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缠绵,柔情缱绻。
我的心不再下雨,不再风雪呼啸,任手滑过她细致的肌肤,享受她温暖的体温从我们肌肤相触之处透进我冰凉的身躯,听着她激情过后的喘息,更让我得意起来,因为是我的杰作!
晴儿,我心中的晴,我身躯的暖炉。
此生虽然漫漫无期,但有妻如此,又有何憾?
“夫君,有些话我想说给你听。”
我闻着她吐气如兰,“什么事?妳尽避说。”纵是要我拚却性命也愿意,只是无论怎么拚,这贱命仍是不死。
“是有关白桦和秋枫的过去。”她抓住我不安分的手严肃声明,“仔细听我说。”
我认真听了,不敢相信,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们,无论是他们的过去,或是为什么在这儿的事。
惭愧涌了上来,数千年来,我想的只有自己,我只是自怨自艾,还把他们的友好当成敌意,认定是恶意的作弄。
原来他们也同我一般,心灵是孤寂的,与他们相处千百年的我没发觉,但来到这里不到两个月的她却发现了。
“以后不要把他们当敌人,当朋友好吗?”她希冀的望着我。
可惜她看不到我满脸的激动。朋友?当然好,孤独的滋味并不好受,而友情就是最好的调养剂。
“看在妳的面子上……好吧!”我装做勉为其难的答应,自尊,是种奇怪的矜持。
她很满足的望着我,好似我给了她什么珍宝似的,可转瞬间又变了脸色,忧愁的低语,“村人们……打算对付你。”
“哦!那又怎么样?”对于这点,我早猜到了,我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情对这附近的气候产生了什么影响,只是难以控制。千百年来,已经对他们的生计造成了莫大的损害,想对付我是天经地义的,我并不意外。
“你还如此轻松,他们想杀你呢!”她有点生气。
“那也要他们杀得死我。”我爱透了她发怒的表情,天,我想我真的爱傻了。
“这次不一样,珍姑到外头四处寻找有道行的人来对付你。”她坐起来,严肃的俯视我,“要是哪天真让她找到了呢?”
或许真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是机会太渺茫了。
“那也好,就让我死了吧!”死,是我这生的悲愿。
“不准你这么说。”她低喊,热泪滴在我不可见的脸上,好烫,“你死了,我怎么办?”
唉!我哀然长叹。
“我若不死,只能伴妳这生老死;我若得死,便能重新轮回,再做个人来找妳。”
“那时我都老了。”
“我不会在乎妳老。”我抚模着她的脸,想像着岁月会在她脸上刻画下什么样的痕迹。
“如果你再生,忘了我呢?”她哽咽。
“我不会忘,相信我,如果侥幸能死,我一定会来找妳,这一生不成,还有来生,还有下下辈子。”
她握住我的手,“我不要你死,为什么不让我重生来找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
我们在说着不可测的未来,会如我们的愿吗?天晓得。
“在等妳来找我之前,我的心会如冰雪,我会忘记什么是晴天。”
她缄默了,我知道她明白,失去她,我的心会死,也代表着这附近将成死地,无人无物可存活。
她苍白着脸,悲哀的淌泪,“失去你,我也不想……”
我堵住她的嘴,“跟妳的家人朋友在一起,等我回来找妳。”
把希望放在未来,或许是我与她最圆满的结局,当然,前提是必须有人有能力杀了我。
但我想,太难了。
☆☆☆
“来,多吃点。”元晴又捧两道菜上桌,刻意放在秋枫面前,“多吃些补补身子,要破纪录才有力气。”
秋枫点点头,伸手拿筷子要夹菜,但他的手却一直抖抖抖……这几天太努力玩“射滚动的靶子”的游戏,丢飞镖丢得他手痠肩膀也痛,呜!玩得好辛苦,辛苦到连想吃东西都没力拿筷子。
锵!筷子落地。
“哼!没用。”对桌的白桦冷哼。
秋枫瞪过去,“那妳自己呢?”
白桦正襟危坐的僵在那里不动手,一定有问题,“妳这几天不是在练爷新创的双剑赶星吗?想必练得很有成就,来呀!小晴晴,给她杯酒犒赏一下。”
白桦白了他一眼,“我今天没心情喝酒。”
“我看是没力喝吧?”
也就是他俩,一个半斤,一个八两,谁都不服谁,谁都想赢,也谁都没力气。
“你们别吵了。”元晴微笑劝说,很享受这种斗嘴的感觉,就像兄弟姊妹一般,就像是个家……对,像个家!
她终于有个“家”了。元晴心里甜孜孜的,整个人轻飘飘的笑靥向他,“夫君,快吃吧!不然菜都凉了。”味道也就变得不好。
“爷?”白桦故意撒娇,贴向他的身躯,“你害得我好累,你要负责喂我。”
秋枫也不甘示弱的偎近元晴,“小晴晴,妳看我多可怜,妳要对我有情,就伺候我吃饭。”
噗哧一声,他和元晴同时笑了出来。
他们以为他和她会吃醋吗?以前或许会,但现在不了,因为她知道他对白桦虽有关系,心却不在白桦身上,而白桦是个不信任爱的女人,之前对她表现的敌意,只是不喜欢所有物被侵犯而已。
而秋枫是个怕寂寞、爱起舻娜耍?裁辞檠桨?模??济恍巳ぃ?畎?闹挥谐院屯妗?
所以奢望他们要有什么反应呢?
“好吧!”元晴和他双双拿起筷子,问着身边没力吃饭的家伙,“想吃什么?我喂你吃。”
听,就连话都讲的一样,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元晴幸福的微笑,虽然看不到,但她相信他一定也同她一样笑得很幸福。
“唉!”白桦喝了口汤,感慨的说:“为什么我当初没遇到这么好的男人?”遇到了,却偏偏不是她的。
“想像他们一样?”秋枫咽了口饭,“那还不简单,改天让村人送一个新郎来,保证每天让妳腰挺不起来。”
“欲求不满的是你吧!你要几个男的连着上才痛快呀?”
“妳……”秋枫气得站起来要开骂。
白桦速度也快,先指着他的鼻子,“是你先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了,别那么激动,没事啦!”
元晴插进两人中间想要打圆场,白桦、秋枫以及他却同时发出惊哼,就连表情也丕然一变。
“怎么了?”她不明所以,“怎么这么吃惊?”
“有人……”秋枫首先开口。
“不是人。”白桦接着补充。
“某个东西闯进山的结界了。”他结论。
元晴立即明白,同时也让她想到村人想除掉她夫君所做的一切,难道这东西是……
“会不会是珍姑找来的?”她担忧的问。
“哼!避他是蘑菇、猴菇还是杏鲍菇,我都不会把他放在眼里,虽然那东西通过主人的结界算是有两把刷子,但还能有多厉害?”他秋枫一样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闯入者,得死。”白桦用颤抖的手抓起双剑,“秋枫,还等什么?走!”
“好。”
“等等!”元晴大声呼喊,想叫他们不要轻敌,可他们已经兴旧的跳出门去迎战,夫君?”她转身惊惶的看着他,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不要去,求求你,把秋枫、白桦叫回来。”
“他们的任务就是守护这里。”
“不,不是,他们不是护卫,是跟你一样的囚犯哪!”她拉着他的臂膀急嚷,“求求你们,不要冒险!”
“放心,没事的。”他轻拍她的脸颊,柔声道,“别忘了,我们是不死之身,无论受多重的伤。”
☆☆☆
闯入的人是个身穿道服的美男子,背上揹了一把用黄色咒布束缚的剑,他脸上有很冷的表情,身上更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但这不是最令白桦、秋枫吃惊的。
闯入者的脸竟那么神似……他们的主子。
“你是谁?”秋枫低喝。
“无名。”他说。
“你来此地有何企图?”白桦双剑向他。
“受村民所托,前来收妖。”他眼神冷冷的掠过他们,“你们不是妖,是死后成僵尸,入了魔的魔物。”
白桦、秋枫暗吃一惊,能一眼看出他们,代表此人非比寻常,他们万万不能轻敌。
“不管你是谁,速速离开。”
“否则呢?”无名的眼瞟向秋枫。
“你死!”白桦说。
“恐怕要死的是你们,凡是魔物都该死。”才说完,无名就拿出怀中纸符运起气,燃成火符射向他们。
即使两人武功精湛打散火符,但飘散的星星之火却痛灼了他们的肌肤,但他们的肌肤又迅速再生痊愈,仿佛没受伤过。
“明白了吧!凭你是杀不了我们的。”秋枫得意扬声,聚气于手掌往他一送,“去死吧!”
冰冷的掌风袭向无名,无名不躲也不闪,硬生生承受极寒的气流,却一点事也没有。
“看我双剑!”白桦舞起剑花向他攻去。
就见他轻易的伸手,一手夹住一剑,轻轻一折,双剑齐断,白桦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后跳回原地,与秋枫并肩。
“我看他不是普通人。”白桦向秋枫低语。
秋枫点头同意,“他的气有点像妖又有些像仙。”
“我什么都不是。”无名解下背上的剑,拉住咒布一端,将剑往上丢。
那把剑月兑鞘而出,瞬间霞光四射,照亮黑暗的山洞,也让山洞里幽暗的沉郁气氛一扫而空,那剑绝非凡物。
“那是什么剑?”白桦屏息。
“封魔剑。”
白桦、秋枫倒退数步,脑子里的想法一致。凡间武器无法伤害他们,唯有封魔剑可以,而且,死,不是他们数千年来所企求的吗?
白桦、秋根对望,看到彼此脸上的喜色,双双颔首,又上前数步。
“胡扯!封魔剑在仙界,怎么会在你手上?”秋枫还没说完就冲上前去,手上指甲瞬间伸长三尺,个个如刃,这就是他的杀人武器,但愿这道士不是中看不中用。
无名只是把剑往秋枫一丢,那剑就像有意志般的,对准秋枫的胸口而去,画断他的长指甲,噗的一声插入秋枫胸口,鲜血汩汩流出。
“血,是血,我流血了……”秋枫低喃,声音里有无限的感动,他终于又看到自己的血了,他望向白桦,“抱歉,我得先走了,祝妳……幸运。”他的身体往后一倒,活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死了。微笑的合眼,他终于可以向这世界道别。
“回来!”封魔剑瞬间回到无名手中。
白桦羡慕的望向倒在一地血泊中的秋枫,心中没有愤怒,她眯眼看着无名,丢下手中的断剑残柄,赤手空拳使出凌厉的招式。
“纳命来!”她冲了过去。这样的她……比拿着武器的她好杀吧?
无名向后轻跃,“当真这么想死?”
“少啰唆!亮剑吧!”双眼充血,白桦露出恐怖的腾腾杀意,手刃朝他挥过去,目标是无名使剑的右臂,嘶一声,无名的右手腕竟被切下,可他却一点表情都没有。
“怎么,就这么一点本事?”好让她失望啊!
“好,我成全妳。”无名左手持剑,挥剑旋刺。
白桦似是故意般,在可以闪躲时却骤然停身,让封魔剑画过她的颈项。
鲜血从她颈上流了出来。
“我……终于可以解月兑了。”她的唇满足的上扬。死亡的感觉,真好!
伴随砰的坠地声,白桦也含笑的身首异处,迅速沙化。
“不!”尖锐的叫喊声回荡在整个山里,元晴急步奔来,想要抓住秋枫、想要挽住白桦,但办不到,他们已成沙,迅速的从她指间漏下,回归大地。
“你这个凶手!”她转身怒斥,瞧见了他的右手腕迅速复原,“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他们是你的同类呀!”她猜。
“是他们想死。”无名握剑,感觉剑身剧烈的颤动。为什么?共鸣?“还有一个呢?”他沉声问。村人说有三个妖物。
“我死也不会告诉你。”她啐道。
“妳不说,我也找得到他。”他飞身而去,不管那寻常女子。
☆☆☆
在书房!无名破门而入,瞧见了书案后静静等待的男人。
“你来了,你有本事杀了我,救所有人吗?”他苦笑。
无名的眼光胶着在墙上描绘的女像,一脸惊愕,“娘?”
“平儿是你娘?”他也同样惊愕,“难道你是平儿跟魔王的孩子?”原该是他跟平儿的儿子啊!难怪长得那么熟悉……那么像他。
“你跟‘木离’是什么关系?”无名封魔剑对准他。
“那曾是我的名字。”他声音苦涩,“你娘曾是我未婚的妻子。告诉我,你娘她最后过得好吗?”
无名不语,说不出来娘想杀他,所以年幼的他为了自保,最后杀了她。
“诛仙剑在哪儿?”无名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不过是个囚犯。”
无名确实感觉到诛仙剑的存在,尤其是封魔剑指向他一无所有的脸时,共鸣更强……等等,脸?他虚无的脸?
“我知道它在哪里。”无名身体如箭射出,在他无意反抗之下,手顺利伸进了他幽黑的脸里,仿佛抓住了什么东西,用力一拉。
“果然在这里。”一把漆黑如墨的长剑从他脸里被抽了出来。
“啊!”他痛苦的尖声呐喊,像有千针万针齐向他脸上扎去。
好痛,好苦!他不要再承受更多!
他尖锐的叫喊,“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晴儿,等他轮回来找她,他一定会回来,一定!
无名只是退开身,淡淡看着他扭曲的脸孔,“你的寿命已剩不多,不需我再动手。”
“杀了我!”他痛苦的号叫。
无名一掌击向他的天灵盖,“这样至少可以减轻你的痛苦,现在三把剑都到齐了,我要去找他,顶多跟他一起同归于尽,帮你也替我娘复仇。”
他走向东边的墙,扬起双剑画出一个黑色大口,就这么往里一跃。
☆☆☆
“夫君!”元晴仓皇呐喊,急忙向书房奔去,一定要赶得及阻止那道士行凶。
“小泵娘。”背后有个声音迅速靠近。
但元晴没有时间回头。
“小泵娘?”一个红色人影干脆飞停到她面前,“妳没听到我在叫妳吗?”
“走开!我赶时间。”说着就要绕过那赤发红衣的男人,但那男人抓住她。
“放开我!再不去,我夫君就要被那道士杀了。”她声音破碎。
“是不是一个长得很像女人的道士?”
“是。”她含泪点头。
“那还杵在这儿做什么?快走。”他提起她的衣领就这么飞向前,“妳夫君在哪儿?”
元晴惊讶,指引着方向。
但是到的时候,还是太迟了,地上躺着一个不断痛苦喘息的男人,而墙上那黑色的破口正逐渐缩小。
“无名!”赤发红衣的男人喊叫一声,往那破口冲去,瞬间消失踪影。
元晴踉跄的走向那名男子。
是他,她的夫君,他……他的脸回来了。这张貌比潘安,英俊动人的脸,但愿她从不曾见过,这样她的夫君就不会离开,她要她的夫君,不要他的脸啊!
“夫君?”她把他抱在怀里痛哭失声,“夫君,你清醒一点,不可以抛下我,不可以!”
“晴……晴……”他的嘴唇掀动,声音微弱。
“什么,你要说什么?”她赶紧把耳朵靠近。
“爱妳……我……”
“我知道,我也爱你。”泪水止不住的纷乱,她哭喊着,“你死了,我也不想独活,我要跟你……”
“不,不要,活……活下来……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找妳……”
“不。”元晴摇首,无法接受。谁知道前世今生?谁能保证来生必定相守?她没办法相信。
“相……相信我。”说完,他无力的手终于垂下。
元晴惊愣,哀伤绝望,“夫君!夫君!”声音一遍遍回荡在山里。
她的家,没了,她的幸福只短短的维持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