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微热的夏夜和风幽幽传来的细微叹息,是连敏锐的狗耳朵都无法捕捉到的,但蔷薇还是听见了。
一种同类的气息扑涌而至,叹息声里的悲伤似乎不该属于天使所有,令她不禁好奇起来。
“蔷薇,你要去哪里?”不满妻子忽然离开怀抱,一双紫水晶般的眼眸还左顾右盼,就是不对准自己这张万人迷的绝俊脸颜,善恶不悦地喊道。
“善恶,你感应到叹息声了吗?那应该是属于天使的,可天使怎会叹息呢?”被丈夫一把给搂回怀中的蔷薇微蹙起细致的黛眉,困惑地回应。
“怎么不会?你不是常常对着我叹息吗?”。
“我有吗?”她傻乎乎地问。自从两人成了神仙眷属后,她时时刻刻都过得快活无比,哪有心情叹息呀!
“有呀。每次都瘫在我怀里轻轻地叹着美妙的气,不记得了吗?”
伴随着低柔的嗓音从那两片端丽的唇瓣间缓缓吐向她的灼热气息,撩得人意乱情迷。而他深沉的蓝眸里跳跃着的诱人火焰,朝她俯来的俊美中带着淘气、凋笑的脸庞,却让蔷薇钝化的思绪活跃了起来,紫色的瞳眸很快浮上一层气恼的情绪。
“你胡说什么呀!”善恶就是喜欢把事情想歪,把人家嘴里讲的“叹息”,硬生生想成另一种“叹息”。
好坏!
见妻子气得嘟起红唇,善恶非但不急着安慰她,还调皮地降下唇覆住她着恼、不依的花蕾似唇瓣,放肆地探索、吸吮,直到她投降地瘫在他怀中,逸出受尽娇宠疼爱的细碎申吟,他才好整以暇地放开被吮得娇艳欲滴的唇瓣,在她吹弹可破的颊肤啄下细碎的吻。
像一只正被主人顺着毛皮抚模得很舒服的猫咪般,蔷薇轻轻吐出心满意足的叹息,靠进老公结实有力的胸膛栖息。
善恶得意地扬起嘴角,抵住她光洁的额头,慵懒地问:“听见你美妙且满足的叹息声了没?”
美妙且满足的叹息声?
她惊愕地看进那双促狭的蓝眸,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才将这句话融会贯通。
其实不能怪蔷薇反应迟钝,任何女人在被吻得意乱情迷,满脑子仍弥漫着粉红色浪漫烟雾时,有几个能做理性的判断或思考?
她没把老公的话当成枕边细语晃过去,还听进心里融会贯通,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但就因为听得太清楚明白,蔷薇满足、喜悦的心情顿时转为乌云罩顶。
呜呜……她承认她是不小心地叹了一口气,可是这家伙把她为他悸动、感到幸福的叹息拿来嘲讽她,是不是过分了点?
“你……你这个坏蛋!”她委屈地扁起小嘴,紫眸里顿时升上一层幽怨的雾气。
看到她眼中的泪雾,一阵揪心的疼痛蓦地升上善恶心头。
他畏缩了一下,对于绝情冷性的地狱二王子而言,就算有人在他面前哭出血来,他都可以舌忝着人家的血,恶意地讪笑。然而,面对惟一且心爱的老婆,再恶劣、无情的个性,也要化为绕指柔,光是看到她眼中的雾气,他就满心的舍不得。
“心肝,别生我的气。我只是……逗逗你嘛,没有其他意思。你乖,别哭喔。”凝睇着她欲泪盈盈的紫瞳,这位名震宇内的撒旦王之子,那双被誉为天使界最纯净、澄澈的蓝眸,此刻正被诚惶诚恐的忧虑所笼罩,哪有一点令神魔两界都头疼的顽童形象。
“可是……”蔷薇吸了吸鼻子,垂下绵长的睫羽覆住紫眸里的伤心,声音哽咽着,“你那么说,好伤人家的心。明明晓得人家是因为好喜欢、好满足你爱人家的感觉,才会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小小的气。你却把人家这种美妙的感觉,当成嘲弄甩回人家的脸上,让人家……呜……好伤心、好伤心……”
尽避被她一句一句的“人家”搞得头晕脑胀,但他就是看不得爱妻伤心难过的样子,尤其是害她伤心难过的人还是自己。善恶搔了搔头,饶是平日诡计多端……不,应该说是智计百出,但即使是聪明的诸葛亮在面对心爱的女人时,也会有智不敷使的时候吧!
“我没有要嘲弄你呀,我是……”他困难地解释道,“你知道的嘛,反正我就是爱玩、爱闹,忍不住苞你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没有要嘲笑你的意思。我其实也很喜欢你那美妙的叹息呀,真的很喜欢喔。”
“你喜欢,为什么还要说那种话?”
妻子哀怨地质问,增添了他的罪恶感。善恶只好使出最无赖的手段,边对爱妻撒下细碎的甜吻,边以极甜极柔极可怜的语气放送出他的歉意。
“都说我是在开玩笑嘛。蔷薇,心爱的,你原谅我吧。”
撒娇意味浓厚的热情呢喃,还有不断磨蹭着她的性感美唇,都在考验着蔷薇的意志力。最后,像是不敌皮肤上灼烧着火焰的搔痒,咯咯咯的娇笑声气泡般的往上冒,逸出她因忍笑而扭曲变形的樱唇。
“好呀,你根本没生气,是故意逗我的吧!”善恶得了便宜还卖乖,轻咬住妻子轻轻颤动的柔白颈肌,语气微带威胁,“说,要我怎么处罚你?继续呵你痒,让你笑岔气可好?”
“善恶……”蔷薇边笑边讨饶,“人家才没有故意逗你呢!是你使诈,把人家给逗笑,害人家不能继续生你的气……”
“这么说,还是我不对?”他眯起美丽的蓝眸,笑吟吟地问。
老公那危险的眼光,让蔷薇警觉了起来。·所谓知夫莫若妻,善恶别无所好,惟一的乐趣就是逮到机会就整人,即使是他心爱的妻子——她,有时也被捉弄得哭笑不得。
“善恶,明明是你欺负人家,现在还……”在他越来越清亮的眼眸注视下,蔷薇跟着结巴了起来。
“我不管啦!”她跺了跺脚,仗着他对她的宠爱,可冷兮兮地眨巴着眼,“你要是再使坏,我真的要生气喔。”
善恶噗哧笑出声来,对妻子的威胁感到有趣,但在她恼羞成怒的目光瞪视下,只得收敛住笑意,举起双手投降。
“我知道了。这次可是诚心诚意地道歉,你就别再生我的气了。”
她急忙点头,很没志气地任他搂进怀里温存。从她与善恶相识、相爱,到如今的相守,从来就没有真正生过他的气,每次都被他吃得死死的。
但蔷薇比谁都明白,善恶表面上虽然很强势,其实很在乎她,只要她一个撒娇,再困难的事,他也会为她做到。
像这次他们之所以会来到人间,便是善恶受不了她的一再恳求,才答应陪她来这里完成她父亲在尘世间未了的惟一心愿。办完这件事后,他们本该打道回返天堂,但他又挨不住她的撒娇,陪她到彰化去探望她的外祖父母,与两位老人家在梦里相见。
接着,她又放心不下一手撮合的姻缘,回到T市想观察那对男女的进展。看到两人各自困在前世的痛苦中,迟迟未进一步,她急得想将他们直接送进洞房,省得烦心。若不是善恶警告她,天使仅能引导人往善路行,而不能以法力迷惑人心,让被守护的人类不经努力就获得幸福,她早就插手了,也不会有空与善恶在这里悠哉地浓情蜜意了。
撒娇地窝在他怀中,满足于他温柔、暖郁的拥抱,她应该陶醉地享受此刻的旖旎,然而,那随风飘来的如泣如诉的叹息,又让她的好奇心蠢动起来,小心翼翼地以柔媚的紫眸偷觑他脸上的表情。
“善恶,你听见了吗?那道叹息声仍没停止呢。”
“不关我们的事!”一心只想搂住爱妻温存的雄性生物,决断无情地拒绝任何干扰。
“可是……”紫眸里有着明显的心不在焉,无法像往常一般投入丈夫霸道的索求。蔷薇满脑子都是问号,那道声息明明是属于天使的,可天使怎会叹息?好想弄个清楚喔。
善恶发出充满挫折的诅咒,气恼于妻子的不专心。
蔷薇则被他的怒气吓了一跳,脸上的无辜让前者根本气不下去。
“既然你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就去弄清楚吧!”
语气虽略嫌粗鲁,善恶那双有着最澄澈、无瑕光泽的蓝色瞳眸却盈满拿妻子没辙的极尽宠爱。
得到他的允许后,蔷薇高呼万岁,拉着他急急地奔向叹息声传来的方位。
下一瞬间,他们来到一栋被一座精致美丽的花园环绕的两层楼建筑,其中一道有着斜檐装饰的二楼阳台上,飘浮了一条寻常生灵肉眼难以看见的清灵身影。
钻石般的透明辉芒自她身上发散出来,善恶一眼便认出她的身份,并确定她就是引起蔷薇好奇心的叹息声的发源者。
是天使没错,但从她留恋的眸光,充满忧伤的叹息声,可看出她仍对生前的人事难以割舍,应该是甫
下凡执行任务的初级天使,才会这么不专业。
这令善恶很想立刻捉住那该死的天使逼问,没事干嘛发出那种令蔷薇分心的怪叹息。但伸出的魔掌很
快就被妻子所制止,并在那双紫瞳无言的请求下,按捺住勃发的怒气,与蔷薇静静地站在对方身后,将目光投向那天使哀伤的眼眸投注的焦点所在。
虽然分隔阳台和房间的落地窗有两层帘幕遮住,但对具有灵力的天使而言,根本不是障碍,一眼就将房内的布置看分明。
善恶倏然睁大眼,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可笑的房间。瑰丽的童话色彩充满整间房,随手摆置的手绘玩偶、迪士尼卡通的造形玩偶、芭比女圭女圭、乃至于肋。
锣猫玩偶,应有尽有。好吧,这或许只表示主人有钱,想要尽其所有地宠爱女儿,但那张床可让他再也忍俊
不住了。
贝壳般的造形让人以为是给人鱼公主睡的,还有那道从圆形天花板垂饰下来的透明纱帐,就真的是太可笑了。
难道房间的主人真以为自己是童话世界的公主吗?
将俊眼觑向跟坐在她床边的男人撒娇的少女,那凝脂般白里透红的肌肤,乌黑浓密的秀发,乃至于绵密的睫羽下,那双盈满笑意的明灿美眸,还有那因撒娇而嘟起的如血般红艳的丰满唇瓣,使得她整个人活月兑月兑是童话故事里白雪公主的翻版。
还真的是白雪公主呀,怪不得房间会布置成这样。
善恶在暗暗惊奇的同时,猛然发现少女的容貌与被视为初级天使的身影十分相似,后者弥漫着雾气的深邃乌眸正如泣如诉地凝望着“白雪公主”撒娇的对象。
说到这名对象,善恶发现老婆的眼光也太灼热了点吧,一股涩涩的不悦在他胸房处扩散。
若以外貌而论,这名对象无疑是雄性人类中的极晶。善恶见过的漂亮人物也不少,自己就是个中翘楚,但这名以侧脸对着他们的男人,那份刚柔并济的美丽,给人一种像大自然般令人想要亲近的美感,而不是雄性孔雀炫耀自己美丽的尖锐感觉,或是像艺术晶让人无法亲近的距离美。
他柔和的轮廓,有着不失男性的开朗坚毅,非常男性的格局和俊致。分明的眉形下,长而弯的睫毛半掩住折痕深秀的黑眸,为人父者的温柔亲爱表露无遗,还有那低柔和悦的嗓音,更是令听者觉得全身的毛细孔都舒服地张开。
“爹地实在放心不下雪儿,你真的可以吗?”
“可以呀。”被父亲顺过头发的手掌抚模得极为舒服的少女,软软甜甜的嗓音如是回答,一双精灵般的媚眼愉悦地眯起。
“爹地不用担心。”她爱娇地将他的手拉到脸上磨蹭,愉快地回答,“有郝管家陪着我,还有小舅舅在那里,雪儿不会有事。”
“可是……”
“爹地明天就要上飞机了,还是早点休息。雪儿知道这次的旅行对您很重要……”
“嗯,没想到以为妥当的生意合约会突然出问题,若不是对方坚持一定要我亲自去,你又不愿意陪爹地去欧洲……”
“人家不是说过了吗?人家是不想让爹地分心照顾嘛。而且,雪儿都跟人约好了,有她陪雪儿,爹地还担心雪儿会寂寞吗?”
“我……知道,可是……”在女儿天真的眸光注视下,男人漆黑美丽的眼瞳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一阵阵发自内心深处的寂寞和渴望满溢而出。
“爹地……”
“爹地知道了。”男人很快朝女儿露出一个要她放心的微笑,“我会尽快把事情处理好,好早一点回来陪雪儿。希望能赶在饭店开幕酒会那天前回来。”
“喔……”少女轻应了声,秀致的柳眉轻蹙了一下
这女孩转的什么主意呀!
善恶惊奇地看着明眸皓齿的俏佳人,讶异于她小小年纪竟是如此心机深沉。外表甜美得如天仙,心思却匪夷所思,远远超过她的年龄所该有的。
但当然,她心里的想法是一丝也漏不到她父亲那里,在男人眼里,女儿是最纯真可爱的。他倾身在女儿的额头印下轻吻,慈爱地道:“晚安,祝你有个好梦。”
“爹地也是,要早点休息喔,不然明天搭飞机会累的。”
“嗯。”
男人微笑地等女儿闭上眼睛后,起身将从天花板垂落下来的透明纱帐给拉上,留下一盏泛着晕黄柔和光线的芳香灯,关上女儿的房门离开。
在阳台上窥看的那名天使穿过墙面进入房内,对着床上闭着眼睛的少女责备似的摇摇头,便穿过房门尾随男人身后。
善恶和蔷薇这对神仙眷属也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可不晓得是这名天使心系男子,还是法力太低微,始终没有发觉身后跟着的两道灵气。
他们一穿过门,便见到走廊上一名穿着正式,衬衫领部还系着领结的老人守在那里,蔷薇一眼就认出他的身份来。她没上天堂前,所住的伯爵府邸里的管家法兰克的穿着打扮和神情举止就是这个样子。
只见那个像管家的男人对着走出女儿房间的男子恭敬地道:“雪儿小姐睡了吧?主人也该回房休息了。”
“我知道。”男子边走边烦闷地抱怨,“郝立,我其实很不想去欧洲,若不是生意接二连三地出错,查理斯又要求我亲自去一趟……”
“主人觉得迦尼先生的要求不妥吗?”
“不,我只是……”他拢起划过额际的两道修长浓眉,澄澈的眼眸里有抹困扰,“郝立,我也不晓得自己怎么了,居然会对这趟欧洲之行感到不安。”
“主人如果感到不安,郝立可以陪您去。”
“那倒没必要。”面对管家忠恳的眼神,他微笑地摇头,“一定是我太神经质了。这只是趟单纯的商务旅行,怎会有危险?大概是我不曾离开雪儿这么久……”
“主人请放心,郝立会照顾好小姐。”
“嗯。”得到管家的保证,他心中的烦郁略略散开,走进与女儿房间隔着书房的主卧室。
像往常一样,他一进房目光就自然地寻向挂在墙上的大幅婚纱照片。虽然有十四年的历史了,照片里的新人依然如拍摄时一般的光鲜亮丽,尤其是挂在新娘嘴角的甜蜜笑意,更像是随时都会满溢出来。
他感到眼眶湿润,每次看见爱妻的笑容,一种熟悉的疼痛便会在胸臆处蔓延开来。有人说时间可以治疗伤痛,但或许十年还不够,想起她时,他的心仍会隐隐作痛。
他与妻子是青梅竹马的童年玩伴,他一直当她是贴心的妹妹,直到他因初恋情人的香消玉殒而陷人痛苦深渊,在她温柔、细心的安慰下,他心中的伤痛逐渐愈合,方发觉一直陪在身边的少女的可爱,紧跟着情愫升起,以男女朋友的身份交往不到一年,就在双方家长的催促下结婚了,当时他大学都还没毕业呢。
婚后的生活甜蜜温存,尤其是雪儿出世以后,让初为父母的他们忙得快乐无比。岂料妻子会在怀第二胎时因流产而死去,留下他独自抚养爱女。
十年了,一晃眼就是十年,现在回头看那消失的十年岁月,隐隐有时光如飞的感叹,然而,在那十年中的每一天,对他而言都是剜心刻骨的寂寞,若不是有女儿贴心的陪伴,他一刻也过不下去。
可亲情是亲情,在男性心灵深处,渴爱的灵魂常常感到寂寞,那是纯真可爱的女儿所无法安慰的寂寥。
有好几次,他真的好想不顾一切去追求,但每当这个意念生起,他又迟疑了起来,就像个对梦想寄望太高的人,一旦靠得太近,就会患得患失,反而害怕梦想不如预期般美丽,再三犹豫。‘
唉,他真是个懦弱的男人。面对渴望得到的宝贝,却不敢上前追求,反而一再踌躇。
“主人?”管家郝立手上拿了一套干净的睡衣裤等待着,见主人瞪着墙上的婚纱照许久都没反应,不得已出声呼唤。
男子回神过来,朝忠心的管家抱歉地一笑。
“我自己来就行。郝立,你去休息。”
“是。行李已经帮主人整理好了。明早要穿的衣服,放在左边第一个衣柜里。还是七点钟叫醒您吗?”
“嗯。”
等到郝立关上门离开,他方拿着睡衣裤到更衣室。
这是他自幼养成的习惯,即使房里只有他一人,仍然进入具有隐密性的更衣室换衣服。
但再隐密,也阻止不了具有穿透视力的天使之眼。
善恶俊眉微蹙地看着男子月兑下衬衫,那出的上半身还真是该死的养眼,怪不得老婆的一双紫眸都瞪圆了。
赤果的上身肌肉均匀且线条优雅,不是那种刻意锻炼成的硬实累累的体魄,而是每天定时运动成就的具有张力的美感,搭配泛着丝般光泽的滑润肌理,别说对异性了,即使是同性,也会舍不得转开目光。
可惜这么美的身体很快就被一件短袖、真丝质料的睡衣给遮盖起来。男子修长的手指利落的扣好衣扣,接着月兑下休闲长裤。
仿佛可以听见一阵吸气声,其实在惊鸿一瞥间,顶多看见劲瘦有力的腰臀,那件样式简单的黑色内裤根本来不及让人瞥清楚就被睡衣下摆给遮住,只露出两条结实的长腿,也值得这两个女“天使”大惊小敝的吗?
这思绪才电闪而过,善恶就看见被他们夫妻俩蹑随了许久的天使忽然转向他们,圆睁着一双不染尘埃的清亮眼眸瞪视过来,一种见鬼似的情绪表露无遗。
“别怕,我们跟你是一样的。”蔷薇像是怕她会惊吓过度地大声呼叫,急急忙忙地安抚她。
其实呢,就算她真的敞开嗓门叫救命,那个男人也不会听见,否则他们跟前跟后那么久,男人岂会都没有发现?毕竟是人与天使殊途,他看不到、听不见是再正常不过了。
“你们是……”那天使犹豫地开口,眼中仍是惊疑不定,不确定蔷薇所说的跟她一样是什么意思·。
“我们没有恶意。”蔷薇接着道,一边还意犹未尽地偷瞄那换好睡衣的男子,看他在做什么。“我们是听见你的叹息声,一时好奇来这里,想明白你为何要叹气。”
“我……”那天使闻言却害羞地垂下头,欲言又止。
“你是那照片里的人,对不对?”蔷薇指着挂在墙面上的婚纱照片,紫色的瞳眸里涌满羡慕的情绪,以略显遗憾的语气接着道:“拍得好漂亮喔。我也好想拍一张。”
“那是我跟彦廷的婚纱照,拍照时,我们都还很年轻。我二十,他也不过二十一岁。”那天使不胜欷献地道。
“看得出来你们很年轻。唉,我能明白你的心情,有情人不能白头偕老,是世间最惨的事了。比起你来,我是幸运太多了。以为死了后,就不能跟善恶在一块,没想到还能在天堂相聚,时时刻刻地在一起。”
蔷薇那满溢着幸福的甜蜜语调,很快被那名天使融会贯通,她惊讶地望了望她,又看了看她身边的善恶,仿佛直到此刻才注意到眼前俊美可爱的少年。
“你们是……”她不敢置信,他们会是天堂最近流传的那则传奇的男女主角吗?
“我是蔷薇,他是善恶。”
“啊?!”那天使惊呼一声连连飘退好几步,捂着脸颊,仍然无法相信,“你们是……你们是……”
“我们是善恶和蔷薇,你不要这副表情,好像我们有多可怕似的。”蔷薇的语气微微地透露出一抹受伤。
“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那天使越着急,语调就越结巴。好不容易平抚了见到传奇人物的那种紧张、兴奋的心情,她颤抖地道:“没想到会见到你们,我好兴奋。”
听她这么说,蔷薇放松地笑了。
“大家都在传你们的事。”那天使乌漆的瞳眸溜转向状甚无聊的善恶,以敬畏的语气道:“他真的是…
地狱的二王子吗?他好俊美,一点都不像恶魔。“
“你见过恶魔吗?”善恶没好气地问。
“呃,没有。”那天使胆怯地道,“可是恶魔不都是
“其实恶魔并不是像大家想的那样。”有幸见过善恶的其他兄弟,以及撒旦王本人的蔷薇忍不住地解释起来,“虽然善恶的长相比天使还天使,可即使是撒旦王,。及魔魅、月光两位王子,也都是俊美绝伦,非但不可怕,还远胜凡间男子喔。不过,你老公也很帅。”
被人这么称赞自己生前的丈夫,那天使情不自禁地又把目光投过去。那个叫彦廷的男子在换好睡衣裤后,并没有立刻上床,而是穿过一道门户进入隔壁的书房,检视明天要带去欧洲的文件是否都带齐全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一般而言,天使长是不会派遣初到天堂的初级天使出任务的,你怎会来到这里?”蔷薇自己倒没有一点身为初级天使的体认。
其实若不是她老公善恶是地狱的二王子,声名远播神魔两界,主管欧洲区的天使长也不敢派遣甫上天堂不久的她出任务。反正,派她出任务就等于派善恶出任务,别人眼中不可能的任务在善恶手中全都变得轻而易举。
“我在世时的名字是罗凌菱芝……”
“罗……”好复杂喔,好像所有的音节都在舌尖绕来绕去的。
或许是看出她的困扰,罗凌菱芝微笑地接着道:“你们可以叫我菱芝,在世时,家里的人也都这么喊我的。”
“嗯,就叫你菱芝吧。”蔷薇松了口气道。
“我会来这里……”菱芝秀美清纯的脸庞被一层忧伤所笼罩,“我无意埋怨,只是虽然离开人世有十年,我心里仍有许多牵绊未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在天堂的每一刻都过得很郁闷,好不容易得到天使长的同意,在两位资深天使的带领下,我被允许回来探视生前的丈夫和女儿,只是一等天亮,他们就会来这里接我回去。”
“嗯。”看来亚洲区的天使长彼得还满有人情味的,不过一晚的时间,对于身兼妻子、母亲角色的菱芝而言,恐怕是不够的。
“可是看到彦廷这个样子……我更放不下心……”
“所以你才叹气?”没想到菱芝都死了十年,仍放不下生前的情情爱爱。但蔷薇对这点是没资格批评的,她自己还不是对人世有着相当程度的牵挂,离弃私爱、行大爱的最高修养程度只能用遥遥无期来形容。
“嗯。”她害羞地点头,“在天堂里时,我始终能感应到彦廷的伤心和苦闷,本来我以为都过了十年,以他的男性魅力,一定会有个温柔的好女人陪在他身边安慰他,让他很快忘记丧妻之痛。哪知道十年后,他依然是孤家寡人一个,心里仍惦念着我……”
“你不希望他想着你吗?”蔷薇好奇地问。
女人不都希望心爱的男人只爱她一个,即使在她死后,依然无怨无悔地牵挂她一生?
“如果我还活着,当然会希望丈夫一辈子只爱我一个,可我已经无法在世间陪伴他了,就不能有这么自私的希望。尤其是彦廷这么好,值得更好的女人用心爱他、陪他,而不是沉浸在丧妻的悲痛中,让心那么空、那么寂寞、那么悲伤……”她声音里隐约透着的心痛,令蔷薇听得难受起来。
“你……别难过嘛!”
“我怎能不难过?”菱芝虚弱地抖着嘴角道,语气是无可奈何的,“看到他这么不快乐,我真的不好受。
尤其雪芬竟然还……“
“你也感应出她的想法了?”一直沉默着的善恶忽然开口,菱芝将目光望向他,眼中有着一层忧虑。
“那孩子……”她的语气激动了起来,“明明晓得彦廷会喜欢上人有多么不容易,竟然还想要破坏。她打算趁着彦廷出国时,安排彦廷所喜欢的女子跟我弟弟志烨见面,让他们爱上对方。”
“你的女儿对她父亲有着强烈的占有欲,这种倾向其实也很正常,父女俩相依为命多年,她当然不希望别人来分走父亲对她的专宠……”
“可这是不对的!她只是女儿,并不能给彦廷需要的女性温柔,她这么做会陷彦廷于孤寂的痛苦深渊!
雪芬实在是太不懂事了!“菱芝悲痛地道。
“她不是不懂事,只是自私。”善恶淡淡地说,“她自。私地想占有她父亲所有的宠爱,同时聪明地耍弄手段,让周围的人都认同她,看不透她的小把戏。这孩子很聪明……”
“我不管她有多聪明,反正她就是不应该……”
“你气愤也没用,不如想个法子导正她的想法……”蔷薇温柔的语调,很快安抚了菱芝的激动。
“我也想。”她轻喟了声,“可我感觉到雪芬很顽固,我又没法子出面告诉她那是不对的……”
“也许天使长会同意你当她的守护天使,等你回返天堂,可以跟天使长要求。到时候你就可以守护你女儿,端正她错误的观念。”
“可以吗?”菱芝清澈的眼眸闪动着一抹兴奋。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嗯。”她用力点着头,在得到蔷薇的鼓励后本纠结在心上的忧虑都淡淡消去了。
原
带着新生的希望,菱芝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彦廷。
在整理好要带去欧洲的公事箱后,他信手拿起放在书架上的小说,翻寻着一页页讲述着爱情的传奇。
修长的指头轻柔地抚模着封面上作者的名字,及那挑逗人心的书名,接着将小说压在悸跳的胸房,神思恍惚地看向遥远的某处,强烈的寂寞和忧伤涨潮似的淹没他。
靶应到他心中的想法,菱芝为他心疼了起来。
“在爱情的追求上,他一向是这么被动,从以前就是这样。就算再喜欢一个人,也只是远远地观望,而不是主动地追求。当年如果不是我主动接近他,彦、廷也不会爱上我……”
“不见得。他也不是随便人来追,就会喜欢上对方。否则你离开的这十年中,应该有不少女性追求过他,为什么那些女人都打动不了他呢?”蔷薇说。
“我看他只是……”善恶本来想说他没胆,但紧跟着眉头一锁,“咦”了一声。
“彦廷的心当然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动。”菱芝的语气微微带着骄傲,“他不是个滥情的人,能人他眼的女性本来就不多。若不是那名女子跟他的初恋情人在气质和容貌上十分相近,他也不会中意她。”
“中意她,却不采取行动,这人实在是……”蔷薇感叹道,或许是认识的男性都太强势了,她很难想象这世间还有像彦廷这么纯情的男性,连主动追求女孩子都不会。
“因为那份中意始终没有变成钟情,还一直停留在少男喜欢偶像的阶段。当年他的初恋情人自杀,造成他心中极大的遗憾,所以在发现有一名女子如此酷似他当年暗恋的对象,因为移情作用而对她着迷。加上彦廷在感情上本来就比较被动,才会到现在都没采取行动。”
“你很了解他喔。”
“那是当然。毕竟我们从小就玩在一块,还当了四年的夫妻。”
“难怪。”蔷薇羡慕地道。如果她也能像菱芝了解彦廷一般地知道善恶的每个想法,是不是就达到古人所谓的心灵相通境界?
满怀着浪漫的情愫,蔷薇以加了副柔焦镜头般的温柔看向丈夫,却发现想要含情脉脉的对象皱着眉头,像在烦恼什么。
“善恶……”
“别吵。”没理会那软软的甜蜜呼唤,他仍是蹙着眉。
“你嫌我吵?”她委屈地嘟起红唇。
“不是啦。”终于发觉妻子的语气不对,善恶赶紧亡羊补牢地安抚,“你看那家伙灵台处的生命光焰。”
“很好呀。”她边赞赏地点头,边回答,“生命光焰呈现纯净透明的彩度,表示他仍维持着出生时善良的灵魂,简直是合乎3C标准的钻石级善心,善事做了不少,将来可以上天堂……”
没好气地打断老婆的评断,善恶道:“你没看到焰心处忽隐忽现的那道邪异绿芒吗?”
“咦?你没说,我还真没瞧见呢!那代表什么?”
善恶犹豫地看向妻子,连带地将屏住气等着答案的菱芝眼中的忧虑也看进眼里。
“我还不确定。绿芒往往是代表某种邪异的力量,看起来好像是某种邪异力量正伸向他。”他语带保留地道。
“他会不会有危险?”蔷薇和菱芝异口同声地追问。
“现在是没危险,过几天就难说了。”
“怎么办?”善恶的答案让菱芝焦急无比。
“你别急,善恶一定有办法。”蔷薇以充满信心的坚定眼神安抚她的不安,接着转向丈夫,默默恳求着。
“蔷薇,我们必须返回天堂了,不可以再管闲事。”
他没好气地提醒妻子。
“这不算闲事。反正他要到欧洲去嘛,欧洲是我们的管区,正可以就近照顾。好啦,善恶,你也不忍心见菱芝这么担心,对不对?再说,若不是你提起他会有事,我也不会做出这样的要求,总之,是你起的头,就要负责收尾。”
怎么说到最后变成他的责任了?
对妻子霸道的逻辑,善恶好气又好笑。但就像前几次一样,向来就拿妻子恳求的眼神没辙的他,最后还是屈服了。
其实,让他揽下这件事的最大原因并不是蔷薇,而是自己的好奇心。
那道诡异的绿芒就像个谜般地挑战吸引他。
到底是什么样的邪异力量?
会是他心中所猜疑的那股势力吗?
他迫不及待地想揭开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