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龙忽然发现,自己成为别人的依靠是多么沉重的事!
石冰心的回答,让他觉得未来太遥远、目标太渺茫。他真能成为她的浮木吗?
或者只能让她在濒临溺毙的边缘,喘着气却充满绝望?
也许该给她一个反向思考的机会,激起她追求人生的目标。不只是生存,而且要活得有希望、有梦想。
"如果要你当我的情妇,你也肯?"
石冰心的心突地漏跳一拍。
她太小看他们这些枪里来、刀里去的男人了,居然单纯地期望黑帮大哥会怜香惜玉!
对他们而言,女人不过是他们生命中的过客,权势才是他们的最爱。
"我有反对的权利吗?"石冰心嘴里说得轻松,心中的恐惧却随着时间的脚步加快。
"是没有反对的余地。"他用另类的方式刺激她,却不敢保证这是个好方法。
"既然如此,何需多此一问?"
她从来都没恨过谁,即使是继母的百般欺凌,她也当成是一种习惯。
现在,她却考虑恨飞龙!
即使理不直、气不壮,也想恨他个昏天暗地。只要保持恨的火花不灭,记忆的伤痕就会日新又新、永志不忘。
他情不自禁地又望了她一眼,下一秒,随即蹙眉摇头地叹息:
"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傻瓜。"他扬起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他的笑容好温馨。在她生活的运行轨道上,灵魂总是无所依靠的终日期待救赎。他会是那个救她的人吗?他会是她魂牵梦萦的温柔王子吗?会不会期待过后,得到的却是一把椎心利刃?
"我不是傻,而是不想自找麻烦。你希望我逃?还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四不吃饭、五不睡觉?"那是笨女人的笨方法,她没兴趣用。
"逃,可以试试,哭闹就省省吧!"飞龙不晓得何来的耐心,竟任她如此无情的讽刺。他明明可以将她丢到酒店去上班,任她自生自灭。可是他没这么做,难道他们之间,真有一条无形的线牵系着?
"逃得掉吗?别说这里的戒备森严,即使走得出去,以舞龙堂的实力,不出一天就会被你的人捉回来,何苦浪费体力?"她敢说他绝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
他已经被她逼得想放她走了,她还想怎么样?
飞龙不知道自己到底吃错什么药,亦或是酒醉未醒,他精明干练的处事能力,怎么碰上她就全都不管用!"如果我答应放你走呢?"
石冰心原本已经舒展开的眉头,因为他这句话而骤然纠结。她阴郁地瞅着直视着她不放的飞龙,认真地考虑他的提议。
好不容易从死亡的边缘挣月兑,她知道她现在要什么!她要体验更多的喜怒哀乐,绝对不能再回到那个让她失望的家。她再也不要投入那令人无法挣月兑的漩涡中,她要完全掌握自我。
"我要留下来!"
这句话听得飞龙一颗心莫名地狂跃起来。
"为什么?"要放她自由,她却放弃?
"把钱还清了,我自然会走。"她宁愿伤尽天下人的心也绝不再妥协。
他想开口安慰,叫她别再伤心,但她似乎有意封闭自己,独自浮沉于她的冥想世界,将他置于心门之外。
"一千万不是小数目,就算不加利息,对你而言依然是个天文数字。"真是天真!
"做任何事都有代价,情妇也好、佣人也行,有酬劳就有还清的一天。"才刚想要塑造一个全新的自我,马上又面临一个新的困境。
飞龙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端详着她。她的眼中闪着倔强的光芒,他心疼她的无助与恐惧,难以置信这瞳中的世界有着超忧郁的蓝。
她的五官宛如上帝的完美杰作,但是完美之中有太多的悲伤;上帝在造她的时候,心情一定很糟!
飞龙不舍地伸手抚模她冰冷似无温度的脸庞,在灯光的映照下,带水的黑眸如星熠熠,像切割过的钻石,闪着耀眼的光彩。相信等她再成熟些,将会有许多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只求她嫣然一笑。
"你真的不想离开这里?"
他的手在她柔女敕的脸上来回抚模,却被她嫌恶、不赏脸地伸手拍开。
那悲戚的眼神,让他觉得四周的空气逐渐稀薄,心中的悲哀因她的泪水而转浓。
飞龙不想再自讨没趣。眼前这个女孩对他只有还债的心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他无法释怀。但此刻的他无力想那么多,来日方长,此刻他只想好好休息,让自己喘一口气。
微风轻拂,石冰心站在阳台上远眺翠绿青山,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从被告知代母还债,到进入舞龙堂遇见飞龙至今已经五天了,她一直这么恍恍惚惚的混日子。
她的眼眶泛起薄雾,想起自己的青春年华将就这么葬送在此,泪水便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她从不轻易掉眼泪,因为凡事一咬牙便可撑过去;但是没有明天的日子,实在让她无法不落泪。她不敢回家探视,在此又人生地不熟,最可怕的是她必须随时准备奉献出自己。
她什么都不懂呀!
她擦掉泪水,一个对自己的生命没有自主权的人,何必在乎跟谁在一起?放开心胸想想,心里顿时轻松不少。其实,飞龙长得也不赖,又是一堂之主,她只要警惕自己不要爱上他就行了。
这几天她听到的耳语不少,除了谈论飞龙曾经和一个女人有过婚约之外,他拥有的女人还真不少,当然她也被列为其中之一,听说舞龙堂里已经有人下注,赌她和飞龙能维持多久。
石冰心扬起嘴角苦笑,她是希望能早日还清债务,让自己回复自由身,就不知道飞龙怎么算这笔帐,是不是该和他说清楚?
正当她思绪远飏,一阵敲门声却惊醒她。
"门没关!"
进来的人是飞龙。
他真是多礼得过头了,他忘了这是他的房间吗?
自从那一夜初次见面之后,他就将房间让给她,自己则睡在隔壁的书房里。虽然她没有将书房与卧室相连的房门上锁,他却再也没有踏进这个房间半步。有时她会怀疑是因为自己引不起他的兴趣,否则他怎会从未过来探房?
飞龙望着她的背影,心中顿时有一股不舍;他无法想像石冰心娇小又弱不禁风的身躯,如何度过往后的日子。
"下午设计师会与你讨论重新装潢卧房的事,有什么需要尽避开口。"
她望了眼前伟岸的飞龙一眼,幽幽地叹口气。"这样子已经很好,不必改变。"为何他对她这么客气?是心虚,还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的表情。
和他在一起的女人,人人都想从他身上狠狠搜刮一些财物,或者争宠,为何她表现得如此冷漠?
"你不高兴?"他已经够尊重她了,她还有什么不满?
"我不需要这些。"她沉痛地道。
为什么她眼中那抹痛楚让他心中一阵刺痛?她只不过是一个替后母还债的女孩,没将她丢到酒店上班,已经算是她的运气,她还想怎样?
"你需要什么?"飞龙显露些许不耐,当初他给过她机会,是她不要的。
"早日还清债务,赎回自由之身。"她轻笑一声。"我不需要一个漂亮的牢笼。"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害怕才留下来的,不记得了吗?"
"我要将债务还清。"石冰心倔强地瞪视他。"这样的我才算自由。"
"是吗?"他挑起一道眉。她怎么才几天工夫就变卦了?不过他也已经改变主意,不想让她走。"一千万不是小数目,你怎么还?"
"我的生杀大权操在你手里,当然是你说了算。"几天的深思结果,她决定要为自己而活。
飞龙逼上前一步,将她逼到墙角,全身贴近她。"如果我要你做我的情妇呢?"
不知怎地,她激起他的征服欲。
"不,我情愿去酒店上班!"她扭动身子想挣月兑他的怀抱。
所有的心理建设都在他的眼光下崩塌。
"你认为妓女和情妇哪个所受的屈辱比较多?"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社会没有她想的那么美好,在灯红酒绿里受千人模、万人骑,倒不如专属他一个人。
为什么她听闻的飞龙和看到的飞龙判若两人?在堂里,人人称赞他是一个富有爱心、正义感的男人;而她所见到的,却是一个邪恶**、毫无情感可言的恶霸!
"我不要当你的玩物!"被他紧贴的身体激烈反抗,怎么也挣月兑不开他的钳制,反而引来他邪恶的注视。
"你再不安分点,待会儿发生的事,一切后果你自行负责。"他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陡然松开手。
"你好好想清楚。"他冷冷地丢下话后,便大步离开。