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绝招再次从梦中(或者是昏迷中)醒来的时候,连她自己都在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于是她模模自己的脸,模模自己的手,模模自己的脚,最后是自己的身子,发现她身上的任何配件都好好地待在她身上,她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现在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山庄里的每个人都对她态度暧昧了,说到底他们是想拿她来当替死鬼而已。而她,不——干——了!
快、快、快!收拾东西,收抬东西,在外面迷路被野兽吃掉也比留在这里被活生生吓死好。
打包好一个小小的包袱,绝招提了一袋她怕再发胖而舍不得吃的糕点,趁着月黑风高之时模出了她的小厢房。
嗯,南院的路她肯定是不能走,方姐姐住的北院也不可能是大门口,而她住的是西厢房,东边那座是厨房和佣人住的地方。那么——大门究竟在哪里?绝招冷汗涔涔地瞪着漆黑一片的琼林山庄,算了,除死大事!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她还不如拼一拼,反正她都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如果运气好一点,说不定还真能让她逃出生天呢!所以,拼了!
有句话叫做天无绝人之路,而她本来就是大老爷的“绝招”,当然是不会那么歹命地英年早逝。而她之所以死不了,当然是因为——她找到大门了!
唉,真是好不容易!绝招抹抹脸上的汗珠,露出一个久已未现的轻松笑容,可当她用眼角余光不小心瞟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时,她的笑容马上变得沉重无比。
不。不会吧?她的思想上虽然在告诉自己事情不会那么糟糕,但她的心,却越变越凉,越变越冷,而她身上的汗也由“热汗”转变成“冷汗”。
“你要走了是不是?”很清雅的男声,音量虽然不大,但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却显得特别震耳。
“我、我、我——”绝招抓紧手里的小包袱,不敢说实话。
“你不用怕,我知道,见过那个家伙的人是不会永远留在我身边的。”白色的身影仍未转过身来,但那颀长的身躯在这幽暗的情境下却显得那么地寂寥,仿佛天地间一个孤独的幽魂。
听到长长的叹息,绝招意识到眼前这个好像不是那个残暴并以恐吓她为乐的家伙,到有点像总是封闭在自己的世界的冰块老大。
“你走吧?”仿佛知道自己永远留不住一个真心关心他的人,慕容闻天摆摆手,毫不刁难地让绝招安然离去。
绝招搂着包袱小心翼翼地从慕容闻天身边走过,看见他没什么反应,又加快脚步走了几步,但走出了几步以后,她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回头,真的不知道,而,也就是那一眼,她却再也迈不开脚步。
“快走吧!如果‘他’出来的话,你又会走不了了!”也许,此生他注定孤独。
“你知道‘他’的存在?”绝招歪着脑袋,这的确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知道!我还知道另一个人的存在。”事实上,他们三个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也因此才会出现互相憎恶,互相拆台的现象。
“那,‘他’杀人的时候,你——知道吗?”
“知道,‘他们’做什么我都知道,但是,我却控制不了。”慕容闻天握紧了双拳。看着一个个生命在他的手上消失,他却无能为力,那感觉,好恶心。
绝招也在这时才想起,那个老三曾称老大为冰块脸,这样看来,这“三个人”是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并且对对方的行为也是有所了解的。绝招就这么定定地站在原地,望着仍一脸漠然的慕容闻天,突然发现,其实最痛苦的人,是他自己。
看着一个不是自己的自己做着一切违背自己心意的、可怕的事情,他却没有丝毫的办法,没有办法补救,没有办法挽回,只能任由愧疚啃啮着自己的心。而他的心,是否已经千疮百孔?
“你走吧!”慕容闻天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那飘逸的背影,在阴暗的天色下看上去居然有些构偻。
绝招拎起她的小包袱,提起早已被她捏得粉碎的糕点,毅然决然地往回走。
她决定留下来,留下来修补慕容闻天全是洞洞的心。只是——绝招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景色,她好像又迷路了。喂——谁来给她指指路啊?
虽然绝招是决定留下来修补慕容闻天的心,但这个慕容闻天却绝不包括那个残暴噬血的慕容老二,所以绝招每天都在打听今天出现的是谁。
如果出现的是老二,她就躲避到底,而今天,终于是那个虽然会小小地恶作剧一下,却绝对很可爱的,并且不用担心会被他拧下脑袋的老三出头的日子。绝招一听到阿青派人传来的这个消息,马上飞一般地向南院奔去,因此,也就忽略了那个传信的人一脸心虚加担忧的表情。
“闻天!闻天!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我来跟你玩了!”绝招一边跑一边叫,虽然那个老三也曾整得她欲哭无泪,但不可讳言地,不同于见到老大时的疼惜,对她最先见到的和把她带到这里来的老三,她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和浓浓的母爱之情——嗯,说母爱显得她太老了,当姐姐吧,她可是把老三当一个可爱的小弟弟看哟!至少他的确是比她的弟弟来得让人又气又爱,让人想给他两个巴掌却又下不了手。
“闻天、闻天?你在哪里?”奇怪,不在房里,这一大清早的他跑哪儿去了?从慕容闻天的卧房里转了出来,绝招继续四处搜寻。嗯,老三最喜欢的就是制造能够吓唬人的机关暗器,这会儿,他应该是在他的武器制造室吧!丙然——
“小绝招,你来了?”慕容闻天坐在一大堆的材料里,手里正抓着一把亮晶晶的绣花针,他正准备试图制造一个名为“漫天飞雨”的暗器。
“你又在做新的玩具了吗?”看他拿着一大把的针比来比去,如果他手上此时还有一块布那就更完美了。
不过他方才看她的表情有那么一点点的奇怪,是她的错觉吗?怎么觉得自己面对的是残暴而没有耐性的老二似的?嗯,应该不是,因为老二哪儿有那么大的耐心面对那么复杂精巧的东西。他遇见自己掌握不了或看了心烦的东西,惟一的反应就是毁掉!幸好她命大,没有被他埋在花丛底下——不过,如果她真的遇难,她想被老二炖了吃掉的可能性比埋在花底下还大一点。
“对!”慕容闻天仍摆弄着手里的东西,可看他摆弄了半天却没有丝毫的成效。
“你今天没什么灵感是不是?”所以手上的动作才会出奇地慢,让她看了就觉得像是在看一个外行人耍花枪。
“是有那么一点儿!”慕容闻天干脆停下手中的活儿,拉起蹲在一旁的绝招,“不理这些烦人的东西了,绝招,我们到外边玩去吧!”
“好!”绝招被慕容闻天拉着踉踉跄跄地往前跑,他一向最喜欢那些整人的小玩意儿了,今天怎么会觉得烦?他有什么心事吗?而且,他都不拉她的脸了耶!
她现在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心态是在庆幸还是有着淡淡的失落,如果是后者的话,她是不是被虐待得太久了,有点习惯成自然了?
绝招还来不及弄清楚慕容闻天究竟要把她带到哪里去,就被阿青阻了他们的去路。
“少爷,前武林盟主慕容长剑来访!”阿青大概是除了方可兰,惟一一个随时敢觐见慕容闻天的人了。绝招觉得他的勇气实在可嘉。
“不见!”干净利落地丢给阿青两个字,慕容闻天又准备拖着绝招向前走。
“但是——少爷!”阿青反射性地用身子挡住主子二人的去处。而当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啊——”抚着肩肿骨处的伤口,阿青只怨自己闪得不够快,破了他多年来的好纪录。
绝招怔住,她刚刚看到了什么?那片绿叶子怎么到慕容闻天的手上她是不知道,她看到的是就那么轻飘飘的一片树叶,就这么嵌在了一个活人的身体里,而看到那如泉涌般的血液,绝招想到的是——不是只有老二才如此噬血的吗?
“亲亲,你已经发现了?”看绝招望着他发愣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这样也好,省得要他一直扮演那个女圭女圭脸。那么幼稚的事,还真不是人做的。
“发、发、发现什么?”绝招整个人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特别是她被慕容闻天紧紧握住的那只手,冰冷得就像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呜——她要怎么样才跑得掉?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疑惑的女声传来,那是离家一个多月的方可兰,她身后还跟着三男二女。其中一个赫然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慕容长剑。而那些人的到来,可以说是在危机关头救了绝招一条小命。
“觉不觉得这里的一切让人看了想哭?”这就是她让他进庄的目的之一。她知道外人在第一眼看到现在琼林山庄时的感受,特别是当他见识过过去琼林山庄的繁华之后。
“是!”莫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放眼所及皆是一片荒凉,倾颓的屋舍,杂草丛生的路径,偌大一个琼林山庄却给人一种废园的感觉。
唉,昔日门庭若市的琼林山庄今天却萧条至此。他慕容家,对方氏母子,实在是有愧啊!而他们不认他这个惟一的亲人,也只能说是他罪有应得。“我慕容家愧对你们母子,所以,请让我照顾你们吧!”多次的援手都因方家母子刻意的回避而无功而返,如果这一次他不是派人跟踪了闻天那孩子,而且他对奇门遁甲也研究了多年,想找到琼林山庄的确切位置,不啻难于上青天啊。
“那么多年来,没有你们,我们母子也过得很好,在一切都已经过去的今天,你再提这种事,不觉得有点多此一举吗?”如果不是他们姓慕容的贪生怕死,她也不会落至今日——特别是眼前这个男人!
“但是,让我来照顾你们,我的心里会好受一点!”否则他的余生都将会在寝食难安中度过。
“心里会好受一点?哼!”方可兰不禁冷嗤,男人果然都是些忘恩负义的东西!心里好受?她要的就是他死不瞑目!“我怕我们这种小人物阻了您的大好前程,我看还是算了吧!”
“不会、不会!我已经退下武林盟主的位置了!”意思就是说他不怕人家讲闲话了。
“退下武林盟主的位置了?”方可兰喃喃自语。真可笑,这个当初放弃一切也要追名求利的男人居然告诉她他已经退位了?不过,若非退位,他大概也不会出现在他们母子面前吧?呵呵呵呵——她当年到底是被什么迷了心窍?居然会看上这样的男人?
“对!我已经不是武林盟主了!”听方可兰的口气似乎有松动的迹象,慕容长剑急切地道。他是真心想补偿他们母子。
“这个问题再说吧,我现在没有心思想这些!”方可兰一副柔弱不堪的模样抚着洁白的额。她还没把他折磨个过瘾,所以还不能让一切尘埃落地。
“好、好、好,不想,不想。”看方可兰弱不禁风的样子,慕容长剑也不好再说什么,“先治闻天的病要紧!先治闻天的病要紧!”闻天的病情他是彻底见识过了,一想到昨天的惊魂记,他现在都要抹一把冷汗。若非他这个武林盟主当之无愧,此次怕就要连同一世英名葬身于此了。
治慕容闻天的病,正是方可兰此次出庄的目的,她听闻手下回报江湖上出现一对夫妻档,对治疗各种疑难杂症很有一套,就是性格古怪了一点,出手治病的条件更令人匪夷所思。
但,如果你不想让你的家人再受病痛的折磨,即使是再苛刻的条件也不得不接受。因此,方可兰把他们找了出来,并接进了琼林山庄。
此时,怪医步亏本跟他的妻子鬼医步艾吃亏再加上他们的一对子女步乐天和艾可怜,正对琼林山庄里的一切评头论足,指指点点。
“屋子太烂了!”房柱上的漆都剥落了。
“对,是很烂!”屋子里都是浓浓的霉味,对人体的健康极为不利。
“桌椅太旧了!”他坐上去居然会嘎吱作响,甚至有摇摇欲坠的感觉。
“是,的确老了点!”他一个人睡在床上,那张床就响得仿佛有人在上面玩妖精打架,让他尴尬得要死,整宿都是睁着眼睛。而睡眠不足恰巧又是美容的大敌,看,他美丽的大眼睛都有黑眼圈了!
“这琼林山庄只是以前的名头大而已。”她当初还以为捡到一条大鱼呢!
“看来没什么油水可捞!”看了那么久,他还没看到什么能够让他心动的。
“对啊,这里连一点可以玩的东西都没有,还有一只恐怖的人妖!”想到那个人妖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她本来以为步乐天已经是天底下最恶心的男人了,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野草丛生的琼林山庄里居然还窝着一个比他老哥更恶心十倍,恐怖百倍的男人。一想到那张完美无暇的脸居然长在一个男人的脸上,而且那个男人还有奇怪的杀人嗜好,她就恶心得想吐!恶——
“的确,这里的人一点也不有趣!而且吃的东西都没什么营养。”他不喜欢比他长得美的男人,因为这样别的男人就不会把目光放在他身上。而且那个男人还是一个毫无理智的虐待狂,昨天若非他闪得快,他用百花香精精心护理出来的乌黑油亮的青丝大概就要埋在土里了。步乐天拿着水绿色的丝巾细细地擦拭着他修饰得极为完美的长指甲,吹掉假想中的灰尘,娇声埋怨道。
罢来这里仅仅一天而已,他已经觉得无聊得要死了。
“但是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跑这一趟吧?”总要赚点路费啊!
“这倒也是!”步艾吃亏点点头表示赞同,由于他们开出来的条件都太奇怪,太骇人,说实话,真会来请他们的人还真不多——实际上是半年来就这么一宗。
“所以,我们是不能马上离开咯?”步乐天一脸快快地叹了口气。连一个解闷的人都没有,以后的日子,难过了哟。
“唉,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其他三人纷纷注目着一脸得意之色的艾可怜。
“你们记不记得昨天我们看到的那个胖乎乎的女孩子?”她是整个琼林山庄惟一让她看得比较顺眼的人,而且看她昨天的模样,肯定是受委屈了。而她,则想让她——更委屈!
“当然记得!”众人齐刷刷点头。
那个小泵娘的确让人印象深刻,往往别人不得不接受他们开出的条件时就是那么一副表情。
“你们知道吗?她跟我们一样住在客人住的厢房里,可是我特别观察过,她那间房却是所有客房中最美丽完好的!”她昨天居然还隐隐闻到黄香的味道,哪儿像她们住的地方霉气冲天。当她得住在快倾塌的房屋里时,她才不会允许任何人在舒适豪华的屋子里享福!“而且,她在这里地位似乎很奇特哦!”那个变态杀人狂都叫她“亲亲”。
“真的?”众人的眼睛都亮了,他们最喜欢破坏美好的事物了。
于是,步家四口就这样互相对视一眼,阴恻侧地笑将开来,而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一家子才真是有病!
“什么?你们想住西厢房最中间的那间房子?”
由于庄中人丁稀少,客人更是十年来没见一个,所以大半屋舍都因年久失修而不能住人。他们提的那间房恰巧是损毁过半的整个西厢房中少数完好无缺的屋舍之一,里面的东西也保存得比较好,他们会想住到比较好的房间里是无可厚非,只是这个房间早就拿来招待绝招了。方可兰微微地蹩起了细细的眉。
“怎么?不方便?”步艾吃亏一看到别人皱眉头就会莫名地兴奋,“你知道——我们医者是很讲究生活品质的,当然会尽量避免任何可能染病的环境——”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方可兰敢不点头的话,他们就立刻离开这个让他们浑身不舒服的地方。
“当然不是!”方可兰笑得有点勉强。对于她请回来的客人,她的确不好拒绝人家的正常要求;再说,她还靠他们治她儿子的病呢。没办法,只好委屈绝招了。“好吧,我吩咐下人去拾掇拾掇。不过,我也希望两位神医尽快为小儿诊断。”她带他们回来是为闻天治病的,可不是请他们来当大爷吃白饭的。
“通过您的描述和昨天我们初次见到令公子,我们对令公子的病情已经有了初步的诊断!”虽然他们的脾气是怪了一点,见不得人家好,但医术可不是盖的,否则他们一家子早让被他们整过的人给扁得不成人形了!
“真的?!”方可兰又惊又喜。
“是啊!”步艾吃亏接下她丈夫的话,“他应该是旧创未愈,淤血未清,所以才会造成头痛宿疾,并且性情大变!”
“不过确切的病情,我们还是要经过望、闻、问、切才能下定论!”加一句才会显得他们不是江湖骗子。要知道有的时候,你的医术高明得过火了,人家反而不相信你。
“是啊,我想我们可以先暗地里观察令公子一段时间,在他发病比较厉害的时候再进行诊断那是最准确的!”艾可怜接下她哥哥的话,那样他们才有更多的时间在琼林山庄兴风作浪。
“好、好、好!”方可兰已经笑咪咪的了,“想不到神医的公子、千金也是妙手啊!”
“呵呵呵——好说!好说!”
绝招觉得她的心和嘴苦得都快掉渣了,但她又不敢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只能任无尽的痛苦在她嘴中蔓延。她那天为什么没有决绝地走出琼林山庄呢?也许走出山庄的范围,她很有可能会迷路,会被野兽给吃掉,但现在不被野兽吃掉的结果就是被同类野兽给吃掉。
绝招看着慕容闻天又递过来的一枚新鲜蛇胆,她觉得她的味觉如果在此时变得麻木,或者干脆消失也许会舒服一点。
“趁热吃!冷了就失去原味了!”慕容闻天说得像是在大摆宴席,而他正巧是宴席的主人。
“来——嘴巴张开!”他很喜欢喂她吃东西的感觉,让他有一种跟杀人一样的快感。
绝招不得已张开粉女敕女敕的唇瓣,在那个粘糊糊的东西进入她口中后,立刻生吞下去,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感觉到了动物内脏特有的腥臭。吃了那么多的胆,不知道她的皮肤会不会变得跟胆汁一样绿绿的?
绝招想象着自己变成绿色的模样,而为了不让自己真成了一个绿色的怪物,她也只好努力转移慕容闻天的注意力,让他不要再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喂她吃各种胆身上。“这条蛇你要怎么处理?”方才他已经跟她分吃了一个活生生的猴脑,生吃蛇肉自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蛇肉要烤得香喷喷的才好吃!”慕容闻天很高兴绝招终于开窍了,懂得品尝人世间的美味。所以他一边说,一边开始着手烤蛇肉。
看着一团团绿莹莹、蓝汪汪的火苗在慕容闻天手里升起,而他所有的工具除了枯草就只是他那双手而已,绝招决定,她还是多少依着他一点好了。
看慕容闻天利落地用他的长指甲代替刀片剥开丑恶的蛇皮,绝招想到他方才猎取了那么多的猎物,却没有倚赖任何一件成形的专门,用的都是他的手,要不然就是路边的石子、树枝之类的。这就是江湖人所推崇的武功吗?这种东西对她们这种平民百姓还真有点神话的感觉。而慕容闻天武功之高这一点是无庸置疑的,他在外面“作恶多端”了这么多年,却没有遭到“报应”,应该跟他武功高强很有关系。而且连前任武林盟主都只有被他追着打的分,就更能证明他的能力了。
想到昨天的一团混乱,绝招只有一种逃过一劫的感觉。因为,慕容闻天的目标原本是她,而当方姐姐带着那五人出现后,他的怒气就转而发泄到那些人身上了。特别是慕容长剑,慕容闻天根本是直接要把他置于死地。因幸好慕容长剑武功够强,才能在慕容闻天没剑的情况下躲开了被消灭的命运。
打架打得累了,慕容闻天居然就这样睡着了,而众人也纷纷松了一口气,特别是虎口逃生的慕容长剑和绝招。可绝招并没有那么快就放下心来,因为那个人睡是睡了,睡在露天下也无所谓,只是他是握着绝招的手入睡的,这可比与狼共枕更可怕。结果还是方可兰使了个金蝉月兑壳之计她才能够月兑身。
而醒醒睡睡、睡睡醒醒地过了一夜之后,一睁开眼睛就发现一个人趴在她床边。那人对她说,如果她不乖乖陪着他,他就杀光所有琼林山庄里的人,当然也不能漏了她。绝招有很多优点,但缺点也跟优点一样多,而其中一点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贪生怕死。真的是一点点,只是再少的一点点到了慕容闻天面前都会膨胀成很大的一点点。谁会喜欢一个变态杀人魔啊?
结果,绝招就当了一天的伴游女郎,做的事就是把整个琼林山庄范围内动物的胆给吞掉。现在,她大概也有幸把那条大蜥蜴的肉给吞掉,虽然那条蜥蜴的肉烤起来的味道还不错,但她实在是饱得都快吐出来了。
正在冥想的她突然看到一个婢女拎着她的小包袱——
“你在干什么?”绝招反射性地出声抢救她惟一的财产。
“因为昨天来的那些客人要住中间的那个厢房,所以夫人想让您搬出来。”看见慕容闻天在一旁烤蜥蜴肉,这个婢女能把话说得这么清楚还真是不容易。
“让我搬出来?”这是没什么啦,只是以后她要住哪儿呢?
“夫人说让您跟她一块儿住!”这位小姐在琼林山庄的地位还真是耐人寻味,不但夫人把她当女儿看,连一向难以捉模的少爷都赖着她,
“好、好、好!你快去,你快去!”仿佛那个婢女走慢了一点她就会受到很大损失似的,绝招很急促地催促别人快走。只是,那个婢女还是走得不够快。
“慢着——”
“少、少爷有、有什么吩咐?”她不会要变成那条长脚的蛇了吧?不知道被火纹身之后,来世她会不会变得很丑?
“把小姐的东西送到我房里就够了!”
“不、不用了!我不好打扰你,我跟方姐挤一挤就成了!”笑话,跟方姐住那是享福,跟他住那就是受苦了,而且,哪儿有未出嫁的大闺女跟男人住的?
“亲亲,你想惹我发火吗?”慕容闻天一不如意,唤人的口气中马上充满了警告的意味,并且横眉竖目地抬起头来瞪着急欲摆月兑他的那个小女人,他就那么可怕?
“快、快、快!快把我的东西送到闻天房里去,我从今天开始就住那儿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犯不着为了意气之争而丧失了自己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