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天,叶竞谋可以感觉到明曦的逃避,夜里的她总是在他上床之前便已背过身去熟睡。
然而肩膀上的僵硬泄漏了她的紧张,也说明了她其实是在假寐。
叶竞谋并没有拆穿她,即便是早上出门时,她技巧地别过脸让他的吻落在她脸颊上也一样。
真的不明白她的转变是为了什么,因此,还在新婚期的他这会才会找上也还新婚不久的好友。
曹德森开门见到好友脸上明显感到意外,跟着才说道:“怎么会过来?”
“找你喝一杯。”叶竞谋迳自走进门来。
房里的叶毓秀这时走了出来,“谁来了?”见到兄长忍不住惊呼,“大哥!”跟着直觉望向丈夫。
“阿谋说过来找我喝一杯。”
叶毓秀大感讶异,好奇的问起,“大哥刚从家里出来?”
“不是,公司里有点事。”叶竞谋随口带过。
知道兄长晚上还没有回去,她心中的讶异更甚,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倒是曹德森语带夸张道:“不是吧?你这家伙才新婚多久,居然就把老婆丢着留在公司加班到现在。”尤其不合常理的是,这会忙完了不回家陪老婆去,反而过来找他喝酒。
叶竞谋对此没有回答,熟门熟路的往吧台方向走。
叶毓秀看在眼里,“我去替你们准备点吃的东西。”
见老婆往厨房走,曹德森也跟着走向吧台。
只是他才在吧台的椅子坐下,大舅子已迳自替自己倒了杯酒。
“我说你这家伙家里的酒是全喝光了是不是?专程过来我这里找酒喝。”
叶竞谋的回答是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看得曹德森当场挑眉,“你会不会喝得太猛了?”
替自己重新倒了杯酒,接着他也替好友拿了个杯子。
曹德森看着面前倒好的那杯酒,端起来喝了口才道:“特地过来找我喝酒,总有个理由吧?”
叶竞谋挑眉睨他,“结婚后,连喝个酒都需要理由了?”
语气里的挖苦让曹德森辩驳,“话不是这么说,还是说你老婆愿意让你满身酒味的上床?”为了保有跟老婆同床的福利,男人偶尔有所退让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眼神一闪,因为想起跟明曦之间的事而蹙眉。
曹德森察觉到了,“怎么?该不是跟老婆闹意见吧?”
叶竞谋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的又喝起酒来。
窥探出端倪的曹德森哪肯罢休,“到底是怎么回事,总得说出来听听。”
“什么时候起,你也变得跟毓秀一样?”
知道好友是在讽刺自己的长舌,曹德森也不以为忤,“这话我就当作是赞美收下了。”
叶竞谋并没有心情听好友耍嘴皮,“有工夫闲扯就喝你的酒。”
“当然是我的酒,难不成你有自己带酒来?”
回应曹德森的是一脸漠然,对他的冷笑话并不捧场。
他只得收起玩笑正色道:“有什么问题就说出来商量,一个人憋在心里有什么意思。”
叶竞谋不以为该跟自己商量的人是他,“没什么好说的。”心里因为明曦的逃避而感到郁闷。
见好友只是喝着酒,曹德森看不过去了,“好歹也等我老婆弄点吃的东西过来再喝。”
叶竞谋喝酒的动作并没有稍歇,重新替自己又倒了一杯,一旁的曹德森见他这样也无从劝阻。
稍后,当叶毓秀准备了点下酒菜过来时,吧台上的酒瓶已经去了大半。
她见状正想说什么,看出妻子心思的曹德森已先一步自清,“不是我,是有人婚姻生活不顺。”
叶毓秀将视线转向兄长,叶竞谋对此不做评论。
将兄长反常的沉默看在眼里,她依稀像是猜到了什么,非但没有露出担心的表情,反而暗自在心里感到欣喜。
看来兄长对大嫂并非如同大嫂说的,没有感情的成份在,她这个红娘是该再设法推他们一把。
苞着,叶毓秀斥责丈夫,“别乱说话。”
以为妻子会跟自己一样感到好奇的曹德森,被训得有些冤枉,“我说的可是实话。”
见丈夫还不知道要打住,她才直接道:“没你的事,大哥心情不好,你陪他喝就是了。”
被老婆这么一念,曹德森也感无趣了,不再往下探究。
可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老婆非但没打算劝酒,还主动又张罗了瓶酒过来。
“老婆——”
知道丈夫想说什么的叶毓秀,先一步表示,“我看大哥心情不好嘛!”
眼见妻子似乎不反对,还赞成自己在一旁陪酒,曹德森索性将杯子里剩余的酒喝完,打算再添一杯。
谁知竟遭到妻子的制止,“你少喝点!”
“你不是说大哥——”
“大哥心情不好,你也不好吗?”
被老婆大人这么一堵,曹德森识趣的打住替自己添酒的动作,转而替好友倒起酒来。
因为妻子的约束,稍晚当两瓶酒都差不多见底时,曹德森依然保持清醒,叶竞谋则难得醉得不省人事。
见时间已近深夜,好友也已没了意识,曹德森正打算去跟老婆说一声要送他回去,就看到妻子已经换好外出服。
“要送大哥回去了?”
曹德森反问:“你也要一块去?”
“嗯。”
见到妻子点头,曹德森直觉的说:“不用了,都这么晚了,我自己送阿谋回去就行了。”
“反正我都换好衣服了。”
虽然妻子这么说,曹德森却觉得不论她是否换好衣服似乎都打算这么做,心里尽避感到蹊跷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他就在老婆的陪同下,一块开车送醉酒的叶竞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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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明曦躺在床上却是全然没有睡意。
这时间她应该早要熟睡,再不然起码也应该是在假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睁着眼睛难以成眠,因为心里想要逃避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除了傍晚曾打过电话说会晚回来外,她对叶竞谋的晚归毫无头绪。
照理说他不在她应该更能睡得安心才是,结果却失眠了,因为想着与他之间的种种问题。
虽然告诉自己没有理由,仍是不由自主的会想起那个叫茱蒂的女人,好奇她跟叶竞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们互相喜欢,他为什么不娶她?
或者就像他说的,为了对自己负责所以没有办法再娶别的女人?
这样的想法让明曦的胸口感到郁结,像是有股气堵塞无法舒展。
也是因为这股情绪让她下意识地逃避起叶竞谋,在他夜里上床之前假装熟睡。
甚至在他早上出门时,技巧性的避开了他的吻。
她不知道他是否发现她的逃避,又或者他压根就没有注意到。
虽然说这应该是她所希望的,但她却渐渐感到在意,在意他是否注意到她的异样。
明曦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一想到叶竞谋心里存在着另外一个女人,自己的心就感到浮躁。
手机铃声这时响起,暂时打断了她混乱的思绪。
奇怪这时间会是谁打电话过来,明曦一接起就听到叶毓秀在那头轻快的叫人,“大嫂!”
“你是毓秀?”
“大哥他喝醉了,我跟森哥送他回来,因为时间已经这么晚担心吵到爸妈,所以要麻烦你帮忙照顾。”
听到这话的明曦大感意外,“你说他喝醉了?”
“对,我们已经到楼下了。”
她一听忙道:“我马上下去。”便把手机给挂了。
当明曦下楼时,就见到叶毓秀夫妻俩扶着叶竞谋进门,连忙上前要帮忙。
“让森哥来就好了。”叶毓秀说道。
于是她领着他们上楼,直到曹德森将醉酒的好友放到床上。
之后叶毓秀替她介绍,“大嫂,这是我老公,曹德森。”
“你好。”明曦点头打招呼。
“就不用客气了,我跟阿谋是老交情了,之前就一直要他带你出来一块吃顿饭,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一旁的叶毓秀等不及丈夫把话说完就插口,“大嫂要照顾大哥,你就别再啰唆了。”跟着转向明曦,“大嫂,那你好好照顾大哥,我们先回去了。”
“谢谢你们送他回来。”她本能的开口道谢。
“大嫂别这么说,大哥会醉成这样,我们也有责任。”
明曦被叶毓秀的话引起了好奇。
“大哥是因为到我们家喝酒才会醉成这样。”
曹德森见老婆越说越长,不明白她明明要自己别再啰唆,自个儿却欲罢不能地直往下说。
“他去找你们喝酒?”以为他应该是在公司加班。
叶毓秀的表情略显为难,“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茱蒂的关系,大哥今晚心情不是很好。”
突然听到妻子这么说,曹德森一时不能明白,虽然说好友对茱蒂是真的……十分感冒。
明曦脸上的神情一闪,叶毓秀注意到了,这才满意的说道:“那我们先回去了,大嫂。”
“我送你们下去。”
“不用麻烦了,大嫂留在房里照顾大哥就行了。”叶毓秀说着,拉着丈夫就要离开。
明曦听他们这么说才不再客套,带上房门后,回头看着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的叶竞谋。
除了初次相遇那晚,她不曾再见他醉成这样,在她面前他总是保持清醒。
是因为那个茱蒂吗……
明曦走近他,看着床上一向自律甚严的男人,为了一个女人醉成现在这样,不难想像那个女人在他心目中的份量。
看着这样的他,明曦突然有股冲动想将他从床上挖起来,问他那个叫茱蒂的女人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能让他这样借酒浇愁,连在面对自己时也不曾见他这样失控过。
冷不防的这个想法让明曦意识到,自己到底在计较什么?为什么她要跟那个叫茱蒂的女人计较?
盯着他闭起双眼的脸庞,她再也无法掩饰内心对那个叫茱蒂的女人的介意。
担心再想下去又会叫自己陷入混乱的情绪,明曦摇了摇头拒绝再想。
看床上的叶竞谋仍穿着西装,知道他这样睡肯定不舒服,她动手要帮他月兑去衣服。
在替他月兑上的西装外套时,明曦突然想起这情形仿佛又回到饭店那一晚,只除了彼此的关系已从陌生人变成夫妻。
再者,自己的心境也不再如同那时单纯。
虽然清楚他娶她的理由,但是她呢?仍一如开始那般勉强吗?明曦不敢肯定。
月兑下他身上的西装外套后,她转而替他解下脖子上的领带,跟着是衬衫上的第一颗扣子。
当明曦打算替他解开第二颗扣子时,手指突然迟疑了,尤其是想到他赤果着胸膛抱她,以及他的吻如珠玉般撒在她身上。
打住了再解他扣子的想法,她放弃的在床边坐下,这是她第一次有机会这样凝视着他。
即使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眉头依旧深锁,明曦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女人能让他如此耿耿于怀。
如果换成自己,有可能在他心中占有如此大的份量吗?
明知道这样的比较没有意义,她就是忍不住要这么想,甚至在心里嫉妒起那个叫茱蒂的女人。
想知道那女人跟叶竞谋的关系,知道他们现在是否还在一块,以及他心里是否还爱着她……
偏偏,她就是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去问他。
不行,就算没有办法开口问他,她也必须要设法找出那个叫茱蒂的女人,弄清楚他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然后将那女人彻底从他心中拔除。
注视着叶竞谋的脸庞,明曦心里有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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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找出那个叫茱蒂的女人,明曦决定先设法掌握叶竞谋的行踪,透过他查出对方的身份。
因此她利用早上叶竞谋出门前的空档,找上了外头等候的司机阿义。
“太太早。”
明曦语出试探的问:“等一下你要送总经理去公司吗?”
“对。”
“总经理今天还有其他行程吗?”
“这我不是很清楚。”阿义老实回答。
“我是说除了公司,总经理还有要你送他去什么地方吗?”
“总经理的行程我也不是很清楚,通常都是在公司待命,总经理要用车的时候才会接到通知。”
“这样啊……”明曦在心里头盘算着,“那如果总经理要你载他去什么地方,就先通知我一声。”
阿义被她的话引来了好奇与不解。
明曦连忙解释,“呃、因为我今天可能会出去,想说你方便的时间可以载我过去。”
“还是说太太先跟总经理说一声。”阿义建议道,毕竟一样是开车,只要主人家同意,他其实没有意见。
“不用麻烦了。”她连忙否决,“其实我还不一定会出门,只是总经理要用车的时候,你打个电话跟我说一声。”
本想再交代个两句,眼角余光瞥见叶竞谋出来,她连忙心虚的想离开。
“你忙吧!”
叶竞谋才在想屋里头不见明曦的踪影,没想到出来会见到她。
稍早醒来看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还穿着昨夜的衬衫,他原想向她询问原委,可她已先一步下楼,不知道是否为了要避开他。
见到迎面走来的叶竞谋,明曦下意识地感到一阵心虚,经过时匆匆丢下一句,“出门小心。”便准备进屋里去。
她的规避让叶竞谋的心情一阵低落,不过他并没有忽略刚才出来时,瞧见她与司机在谈话。
因此,当阿义替他拉开后车门时,就听他语出平常地问起,“太太找你有什么事吗?”
“太太说她今天可能会出门,问我有空的时候打电话给她。”
“有说要去什么地方吗?”
“太太没说。”
心里意外明曦会找司机接送,叶竞谋思量了下,“今天我自己开车,你留在家里,太太要去什么地方就送她去。”
听了他的吩咐,阿义恭敬地表示,“好的。”
苞着,叶竞谋自个儿坐上驾驶座开车出门。
屋里的明曦等车子开走后,像要确认似地开门探究竟,就看到阿义还在屋外,叶竞谋则已出门上班。
她连忙从屋里出来了解,“阿义,你怎么没跟着出门?”
“总经理让我今天留在家里接送太太。”
这怎么可以?
这样一来,她非但无法掌握叶竞谋的行踪,就连想要暗中跟监的行动也会受到牵制。
“太太打算什么时候出门?”
听到阿义问起,明曦忙道:“不用了,你去公司吧!”
“可是——”
“我临时想到有别的事情不出门了,你还是到公司待命,如果总经理要出门就接送他。”
阿义对她的突然改口感到意外。
明曦见他还在迟疑,催促道:“快点去吧!”
最后,在她的要求下,阿义才又自行搭车到公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