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在台北市黄金地段的凌氏大楼,其中的第四十五层就是凌氏的最高决策中心,此时正因某人的突然现身而使得周遭的气氛不再像往常一般的凝重。
“你,就是凌氏集团的总裁。”
“除此之外,我也是你的爷爷。”
“我的名字?”
“凌膺瞰。”
“是谁想杀我?”
“举凡凌氏家族的人,都有可能是谋害你的凶手。”
沙幽将修长的双腿微微交叉,身子也缓缓地靠向椅背,哦!原来他真正的名字叫作凌膺瞰啊!“就因为你坐腻了现在的位子,所以我才倒霉地成为受害者?”
老者一笑,点头。
“而嫌疑最大的人,应该就是我那位亲爱的『大哥』吧?”他淡然的口吻就像在形容今天的天气如何如何。
“按照常理推论,是没错。”呵,就算失去了记忆,膺瞰终究还是膺瞰呀!
“我大哥不好吗?为什么你不直接选他做为你的接班人?”跟他有着同样血缘的人,应该不至于太差才是。
“不,就是因为你们同样地出色,优秀,所以才令我为难。”也许他错了,不管想让谁成为凌氏家族下任的掌权者,他都应该尽早下决定,如今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他要负起大部分的责任。
“就因为你的犹豫不决,所以害我出了事?”看来要坐上总裁之位可能还得过五关斩六将。
老者苦笑,因为他说对了。
“但是为什么我都找不到关于我失踪的报导?”
“凌氏家族行事一向低调,况且你失踪一事若见了报,只会增添你的危险。”老者叹了口气,面色凝重地说着。
“爷爷”的顾虑也是有道理的。凌膺瞰顿时沉默了起来。
记忆何时会恢复他根本无法预料,所以想找出是谁在暗中搞鬼也就因此变得更为棘手,何况爷爷既然可以找到他,就难保其它人也知道他还……
“爷爷,你的特助先借我一用。”
“嗯。”呵,他终于叫他爷爷了。
“对了。”凌膺瞰刚迈开的步子又陡地顿住,“在我还没失忆以前,我曾经对你暗示过我很想要你目前的位置吗?”总裁这个头衔实在太吸引人了,搞不好他已经贪图它很久了。
包何况他排行老二,如果想拥有这个头衔,就一定要对大哥动点手脚,那么他也曾经有过要伤害大哥的念头吗?
啧,想尽快恢复记忆的念头从未像现在这般地强烈过。
“这……”老者布满皱纹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狡诈。
“难道连你也判断不出来?”
“啊!你们两兄弟都精明得很,我确实难以判断。”
凌膺瞰一撇唇,心里明白这只老狐狸是故意装蒜的,“最后一个问题,我除了生下来就是少爷命之外,还有什么好听的身分?”
“凌氏集团总公司副总经理、凌氏集团美国分公司执行总经理、凌氏集团英国分公司执行经理,凌氏……”老者还没说完,就见凌膺瞰已经甩上门离去。
啧,原来之前的他是个标准的劳碌命,那他还要抢总裁的位置干嘛!
老者呵呵一笑,眼里除了暗藏的玄机之外,还有一抹不知名的欣慰。
罢从滕艺惠那儿返家的楚冰清,正拿起钥匙准备开门——
“冰清。”
突地整串钥匙从她的手中掉落,楚冰清猛一侧身,瞠大的美眸直直地瞪向站在电梯旁,那位可以少奋斗三十年的林明波。
“你来做什么?”楚冰清捡起地上钥匙,口吻极为冷淡。
“冰清……你是不是曾经打过电话给我?”林明波斯文的脸庞明显有着希冀。他没后悔娶了黄微微,不过他心里那个小小的遗憾却是黄微微的财富所填补不了的。所以,倘若楚冰清肯点头,他愿意拨出时间来照顾她。
“没有。”楚冰清一口否认。
“冰清,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林明波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这张五十万的支票你先收好。”
“林明波,你这是什么意思?”楚冰清俏脸一白。
可恶!他是要她做他的情妇吗?
“冰清,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否则你不会打那通电话给我,你放心,我不会让微微知道,我……”
“林明波,你知不知道你这些话让我觉得恶心。没错,之前我的确爱过你,但是现在……”楚冰清陡地一顿,微眯的眼角突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她不假思索地立即冲上前去将隐身在昏暗中的凌膺瞰给拉了过来,“我只爱他!”她紧紧搂住他,这时的楚冰清笑得灿烂无比。
“冰清,我知道你只是在报复我!”林明波吼着。
“我是不是在报复你,你等一下就会知道。”又气又恼的楚冰清登时失去理智,她的双手即刻绕住凌膺瞰的颈项,接着踮起脚尖,而后她的小嘴已经覆上他的了。
哼!林明波,这样你还敢说我仍爱着你吗?斜睨着林明波那张乍青的脸,楚冰清有着短暂的快感。
然而,当她的鼻子匆然嗅到那股属于男人的独特气息时,她的理智便在霎时恢复了过来。
天!她竟然强吻了沙幽!
拜托,她为什么总是在林明波面前一再地做出这种幼稚的举动,她到底是想证明给谁看?
楚冰清暗暗咒骂自己的同时,身子亦反射性地欲往后退,然而一只大掌早巳先一步地箝制住她,而且还强逼她的小嘴更加凑近他,好方便他享受这张主动送上门来的娇艳红唇。
他深深地探进她,尽情汲取着她甜美的滋味,就算她不断地退缩、挣扎,他还是有办法攫夺她频频闪躲的唇舌,以及紊乱急促的气息。
没错,他是亲耳听到她说爱他,但却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好!既然她想利用他,那何不干脆利用个彻底,所以呢,他好心地助她一臂之力,好让那个姓林的看清楚她到底有多爱他。
凌膺瞰一手抱紧几乎瘫软下来的楚冰清,而另一只手则不断地在她姣好的身子上恣意地游移着。
楚冰清快承受不住了。他放肆的举动令她的身子倍感燥热,然而呼吸不到新鲜空气的她也几乎昏厥过去。
她万万没料到自己一个不经大脑的示威动作,竟会引来沙幽如此激烈的反应。
她,活该!不过,她真的快不行了。
哼!若非姓林的还站在一旁,他老早就——他的唇终于退开了,不过他的手仍稳稳地箝住她的腰身,藉以防止她瘫软在地。
而被眼前这煽情的一幕给气得七窍生烟的林明波,若非畏惧于凌膺瞰那几记凌厉的眼神,他早就扑上前将楚冰清给抢过来。
“你还待在这里做啥?还不快滚!”凌膺瞰冷斥道。
“哼!这间屋子的主人是冰清而不是你,你没资格叫我走!”林明波也不甘示弱地大吼。
“又是这句『没资格』,说真的,我实在是听腻了。”凌膺瞰冷笑了声,随后他冷厉的目光已落在怀中意识已恢复泰半的楚冰清脸上,“清,你跟他说,我到底有没有资格叫他滚?”
停摆的意识才在逐步运作中,此时仍偎在他怀里的楚冰清还能多说什么?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她勉强瞠大一双含媚的眼看向林明波,“我跟你早已没有瓜葛,请你离开。”
“冰清,我可以解释的……”林明波脸色顿绿。
凌膺瞰灼热的指尖毫无预警地刷过她的背脊,令她的心头冷不防地升起一阵战栗。
沙幽这是什么意思?警告她吗?
“林先生,你再不走,就等着回去跟你老婆解释。”楚冰清的表情、口吻,甚至是眸底对他全然没有依恋。
此时,林明波终于了解自己再也无法挽回楚冰清,所以他垂着头离开了。
“虽然我不介意再被你利用一次,但我的心还是会受伤的。”
凌膺瞰轻松却夹杂着埋怨的一句话突然在楚冰清的耳边响起,她心一悸,原本还逗留在电梯门上的视线猛然看向他。
“沙幽,我……”她绝不是有意的。
“希望这是你的最后一次。”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对不起,我知道我这个举动会伤害你,不过……”到了后来好象是她受到的惊吓比较大。
“不过什么?”凌膺瞰嗤笑了声,“或许我应该在被你强吻的那刻狠狠推你一把,才不至于让你感到吃亏才是。”
“沙幽……”楚冰清又羞又窘又恼地低下头,因为她刚才真的有过这种想法,“沙幽,其实我一点都不讨厌跟你接吻……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在和你接吻的时候我根本没想到林明波……”他邪佞的眼神敦楚冰清的声音突然停止了。
她是不是愈描愈黑了?
“你早这么说不就得了。”凌膺瞰性感地勾起一边的唇角,灿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住满脸羞窘的她。
“沙幽,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的笑容既尴尬又僵硬。
这下子该如何是好,她又不是不晓得沙幽对自己的心意,而她居然又——唉!楚冰清啊楚冰清,你真是个超级大傻瓜。
“我有吗?”凌膺瞰不解地反问。
“呃……是没有啦!”楚冰清深怕又触及到敏感的问题,所以对他干笑了声后,旋即转身进屋。而再次选择逃避的她,当然无法见到身后那对诡谲无比的深瞳。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进这间小小却温暖的家,楚冰清原是想直接走入自己的卧室,然而当她的手一握上门把之际——她倏地回眸,而且还迈开步伐冲向已坐在单人沙发椅中的凌膺瞰。
“怎么了?”凌膺瞰俊眉轻挑,脸庞上带着一丝兴味地直盯着她瞧。
啧,总算想起来了吗?
“我刚才从惠姐那里回来,她说已经有人愿意投资『情人』了。”楚冰清的目光闪躲着他。
“哦,那很好呀!”
“惠姐还说,投资者就是凌氏集团。”
犹记得当时的惠姐在提到凌氏集团愿意投资她近六千万时,那种几乎疯狂的兴奋神情。这也难怪了,情人这出戏可以说是惠姐的心血结晶,但在拍摄的过程中却又频频遭遇到换角、撤资等困难,所以当凌氏主动向惠姐提出投资计画后,她差点没跪地痛哭。
凌膺瞰从容一笑,耐心地等待她的后话。
“沙幽,凌氏所以会投资情人,全是因为你吧?”凌氏集团跟惠姐根本是八竿子打不在一块,所以很明显的,情人能够继续开拍完全是靠沙幽在背后推波助澜。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凌膺瞰眉眼一挑,不否认。
“沙幽,我真不晓得该如何感谢你才好,毕竟我也是剧组的一份子,情人若能顺利完成,对我以及整个制作群来说都是……”
“清,这下子你欠我的债更多了喔!”凌膺瞰突然插入这句话。
他曾说过,他要她一辈子都还不清的,
楚冰清一愣,随即苦笑了声,“是啊,先前的一千万,再加上对情人的投资,我不仅欠了你,还欠了你那位在凌氏做特助的朋友,若不是他适时的帮忙,我跟惠姐根本渡不了这次的难关。”
“清,你好象搞错了该感谢的对象?”听她的意思,仿佛一切全是那位特助的功劳,这怎么可以呢?
“我有吗?”毕竟出钱的人,全是他那位朋友以及凌氏啊!不过如果没有沙幽,一切都是空谈。
“清,你听好,假如我不是凌氏集团的……”凌膺瞰的话陡地停住。不行!现在还不是告诉她的时候。
“沙幽?”楚冰清面露狐疑。
“清,你救我一命的恩情,就用之前的一千万来相抵吧,至于帮助滕艺惠的这件事嘛……”他这段话果真成功地引起楚冰清的注意,“就看你的诚意了。”本来是希望她能“以身相许”的,不过看她现在那副慌张的神情,恐怕难喔!
“沙幽,我救你跟那一千万完全是两码子的事。”况且她欠钱的对象并不是他,她实在搞不懂沙幽怎么可以如同当事人般地与她谈论此事。
“好,那一千万你打算什么时候还?”他好整以暇地问。
“我是一定会还的,只不过……”
“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之后?”
“这……”楚冰清一时无法反应,一会后才坚定地开口:“只要我的手还能动、还能写,就不怕还不了这笔钱,至于投资惠姐那件事,我相信等戏一推出,凌氏集团绝对可以连本带利地回收。”
“清,你这种不怕挫折的性子还真令我又爱又恨呀。”凌膺瞰忽然起身,并在楚冰清欲后退的前一刻将她抓入怀里。
“你不要这样嘛!”她身子登时一僵。
“为什么你不笨一点、脆弱一点,这样我就可以对你……”为所欲为了。低咒了声,凌膺瞰深深一闭眼,他将头埋入她沁香的颈窝问,半晌,“清,我这次回来是要告诉你,我要走了。”再抬起头时,他眸里除了已恢复平时的灿亮之外,还蕴藏着一丝狡诈。
闻言,还在思考着该如何挣月兑出这束缚的楚冰清猛一仰头,满脸震愕地迎向再正经不过的凌膺瞰,“你要走了?”
“我可不想再被你包养了?”凌膺瞰勾起一抹戏谵的笑。
“可是你离开之后,有房子可以住吗?”她纯粹是在关心他,绝对绝对没有其它的意思。
“我那位特助朋友会帮我安顿一切。”她那抹乍现的紧张,他可是全看在眼里了。嗯,不错!她已经慢慢习惯了有他在身边,所以当他提出要离开时,她才会不自觉地流露出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那、那你……是啊,你说你要回凌氏上班的。”她到底是在担心什么?沙幽又不是三岁小孩,更何况她原本就希望他能够尽早搬离这里的不是吗?
可是,什么部不记得的他,会照顾自己吗?
“清,这只是暂时的分开,你不必太过伤心。”呵呵,她表现得愈不舍,他就愈高兴。
“谁在伤心呀?我只是……”趁他双臂一松,她连忙跳出他的怀抱转身背对着他。
“好吧,就当我是会错意好了,清,我会随时回来查勤的,你可不要再给我偷捡什么男人回来喔!”半似警告半似威胁地说完,他突然伸手搭住她猛地一颤的肩头,然后趁她反应不及时强势地扳过她的身子,并在她的额头上重重烙下一吻,“好好记住,你楚冰清,是我的。”
“你!”楚冰清的思绪在刹那间完全停摆。
“我走了。”凌膺瞰潇洒转身、挥挥手,走出这间生活了近大半年的“家”。
直到关门声一响,楚冰清飘流在外的心魂才赫然收回,下一瞬,她快步冲到门前将门用力推开,然而屋外早巳没了他的身影。
走了……沙幽真的走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她终于不必担心沙幽哪天会再对她——
但是为什么,她的眼眶竟会有种湿湿的、热热的感觉呢?
清,你大概正为了我的离开而伤心流泪吧?
虽然我有些心疼,但是这样也好,因为在这条感情路上,总不能老是让我一人唱着独脚戏,有时你也必须去付出一点才行。
不过,你不必太难过,等我逮到是谁想谋害我之后,我就会回来接你。
伫立在大楼外的凌膺瞰,浅浅一笑后,即转身步向一辆已等候多时的轿车,然而就在此时,两道刺眼的光束冷不防地射向他微眯的眼眸,下一刻,一阵极为刺耳的煞车声也紧跟着响起。
凌膺瞰不动声色地盯住那名走下车子,且慢慢朝他接近的“陌生”男子,而原本在车内等候凌膺瞰的特助也已经来到他身边。
“大少爷!”
当这句话由特助口中逸出时,凌膺瞰怔仲片刻,而这一会儿,特助口中的大少爷也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凌膺瞰微微眯起眼,盯着眼前与他一般高,与他有着相似面孔,但神色却显得格外冷漠的“大哥”。
只消一眼,他便直觉地认为最有嫌疑的大哥是绝不可能对付自己的。既然如此,那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亲朋好友”想谋害他?
就在凌膺瞰还在思索这个问题时,他大哥的手冷不防朝他肩头袭来,下一刻,他的耳边旋即听到一句压抑已久的话——
“瞰,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