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恬儿确实气得想杀人,不过她现在想杀的不是练锦,而是眼前这个捻着胡须,满脸得意洋洋的糟老头。
“老头子,你刚刚说什么?”
练老爷子冷冷一哼,指着眼前满盘的棋子说道:“你这局棋我已经解出来了,所以你可以走了!”
苏恬儿双手插腰,没大没小地走到他面前,由上往下瞪着他,就像平常她在凶练锦一样,凶巴巴地吼着:“你再说一遍!”
“再说十遍也是一样,你可以离开练家了!”
“凭什么要我离开练家?我可是练锦正式拜堂的妻子,哪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道理?”
“凭什么?凭你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不识字又不会刺绣,还出言顶撞公婆,简直不孝至极,所以我要你现在离开练家!”
苏恬儿气红了小脸,“我是不懂弹琴画画,难道你就懂了?我是不会刺绣,但你就会了吗?再说,连一盘棋都可以下好几个月的糟老头,有什么资格赶我走?”
练老爷子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下来,“你……”
此时,练老夫人出声打圆场:“恬儿,别生气,我们不是说你不能留下来,而是你……”
“我怎么啦?”看到练老夫人说话,苏恬儿顿时小脸一垮,可怜兮兮地开口:“只因为我不会刺绣吗?可是娘,我已经很努力了啊!你看,我的手指头还包着白布耶!”
看着苏恬儿缠着白布的十根手指头,练老夫人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丫头别的本事没有,偷懒、装傻、淘气的本事一大堆,就连刺绣也是完全不按着规矩来,所以常常弄得自己东一块伤口、西一片紫的。
其实自个儿是很喜欢她的,因为她聪明、活泼,虽然脾气急躁了些,可是她没有心机,嘴巴又甜,挺会讨人欢心的,就连老爷也似乎对她很满意,只可惜她不会刺绣,否则就更完美了!
正因为如此,所以练老爷子和练老夫人才会决定,无论如何都要逼这丫头学刺绣,不然练家湘坊就真的没指望了!
想到这儿,练老夫人正正脸色,“恬儿,记不记得当初你答应过老爷什么事?”
苏恬儿一愣,“答应过什么事?”
“没错,你答应过老爷,只要老爷解出棋局的那天,你就会绣出一幅溪山行旅图来,现在老爷已经解出棋局,你的溪山行旅图呢?”
苏恬儿的脸色开始发白,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我……我……”
“如果没有溪山行旅图,其他的绣画也可以。恬儿,你有没有绣出什么作品可以交差的?因为老爷已经依约解出棋局,所以你也要依约交出绣画才行。”
这分明是在为难人嘛!明知她笨、她懒、她没耐性,还硬逼着她坐在绣坊里学刺绣?现在居然又逼她一定得交出作品?
天啊!谁来救救她啊?谁可以帮她变出一幅绣画交差啊?
想到这儿,苏恬儿不由得想到含玉姐姐交给自己的那幅绣画,如果那幅绣画可以拿来充数就好了!
可惜练锦再三交代,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别人知道绣画在她手上,否则她只要抬出那幅绣画,这糟老头还敢为难她吗?
苏恬儿急得在大厅里走来走去,一会儿靠着门想办法、一会儿抱着脑袋头疼、一会儿又绕着柱子兜圈圈,只差没跑到门口去看看练锦回来没有。因为练锦这一阵子不知在忙什么,总是很少看到他。有时自个儿已经上床睡觉了,他都不定期没进门,不然以他的聪明才智和狡猾、厚脸皮,一定可以想出办法的。
看到苏恬儿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般乱窜,练老爷子心中已然有底。他轻轻叹了口气,决定使出最后一招。
“既然你学不会刺绣,也交不出绣画,那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来人,替少女乃女乃收拾细软,即刻送她回苏家饼铺!”
苏恬儿闻言跳了起来,“等一下,我是练锦的妻子,不是你的妻子,你要赶我走,也得等他回来再说!”
岂料练老爷子吃了秤铊铁了心,毫无商量余地,“不必等他!我知道他喜欢你,他一回来定会想办法留你下来,否则我何必趁他不在时处理呢?来人……”
“等等!我有话说。”
“你还有什么话说?”
“只要是绣画就可以吗?”
“当然,只要你交得出绣画,不管是什么都算数。”
苏恬儿咬唇,思索着该不该交出那幅绣画。但事情已经到这紧要关头,哪还能由得她吗?再想下去,只怕练锦还没回来,她苏恬儿已经被人用畚箕、扫帚给扫地出门了!
于是她点头,“那好,我马上拿给你!”
说完,她即快步跑回房,拿出林含玉交给自己的绣画后便直接来到客厅。
“喏!东西在这儿,拿去吧!”
练老夫人无法置信地站起身,“恬儿,这是你绣的?”
苏恬儿有些心虚地点点头,虽然这件事全练家上下只有练锦一个人知道,可她就是觉得心虚。
练老夫人满意地点头,“来两个人,把绣画展开了!”
随即有两名丫鬟上前展开绣画。
当绣画展开在眼前时,练老夫人是惊讶多于赞赏,因为这画绣得实在太好,好得让人难以想像,好得不像是这丫头自己绣的。
“恬儿,这真是你绣的?”练老夫人似乎不很相信,又问了一次。
苏恬儿更心虚了,她不安地点头,连话都不敢说。
“老爷,你看,这是恬儿绣的……老爷?”练老夫人诧异地看着练老爷子上脸上那少有的凝重神色,“老爷,你怎么啦?”
练老爷走下太师椅,铁青着脸来到绣画前。“丫头,这画是你从哪里拿来的?”
苏恬儿低着头,小小声的开口:“我……我绣的。”
他摇头,“不对,你连拿个针都会被针刺到,怎么可能绣得出这幅绣梅竹山禽图?”
“绣梅竹山禽图”几个字,让练老夫人霎时愣在当场。“老爷,你……你说这是宫里失窃的绣梅竹山禽图?也就是我们练家以前献给皇上的那幅绣梅竹山禽图?”
“嗯!大概两个月前,有人潜入宫中行窃,不但窃走皇上喜爱的几样奇珍异宝,连几幅珍藏的绣画也一并失窃,这幅绣梅竹山禽图正是其中之一。”他面色凝重地看着苏恬儿,“丫头,你老实说,这绣画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
苏恬儿简直快哭了!想不到她辛苦求来的示例宝贝竟然是皇宫失窃的东西!而更让她难过的是,所有人居然都只看了一眼,就认定那绝对不是她绣的,难道她津那么没用、那么差劲吗?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练锦要千叮咛、万交代,要她不可以说出绣画在自己手上,原来这是皇宫失窃的宝贝。她虽然淘气、爱玩,却也不是完全懂事,至少她还知道偷皇宫的宝贝是会被处死的。
现在该怎么办?老头子已经知道东西在自己手上,他会不会抓着这机会硬把自己扫地出门呢?早知道这样,说什么她都不会拿出来的,这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呢?
苏恬儿越想越心慌,整个人顿时乱了起来,连眼泪都不听使唤地直往下掉,最后她索性嚎啕大哭!
“哇!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练老夫人看到苏恬儿一哭,急忙安慰道:“别哭,恬儿,你快告诉娘,这绣画到底是谁给你的?”
苏恬儿哭得双眼红肿,眼泪鼻涕齐下,好不狼狈,“是……是……”
“丫头,快说,到底是谁给你的?”
“是含玉姐姐。”
练老爷子眉头一皱,“含玉姐姐?那是谁?”
“就是补秋坊的林含玉,那幅绣画是她给我的!”
练老夫人拿着手绢替哭得不可开交的苏恬儿擦眼泪,“你怎么会认识补秋坊失?”
“其实不是我,是隽哥哥认识的。”
“隽哥哥?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哥哥?”
“有,那是娘嫁给我爹前生的,所以就是哥哥。”
“对,你说,你哥哥怎么认识林含玉?”
“我哥哥叫童隽,是城西童岳童老爷的儿子。娘应该知道,童家和练家一样,都是富有人家,自然有很多衣服都是用最好的料子,找最好的人去绣花样,而隽哥哥就是这样认识含玉姐姐的。”
练老夫人点点头,她当然知道城西童家,只不过练、童两家彼此少有往来,“哦!那童隽认识林含玉以后,就介绍给你认识?”
“嗯!因为我什么都不会,连拿针都不会,只会做菜,有时候连衣服破了还得爹爹补,所以隽哥哥就带我去补秋坊,让含玉姐姐教我最简单的女红,这样至少我还可以帮爹爹补衣服。”
练老爷子也听得频频点头,苏恬儿的孝顺在临安城是举城皆知,当初他之所以没有赶她出门,也是因为听说她很孝顺才留她下来。果然这丫头是很孝顺,日常起居生活,对他们两个老人家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常常亲手下厨做菜孝敬他们。她做出来的菜,自然好得没话说,连皇宫中御膳房的大厨都不见得比得上,只是她实在太淘气、也太懒散、凶悍了些,而且对刺绣一窍不通,否则倒没什么不好。
“丫头,林含玉为什么给你这幅绣画?”
苏恬儿哭得抽抽噎噎,小手死命绞着衣角:“我怕……我怕我交不出绣画,你会赶我走,所以我……我就……”
练老爷诧异地瞪大眼睛,跟着竟然忍不住想笑,这丫头也太……
若不是这幅绣梅竹山禽图实在太重要,而这件事又太严重,只怕他会忍不住大笑出声。
苏恬儿紧张地看着练老爷子,“你……你不会赶我出去吧?”
练老爷幅然一瞪眼,“你说呢?”
“我不想走,我不想离开练锦,我答应他要替他生孩子的,如果我走了,那孩子就会没爹、没女乃女乃、没爷爷疼,那多可怜。”
闻言,练老夫人喜出望外:“恬儿,你有喜了,是不是?”
苏恬儿害羞地点点头,“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练锦最近常常不在,我找不到人问,也不知找谁商量。”
练老夫人喜防备防备地握着她的小手,“找我啊!我是你娘,你当然要找我商量。告诉我,你的月信多久没来了?”
“两个……两个多月。”
“那你身体上有没有觉得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苏恬儿有些困惑,“不一样?”
“对,譬如说早上起来会觉得恶心,或者会特别讨厌或特别想吃什么东西没有?”
这么一说,苏恬儿才想起来,“有,最近这段日子,我每天早上起来胃口都好差,有时候还会想吐。娘,我是不是……是不是……”
练老夫人高兴得眉开眼笑,“对!你有喜了,咱们练家有后了!老爷,你听见了没,咱们练家要添孙子啦!”
换作平时,练老爷子怕会高兴得呵呵大笑,但现在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因为这要命的绣梅竹山禽图居然会在自己家中!这可怎么办?万一传了出动,练家恐怕会有灭门之祸啊!
练老夫人和练老爷子做了近三十年的夫妻,没脸比她更了解他,“老爷,你担心这幅绣画是吗?”
“嗯!这是宫中失窃的绣画,如果传出去,只怕练家会有灭门之祸。”
练老夫人不觉白了脸,“那可怎么办?销毁它吗?”
“不成,这是皇上甚为喜爱的一幅绣画,销毁了只怕会惹来更大的麻烦,而且销毁并不代表没有人知道。”
练老夫人点点头。其实,即使销毁了,那个把绣画送给恬儿的林含玉仍旧知道一切呀!
想到林含玉,练老夫人又开口问:“恬儿,你知道那林含玉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吗?她为什么要把绣画给你?”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长得很漂亮,琴弹得很好,又很会刺绣,其他的她没说,我也就没问。”
练老爷子点点头,虽然他不知道这林含玉把绣画给媳妇做什么,但他可以确定,她绝对不是什么正当清白的女子,因为一个正当清白的女子,根本不会收藏这种宫中失窃的绣画,更不会拿来送人。
“爹……爹,现在……现在该怎么办?”这是苏恬儿第一次喊练老爷子“爹”。大凡做错事的人心里总是比较不安,苏恬儿平时虽然胡闹顽皮,死不认输,但这种攸关练家上下百条余人命的事,她可不会当儿戏。
“你说该怎么办?”
“祸既然是我闯的,自然就该由我负责。我把绣画拿回去还给含玉姐姐好不好?”
“她既然送给你,怎么可能还会收回去呢?”
“会的,含玉姐姐一向很疼我,只要我说了,她一定会收回去的。”
练老夫人看着练老爷子,“老爷,让恬儿试试看吧!说不定这个办法可行。”
“可是那女人来历不明,用心不明,我实在很怀疑她肯收回绣画。”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练老夫人转而握住苏恬儿的手,“恬儿,你就拿着绣画回补秋坊,记得,千万别让她知道你已经晓得这绣画是宫中失窃的东西,你只要告诉她用不上就成了,懂吗?”
苏恬儿点头如捣蒜,“我知道了,我会照做的。”
黄昏时刻,苏恬儿乘着轿了再次来到补秋坊。
离上次来补秋坊不过一个多月时间,但这一次的心情却和上一次截然不同。上一次来补秋坊,她可是高高兴兴的,耀武扬威,这次却是哭丧著有脸,情绪低度洛以极点。
苏恬儿垂头丧气拿着绣画踏进补秋坊。
乍见苏恬儿来,补秋坊的人显得有些惊讶,“练……少夫人,您怎么会空来?”
苏恬儿闷闷地开口,“含玉姐姐在吗?我有事找她。”
那脸色有些异常,看着苏恬儿的目光更是透着玄机,“在,可是她正在忙,可能没空见您。”
“没关系,我自己到里面等她。”
不等那人回答,苏恬儿拿着绣画,眼睛呆呆地瞪着自己的脚尖,一步挪不了三寸慢慢往里面走。
由于她来过几次补秋坊,对这儿的一切算是相当熟悉,就算眼睛瞧着地面她还是能找得到林含玉的房间。
正想举手敲门时,房间内却传来阵阵女子的娇喘申吟声。
“练锦,练锦……”
苏恬儿一怔,练锦?他也在这儿吗?不,不会的,他根本不集训含玉姐姐,怎么可能会在这儿?就算他们两个认识,一个大男人跑到姑娘闺房,那也太奇怪了!
就在苏恬儿想着时,只听得房里的林含玉再次呼唤着,这次声音更清楚了。“练锦……”
练锦?又听到练锦的名字,难道……难道真的是他?可是他在含玉姐姐的房里做什么?听含玉姐姐的声音,似乎正在……
苏恬儿几乎不敢再想下去了,她知道那一声急似一声的喘息是什么,也明白那不住传来的哀求是什么,这使得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浑身不住颤抖着。
她用手指头沾了点口水在窗纸上轻轻戳了个洞,然后踮起脚尖往里面看,这一看,让她整个人差点晕过去。
那是练锦,那个躺在床上的赤果男人真的是练锦,而那个趴在练锦身上,不住吻着他、不住他身上每一寸肌肤的赤果女子,正是她所熟知、所认识的含玉姐姐。
此时,林含玉从练锦身上抬起头,双手撑在练锦两侧,长发散落在他身上,“练锦,你很不愿意来这儿是吗?”
练锦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声音也是冷冰冰的:“怎么会?我不是已经在这儿了?”
“你人是来了,但你的心却留在另一个地方没有带来。”
“哦?你希望我怎么做?”
林含玉趴在练锦身上,脸庞枕着他温暖宽阔的胸膛,“我要你爱我,像以前一样爱我,而不是像个木头人一样躺着,我……”
练锦嫌恶地推开她,光着身子下床,“含玉,别太过分!你知道我来这儿已经很对不起恬儿。”
“恬儿?你心里在乎的只有她?”
“她是我的妻子,也将会是我孩子的娘,我当然在乎她。”
“既然你在乎她,你不会希望她知道我们的事吧?你想想,如果她知道我们两个是情人,她会怎么看你?”
正在穿衣服的练锦猛然转身瞪着她:“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为了得到你,我都可以把绣梅竹山禽图送给她,现在当然也可以把我们的事告诉她,只是这样一来……”
练锦一个箭步上前揪住她的手,“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含玉摇头,“我没有想怎么样,我只要你,只希望你能一直陪着我,这点希望你都不愿意帮我达成吗?”
练锦怒气冲冲,恶狠狠地瞪着林含玉,眼睛几乎快喷出火来!
突地,练锦一把将林含玉推倒在地上,猛然分开她双腿,再粗鲁地扯下裤子,粗鲁地侵入她体内。
“你该死!你喜欢男人这样对你是吗?”
林含玉毫不在意地敞开双腿,主动迎向练锦,让他占有得更深、更彻底。“你知道不是这样的,我只喜欢你,在我所碰过的男人中,你是我唯一喜欢、唯一真心爱过的一个,所以不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在意,即使你当我是娼妓,我也甘之如殆。”
现在练锦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不但廉洁出话,反而有种想吐的感觉。
他双手放在林含玉肩上,正想将她推开站起身时,窗外忽然传来阵阵劈哩啪啦的声音,跟着阵阵浓烟从门缝钻进屋内。
“这是怎么回事……”
练锦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外头一片喊叫声——
“失火了,快救火啊!”
此刻的“失火”二字如同天籁般传入练锦耳中,他大喜过望,借机抽离身子站了起来,并七手八脚穿上衣服,“含玉,快起来把衣服穿上,外面失火了!”
林含玉怔愣地躺在地上,好半天回不过神,“失火?怎么可能?”
练锦一把将她拉了起来,胡乱将衣服塞进她怀里,“快穿上,万一火烧到这儿就不好了!”他交代完,不等林含玉说话便推开门。
门外果然浓烟密布,所幸还可以看见周遭一切,于是他转头想叫林含玉出来,岂料有只冰冷的小手却扯了扯他的衣服。
练锦急着想救人,根本懒得理会,顺手拨了开去。“含玉,快出来!”
那只手还是很不识相地又扯了扯他的衣服。
他不禁有些火大,是谁在这时候开这种玩笑?难道不知道万一火势蔓延开来会很危险吗?
他低头瞧去,想猊狠训斥这人一顿,哪晓得却迎上一对含着怒气与怨怼的乌黑大眼,“恬儿,你……”
苏恬儿早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睁着圆圆的眼睛死命地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