端详起来。
她只是屏息以待,直到见他点头才终于松了口气。
直觉的,她就想告辞,“要是总裁没有其它吩咐……”
“妳目前担任什么职务?”傅弘严突如其来问起。
尽避不明白他这么问的用意,蓝芹仍据实以告,“报告总裁,我目前担任杨秘书的助理。”
耙情自己的秘书将分内的工作全交给了助理,傅弘严心里颇感不悦。
“妳担任这份职务多久了?”
“快满三个月了。”她略微紧张地注视着他。
“从明天起,妳正式升任总裁秘书一职。”
尽避她已经尽可能保持戒慎,但猛一听到他这突如其来的决定,还是一时忍不住月兑口惊呼,“什么?!”
“有什么问题吗?”
“不!我……是……我是说……”因为太过诧异,蓝芹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将她的诧异看在眼里,傅弘严不难理解。
事实上,他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除了是不容许底下员工失职外,也是考量过她刚才的表现,只不过没有必要对她说明。
“没事的话妳可以出去了。”
上头都已经下起逐客令了,她自然不可能还不识相的杵在原地,恭敬的答是后,才转身离开。
无预警的获得升迁对蓝芹来说是错愕多于惊喜,杨玲玲也因为这样被降调到其它部门。
办理交接时,她无可避免的承受了杨玲玲不少的怨怼。
基于杨玲玲对自己的提携,蓝芹在歉疚之余虽试图道歉却不被接受,只得怀着愧疚的心情接下总裁秘书一职。
罢开始,一想到傅弘严可能会认出自己,她就担心得想把工作给辞了。
偏偏她需要这份薪水,没有本钱辞职的她只得硬着头皮接下。
但很快的,她发现自己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他压根就不曾正眼瞧过她。
在他眼中,她不过就是名秘书,只要做好秘书分内的事,他根本就不在乎她是谁。
除了每天一早的行程报告外,她偶尔还负责一些重要会议的记录,再来就只有在交付资料时才会跟他见着面,两人根本就谈不上有太多的交集。
再者,那晚自己淋得跟落汤鸡似的,时间又经过那么久了,眼见他没有丝毫认出自己的迹象,她才终于安下心来。
虽说是匆忙接下总裁秘书一职,但因之前曾揽下许多属于杨玲玲分内的工作,以致她对总裁秘书的工作并不陌生,很快便驾轻就熟。
另外,人事部又指派了名员工负责她之前的助理工作,分担她一人身兼二职的重担,以致这会儿职位虽然升迁,工作量却反而减轻,毋需再像之前那样三天两头的加班。
称得上是苦尽笆来的蓝芹更懂得珍惜,努力做好分内的工作,不像之前傅弘严的几任秘书,工作能力虽然不俗却将泰半的心力放在吸引他身上,以致疏忽了工作,惨遭解雇的命运。
蓝芹正专心整理着资料,一阵电话响起打断了她。
她接起话筒,“总裁秘书室您好。”
对方直觉便喊,“杨秘书……”
“抱歉。”她不卑不亢的截断对方,“杨秘书已经转任其它工作职务,如果您要找她……”
“不用了,妳是新任秘书?”听对方语气,似与傅氏十分熟稔。
“是的,我姓苏,叫苏蓝芹,是总裁的新任秘书。”蓝芹礼貌的介绍自己。
“我是你们总裁的母亲。”电话那头的傅母报上自己的身分。
得知是总裁母亲打来的电话,她恭敬道:“傅夫人您好,总裁正在开会,是不是需要我为您转接?”
暗母一听,急忙拒绝,“不用了!他在开会就不用打搅他了。”
“好的,或者是否需要我为您留言?”
“不用留言了,我请了人过去,她会自己跟你们总裁说,晚点她来的时候妳直接让她进去就是了。”傅母道出打这通电话来的目的。
仅凭一通电话便同意放行,这对任何一个秘书来说都是十分草率的。基于职责蓝芹追问道:“抱歉傅夫人,是不是方便请问对方的身分?”
暗母说道:“素翎跟你们总裁从小一块长大,最近刚回国所以想过去找他叙旧。”
得知是旧识,蓝芹也不为难,“好的,待会总裁回来我会事先跟他说一声,相信……”才想说傅弘严见到对方会很开心,便被傅母慌忙打断。
“不行!千万不可以告诉他。”
她急切的口吻引起了蓝芹的怀疑,“不告诉总裁?”
意识到语气过于急切,傅母忙解释道:“我是说素翎那孩子一再强调说要给阿严一个惊喜,我已经答应她了。”
“原来是这样。”蓝芹虽然理解,但职责在身,心下不禁感到为难。
“妳懂我的意思吧!苏秘书。”
暗母的语气虽然称不上强硬,但毕竟是老板的母亲,蓝芹要再不答应便显得不识相。
“好的,素翎小姐来的时候我会请她直接进去。”蓝芹承诺道。
“那就好。”傅母对她的回答感到满意。
币上电话后蓝芹只能在心里祈祷那个叫素翎的女人晚点到,免得傅弘严开完会回来,她无法克尽职责的告诉他总裁室里等了个人。
老天爷彷佛听到了她的祈祷,在他结束会议回到办公室后不久,傅母口中的素翎才到达。
尽避事先已经获得知会,蓝芹仍是克尽职责的询问来人身分,“对不起小姐,请问您是?”
“吴素翎。傅妈妈应该已经打过电话告诉妳了吧!”她语气里透着千金小姐惯有的骄傲。
“有的,傅夫人已经来过电话。”
“弘严哥开完会了吗?”尽避回来才两个多礼拜,但吴素翎已经看了许多关于傅弘严的报导,对他甚有好感。
“总裁已经回到办公室。”
听完蓝芹的回答,吴素翎没打一声招呼便直接往总裁室走。
没有事先敲门,吴素翎转开门把的同时,甜腻的嗓音已然响起,人也跟着走了进去--“弘严哥!”
办公桌后正埋首在文件中的傅弘严听到声音抬起头,见到办公室里莫名其妙闯进个女人,眉心明显蹙起。
见他没有响应,吴素翎连忙表明身分,“我是素翎啊,小时候我们常玩在一块,你不记得我了吗?”她语带娇嗔的埋怨。
经她这么一提,他总算明白了她的身分,却没有显露出一丝欢迎之意。
他伸手按下桌上的通话钮,“苏秘书,立刻进来一趟。”
总裁室外的蓝芹突然接获傅弘严的召见心里多少感到突兀,毕竟吴素翎才刚进去没多久。
尽避不清楚里头的情形,她仍是没敢有片刻的耽搁,忙从位子上起身。
她敲了下总裁室的门,听到傅弘严喊她进去。怀着戒慎的心情,她推开总裁室的门走了进去。
“总裁,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吴素翎见傅弘严非但没有半句寒喧,还当自己不存在似的不由分说将秘书给找了进来,正要埋怨,“弘……”
“这是怎么回事?”他已先一步质问蓝芹。
蓝芹就是再迟钝也看得出他的不快,显然吴素翎的出现并未如傅母所言带给他惊喜。
无暇细想,她解释道:“我以为吴小姐跟总裁是旧识,所以……”
“所以妳就自作主张随便放人进来?”
面对他的指责,她并没有为自己辩解,“对不起总裁。”二话不说便将错给认了。
反而是一旁的吴素翎不甘抗议,“弘严哥,人家特地来找你……”
“还不把人请出去。”傅弘严当她不存在的对蓝芹下令道。
“什么?!”吴素翎简直不敢相信傅弘严居然要赶她出去。
虽说放吴素翎进来是傅母的意思,但傅弘严毕竟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这会他都这么说了,蓝芹尽避为难也只得照做。
“对不起吴小姐。”
“妳敢?!”见他全然不留情面,吴素翎在面子挂不住之余,转而将大小姐脾气出到蓝芹身上。
蓝芹不卑不亢道:“实在很抱歉,总裁现在不方便见客,得麻烦您改天再另行找时间登门拜访。”
“妳……”
“这边请,吴小姐。”蓝芹说着就要领吴素翎出去。
连吃了两记闭门羹的吴素翎气炸了,看了傅弘严一眼,回头又见蓝芹摆出恭送的姿态,怒瞪了她一眼后气冲冲的甩头离开,“哼!”
蓝芹则跟在她身后送她出去。
将蓝芹的处理方武看在眼里,傅弘严的神色才缓和下来,重新将注意力投注到被吴素翎打断的公事上。
不知过了多久,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起。
暗弘严一接起手机,便听到母亲略显兴奋的声音从那头传来,“阿严啊,我是妈呀!”
“有什么事吗?”傅弘严不解母亲怎会在这时打电话来。
“见到素翎了吧!”傅母说完也不等他响应便继续说:“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素翎那孩子才几年不见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听到母亲这么说傅弘严并不感到意外,心里多少已经料到吴素翎的不请自来跟母亲月兑不了关系。
“我还要求你那新来的秘书别告诉你,要给你一个惊喜,怎么样?没想到素翎变得这么漂亮吧?”傅母一个劲的得意。
暗弘严这才明白,原来苏蓝芹之所以未经通报将人放行是出于母亲的授意。
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傅母以为好事已成,径自在那头安排,“你们就好好聊聊,中午一块去吃顿饭什么的,可别怠慢了素翎。”
明白母亲打电话来没什么要紧事后,傅弘严道:“没其它事我挂电话了。”
以为儿子急着跟女孩子相处,傅母欣喜道:“好好好,我就不啰唆,你好好陪素翎。”说完才把电话给挂了。
出了电梯,周宗瑞直觉就要往好友的办公室走去,却意外受到拦阻。
“对不起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蓝芹仔细问道。
周宗瑞也注意到她,“妳是新来的秘书?”
“是的,我姓苏,叫苏蓝芹,请问先生是?”
“周宗瑞,我来找你们总裁。”他表明来意。
“原来是周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预约?”生平头一遭,他来找好友还需要预约。
蓝芹也看出他的诧异,隐约感觉出来人与傅弘严的交情不差,但仍歉然道:“抱歉周先生,是不是方便等我跟总裁通报一声?”
“也好。”周宗瑞也不为难她。
她拿起话筒按下内线通话钮,请示办公室里的傅弘严。
得到他的首肯,她挂回话筒说道:“很抱歉周先生,耽误您宝贵的时间,总裁请您进去。”
朝她笑点了下头,周宗瑞立刻往好友办公室走去。
他一进总裁室,傅弘严正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
“怎么来了?”傅弘严招呼好友到一旁的沙发坐下。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周宗瑞这趟前来自然是有原因的,只不过他并不急着宣告。
周宗瑞东扯西聊,“没听你说换了新秘书。”
“什么时候你在意起我换秘书了?”傅弘严不答反问。
“这回的秘书看来要比以前的称职。”周宗瑞说出自己的看法。
苏蓝芹的工作态度确实无从挑剔,尤其她不像他之前的几任秘书,一天到晚只想引他注意、惹他心烦。
就拿昨天来说,明明是傅母授意却没听她有任何辩解,他嘴巴上虽然没说,心里对她的行事风格不无欣赏。
“目前看来是如此。”傅弘严一语带过她的话题,“说吧!今天来不光是谈我的秘书吧?”
认识多年对彼此都再了解不过,周宗瑞就是不说相信好友也已经猜到,“既然你也知道,就让我做个顺水人情吧!”
暗弘严的回答是,“别把芷熏给宠坏了。”早猜到好友今天前来想必是因为妹妹的缘故。
“这种话由你这做人家大哥的口中说出来不恰当吧!”
暗弘严不子置评,既然好友甘心当妻奴他又能说什么。
周宗瑞开门见山道:“我说你就算是不满意岳母的安排,好歹也给人家留点面子。”
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干金大小姐找上门来,他不念孩提情谊也就罢了,居然连两家的交情也不顾,半点情面也不留的就把人给轰了出去。
这么做别说是女方面子挂不住,就是傅氏夫妇对人家父母也难以交代。
也难怪岳母要找老婆吐苦水,而老婆又把自己推上门来当说客。
“什么时候你放着正事不做跟着我妈打转?”
周宗瑞差点听不下去。也不想想楼子是谁捅出来的,害得他得在百忙之中抽空过来收拾残局。
“可能的话我也不想。”要是好友还有良心,就该体谅他的无奈。
“那就别加进来搅和。”
见他全然没有一丝软化的迹象,周宗瑞接着道:“其实也难怪岳父岳母着急,你也老大不小了,是差不多该结婚了。”
暗弘严不疾不徐回道:“别忘了你也只结婚三个月。”在那之前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的确,三个月前两人还并称上流社会的两大黄金单身汉,他说出这样的话确实站不住脚。
周宗瑞转而游说,“这样吧!就当是卖我个面子,请人家小姐吃顿饭。”也好让他对老婆岳母有个交代。
“我没那闲工夫。”傅弘严一口回绝。
周宗瑞再加把劲,“好歹你也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如今又矮他一截成了他妹夫。
暗弘严仍是不为所动,“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坐在这里?”
眼见说服不了好友,周宗瑞只得认命,“我早晚会被你害死。”回去老婆那关怕是难交代了。
暗弘严全然不同情他,“怪你自己太宠老婆。”
“等你将来遇到就知道。”届时周宗瑞倒要看他能威风到哪去。
暗弘严没跟他逞无意义的口舌之快,反正他知道自己不会有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